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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小舟遥遥

时间:2021-10-18 09:54:46  作者:小舟遥遥
  见他俩已约着路上同行,谢仲宣默默将杯中茶水饮尽,舌根略苦。
  再问些其他的,似乎也没了意思——注定是要分别的。
  无论她是回陇西还是回乌孙,都与要留在长安的他再无半分干系。
  接下来的叙话,他便很少开口了,只听着谢叔南与云黛俩人聊着。
  不知不觉,夕阳西斜,天色渐晚。
  见云黛频频看向门口,谢仲宣知道她在等什么,垂了垂眼,轻声道,“妹妹今夜不如就留在府上住?”
  云黛回过神,摇头轻笑,“不了,如今这身份多有不便,还是回鸿胪寺歇着。”
  又望了眼那宛若打翻了胭脂盒的绯红天边,她缓缓起身,“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谢仲宣和谢叔南起身相送,走到门口,谢叔南还提醒着云黛,“云妹妹,咱们一道回去的事,若那乌孙使者答应了,你记得派个人给我递给信啊。”
  “三哥哥放心,我回去就与相大禄商量,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答应的。”
  “嘿嘿,那就最好了!”谢叔南眉开眼笑。
  谢仲宣捏紧扇柄,少倾,面露苦笑,摇头轻叹,“云妹妹还是快上车吧,再听你和三郎说回家的事,我也不想再待在长安了。”
  云黛笑道,“那可不行,二哥哥好不容易考中了功名,就等着礼部授官呢,岂可因思念家乡而放弃锦绣前程?”
  “就是,二哥你这话也太欠揍了,可考虑过我这落榜之人的心情?”谢叔南也附和着,“你啊,就在长安好好当你的官吧!”
  “你们啊,就知道打趣我。”谢仲宣桃花眼轻弯,明明带着笑意,可眼底深处却暗藏着淡淡的伤感。
  一番告别后,云黛上了马车。
  迎着霞光,车轮辚辚向前,使出辅兴坊。
  云黛靠着隐囊,脑袋贴着车壁,略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今日算是充实,既拜访了端王府又见着了两位兄长,就是有些遗憾,没有见着大哥哥。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这么晚都没回府,朝廷的事有这么忙么?
  难不成明日自己还要来找他一回?
  唉,还是得在离开前与他见上一面才是,总得把自己的打算与他说清楚。
  就在她闭着眼昏昏欲睡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马车外也有些喧闹动静。
  云黛清醒过来,刚准备问外头怎么回事,只听得右边车壁传来“咚咚”两下脆响。
  她愣怔片刻,纤细的手指捏着莲青色车帘一角,缓缓掀开。
  映着烂漫的暖金色霞光,玉带锦袍的俊美男人骑着骏马,挺拔的身形朝马车稍倾,黑眸明澈,“还好追上妹妹了。”
 
 
第82章 好个一箭三雕的毒计!……
  云黛仰脸见着来人, 又惊又喜,“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谢伯缙俯视着她, 阒黑的眸中笑意温和,“我刚回府上,听说你一直在等我, 便追了上来。”
  云黛被他这灼热的凝视看得脸颊发烫,微微偏过脸, 嫣丽唇瓣小声咕哝, “谁等你了……”
  “好。那不是妹妹等我, 是我想见妹妹了。”
  云黛的脸登时更红了, “大哥哥……”
  这还是大街上呢, 他说话怎敢如此孟浪。
  恰逢前头的护卫赶了过来,见谢伯缙一只修长的手搭在车窗上, 俯身对车厢里温声细语,虽看不清车内公主的模样, 但看得出来两人相交甚欢。想到相大禄的吩咐,护卫忙上前, “谢将军, 公主有我等护送回鸿胪寺,不劳您奔波。”
  谢伯缙手握缰绳, 漫不经心一瞥,“我送自己的妹妹, 不觉劳烦。马车继续朝前行进,我骑马在旁跟着便是。”
  护卫面色难看,语气也变得生硬,“谢将军, 这于礼不合。”
  还不等谢伯缙开口,车厢里传来一道清甜的嗓音,“我要谢将军护送我回鸿胪寺,不可以么?”
  护卫一噎,低头拱手,“回禀公主,相大禄那边有吩咐……”
  马车里的女声答道,“这是我的命令,回去相大禄若要责罚,我一力承担。这样可行?”
  “公主这话言重了。”
  “既没问题了,那就继续行驶吧。”
  护卫到底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纠结一阵就应了下来,“属下遵命。”
  说罢折返回前头。
  谢伯缙骑在马上见证了整个过程,眉梢微挑了挑,垂眸看向马车里的小姑娘,“妹妹这公主当得不错。”
  云黛赧然,“大哥哥就别笑话我了。”
  “并未笑话你。”谢伯缙眼底笑意愈发温柔,“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妹妹会替我出头,嗯,心里实在欢喜。”
  “从前我柔软无能,总是叫哥哥护着我,如今……也想多护着哥哥一些。”
  她面颊仿佛被旖旎晚霞映照绯红,水灵灵的眼眸亮晶晶地望着车边年轻俊美的男人,仿若直直望见心坎里,叫人心头绵软得一塌糊涂。
  谢伯缙眼波微动,语气也变得柔和,“昨日我已向陛下提出护送你回乌孙,陛下应下了,是以我本就能护送你,名正言顺。”
  也不知是不是云黛的错觉,他最后四个字咬得有些重,蕴着几分意味深长。
  无论怎样,听到这个消息,云黛自然欣喜万分,“那真是太好了!我开始还与三哥哥约着一起回陇西,现下大哥哥也能同行了!”
  见她欢喜,谢伯缙心里也高兴。
  云黛原打算见面就与他说回陇西后与夫人坦白之事,如今知晓他会陪着一起回去,倒也不急着说了,回程路途有月余,有的是时间慢慢商议。
  马车不疾不徐的在傍晚街市里行驶,远方是绚烂斑斓的晚霞,路边是行色匆匆忙着归家的路人们,云黛的容颜在莲青色车帘下半遮半掩,兴致盎然地与谢伯缙讲着今日她都做了些什么,谢伯缙慢悠悠骑着马安静聆听,时不时附和一两声。
  半路看到个卖糖画的摊子,谢伯缙还去买了个糖画给云黛。
  就这般边吃糖边闲聊,马车不知不觉到达鸿胪寺门前。
  琥珀麻利搬了个杌凳放在马车前,眼角余光瞥见世子爷翻身下马,心领神会地退到一旁。纱君小丫头还懵懵懂懂想凑到马车边上,琥珀赶紧拉住这个没眼力见的小糊涂蛋。
  谢伯缙将两个丫鬟的动作尽收眼底,面无波澜,径直走到车边,朝云黛伸出手。
  云黛由着他扶下马,脚步站定,“多谢大哥哥。”
  “妹妹客气。”
  谢伯缙低头看她,才吃过糖,女孩花瓣般的嘴唇泛着一层淡淡的蜜色,晶莹饱满,仿佛在诱人采撷品尝。
  他知道那滋味有多甜美。
  男人骤然暗下来的眼眸瞧得云黛心底发慌,这眼神她是熟悉的,每回大哥哥拥着她耳鬓厮磨,他的目光就会变得晦暗而热忱,仿佛要将她给拆吃入腹般。
  她咽了下口水,“大哥哥,那…我先进去了。”
  慌张无措的水眸,清纯又娇媚,叫谢伯缙想起狩猎时在晨雾迷漫的林间惊鸿一瞥的小鹿。
  忽的,他朝她伸出手。
  云黛惊讶地睁大了眼,还没等她躲开,男人的手指落在她的发鬓,抬起的宽大袍袖间盈着清雅好闻的沉水香味,直窜进她的鼻间。
  “妹妹头发上沾了东西。”
  说是这般说的,可收回手时,手指却借着遮挡飞快捏了下她的耳垂。
  粗粝的指腹擦过娇嫩的肌肤,引起一颗颗战栗,绯红也瞬间染上耳尖和脖颈,云黛望着跟前高大的男人,语无伦次,“大哥哥……你…你……”
  男人已收回手,朝她微笑,“是一丝柳絮。”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叫云黛气得脸颊微鼓,压低声音忿忿道,“哪有柳絮,我怎么看不到!”
  谢伯缙轻捻着修长的手指,正正经经看她,“我摘掉了,妹妹自然看不见了。”
  这认真的语气叫云黛噎住,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方才捏耳垂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若不是男人眼底浮现的隐隐笑意出卖了他——
  他还好意思笑!
  云黛咬唇,“无耻!”
  谢伯缙心说的确无耻,若不无耻,怎会喜欢从小养在家中的妹妹。
  却也不再逗她,轻声哄道,“好了,快进去吧。”
  稍作停顿,又补充一声,“因着要离京,这两日我公务繁忙,可能无法来探望你。”
  他这一离长安,恐怕又要在北庭待很久,定有许多事安排部署,与三皇子那边也有个交代,云黛也理解,“大哥哥忙去吧,明日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做,要收拾回程的箱笼,还要去和意晴告个别。”
  谢伯缙颔首,“嗯,那后日宫宴上见。”
  “好,那我先进去啦。”云黛朝他笑了下,“大哥哥也快回去吧。”
  “嗯。”
  直到那道娇小绰约的身影彻底不见,谢伯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方才捻过她耳垂的手指。
  指尖仿佛还残留那柔软又微凉的触感。
  蓦地,他收紧指节,浓密的眼睫低低垂下,遮住眼底暗流涌动的沉沉欲念……
  ***
  张贴皇榜的效率很高,流言传播的速度更是快。
  短短两日时间,云黛的身世便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本来这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桥段就是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再加上此次这事还牵扯到外邦乌孙,且这异族公主先前还与自家义兄传过私情,更是大大丰富了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除却百姓们议论,还有不少书商看准商机,找人将这故事编成话本、说书、戏曲,广而宣之。
  介于故事主人公既是外邦公主又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且还是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有更多善意的,编故事的人也都往好处去编,将云黛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先是说她幼年悲惨,后被国公府收养,为报恩情,什么卧冰求鲤、彩衣娱亲的孝行都往她身上套,真真应了孝义二字。
  却也不舍得她与晋国公世子那点桃色绯闻,稍加润色,就由先前卑贱养女攀龙附凤的故事变成养兄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的动人故事——
  对此,谢叔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青梅竹马,明明云妹妹跟大哥五年未见!真正青梅竹马的是我和二哥……不对,二哥还没有我够资格!”
  谢仲宣则是放下折扇,铺纸磨墨,决定亲自撰稿,写个他满意的版本。
  这些暂表不提,且说日升月落,眨眼便到了宫中的践行宴。
  为乌孙使团举办的宴会设于太液湖旁的芙芳殿,恰逢暖春三月,花草葳蕤,夜风吹拂,便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暮色四合时,大殿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殿内摆设的宫灯、桌几软垫、幔帐锦屏皆为精品,尽显奢靡富丽。
  这种场合云黛穿上了乌孙衣裙,是套石榴红色锦裙,配以蓝宝石和绿松石。若将美人比作画卷,那她平日是素雅清丽的花鸟小品,今日则是浓墨重彩的锦绣山河。
  待她袅娜入殿,满室生辉,美得惊心。
  殿内的大渊官员们频频朝使团这边看来,越看越是惊叹这乌孙公主的容色之盛。
  居于官员之中位置较后的崔仪痴痴地盯着那上座之人,有些恍惚,又觉着陌生不敢相认。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又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除了那层尊贵的身份,还她周身的气度与神采也变得截然不同。宛若深海明珠拭去表面一层淡黄的轻垢,彻底释放璀璨夺目的光芒。
  冷不丁的,他心头生出些自卑。
  从前他家世地位比她优越,都得不到她的倾慕,遑论如今她成了乌孙国的掌上明珠……
  不可能了,终究是不可能了。
  举杯饮下一杯冷酒,崔仪只觉喉管到心肺都冷得刺骨,苦涩难耐,说不是失落是假的,差一点她就能成为他的妻,若是晋国公府就在长安的话,何须鸿雁传书来回周折,他直接便带着媒人婚书和聘礼上门了。
  失落惆怅间,眼角余光瞥见两道风度翩翩的修长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谢伯缙和端王府的小郡王裴君浩。
  两人说着话落座,谢伯缙的目光就在殿内逡巡,最后目无旁骛地看向上座那道纤细婀娜的身影。
  崔仪拿着酒杯的手不禁捏紧,当初若不是谢伯缙从中作梗……
  怒意乍起,猛然间,他又想起云黛还他如意坠时的淡然模样。
  宛若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将他心头那点怒火浇得透透的。
  便是没有谢伯缙,她的心里也没有他。
  说到底,是他执迷不悟了。
  不多时,皇子公主们都到齐,丽妃也到场了,却是单独一人,这叫殿内众人不由惊讶,要知道往日丽妃都是与盛安帝一同来的。
  就在众人以为盛安帝是被什么事绊着了,又听宦官高声唱和着:“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下众人更是诧异,陛下和皇后?他们已记不清上一回陛下和皇后一起出席是什么时候了,好似是三年前的端午宫宴?
  如今帝后重新同坐一席,是不是意味着皇后又得势了?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齐齐行礼,“臣等恭迎陛下,恭迎皇后娘娘!”
  在这整齐的请安声中,头戴玉冠身着团龙纹锦袍的盛安帝缓步进殿,身后一步之距跟着一袭海棠红宽袖凤袍的许皇后。
  在盛安帝入座叫起时,云黛趁机朝上打量一眼。
  来长安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回见着皇后本人。
  只见那精致华美的凤纹宝座上,一位容貌秀丽、气质端庄的中年女子身形笔挺的端坐着。
  云黛先前听许意晴说过,许皇后与盛安帝是结发夫妻,十六岁嫁给盛安帝为妻,只比盛安帝小两岁。可如今看着凤椅上的女子,虽比寻常这个年纪的妇人要显得年轻白皙,但与盛安帝一比,涂脂抹粉的脸上遮不住的岁月痕迹,瞧着却是比皇帝还要年长好几岁,更别说与那美貌娇媚的丽妃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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