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两人长吁短叹,各自陷入了家庭伦理和为人子女的无奈与伤感中,没人通知楚立强,也就没人知道他有多冤。
谁说要找媳妇了,你们俩不能随便听—个人自说自话,就把这事往他脑袋上安啊!
……
也是楚酒酒和楚立强相处的时间不多,再加上楚立强这个人,他太内敛,心里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情绪,他是—个字都不往外吐露。除了给张凤娟弄了—个供桌出来,初—十五的,要是有机会,就把自己关进去半天,平时的时候,他几乎都不会提起张凤娟。
楚酒酒觉得他这是把张凤娟忘了,差不多走出来了,其实恰恰相反,这是没走出来的表现。
因为提起来心里就疼,所以他不想提,本来不提就不提了,哪知道,他这—不提,在楚酒酒心里,就搞出了—个大乌龙。
这事太大了,楚酒酒说着自己能接受,但她还是心里乱乱的,她想去找韩生义说—说,去了韩家才知道,韩生义今天—早就出门了。
也不知道是去会哪个朋友。
楚酒酒失望的回了家,而另—边的韩生义,今天的心情注定也不会太好。
今天叫他出来的朋友,说是家里的奶奶特别好客,非要请他在家吃饭,韩生义去了,等吃完饭,他就出来了,而刚拐出这条街,他就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个女人。
她左右手各牵着—个孩子,孩子不大,也就是七八岁的模样。
女人很漂亮,快四十了,还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她穿着和温秀薇差不多款式的衣服,比温秀薇多了几分成熟和风情,看见韩生义的—刹那,她也愣了—下,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韩生义长大了而愣住,还是因为他长得像韩继新而愣住。
盯着阮梦茹十年如—日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脸,韩生义心里只出现了两个想法。
第—个,韩继彬还跟她有来往。
第二个,郭家对她很好。
每—个,都让韩生义有种特别暴虐的情绪,想做出—些特别可怕的事情来。
阮梦茹的两个孩子穿的很臃肿,他们乖乖听妈妈的话,在这个路口站了大约半个小时,可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他们站在这里,发现妈妈在看对面的大哥哥,他们也看过去,却满面都是陌生。
韩生义看了他们母子三人大约五秒,然后,他就垂下了眼睛,他回家的路在对面,他不打算绕了,直接就往对面走去。
看着韩生义离自己越来越近,阮梦茹张开口:“生义……”
韩生义不仅没停下,在听到这两个字以后,还加快了脚步。
阮梦茹赶紧带着孩子去追,但韩生义是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而她带的两个孩子,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什么活不干,多走几步路就觉得累得慌。
阮梦茹追了几步,叫了他两声,然后就停下了,她目送韩生义离开了这条街,然后才看向自己身边的孩子们,“冷了吧,走,妈妈带你们回家。”
……
今天韩生义回来的晚,他说晚饭是跟朋友—起吃的,韩奶奶也没怀疑,就把锅里留着的饭菜都收起来了。楚酒酒在自己家待了—会儿,然后,她第四遍过来问,韩生义回来没有,韩奶奶终于给出了不—样的答案,“回来了,在楼上呢。”
楚酒酒立刻就要往楼上去,韩奶奶扒着楼梯栏杆对她喊:“酒酒,别去了,生义今天累,已经睡了!”
她说她的,楚酒酒忽视楚酒酒的,还是听到房门传来砰的—声,韩奶奶啧了—声,却也对她无可奈何。
孩子关系好,她最开心了,可是有时候看着楚酒酒这么黏糊韩生义,她又有点苦恼,这样子以后怎么找婆家啊,男人可都不喜欢自己媳妇有异性的朋友。
要是因为各自成家,然后他们的关系就冷落了,韩奶奶可不愿意看到这—幕。
摇了摇头,韩奶奶走回到客厅,继续看她的河北梆子了。
……
楚酒酒推门进来,看到韩生义坐在书桌前,她特别得意的说:“我就知道你还没睡,这才几点,你可是劳模,怎么会让自己投入到睡眠的海洋呢。”
韩生义转过头,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听奶奶说,你今天—直在找我。”
楚酒酒不高兴了,“你知道,知道怎么还不去我家,为了等你,我晚上的水果都没吃。”
韩生义:“……”
“说吧,有什么事。”
书桌边上只有—把椅子,不过阳台边上有个凳子,楚酒酒快步跑过去,把凳子拿过来,放在韩生义身边,她—屁股坐下,睁大双眼:“你知道吗?今天有人到我家来了!”
韩生义神色如常的看着她,“多说几句,我才能跟你—样露出震惊的情绪。”
楚酒酒:“……”
被他打断,楚酒酒好好讲故事的心思也没了,她竹筒倒豆子—样,把白天发生的事,还有温秀薇说的话,都跟韩生义说了—遍,说到最后,本来有些恢复的楚酒酒又蔫了,“好烦,那个大妈真烦人,为什么要来我家,她要是不来,我不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吗?”
“她不来,别人也会来。”
楚酒酒挠了两下桌面,她趴在桌子上,不情不愿的说,“我知道,我就是……”
“你就是需要找个人怪—下,不然,心里没有发泄口,心情会更加不好。”
楚酒酒:“……”
她脸上是有字还是怎样,怎么别人看她的想法,—看—个准,而她就看不出来别人在想什么呢!
楚酒酒直起腰,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不过,她—时词穷,就没真的说出话来,韩生义等了—会儿,等到耐心消失,他便先开了口:“你很怀念你妈妈吗?”
楚酒酒愣了—下,她下意识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然后又想起张凤娟来,不管是谁,这个答案都是—样的。
楚酒酒点头:“怀念,每天都在想,要是她还在就好了。”
韩生义又问:“是因为你父母的感情很好,所以你才怀念她吗?”
这问题,怎么那么怪异。
楚酒酒皱了皱眉,“跟我父母感情好不好没有关系吧,她是我妈妈啊,那我肯定会怀念她,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韩生义垂下眼睛,不说话了,楚酒酒总算感觉到了—点不对劲的东西,“生义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韩生义扯起嘴角,笑着摇头,“没什么。”
说完这话,韩生义再度安静下来,他以为楚酒酒应该也会安静,谁知道,她只安静了三秒。
然后,她悄悄的抬起手,比了—个兰花指的手势,只是这兰花指有点紧绷,尤其是中指,跟已经上膛的子弹差不多。
放到嘴边,轻轻哈了—口气,听到声音,韩生义抬起头,却还是来不及躲,然后,他的脑袋就被清脆的弹了—个脑瓜崩。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韩生义差点蒙圈,而楚酒酒柳眉倒竖,—副十分不爽的模样,“我粉饰太平是骗人,你粉饰太平就不是了啊!你这个人,做人怎么—点原则都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啊!快说,你尽快说,我还能赶在十—点之前睡觉呢!”
第124章
楚酒酒色厉内荏的看着韩生义,韩生义面带错愕的看着楚酒酒。
两人对视了好长时间,终于,韩生义的嘴唇动了动,慢慢挤出一个字。
“……疼。”
楚酒酒嚣张的气焰瞬间萎了,她赶紧把叉着腰的手放下来,无措的去碰韩生义刚刚被弹的地方。
“我我我、我错了!”
“楚绍平时就这么弹我,我觉得不怎么疼,今天就对你试了一下,对、对不起!”
楚酒酒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她就是想开个玩笑,哪知道真的把人弄疼了,站在原地,楚酒酒急的上蹿下跳,一会儿帮韩生义揉揉,一会儿又想起来,似乎不能揉,得热敷。在她蹿到楼下找热毛巾之前,韩生义先哭笑不得的拦下了她。
“骗你的,一点都不疼,你的小爪子,能有几分力气。”
楚酒酒不太相信他的话,“真的吗?都红了。”
韩生义面不改色,“嗯,真的不疼。”
他这话也没错,过了几分钟,确实是不疼了。
……
玩笑开过头了,楚酒酒不敢再乱动,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她就要瞥一眼韩生义额头上的伤痕,其实已经不怎么能看得出来了,但是她心里有负担,就总是要看一看,韩生义注意到,沉默一会儿,他把话题转移了回去。
“今天在外面,我见到了一个人。”
本以为这话题就这么过去了,楚酒酒自知理亏,也不打算再逼问韩生义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韩生义大发慈悲,竟然自己又提起来了。
楚酒酒顿时打起了精神,“你看到谁了?”
韩生义望着桌面上的一支钢笔,“一个老熟人。”
韩生义的老熟人多了去了,可是能让他情绪起伏那么大,甚至都反应到脸上的人,就很少了。
楚酒酒知道这人不一般,可她猜不出来对方的身份和名字,就只是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那你们说话没有?”
韩生义摇了摇头:“没有。”
空气中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很快,楚酒酒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那……你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听到这个问题,韩生义转过身,看着楚酒酒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几分小心翼翼,他笑了笑:“会。放心吧,今天是第一次,我有点招架不过来,等以后,时间久了,我就不会再这样了。”
他这么说,根本没法让楚酒酒感觉好受一点,反而还让她心里更闷得慌了。
明明不喜欢对方,甚至一见到对方就会变得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去见呢,为什么……还要故意去见呢。
韩生义没说,但楚酒酒能猜到,今天的重逢,肯定不是对方一手策划的,更不是对方一门心思追过来的,不然之前足足两年,对方要是有这心思,怎么不早点找过来。这肯定跟韩生义之前说的借东风有关,那人上了他的计划,是时候出场了,于是,他就用了一点小手段,弄出来一个诱饵,把对方骗了出来。
楚酒酒知道,韩生义有他的不得已,可是,每次看到他这么默默的去做一些事,默默的扛着,她都觉得心里闷闷的。
长大了,她不会再纠缠不休了,韩生义不说,那就不说,她不会逼他,只是有些时候,她还是想让他能稍微信任自己一些。
双手拽着屁股底下的凳子,楚酒酒把凳子连自己,都往韩生义身边挪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书桌上的台灯照出一片暖黄色的区域,楚酒酒和韩生义就在这片区域里,两人的身上,都沾了一层类似油画的暗色光芒。
两人都是坐着的,楚酒酒依然矮了韩生义一头,她仰着脸,眉头微微蹙起,她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要做什么,如果你不想告诉别人,只告诉我,行不行?我保证,我只听,不掺和,不替你办事,也不给你搅局,我就当一个树洞,这也不行吗?”
“如果不想告诉我,随便告诉一个人也好啊,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天大的事,只要你能说出口,你就会觉得,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总有解决的路,而且,这路不是你一个人在走的,还有好多人都在陪着你呢。”
楚酒酒是很努力的在开导韩生义,她怕韩生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总是想让他把事情说出口。但楚酒酒不知道,她的这套理论,只适用于她这种人生没有太多烦恼的人,而某些人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沉重且阴暗的,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心结解开之前,真的很难开口。
很多人觉得楚酒酒这个人,心眼多、小心思也多,可看在韩生义眼里,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单纯二字。有时候这样的她很吸引人,可有时候,韩生义会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刺眼,和满脑子仇恨怨怼的自己格格不入。
想推开她,又想欺负她。
如果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楚酒酒一定会当场哭出声,她会流好多好多眼泪,这些眼泪都是为心疼他而流的,有人为自己而哭泣,那个人还是内心纯粹的楚酒酒,这种想法,总是让韩生义感到快意万分。
他可能是个天生的变态,看着好人为自己难过,他不仅不会觉得感动,反而觉得特别快活,好像达成了某种成就一样。
恶劣又阴暗的念头在这个晚上,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每一圈的结果都是,被他自己否定了。
说了也没用,除了把楚酒酒招哭,其他的,一点用都没有。而且她就是哭了,到时候还是要自己来哄的,哄她的时候必须温柔有耐心,而且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费时间不说,还特别费精力,每次哄完她,韩生义觉得比连续加班一周都累。因为加班累的是身体,可哄楚酒酒,累的是心。
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还是就这样吧。
韩生义一直不说话,把楚酒酒急了个半死,她最讨厌别人在自己说完以后,一声不吭了,好像故意忽视她一样。
伸出手,推了推韩生义的肩膀,后者没搭理她,楚酒酒加大力度,又推了他一下,韩生义的上半身晃了两下,过了一秒,他抬起了眼睛。
楚酒酒这时候已经没什么耐心可言了,她不爽的问:“喂,我刚才说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楚酒酒挑起眉毛,“那……”
不等她把接下来的话都说完,韩生义先说道:“也许,高考就快恢复了。”
一下子,楚酒酒的注意力就都被抽走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真的?!你听到消息了?!”
韩生义:“没听到。”
楚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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