“我还没说完,你们俩不光玉佩来源一样,时辰也没差多少,恭喜,你和那位前后脚。”
曹郐一愣,“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恭喜你们两个有一个是他亲爹!”
曹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现在还觉得只是一个玉佩的事么?我去得时候,人家还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去找他亲爹呢!”
“不能让他去!”曹郐断然说。
“我当然不会让他去啦!所以我当机立断把他拽了回来,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带他回来了吧!”
曹郐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幸亏你反应快,要不他进京会出大乱子的,难怪岳父大人说夫人你素有急智,你真是为夫的贤内助啊!”
“其实……还好吧,”曹夫人有些心虚,“不过老曹,为妻刚刚替你认了个儿子。”
“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情急之下,为了阻止那孩子走,我告诉他你才是他亲爹!”曹夫人说了一句,朝后院溜去,“情急之下,一时急智,哈哈,一时急智。”
看着匆匆消失的曹夫人,曹郐傻眼了。
岳父大人,您闺女,还真挺有急智!
……
林风一脸懵然得被曹夫人连拖带拽带回刺史府,很是忐忑不安了几日。
他觉得他就像是被王熙凤骗进家的尤二姐,曹夫人指不定弄多少手段等着他呢!
可很快,他就发现他想错了。
自从他住进刺史府,曹夫人不但没对他使任何打压手段,反而很是照顾他,不仅院落比着自己亲生儿子,衣食住行也一应俱全。
就连平时早晚他和曹夫人嫡子一起去问安,曹夫人也没有丝毫为难,全然没有他以前看过的宫斗剧宅斗剧中的暗中挑刺、明嘲暗讽那些乱七八糟的。
林风都迷惘了,难道这曹夫人真是一个顶顶贤惠的人!
除了曹夫人,曹刺史,啊不,他爹也对他异常好。
他爹,曹刺史,给他请了两个很有名气的大儒,来教他读书!
林风是真惊了,一个庶子,读个书用这么大的阵仗?
隔壁曹夫人的嫡子们,不还是府里的先生教么?
不过曹刺史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曹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两人还和林风说,那几个孩子都皮和个猴似的,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请好先生也是糟蹋,还不如从小多习些武艺,以后跟着他们爹进军营,而他年纪大了,习武已经晚了,才要多读书。
林风听了恍然大悟,曹家是将门,嫡子自然是要继承家业,当然以习武为重,而他,习文自然更让人省心。
自觉猜到真相,林风不但没觉得心里不平衡,反而安心下来,这就对了嘛,他毕竟是个庶子,哪能和嫡子比。
于是林风也没敢透漏自己会武的事,而是装作十分喜欢读书,跟着两个大儒读起书来!
果然,曹刺史和曹夫人对他更是满意。
林风渐渐放下心来,在曹家住了下来。
只是林风却不知道两人心里想得是:
不愧是那位的种,果然和那位一样,是天生喜欢读书的!
京城洛阳,皇宫禁中,端明殿
夏日的暑气蒸蒸日上,整个殿中门板全去,换上帷帐,殿中深处,一处榻上,一个四十多岁的清雅紫袍男子和一个头发花白的明黄中衣男子相对而坐,悠闲地下着棋。
当然,这悠闲是相对于紫袍男子的,另一边,明黄中衣男子则挠着头,看着棋盘直叹气。
紫袍男子看明黄中衣男子久未落子,伸手从旁边盘子中拿了一根竹签,扎一块冰镇西瓜,笑着咬了一口。
“陛下,这盘棋您已经下无可下,快点认输吧,这大热天的,收了棋咱们吃点瓜果不舒服么,干什么坐在这玩劳什子的东西。”
明黄中衣男子把棋盘一推,抱怨道:“下个棋,你也不知道让让朕,每次都让朕输,朕都一把年纪了,天天欺负一个老人家有意思么!”
紫袍男子好笑,“陛下,就您这棋艺,臣就算再让,您也赢不了啊!”
皇帝瘪瘪嘴,“这下棋啊,就是空架子,要真是战场杀敌,就你这小身板,朕一拳揍十个。”
紫袍男子无语,“陛下您是武将,臣是文臣,臣是多想不开和您在战场上拼拳头。”
皇帝却洋洋得意,“哎呀,你这家伙最大的短处,就是能文不能武,打仗,你不行。”
紫袍男子笑了笑,任由皇帝嘴上占占便宜。
皇帝这两年年纪大了,越发小孩子脾气,输个棋,都要恼一会,非得嘴上占便宜不行。
紫袍男子吃完西瓜,放下竹签,一个个捡起棋子,放到旁边棋篓里,说道:“五月了,各地的麦子都熟了,各地府衙官员已经开始上报今年的收成,我今早看了会,今年还算风调雨顺,收成不错。”
皇帝一听乐了,“先生向来谦虚,你说收成不错,那肯定就是丰年,想来今年是大丰收!”
紫袍男子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皇帝瞬间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又是大丰年,想朕登基那年,国库空可见底,百官无俸可发,百姓流离失所,朕穷得都想当裤子,后来幸得先生帮朕,先生励精图治,花了两年与民休养生息,又鼓励生产,如今国库丰盈,朕前段日子视察国库,那国库米粮堆积如山,连栓麻袋的绳子系不上,想不到今年又是大丰年,哈哈,想当年朕接得烂摊子,本以为弄个亡国之君算了,如今不曾想,朕却成盛世明君了。”
紫袍男子笑道:“陛下勤俭质朴,本就有明君之姿。”
皇帝哈哈大笑,“你就别捧朕了,朕自己什么样,朕自己还能不知道么,要说打仗,朕谁都不怕,可这治理天下,真不是朕能干得事!”
紫袍男子笑了,“打理朝政,治理天下,本就是宰相之职,陛下乃万金之躯,若这些事都由您辛劳,那是臣失职了。”
皇帝听了心里高兴,他兵杆子出身,最烦政务这些琐事,可自从当了皇帝,天天有人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烦他,他就不明白了,什么事都叫他处理,他发俸禄养这些家伙是干什么的!
还是宰相好,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人家从来都是自己解决,等处理好,然后过来向他汇报一下。
看看,人家这活干得多省心啊!
紫袍男子收拾好棋子,把它们放在一边,笑着问:“今年又是大丰收,陛下前些日子说在宫里呆着闷,要不要出去逛逛?”
皇帝眼睛一亮,“去汴京?”
紫袍男子点头,“今年风调雨顺,才有此大丰收,陛下合该祭拜一下天地,以示感激,汴京有当初建国时的祭台,臣明儿大朝时上表,请陛下移驾汴京祭天可好?”
皇帝想到繁华的汴京,瞬间一百个愿意,“那感情好,朕去年身体不好,没能祭天,实在憋死朕了……啊不,实在对老天心意不成,朕今年一定好好去祭天!”
“汴京路途遥远,辛苦陛下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京城,就有劳先生监国了。”皇帝现在心已经飞到汴京了,麻溜把京城丢给了宰相。
紫袍男子已经监国多次,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想起宫里的二皇子,紫袍男子试探地说:“陛下,二皇子日渐年长,是时候该历练历练了,这次陛下离京,要不让二皇子监国,臣为辅。”
“他能做什么监国,”皇帝想起自己二儿子,顿时皱眉,虽然他最疼得就是二儿子,也有意立他为太子,可哪怕身为亲爹,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儿子才能足以监国,想到宰相平日处理政务就已经够辛苦了,怎么能再好意思让自己儿子去捣乱,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宰相说得对,大了该历练历练了,“让他去枢密院吧,让两个枢密使带带他。”
皇帝还甚是推心置腹地拍拍紫袍男子,“先生,荣儿他性子爆,丢你政事堂肯定烦死你,朕才不会让那小子去闹腾你呢!”
紫袍男子张张嘴,最终叹了一口气。
您也知道你儿子性子爆啊,他那哪里只是性子爆,他那是疯狗病,逮谁咬谁!
我亲自看着还能控制一二,省得他祸害朝臣,如今您却把他放出去,紫袍男子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等皇帝一离京,那祸害出来,群臣得多恐惧了。
紫袍男子只觉平生三根白发,看着面前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的皇帝,紫袍男子真想以多年故交和臣子的身份,问问皇帝:
您当年,是怎么生出这个狗屁玩意的!
第11章
紫袍男子陪皇帝唠了嗑,吃了会瓜,看着时辰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出了端明殿,紫袍男子摆手让送他的大太监回去,自己轻车熟路往宫外走。
要说这皇宫内禁的路,其实他比皇帝还熟,毕竟他当年住皇宫的时间,可比当今圣上早多了。
紫袍男子顺着宫墙一路往外走,刚走到御园一个路口,就听到前面一阵鞭子声,不由皱眉,走过去。
走到那,紫袍男子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穿着皇子服饰的男子正拿着鞭子,抽两个小太监,旁边还跪着几个,一边抽一边还叫嚣。
“你们两个不长眼么,敢冲撞本皇子!”
紫袍男子见状眉毛一皱,虽然早已见怪不怪,可每次见了,仍忍不住动气。
紫袍男子干脆走过去,笑着说:“二殿下。”
二皇子正在教训不长眼的内侍,听到这声音一激灵,忙把鞭子背在身后,转过身来,对紫袍男子见礼,“见过相公。”
紫袍男子微微侧身,受了二皇子半礼,笑眯眯地说:“老臣刚从陛下那回来,陛下刚刚还谈起殿下的学业,很是忧心,让老臣能来多照看一下殿下,老臣今天中午正好有空,不如老臣去殿下温习一下功课如何?”
二皇子一听紫袍男子要查功课,立刻汗毛倒立,开什么玩笑,紫袍男子给他请的皇子傅都被他打回家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他何曾读过什么书,要一查还不露馅了。
二皇子忙打了个哈哈,“本皇子今儿中午不巧要去母后宫中用膳,怕是不方便,相公公务繁忙,就不劳烦了相公了。”
紫袍男子笑道:“原来殿下要去皇后娘娘宫中问安,确实耽误不得,那臣就下次有空再去好了。”
二皇子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敢约下次的时间,忙带着下人匆匆走了,“相公,母后正在宫中等孤,孤先去看母后了。”
紫袍男子笑道:“老臣恭送殿下。”
二皇子一走,紫袍男子转过身,看了一眼地上两个血肉模糊的小太监,淡淡地说:“送他们去御马监,告诉监头,让马医给他们看看,用些药,这两人以后就放他那了。”
旁边跪着的小太监们正不知怎么办,一听紫袍男子说得,如临大赦,忙磕头,“多谢相公救命之恩,多谢相公救命之恩。”
这两个小太监是被主子打了,别说叫大夫,连药都没有,只能自己挺着,多数是要活不下的,如今去御马监,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紫袍男子摆摆手。
几个人忙抬着两个人朝御马监去了。
紫袍男子心事重重地继续朝宫外走去。
皇帝年轻时忙着征战沙场,留下的孩子并不多,如今还活着的,只有潞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两个公主。
潞王最年长,当年跟着陛下南征北战,也算军功卓越,本来以这家伙的军功,完全没后面几个皇子的事,可偏生,这家伙不是皇帝亲生的,皇帝年轻时曾纳一寡妇为妾,这寡妇有个十岁的儿子,皇帝要了人家娘,顺便养了人家儿子,这便是潞王,所以虽然潞王是长子,上了玉牒,也战功赫赫,皇帝大臣立嗣也不考虑他。
不过皇帝倒是挺疼这个儿子,毕竟是头一个,哪怕不是亲生的,毕竟是自小养大的,所以登基后就封了王,封了封地。
剩下的就是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四皇子其实也不是皇帝亲生的,四皇子是皇帝一个侄子,自小父母双亡,皇帝就认了做自己儿子,这事虽然不公开,但在朝堂上也不算秘密,所以也可以排除。
所以皇帝亲生的,其实只有二皇子、三皇子,这两个皇子是皇帝登基前侧室所生,还是同一个娘的,只是性格却天差地别,二皇子性情凶悍暴躁,三皇子性情温和却懦弱,但为帝者,懦弱无能就是罪,所以虽然二皇子天天惹事,皇帝还是有意立二皇子。
而百官,虽然看二皇子万分不顺眼,可立嫡立长,二皇子算长,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紫袍男子长叹一声,可就二皇子这样子,真能担起皇位么?
二皇子在宫中这么多年,光死他手里的内侍,就有好几批,他出宫打伤的大臣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如今有皇帝,他还有所收敛,这些事能盖得住,万一哪天皇帝去了,这家伙登基,满朝文武还不成待宰羊羔了。
紫袍男子不由想起皇帝已故的嫡长子,那个十七年前去了孩子,那个现在要活着,他大概就不用愁了吧。
那个孩子虽然只有十八岁,可却是皇子一辈少有的文武全才,更兼谦逊有礼,连先帝都赞不绝口,只可惜,命丧于那次兵变。
想到十七年前那场兵变,紫袍男子身子一个踉跄,忙扶着旁边的墙。
“相公,您怎么了?”宫门口一个侍卫忙跑过来。
紫袍男子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宫门口。
紫袍男子喘了一口气,“本相可能不小心中了暑气,不碍事,你备个车马,送本相回政事堂。”
“相公,您这脸色,不用请御医么?”侍卫看着脸色苍白的宰相,小心道。
“不碍事,”紫袍男子摆摆手。
侍卫忙让人叫来车,然后送紫袍男子去了政事堂。
政事堂
紫袍男子坐车回到政事堂,就已经缓过来了,下了车,紫袍男子对侍卫道谢,然后悠悠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两位宰相正在廊下吃饭,看到紫袍男子,忙招招手,“冯相,快来,刚摆上菜。”
紫袍男子,冯相笑着走过去,“不够意思啊,本相还没到,你们菜就上桌了,幸亏本相来得及时,要不你们岂不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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