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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贪欢——荔箫

时间:2021-11-24 00:48:48  作者:荔箫
 
 
正文写罢,她写上了落款,还盖了自己的小印,转而将信递给他:“你看看,我去洗一下脸。然后……我先用膳,等用晚膳咱们就出去走走。”
  她说罢起身就跑,一路小跑至搁着铜盆的木架前,俯身洗脸。
  苏曜垂眸,安静地读了她的信,读完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触。
  她在信里说他没有杀她,只是给她改换了身份,封她做了贵妃。还说,他看在她的份上,愿意放顾元良与顾白氏一条生路,只要他们肯将解药带来,从前种种既往不咎。
  这些言辞,与他所想如出一辙。虽是在使诈,苏曜还是鬼使神差地高兴了一阵子。
  她原来会与他想得一样啊。
  他看完笑了笑,将信纸折了两折,自顾自拉开抽屉,取了个信封出来装好。
  做完这些,她已盥洗妥当,乌发用玉钗草草一挽,已坐到案桌边等着用膳了。
  他来出旁边的绣墩,也坐下来,手里悠悠地扇着那封信:“若他们肯痛快给我解药,我或许真能饶他们一命。”
  她却摇摇头:“他们不会的。”
  也说不准为什么,她对此十分笃信,因而愈发地心灰意冷,只想一切快些结束。
  顾燕时一声轻叹,夹了枚豆沙包,吃了起来。
  苏曜听着她的叹息,想了想:“一会儿我要先将这事告诉林城,再着人将信送去苏州,你不妨先去母后那里坐坐。”
  “太后?”顾燕时稍稍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她好似已经有日子没去见太后了。
  她并非刻意不去见,只是习惯了而已。可仔细想来,她现下已不是与太后平辈的太妃,而是太后的儿媳,理当常去问安才是。哪怕知道太后素日不大爱见人,也该在殿外在磕个头才像样子。
  但先前,苏曜倒也没挑过她这个礼。今日突然说起来,不知是不是太后那边有所不满。
  顾燕时心弦不禁提了几分,一时也没心思细问,就点头应下:“好。”
  苏曜一哂,抬手摸摸她的额头:“那我先去了。若下午能得空,陪你去放风筝。”
  “好。”她点头,他就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明玉殿,苏曜轻轻啧声,吩咐张庆生:“去告诉母后,请她多关照燕燕一些。”
  “诺。”张庆生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顾燕时对这两句对答毫不知情,用完膳任由宫人们帮她迁宫,自己没带宫人,孤身往慈敬殿走。
  慈敬殿里,太后自张庆生来禀了话就忍不住笑了好几次。她这样笑,孙嬷嬷在旁看着也想跟着笑,终是问道:“不知何事让太后这样高兴?”
  “不是高兴,只是好笑。”太后说着,又笑了两声,“苏曜这浑小子,平日总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如今为了顾氏这样,哀家看着新鲜。”
  孙嬷嬷一哂,颔首:“其实奴婢不大明白,贵妃夫人为着家里的事不乐,陛下哄着也就是了,何苦拐这么一道弯?”
  “这不一样。”太后摇头,“长辈和夫君终是不同。顾氏在家人那里受了伤,只靠他哄不顶事。他啊……”
  她说及此出噎了一噎,笑意复杂了两分。
  他这是自己吃过不被长辈疼爱的苦,才格外想关照顾氏。
  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对不住孩子。
  太后一喟:“去,吩咐小厨房晌午按顾氏的口味备膳。再去问问齐太嫔顾氏爱吃什么点心,给她备上,哀家好与她吃着茶点说说话。”
  “诺。”孙嬷嬷福身,退出去不多时,就有宫女进来禀话:“太后,顾贵妃来了。”
  “请她进来。”太后轻道。
  是以顾燕时提心吊胆地进了殿,不及见礼,就见太后招手:“你来了,快坐,尝尝哀家小厨房的点心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燕时怔了怔,问安的话只得咽了回去,应了声诺,依言落座。
  另一边,苏曜回到宣室殿忙了一下午。傍晚终于无事了,听闻顾燕时迁宫的事情已了,就直接往灵犀馆去,步入房中,却见四下里尚未燃灯,漆黑里传来轻轻啜泣。
  “燕燕?”他一愣,在黑暗中勉强看出她的身影坐在桌边,就走过去。
  不料他刚一落座,她哭得就更狠了,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抽噎不止:“太后……太后怎么那么好!她怎么不是我娘!”
  “……”苏曜失笑,忙不迭地将她搂住,“没事啊,谈得来日后就多去坐坐,我娘就是你娘,好吧?”
  她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他的手拢在他背后,一下下给她顺着气,半晌才敢问:“母后跟你说什么了?”
  顾燕时哽咽着坐直身子,手里早已被眼泪染湿的帕子继续在眼下不停地擦着:“她……她跟你说的一样。”
  “跟我说的一样?”苏曜没听懂。
  她心里五味杂陈道:“她让我日后喊她母后……”她说着,心里又悲又喜。
  前些日子她那么难受,总在想爹娘怎么那样,自己再也没有爹娘了。
  今日太后说出那句话的一瞬,她恍惚觉得自己又有娘了。
  “嗯,叫母后好。”苏曜一哂,趁她看不见,嘴角扯了一下。
  母后怎么这么会哄人,他觉得自己输了。
  .
  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二月中,顾燕时的信送进了苏州城。
  自大正教被连根拔起以来,顾家的药铺几乎都关了,连在城郊的宅子也卖了出去,唯独还有一间药铺只是闭门歇业,留了两个貌不惊人的伙计守着。
  苏曜差去的信差很懂分寸,一副和朝廷全无瓜葛的模样,将信送到,转身就走。
  是夜,这封信踏着夜色连夜出城,当中一边避着无踪卫的眼线,一边几度巧妙转手,直奔西南。至四月末,信被转入了蜀地边界处的一处驿站,彼时天色已然全黑,顾元良已准备睡下,顾白氏读完信直连心跳都加了速,满面惊喜的走到床边:“你快看,阿时……阿时她还活着!”
  时至今日,听到“阿时”两个字,顾元良最先想到的仍是早夭的长女。
  他于是面无表情地将信接到手里,看了看,冷笑:“怕是有诈。”
  “不会。”顾白氏急切摇头,“这是咱们阿时的字迹,我识得的。当初……当初我就觉得皇帝待她极好,这才肯隐姓埋名地到家里来见咱们,如今他果是留了阿时一命。元良,咱们……咱们把解药给他吧。大正教已没了,咱们留着那解药……”
  “你说什么胡话!”顾元良脸色骤冷,“大正教没了,你就连女儿的血债也不顾了么?那解药咱们必须留在手里,我就等着看他终于一日气绝身亡,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可是……”顾白氏心神复杂地劝道,“她也是咱们的女儿。咱们做父母的对她算计那么多,已是对不住她。现下她既有命活下来,我们不能……”
  顾元良一声冷笑:“你我给她一条命,倒还对不住她了?”
  他说罢不欲再做争辩,背朝着顾白氏将被子一盖,径自睡下。
  顾白氏滞在床边,怔怔望着他,满心无力。
  四月末,天已渐渐热了,她却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冷的,冻得她发抖。
  自从听闻阿时离世,或许还尸骨无存,她一连几个月愧悔难当。如今乍闻她还活着,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不想再失去这个女儿了,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说夫君。
  他们到底相互扶持了那么多年。
  除却左右为难,顾白氏心底亦有不安。
  这几个月,她总觉得这位相伴多年的夫君行事好似愈发偏执了。
  他偏执地想要报仇,时时幻想皇帝在毒性发作时的挣扎,想得会笑,笑容连她都觉得害怕。
  一应衣食住行上的事情他也愈发不在乎了,一味地只想躲着无踪卫,似乎只要不被他们拿到解药就什么都好。
  顾白氏从未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样子,试着劝过几次,却也无济于事。
  几度无奈之后,她终是也只得躺下来,满心都在思索该如何才能再与阿时相见。
  而顾元良其实也并未入睡,他面朝着墙壁,眼睛瞪得浑圆,想着信上的内容一颗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先前就担心过,太医院有那么多太医,万一研制出解药该当如何是好。若是那样,他们手里的解药与药方就会变得一文不值,皇帝自可还有大半辈子的逍遥。
  那他们的女儿就白死了。
  可今日的这封信,让他见到了希望。
  他的心念动起来,想抓住机会,假意讲和,再寻个法子直接取了皇帝的性命。
  皇帝杀了大正教那么多人,将他们的头颅献到先太子灵位前。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想取了皇帝的项上人头,献到自家女儿的灵位前。
 
 
第90章 燕枝
  宫里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顾燕时一边过得自在,一边又为寄出去的信忧心。
  那封信送出去已有很久了,却仿佛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她为此隔三差五就要拽着张庆生问一问有没有会信,却迟迟没有结果,后来连苏曜都被催得无奈,安慰她说去信时间本来就长,加上她父母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信送到他们手里也还另续时间。
  当然,若说这信半道丢了,也并未全无可能。他差去的信使固然可靠,可信送到苏州后如何转手才能到她父母手里,就非他们能做主的了。
  两场暖风拂过旧都,天好似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很热,炎热中又阴雨绵绵了好几日,大家都觉得不大舒服。
  连太后都说:“这天闷得像能将人蒸熟。”
  如此,苏曜很快就下了旨,请太后与一众太妃太嫔都去行宫避暑,徐贵妃也早为这天气抱怨了好些时日,自是随着一同前往。
  顾燕时则被他拉去了白霜山,相较于正经避暑所用的行宫,她原也更喜欢那山中的小楼小院,一则风景更好,二则少了许多规矩,她和他待在那里,偶尔可以设想一下民间夫妻。
  两方人马是在同一日离的宫,直至驶出京城才分作两路。顾燕时闲来无事,揭开车帘看了半晌太后太妃们渐行渐远的车马,回过头时,见苏曜递了封信来。
  她一怔:“什么?”
  他说:“家书。”
  顾燕时显而易见地一颤,抬手捏住信,滞了滞,问她:“都写什么了?”
  “我没看。”他摇头,说罢伸出手臂搭在她肩头,露出懒洋洋的笑,“害怕吗?那我抱着你。”
  顾燕时屏息,往他怀里靠了靠,沉默无声地拆信。
  她从不曾拆信拆得这样慢过,因为手总在抖,不大使得上力气。
  待得终于将信拆开,她意外地发现信竟很长,数张信纸在信封里折成了厚厚一沓。
  顾燕时将信抽出,先大致扫了眼,是母亲的字迹。再细读下去,字里行间都是思念。
  母亲絮絮地写了许多话,有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
  母亲一再地赔不是,说这些年都是他们不好,若有缘团聚,他们日后必定好好弥补亏欠。
  顾燕时一页页地看,初时还有些揪心,待得读完,发现自己居然心如止水。
  再知晓他们对她做过什么之后,她已不再信他们了,这些字句摆在眼前仿佛一个笑话,她只觉得信里那一声声的“阿时”来的讽刺。
  阿时,是她的姐姐。
  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苏曜虽搂着她,却没有看她手里的信。过了半晌,他见她将信放在一旁又扭头看向窗外,才小心询问:“说什么了?”
  “我娘说她想来见我,但我爹信不过你。”她口吻冷淡,“她说她会再劝一劝,让我不要着急。”
  苏曜看看她,轻轻地哦了声。
  车中继而安静了须臾,她忽而深深吸气,终于转回头来:“你帮我改个名字吧。”
  一双剪水双瞳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句话她说得平静异常。
  他略微一怔,她抿了抿唇:“顾燕时是我姐姐,我……我没见过她,也不讨厌她,可我不想顶着旁人的名字活一辈子。”
  苏曜缓息,凝神斟酌了一会儿:“你自己改。”
  顾燕时蹙眉看着她,他抬手,把她满眼的不满捂住:“自己想,为自己活着,别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旁人,懂吗?”
  “……”她鼓了下嘴巴。
  她明白他的意思,还有点感动他的这番考虑。可她让他想,只是觉得他读过的书比较多。
  她勉强自己思索了一下:“那就把时字去了,只叫顾燕好不好?反正你叫我燕燕。”
  苏曜一下子蹙起眉,哭笑不得:“也太随便了吧……”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帮她想了一个:“顾燕回好不好?”
  然后自己就说:“不好。”
  燕回,他想到的是春意盎然,飞燕衔泥而归,一片生机。
  但这名字落到她那双缺德爹娘耳朵里,指不定就要觉得是长女回来了。
  做梦!
  他的燕燕,才不是别人。
  苏曜倚向背后的软垫,双目发直。
  起名字好难啊。
  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啊……
  顾燕时也被难住,攥住他的手:“帮我想几个带燕字的诗词,我凑一凑?”
  “嗯……”他清清嗓子,“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顾燕时拧眉,心下认真组了一遍字,摇头:“别的呢?”
  苏曜:“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顾燕时略作沉吟:“还有吗?”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这回她更快了:“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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