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个锤子啊!
韩生义很快补充,截住了楚酒酒即将发火的前兆:“只是现在种种苗头,都在指向这个方向,大学的教师们多数都已经被召回了,国家没给他们安排工作,也没再提这些人,总不会是让他们回来养老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用不了多久,大学就要重新开学了。”
愣愣的眨了眨眼睛,感觉他说的有道理,楚酒酒追问:“那你觉得是什么时候能恢复?”
以前高考都是在七八月份,每年时间不太一致,还有半年,就到七八月份了,韩生义感觉这个时间有点来不及,他想了想,回答道:“也许是今年的九月份,要是今年赶不上,那就是明年的七月份。”
楚酒酒算算时间,顿时有点坐不住了,“这么近?是不是太早了。”
“应该是明年的七月份吧,这样大家也来得及复习。”
韩生义轻笑一声。
楚酒酒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国家考虑的是全国方方面面,学子们在数亿人口当中,只能算作一部分。现在国家需要的是人才,是各界各业断层之后的新兴力量,那当然是越早补充上来越好,谁管你能不能好好复习啊,是什么水平你就用什么水平去考,也许有人觉得自己这一年考不上那就算人生都完了,可是,这种想法只会出现在当事人身上,但凡成熟一点、客观一点,就知道往后还有机会。
当事人着急赶紧上大学,赶紧找好工作,这是因为在什么位置,就考虑什么样的事情。而国家只考虑整个国家的事情,少数的、个人的、暂时的利益,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这里面的各种道理,要是真的讲起来,得讲上好久,所以,韩生义只总结了一下,“我觉得九月份更加可能,也不远了,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楚酒酒微微眯眼,她挑衅的问:“要打个赌吗?”
韩生义轻撩眼皮,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而且就算输了,也是输给楚酒酒,没有任何损失,想通这些,他就勾起唇角,“好啊,赌什么?”
楚酒酒思考一会儿:“赌……就赌大学好了,要是你说对了,你随便考,但要是我说对了,你只能来考我想考的大学。”
韩生义把整个身子都转过去,现在两人是膝盖对着膝盖,他垂着眼睛,好整以暇的问:“那你想考的大学是什么?”
难掩兴奋的笑了笑,楚酒酒站起来,弯着腰,在韩生义耳边说了四个字。
国内第一学府,就算楚酒酒自诩是个天才,其实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考进去,有人考试会超常发挥,有人会发挥失常,万一她就是那个失常的小倒霉蛋呢,所以,楚酒酒不敢夸大,即使透露给别人,也是悄悄的透露。
听完楚酒酒的答案,韩生义会心一笑。
她是什么想法,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这一年高中生活,学校里就她一个,她嫌闷得慌,所以在大学还没影的时候,就想先把他预订下来,这样大学四年,就又有人陪着她了。
“行,我知道了。”
说完,韩生义打发她回去,“这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楚酒酒:“你还没答应我赌不赌呢!”
韩生义站起来,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都听你的,赌,好吧?”
楚酒酒:“……你的语气太敷衍了!”
“那是因为我困了。”
一边说,韩生义一边推她下楼,说是推,其实就是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楚酒酒老大不情愿的往楼下走,韩生义的脸上却是挂着笑。电视节目都停了,但是韩奶奶还没回去睡,她躺在长椅上,旁边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歌。
两人一边闹一边走下来,看见似乎已经睡着的韩奶奶,楚酒酒赶紧闭上嘴,她回过身,把韩生义的手推开,然后用气声说道:“行啦行啦,我自己回去,你赶紧把韩奶奶叫醒,让她回屋里睡去。”
韩生义转头看了一眼韩奶奶,然后看到她的眼皮颤了一下。
韩生义:“……”
“不急,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再回来。”
“也行,那走吧。”
“你的外套扣子没扣。”
“你以后别叫韩生义了,叫管家婆好了。”
“……”
等这俩人出去,韩奶奶才睁开一条眼缝。
能治楚酒酒的人只有韩生义,而能治韩生义的人,也只有楚酒酒。
想起韩生义今天刚回来时候那个难看的脸色,再想想刚才韩生义出去之前那脸上带笑的模样,韩奶奶轻哼一声,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把身上盖的毯子叠好,韩奶奶慢悠悠的回了自己房间。
儿孙自有儿孙福呦——
以后她也别太操心了,再不济,还有酒酒在呢。
——
楚酒酒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再过两天就该开学了,这样的好日子,未来几个月都很难有了。
楚酒酒起来的时候,蓬头垢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的,头发乱的和今年动物园新进的两头雄狮差不多,迷迷糊糊起床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来找饭。
……
饭就在锅里放着,楚酒酒打开锅盖看了一眼,发现是煎豆腐,还有香菇炒油菜。
一瞬间,楚酒酒的脸就垮了下来,几乎没一根头发丝上,都写着拒绝二字。
说了多少遍,人家不爱吃香菇!
无声的发出灵魂怒吼,楚酒酒忽视了那盘香菇炒油菜,只把煎豆腐端了出来,其实她也不怎么爱吃这清汤寡水的豆腐,但跟香菇比起来,煎豆腐就是满汉全席的水平了。
……
厨房里叮咣作响,楼上的两人听见,不禁都是一愣。
他俩全都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一秒之后,温秀薇笑起来,“肯定是酒酒起来了,她昨天晚上去找生义说话,快十一点才回来。”
楚立强摇了摇头,“这么小就喜欢睡懒觉,我不在家,你别总惯着她,该起就起,她要是不起,这样,我给你一个哨,到她耳边吹两声,她肯定就起了。”
温秀薇:“……”
楚立强是很认真的跟她建议,温秀薇可不敢接那个军用哨,他们家又不是军营,吹什么哨啊,偶尔睡个懒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温秀薇干笑两声,婉拒了楚立强的好意,楚立强也不介意,把军用哨塞回上衣的口袋里,然后,他又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空白信封来。
“秀薇,这笔钱,是我给你的,你们女孩子,平时喜欢打扮自己,你拿着这钱,去买点喜欢的衣服和吃的,这里面有三十尺的布票,要是不够,你再找我要。”
楚立强把信封塞给温秀薇,温秀薇没看见里面有多少钱,但这厚度,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赶紧推回去,“您这是干什么,这钱我不能拿!”
楚立强却很强硬:“这钱你必须拿。”
温秀薇愣住。
发现自己刚才一不小心把训人的语气带出来了,楚立强赶紧收敛自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对不起,在军区待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我的意思是,这钱你一定要拿着,当初我回来,也没给过你见面礼,现在这个钱呢,一是把见面礼补上了,二就是,按规矩,多多少少,都得给你一点做长辈的心意。”
压岁钱大年三十的时候,楚立强已经都发过了,那时候温秀薇拿的钱和楚酒酒等人一样多,这一份,却是独属于她的。
温秀薇听懂了楚立强的意思,脸颊腾的红了起来,这下她不再往回推了,但是,依然不怎么好意思接。
“楚叔叔,这、这是不是太早……”
楚立强笑呵呵的,“不早不早,虽然你们俩现在还没结婚,但这关系,不是已经定了吗,还是说,你们俩不打算结婚?”
问最后一句的时候,楚立强又严肃了起来,吓得温秀薇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们……我们打算的,就是现在太忙了,没时间,还有年龄……”
楚立强安抚她,“嗯嗯,我知道,没事,我也不是催你们,只要打算结婚就行,晚几年也没什么事。现在国家都倡导晚婚晚育了,我是军人,当然也响应这个号召。不过,既然都打算结婚了,那这钱,你就应该收下了,第一年,给的多一点,以后你们要是总拖着不结婚,我可就不给这么多了。”
说着不催婚,实际上还是在暗暗的催,温秀薇被楚立强逗笑,自己的威胁一点没起作用,楚立强也笑,顺便还给自己加了个码,“等你们俩正式结婚,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比今天多得多,只给你一人,不给楚绍那小子。”
温秀薇:“瞧您说的,给我跟给楚绍,有什么区别。”
楚立强挑眉:“当然有区别,给你还有点用,给了楚绍,那就都被存起来了,我和他妈都是挺大方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一个铁公鸡一样的儿子,钱到他手里就花不出去了,现在他手里存多少了,不会有一万了吧?”
准公公跟自己打听准丈夫的私房钱,温秀薇差点没当场乐出声来。她没考虑考虑,就把楚绍现在有多少家底的事情都给卖了,楚立强听说以后,发现还没到一万,不过这个数字也够让他心惊的。
楼上的两人相谈甚欢,温秀薇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个信封,她是被楚立强叫进来的,拿着信封出去,温秀薇本想直接回房,后来想起楼下的楚酒酒,她就下来看了一眼。
睡过头了,没吃早饭,楚酒酒饿的要命,草草洗漱,头都没梳,就出来觅食了,一盘煎豆腐,一块没留,全被她吃了,温秀薇看着空盘子,有点惊讶,“这不是还没到五月份吗,你怎么又开始饭量大了。”
楚酒酒:“……”谁知道。
把最后一口米饭也扒拉到嘴里,咽下去以后,楚酒酒看到温秀薇在她手边放了一杯水,她赶紧端起来,给自己顺了顺喉咙,期间,她看见温秀薇手里的信封,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温秀薇也没瞒着她,“你爸爸给我的见面礼。”
见面礼?
楚酒酒懵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规矩,新媳妇第一次见到男方家人,男方家要给点钱,这不算是彩礼,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流程。虽然温秀薇早就跟楚家全员认识了,也不能省去这一道。
楚立强应该是把这钱攥在手里好长时间了,然后才借着过年的机会,送了出去。
这么一想,楚酒酒顿时兴奋起来,她伸出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么厚,里面有多少钱啊。”
温秀薇:“我自己还没看过呢。”
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把信封递了过去。
楚酒酒把里面的钱全都抽出来,发现还有布票,她先把布票扔到桌子上,然后,她用手指比了一下这些钱的厚度。
目测的话,可能有两厘米?
这里面新钞旧钞都有,应该是从刚取出来的,楚酒酒捻捻手指,特别熟练的开始点起钞票。
温秀薇看着她手指刷刷的动,那些钱也一张张的翻过,数到最后,楚酒酒镇定的说:“一百五十张。”
“也就是一千五百块。”
温秀薇看着她的表情,总觉得她不应该这么淡定。
果不其然,下一秒,楚酒酒嗷的一下跳起来,“这么多钱!我爸爸果然是发财了啊,他都不说的!今年过年,也只是给我跟楚绍一人二十块的压岁钱,天呐,他现在工资到底多少啊,薇薇,你是富婆了!”
温秀薇:“……”
楚酒酒太激动,差点把钱都洒了,从她手里把钱拿回来,温秀薇一边收起,一边说道:“这就算富婆了呀,以后家里事事都要用钱,行了,先放着吧,说不定哪天,就需要用到了。”
楚酒酒复杂的看着她:“都说情侣在一起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像,这话果然不假,你看你现在,都跟楚绍一样爱存钱了。”
温秀薇:“你又瞎说!谁跟他一样了,我本来就喜欢存钱。”
楚酒酒吐吐舌头,“好好好,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温秀薇:“……”
想打人。
……
之前温秀薇和楚立强,只能算是相敬如宾,现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楚立强有立场去关心温秀薇了,两人的关系就开始突飞猛进,温秀薇一开始还绷着,不会多说什么,后来慢慢的,她把楚立强当做了自己真正的长辈,某一天,他们就提到了当初那个女人,还有给楚立强介绍对象的事情。
楚立强当场喷了一地的水。
他都顾不上擦衣服,只惊愕的看着温秀薇:“谁?谁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温秀薇有些无措,她指了指外面,“就是一个胖胖的、短头发,说话声音特别尖的大娘。”
楚立强回忆了一下,知道这是谁了,他脸上表情变了好几回,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他赶紧问温秀薇:“楚绍看见了?”
“没有。”
楚立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温秀薇又说:“只是酒酒看见了。”
楚立强:“……”
接着,他又听到温秀薇跟他说,楚酒酒现在已经想通了,她觉得楚立强想找一个新媳妇,这是很好的事情,说明他想追求新幸福了,她支持,绝对支持。
越听,楚立强的表情越麻木。
他觉得自己不该叫楚立强,应该叫楚窦娥。
……
这个大娘,不是第一个给他介绍对象的人,自从回了首都,哪怕是他家还没平反的时候,就一堆人想给他介绍对象了,但是那些人都被他挡了回去,就没出现到自己家来。这个女的,是特别执着的一个,她多方打听,还请别人吃饭,才找到了楚家的大门,楚立强以前只觉得她烦人,没想到她还这么可恨。
不仅给他找事,还影响他们家的家庭关系。
楚立强跟温秀薇说完,然后就找到了楚酒酒,两人关起门来谈心,楚立强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再娶别人,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妻子,她叫张凤娟。楚酒酒听了,表示依然支持他的想法,假如他有一天改了主意,她还是会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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