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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多梨

时间:2021-10-13 09:25:16  作者:多梨
  她已经很久没有喝到珍珠奶茶。
  受累于12年《莱茵杂志》上的那篇报道,原本如春笋般疯狂涌出的奶茶店纷纷关门,虽然如今已经对“珍珠奶茶会致癌”这种说法辟谣,但剩下的奶茶店却仍旧不多。
  克劳斯不允许景玉喝奶茶。
  在他眼中,珍珠奶茶被无情划分到垃圾食品中。
  景玉忍耐好久,最终决定偷偷挑战一下对方的权威。
  在告诉珍妮弗自己想要去塞德林格街购物后,珍妮弗立刻帮她联系好了司机、车辆,以及一部分现金。
  景玉对买奢侈品的兴致不高,她很乐意让克劳斯帮她做决定每天穿什么,背什么样的包包。
  她来这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奶茶店。
  慕尼黑的奶茶店不多,景玉让司机在一旁的咖啡店等她,自己急匆匆地朝奶茶店狂奔——
  刚下车,还没跑几步,就听到克劳斯含笑问:“小龙宝宝,去哪儿?”
  景玉停下脚步。
  糟糕。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龙宝宝嗷嗷哭。
  克劳斯的车子就在旁边。
  他下了车,冬日灿烂的阳光下,眼睛的绿色渐浅,有着透明干净的光芒。
  景玉优雅端庄地并拢双腿:“锻炼身体。”
  克劳斯看着她脚下的漂亮高跟鞋,和煦询问:“穿高跟鞋?”
  “是呀是呀,”景玉说,“这是我们中国一种独特的锻炼方式,轻功水上漂,您听说过吗?先生,就是——”
  克劳斯说:“坦白从宽。”
  他身材高大,俯视着景玉:“我喜欢诚实的孩子,会给她一次减轻处罚的机会。”
  景玉:“……”
  “先生,”景玉盯着自己脚尖,“我想喝奶茶。”
  “奶茶属于垃圾食品。”
  “那好吧,”景玉从善如流,“世界上最帅的克劳斯先生,我想喝垃圾。”
  世界上最帅的克劳斯很满意她嘴巴的甜度。
  然后冷漠无情拒绝了她卑微的请求,铁面无私将她带回家。
  失去奶茶的景玉,就像鱼没有水,猫没有罐头,孙猴子没有那个大桃。
  下午的阅读效率明显下降,景玉甚至还忍不住趴在书上睡了一觉。
  晚上克劳斯抽查她今天下午的学习成果,很明显,效果并不理想。
  他坐在木椅上,微微眯眼,双手合十,优雅地叠在腿上。
  “我需要一个解释。”
  景玉被克劳斯一连串专业的提问弄到神思恍惚,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论文答辩。
  她难以置信地问:“亲爱的克劳斯先生,为什么您要逼我这样学习?”
  “您是我的导师吗?还是我的家教?还是学校的校长?”
  克劳斯听她说完,轻叹口气:“你怎么能这样想?甜心?”
  他今日穿了件法式领黑色衬衫,搭配着暗色平驳领双排扣马甲,边批评景玉,边将领带解开,放到旁边桌子上。
  英俊的克劳斯先生神色端正,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钢笔,注视着灯光下、景玉纤细的脖颈。
  他换个坐姿。
  克劳斯问:“你忘记了我们的协议?”
  说这些的时候,克劳斯没有笑。
  他不笑的时候,神色严峻冷冽,颇有些不可靠近的气势。
  只是平时纵容景玉,外加她一直老老实实遵守规则,才没有见过他这面。
  景玉被他的气场镇住了。
  克劳斯走到她身侧,他个子原本就高,尤其是站在一直宣称自己160的景玉身侧。
  景玉的头顶,甚至还不到他的肩膀。
  克劳斯衬衫顶端的第一粒纽扣已经打开,他摘下手表,搁在旁边的桌子上。
  啪嗒一声轻响。
  在这寂静的书房中如此清晰。
  他暗色西装马甲上的链条,在灯光下有着无生命版的冷漠光芒。
  景玉仍旧坐着。
  克劳斯俯身,仔细看她,随着他的动作,马甲链也轻轻晃了下。
  景玉的嘴唇和脸颊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马甲链的金属质感和冰冷温度。
  克劳斯抚摸她的脸颊:“宝贝,你认为我花这么多钱和心血栽培你,是为了什么?”
  她回答:“是为了让我好好读书、学习。”
  “没错,”克劳斯颔首,他冷静地取下马甲链条,“你需要遵守规则。”
  “违背规则会受到处罚。”
 
 
第10章 十颗
  在此之前,克劳斯提供过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
  他很健康,私生活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疾病。
  景玉早在之前就想要求克劳斯提交体检报告,但碍于金钱,没有想出多么好的措辞。
  对方这样主动提供的时候,她格外欣慰。
  坦白而言,景玉认为做克劳斯的女伴极为省心省事。
  他形象不错,性格温和,财大气粗,也有耐心。
  正如他允诺的那样。
  克劳斯不喜欢强迫人。
  克劳斯解开了西装马甲最下面的一粒纽扣。
  衬衫和西装裤仍旧笔挺、干净,他将金属链条取下,这无生命的、凉飕飕的装饰品被轻放到旁侧的桌子上。
  克劳斯沉静地注视她,西装裤中缝锐利。
  他如此注重仪表和身体管理,欧洲人大多毛发旺盛,但他基本做了脱毛或者修剪处理。
  克劳斯没有像景玉看到的大部分德国人一样蓄须,他的脸颊很干净,下颌线流畅干净,只不过景玉现在没办法抬头看他。
  克劳斯的手骨骼感重,青筋凸出。
  他低头,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看到景玉神色时,他松开手,吻上她的唇。
  景玉闭上眼睛,短暂沉浸在这个吻中。
  景玉被他亲的踉踉跄跄,她本身身材不够高大,平衡能力不太好,被他亲吻到后退,腰磕在古董书桌的棱角上。
  克劳斯手落在她腰上,将景玉整个人举起来,让她坐在桌子上。
  书桌棱角硌的她有些不舒服,微凉的木质气息弥漫开,她整个人被压着往后,与他亲吻。
  景玉清晰地感知到这张胡桃木桌子的触感,克劳斯身上淡淡的苦艾香气,他脖子的温度,衬衫的质地。
  今晚的风是凉的,月亮钝又阔,不忍穿破云朵分毫,只轻落在上栖息。
  景玉拥抱住克劳斯,他的唇离开她的脸颊,呼吸慢慢平息。
  “抱歉,”克劳斯在她耳侧温柔地问,“刚才吓到你了吗?”
  景玉没有说话,她觉着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擦了把眼睛:“对不起,先生。”
  景玉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抬头,想要向克劳斯解释一下这泪水并非出于悲伤。
  但只看到克劳斯宽容、如森林的绿色眼睛。
  他仍旧站在桌子前,伸手抹掉她的泪痕,景玉感受到他手指上的茧子,磨的肌肤疼。
  “宝贝,”克劳斯说,“你刚刚实在太可爱了,我很抱歉,我不该这样仓促地对你做这种事情。”
  景玉眼泪流的更凶了,从他说出“抱歉”两个字开始,她的泪水像是开了闸,奔涌而出。
  她忍不住倾倒在克劳斯肩膀,抽抽嗒嗒地哭,边哭边小声叫“先生”。
  克劳斯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低声为方才的莽撞道歉。
  在克劳斯说出“不哭了”时,抹着泪花的景玉敏锐地捕捉到重点词汇。
  “不哭也可以,”景玉忧郁地伸出弱不禁风的招财手,“想让淑女止住哭泣,大概需要200欧。”
  克劳斯:“……”
  “如果想让淑女彻底愈合心理创伤,再加200。”
  克劳斯:“……”
  -
  景玉成功了。
  她还给对方改了新的微信备注——
  尊敬的先生。
  装哭这件事情,景玉从小就很擅长。
  外公——确切地说,应该是爷爷,脾气暴躁。
  小时候景玉闯了祸,只要哇哇哭一哭,爷爷一定会立刻不再生气,说不定还会心疼地抱抱她。
  当景玉吹干头发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珍妮弗微笑着给她端来了一杯奶茶。
  描述的仔细一点,是盛在漂亮的、有着太阳花雕刻的透明玻璃杯中的自制奶茶,玻璃吸管,甚至还搭配了小勺子。
  熟悉的香味,甚至还加了燕麦粒和黑糖珍珠。
  “克劳斯先生请人为您煮的,糖度按照您平时的口味,”珍妮弗和蔼地看着景玉,“您喝过之后,可以将意见告诉我,我们会根据您的喜好进行调整。”
  景玉捧着那杯奶茶。
  温热的,正好入口的温度。
  手指从玻璃杯壁上划过,景玉问:“请问先生还说什么了吗?”
  “他提醒你喝完后过一阵再休息,”珍妮弗微笑着说,“喝饱后立刻入睡的话,会影响您的胃部健康。”
  景玉笑了:“谢谢您。”
  她慢慢地将奶茶喝光。
  虽然味道和店里的还有点差距,但景玉却觉着这一点点差异并不影响饮料本身的美味。
  馋奶茶的胃被克劳斯一点点填满了。
  钱包也被克劳斯一点点填满。
  她……
  景玉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秒钟的心动。
  还好就一秒。
  为了表示对这杯奶茶的感谢,次日,景玉特意为克劳斯写了一封洋溢着彩虹屁的感谢信。
  还是中德英三语版本。
  对方很满意。
  景玉也很满意。
  克劳斯真的很好哄。
  他也真的好省钱。
  离学校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克劳斯忽然提出,要去北京谈一些事情。
  他希望能带着景玉一同前往。
  “确定要我去吗?”景玉沉思两秒,问克劳斯,“你想知道我们国家一些工作上的潜规则吗?”
  “潜规则”这三个字成功吸引了克劳斯的注意力:“哦?什么?”
  “在我们国家,需要离开常在工作地去其他地方工作的话,会被称为’外派’。”景玉耐心与他科普,“一般来说,外派人员的工资会更高,而且还有奖金奖励。以及,外派到非常驻地国家的话——”
  克劳斯打断她:“原定生活费基础不变的情况下,每天增加200欧。”
  景玉心悦诚服:“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悟性最高的人。”
  克劳斯正检查着她的读书笔记:“中国职场上还有其他潜规则吗?我很乐意倾听。”
  “有啊,”景玉脱口而出,“先生讲话我唠嗑,先生开门我上车。”
  克劳斯合上笔记,捏了捏眉心,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灯光下,他金色卷发轻轻晃了一下,问:“唠嗑,是什么意思?”
  克劳斯的脸看起来是如此漂亮,哪怕如今已经短暂拥有他,景玉在注视他的时候,仍旧会忍不住心动。
  景玉自然地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贴了贴。
  没有深吻,就是单纯地贴贴。
  克劳斯没有动。
  绿森林般的眼睛注视着她。
  “就是这样,”景玉说,“部分地区方言,就是亲吻的意思。”
  “我明白了,”克劳斯问,“还有吗?”
  景玉从他腿上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违反了规则。
  未经允许,她不能触碰先生的身体。
  但不知为何,克劳斯今天并没有追究。
  “没啦,”景玉笑眯眯,“暂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您。”
  -
  在距离2014年还有5天就结束的时候,景玉跟随克劳斯抵达了北京。
  两人住在同一家酒店同一套房中、不同房间。
  景玉察觉到,克劳斯似乎并不喜欢多余的肢体触碰。
  他不喜欢被人突然触碰身体。
  刚到的前两天,景玉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酒店看书,学习,或者出去偷偷买奶茶、喝完后再若无其事地去其他地方溜达一圈,再回酒店。
  克劳斯来北京并不是为了散心,而是和人洽谈合作。
  景玉只知道对方姓秦,最后一个字是礼,背景深厚。
  克劳斯连续工作了三天后,才给自己放了假,略微休息后,再回慕尼黑。
  或许是前几天吃那些隆重的宫廷菜、官府菜吃腻了,他请景玉帮他规划一份详细的北京小吃。
  景玉前两天还兴致勃勃,带着他大街小巷里去吃。
  芝麻烧饼麻豆腐,红油抄手牛舌饼,煎饼肉龙糖塌子……
  最后一天,景玉累了,草草规划,领着克劳斯随便找了店吃晚餐。
  但克劳斯看着店门口的招牌,却不进去。
  他对着景玉说:“我发现你在敷衍我。”
  “没呢,”景玉据理力争,“您不是说要吃正宗的老店吗?我百度过了,这店92年就开了,够老了吧?”
  “虽然我在中国居住时间不久,”克劳斯摘下手套,“但我想,麦当劳应该不是中国菜。”
  景玉:“……”
  “我的甜心,”克劳斯宽容地给出选择,“今天晚上,你可以任选一样东西亲吻你的臀部。”
  亲吻。
  考虑到面前小淑女的尊严,他用了这个委婉的词汇,替换掉“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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