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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你的荣光

时间:2021-10-15 10:08:44  作者:你的荣光
  聂白上了火车,小郄同志有些不舍得,他跟楚绍约定好,要是明年他还在聂白手下当勤务员,那他就是自费,也要跟着聂白再来一趟。挥挥手,送走这辆高大威猛的军车,回到村里,几个孩子又过上了以前的平静日子。
  确实,青石镇发生了大事,但这跟几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天又没塌,那他们的生活,就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也有一点不一样的,聂白走后的第三天,又有一个人来到了青竹村,这回可是人人都认识的老熟人。
  李艳。
  ……
  她当初盛气凌人的离开了青竹村,一脸的老娘终于跳出这个火坑了,村民们本该看不起她,一个劲的笑话她,但看见她如今的狼狈模样,他们实在是说不出奚落的话。
  短短几个月,李艳就像是老了十岁,她以前不洗头不出门,现在头发乱糟糟的,油的都能炒菜了,可她一点都没注意到。在镇上监狱待了一周的时间,彻底把她的胆子吓破了,不管看见什么,她都跟个惊弓之鸟一样,害怕的要命,大队长怎么都没想到,之前明艳动人的李知青,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他让村里人陪她回知青点,而回到知青点以后,李艳看见马文娟,两人见面,均是一愣。
  马文娟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李艳就痛哭出声,她扔下自己的包袱,抱住马文娟,眼泪不住的流,像是要把自己这些天有多害怕全都发泄出来。
  从这天起,李艳变了,她再也不跟个刺头一样,也不会再用自己的鼻孔看人。她在村里乖乖的干活,累得半条命没了,她也不抱怨,看她转性,马文娟还挺开心的,大家一起去镇上的时候,马文娟邀请她一起去,谁知道,李艳死活都不愿意踏出村口半步。
  她确实转性了不假,但同时,她也再不敢离开青竹村了。
  名利金钱,在命面前,那都是过眼云烟。想当势利眼,也要有命去当势利眼,只要出村,李艳就会想到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她算是看透了,青竹村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这里,她哪都不想去。
  说到做到,就连跟陈三柱离婚,李艳都没走出青竹村的大门,她拜托大队长帮她办,陈三柱如今在青石镇是逃犯,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大队长就给他们办完了。
  这么大的毒瘤,把它清除掉很容易,但清理它留下来的烂摊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柴耀祖这一周,几乎就没睡过觉,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冯如意都担心他会这么过世了,而一周后,终于,柴耀祖拿出了补救的图纸。
  不推翻大坝,只在各种细节上加固,因为上回一起行动,留下了友谊。军区的领导说了,如果还需要他们,他们可以帮忙出人,柴耀祖这回十分认真的计算了一下,只要人手够,只用一个月,他们就能把大坝加固好。
  但问题是,他们没钱。
  陈大柱贪污的钱到现在也找不到,而他本人已经被送到市里去了,同为主任级别,杨主任当然没法处理陈大柱,只能把他送走。找不到他们贪污的钱,又抓不到消失的陈三柱,杨主任厚着脸皮去找上级要钱,结果上级对他吹胡子瞪眼。
  贪污这么大的问题你没发现,现在发现了,需要擦屁股了,就来找我要钱了?没钱!
  不仅没钱,你还得好好的把这个大坝修好了,不然,你就等着一起倒霉吧!
  杨主任想吐血,错不是他犯的,可就因为他倒霉,他现在只能想办法凑钱,先把这个窟窿补上,柴耀祖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也得跟着凑。说好听的,他们这是将功赎罪,说不好听的,他们就是自己救自己的小命。
  柴耀祖把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拿出来了,冯如意各种借钱,几乎能借的都借了,可还是杯水车薪,他们拼命的凑,凑一起也只有几千块,而想把大坝修起来,最起码要两万块。
  楚酒酒听说这件事以后,她跟楚绍商量了一下。
  “要不咱们也跟着凑一凑吧,冯阿姨平时对咱们挺好的,要是柴总工程师真的去农场了,那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楚绍皱了皱眉,“家里的存款现在只有五百多,就算咱们全都拿出去,也不够啊。”
  而且,这些钱都拿出去了,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急用钱,那他们自己该怎么办。
  冯如意说是借,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钱借出去,就别再想拿回来了,楚酒酒想了一会儿,突然,她跑到卧室里,拿出那件一整年她都没再穿过的外套,用力在里面掏了掏,终于,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拿着镯子,楚酒酒兴奋的跑出来。
  “这个很值钱吧,咱们把这个送给冯阿姨,她比咱们有门路,肯定知道去哪能把它换成钱。”
  楚绍:“这不是你爸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吗?把它送出去,你舍得?”
  楚酒酒愣了愣,她看着手里的金镯子,纠结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舍得不舍得的……这个镯子就是个死物,在我这里,我戴不出去,也换不成钱,根本没什么用。但送给冯阿姨,她能用来修大坝,这样不仅能帮冯阿姨渡过难关,还能给附近的村民做一件好事,挺好的呀。”
  说到最后,楚酒酒笑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楚绍抿了抿唇,接过镯子,掂了掂。
  “我也不知道现在金子能卖多少钱,你这个够沉,如果按以前的价格,应该能换六七百,我去找人问问吧,别直接送给他们,要是找到一个靠谱的,以后说不定还能赎回来。”
  说着,楚绍站起身,“不管到时候换回来多少钱,咱们就给冯阿姨他们八百,剩下的,就留作急用。做好事可以,但不能为了做好事,就把咱们的所有家底都搭进去。”
  楚酒酒听了,她点点头,“嗯嗯,那爷爷,你快去吧。”
  温秀薇出去上工了,家里就他俩在,楚绍把镯子拿走,用手绢包起来,然后快步出了院子,楚酒酒在门口目送他离开,转回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抿了抿唇,她也走了出去。
  她去菜地找韩生义,两人坐在菜地的边缘上,韩生义听着她复述刚才跟楚绍说的话,听完以后,韩生义说道:“可你还是舍不得。”
  楚酒酒转过头,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舍不得镯子。镯子世界上有的是,我舍不得的是……它是别人送我的礼物,还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
  韩生义:“不管你舍不得的到底是什么,既然不想拿出去,那就别拿了,他们缺的是几万块,不是你一个镯子就能填满的。”
  楚酒酒:“话是这么说,但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而且,我觉得能把镯子送出去也挺好的。送我礼物的人我已经见不到了,一看见这个镯子,我就心里不开心,所以一直放在柜子里,都不怎么敢拿出来,楚绍总说,我想以前的事想的太多,把镯子送出去,那我想的应该也会少一点。”
  说完这话,楚酒酒抬起脚尖,轻轻的踩了几下地面,她望着地上青翠欲滴的菜叶微微笑,好像一片叶子也能让她觉得好玩。韩生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收了回来。
  干完菜地的活,韩生义应该回家了,不过他跟楚酒酒说,他要去公社找陈干事办点事,楚酒酒听了,哦了一声,然后就独自转身回家了。而韩生义看着她的身影拐过弯,紧跟着,他转过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村西头,大坝工程结束,郭黑子因为也是工程里的领导之一,被带过去问了好几天的话,不过镇上没有他贪污的证据,而他在这个工程里又一直安安静静的,跟陈大柱的来往也没有那么密切,所以,很快他们就把他放回去了。
  这几天,郭黑子不敢出自家的门,他要避风头,就一直在家睡大觉,郭家三兄妹习惯了爹不在家的日子,看见他回来,还都挺不自在的,除了郭有棉,其他人全都跑出去玩了。
  躺在窗户下面,郭黑子正做梦吃好吃的,突然,他家大门被敲了几下,然后,韩生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有人在吗?我是韩生义,有人的话,麻烦开下门。”
  听见韩生义这个名字,郭黑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窗外,不明白这小子怎么过来了。
 
 
第78章 
  没人出来,韩生义就一直敲门,郭有棉趴在桌子上听收音机,喇叭里正放着革命歌曲,她听着听着,就把脑袋搁在胳膊上了,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郭有棉茫然的直起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外面敲门的是谁,然后,她就听见她爹娘的屋子里,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
  撩开帘子,她看见自己的爹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出来,连鞋都只穿了一半,他一边往前跑,一边飞快的把鞋提起来,跑出堂屋,来到院子里,郭黑子一把打开大门,然后鬼鬼祟祟的往外面张望了一下,发现大门外面没有别人,他赶紧把韩生义拽进来。
  “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过,该给钱的时候,我们家的人会给你们送过去,但要是我们没去,你们就绝对不准过来!你可是住在牛棚里的,你知不知道要是让别人发现,我跟住牛棚的人还认识,别人会怎么看我啊!”
  郭有棉站在堂屋里面,她原本是想迎出去的,但听到郭黑子是这种语气,她顿时停在了原地,后退几步,扶着门板,郭有棉有点愣。
  在家的时候,郭黑子虽然对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多么和颜悦色,但他从不用这种语气跟孩子说话。背地里,郭有棉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她娘抱怨牛棚那边,她娘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但那时候的郭有棉没什么感觉,毕竟,都是背后说的嘛,谁人背后无人说呢,可现在不一样,她爹是当着韩生义的面说这些话啊。
  郭有棉把自己躲在帘子后面,只撩起一条缝,偷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韩生义还是那种平常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郭黑子的话就沉下脸色。
  韩生义:“郭处长,我找你不是为了给我自己家要钱。”
  郭黑子一听,瞪起眼睛,“不给你自己家要钱?你还想给谁家要钱,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相,没我的话,你们爷孙几个能活到现在吗,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恩将仇报,非要败坏我们家的名声。别说给别人要钱了,就是给你自己要钱,我也没有,赶紧走,别让别人看见你,要是看见了,以后你们家的钱,我一个子都不给了!”
  同住在一个村子四年,这是第一次郭黑子跟韩生义正式见面,以前他们或者偶遇,或者黑灯瞎火的看见一个轮廓。韩生义从来都不知道郭黑子是什么性格,但看他现今的这副模样,韩生义一点都不意外。
  扯起嘴角,韩生义笑了笑,“你给钱不给钱的,对我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几个月给六七块,我去城里做苦工都不止这点钱。但郭处长,要是你不给我们钱了,以后被我大伯知道,你怎么跟他交差啊。”
  郭黑子条件反射的就要说,他根本不会发现,但话没说出口,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韩生义:“从一开始,让你给我家送钱的人,不就是他吗?一边送钱,一边监视我们,看我们几个老弱病残老不老实,是不是还在苟延残喘,我大伯给了你不少好处吧,不然你这么怕牛棚的一个人,还不辞辛苦的隔上一段时间就往我们住的地方跑一趟,多不值得。”
  郭黑子目瞪口呆,他自认为自己监视的还挺成功的,他本人几乎不过去,都是隔上很久,才让自己的孩子,或者手里的工人去那边绕一圈,但他没想到,他早就暴露了!
  愣了好半天,终于,郭黑子闭上了嘴,他收回那种看不起的目光,重新把韩生义打量了一遍,这一次,他说话没那么刺了。
  “你到我这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想先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韩生义把憋了好几年不说的话,现在说给他听。
  总算说到正题了,勾起唇角,韩生义再度笑了笑,“大坝加固需要两万块钱,我希望这个钱,能由郭处长你来出。”
  郭黑子:“……”
  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但你也不看看你是几斤几两,就敢跟我说这种话!
  郭黑子都被气笑了,“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韩生义也笑,“郭处长,您当然不是冤大头,您是我大伯的人,我大伯这个人,既谨慎,又聪明,能被他看上,那说明您也有自己的本事。不管工程处处长这个位置是我大伯给你安排的,还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总之你都已经坐了三年了,连给我们家的那几块钱,你都要扣一部分回去,那么大的工程款,别人都在贪,难道你就不会顺手拿一点走吗?”
  说着,韩生义转头看向他家这个气派的新房子,他看向屋内,其实门口有帘子,还有反光的玻璃窗,韩生义是看不到里面情况的,不过郭有棉还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现在的她,极度不愿意让韩生义看到自己在这里。
  韩生义就是那么随意的一打量,然后,他又把头转了回来,继续看向郭黑子,“郭处长,你这房子盖得挺好,我听村里人说,你盖这房子的时候,花了整整一千块钱,你儿子每天请村里的孩子吃好吃的,你女儿一个月就有一身新衣服,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攒这么多钱来盖房,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的话里有话,郭黑子又不傻,当然立刻就听出来了,他阴沉沉的看着韩生义,“老子有钱,老子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算哪根葱,来这管老子的事?!”
  韩生义:“没错,我管不着,不过我想问问,郭处长,我大伯知道你这么有钱的事了吗?”
  一提到韩生义的大伯,韩继彬,郭黑子的脸皮就僵住了,而韩生义垂下眼,还在继续说:“我说过,我大伯是个特别谨慎的人,只要有一点危险,他就不会干了。他对自己这样,对手底下人也这样,他最恨的就是不听话的属下,给自己添麻烦,也给他添麻烦。”
  说着,韩生义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着对郭黑子说:“我小时候,他跟别人一起合作,结果那个合作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仅拿了回扣,还把自己的亲戚安排到关键岗位上,这事要是被人抓了小辫子,我大伯就会跟着一起倒霉。所以他听说以后,不等别人举报,先自己把那个人检举了,坏事都是那个人干的,我大伯一点没参与,最后的结果,那个人被关进监狱,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而我大伯,他升了官,发了财,连那个被安排的亲戚,后来都成了我大伯的帮手。”
  郭黑子听的心虚,他跟韩继彬其实不熟,但青竹村这边,韩继彬能委托的人就他一个,自从替韩继彬办事,郭黑子的生活用飞黄腾达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偶尔的收信,他也能看出来,韩继彬是个挺不好惹的人,他能把自己从一个普通种地的拉扯到现在这个模样,自然也能把他再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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