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还有,有要些书吏。”公孙佳考虑了,她不但需要一些男性的文士,还得有一些女人帮忙。她不客气地点了单宇的名,让单宇以后白天跟她这儿办公,晚上跟单良学习。年纪小没关系,她掌家的时候也不比单宇现在大。
看了一眼元铮,公孙佳道:“小元也算一个。可这也不够呀,薛维家的那个,字还没识全呢。八郎那儿,也不肯将娘子借给我。”
单良道:“恐怕,先是借不来八娘那样的人的。”也就是些识字的奴婢又或者心腹之类才行。名门淑女是想都不要想的,公孙佳有官有爵,难道她还能给这些帮忙的女孩子都弄个官职么?人家是有家族有父母的,诰命就乐意,这种官职,恐怕是不行的,公孙佳这是特例。还是自家奴婢里寻识文解字的更方便些。
公孙佳道:“先理卷宗……”
说话时,容逸与江仙仙到访,公孙佳道:“快请!”她本来跟容逸约好了,散朝之后去容府拜访的。事出突然,宗正突然要她顶缸,她请了个病假跑回家,容逸不放心,带了妻子过来“探病”。
两下打了个照面,江仙仙拉着公孙佳的手说:“看着还好,他们说你病了,吓了我一大跳。这朝上的事儿,是挺大的,可别忙坏了。”
公孙佳道:“本该去拜访的,事出突然,我只好躲回家来了。你是知道的,我对这些衙署里的事从来没沾过,要我做事,我有些心慌。也没个人教我的,索性回家避上一避。”
容逸已经猜着了,说:“本朝开国未久,宗正寺的事务并不多,您先依着旧例办。这些事儿不用教,做几件就能明白了。对了,我记得……二十三郎也在宗正寺。”
宗正寺里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皇家的亲戚,级别再低一些的就是普通官员了,更低层的官员甚至可能是小吏办事精明升上来的。只是这种由吏升成的官,前途一般都不很光明。
公孙佳问了这容氏子弟的名字,说:“那可巧了,我正怕自己不懂,还请十九郎为我引见。”
“这是自然。”
公孙佳道:“我要拜访,也是想请教这些事儿的。还有就是……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是我能够为尚书做的?”
容逸道:“你果然是个爽快人。”
公孙佳道:“我整天过得乱糟糟的,有什么事不能拖延,拖来拖去的怕误事。”
容逸道:“你我两家已是姻亲,何必想这么多?待有事相求,我必不回避。”
公孙佳笑道:“好!对了,二十三郎……”
“我明天给你带来。”
“谢啦。”公孙佳没再问容逸要什么回报,容家有人在宗正寺里,如果无意外,提拔这个人就是了。容家有什么想知道的讯息,从自家人口中也能知道。这个人情,还是记着吧。
容逸却觉得公孙佳这一手告病挺妙的,他与容尚书原本还想劝公孙佳暂敛锋芒、以待时机,现在一看,也不用劝了。与这样一个明白人结盟,心里踏实极了。容逸与江仙仙笑着离开了公孙府,在门口与一辆马交错而过。
江仙仙道:“我看那辆车有些眼熟,可惜想不起来了。”
容逸道:“左右是去她府上的,你要想知道,明天我带二十三郎来的时候问一句?”
江仙仙始终有些好奇,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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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乔灵蕙,妹妹这么争气做了少卿,她也为公孙佳高兴。派人从国子学里接了儿子余盛,拖家带口来给妹妹道贺来了。
公孙府里,钟秀娥还没走。公孙佳见客的时候钟秀娥正在后面忙,把女儿办公务要用的东西都给理了出来,她办这个比阿姜要顺手得多。
忙完了,大女儿一家也来了,钟秀娥道:“那可太好了!一家人一块儿吃顿饭!普贤奴也接了来了?正好!”
余盛可一点也不觉得好!
公孙佳已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以前她在花厅里见客,现在是在定襄侯的正厅里。两排侍女雁翅一般展开,一半人穿裙装,一半人穿戎装,非常有气势。最好看的还是阿静姐姐,她又长高了一些,穿着男装更俏丽了,也按着佩刀。
问了好、道了贺,余威道:“我爹今天当值走不开,叫我来道声恭喜。太不容易了!”
公孙佳道:“都是大家帮衬,余伯伯没少照顾我。”
自家人有这几句也就够了,公孙佳就问余盛在国子学里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万一有人因为她的特立独行对她外甥有意见,只管回来跟她告状。又加了一句:“放心,那边儿祭酒是江家的人,认识。”
余盛抱上了金大腿,些许侧目也不当回事。在国子学里,他找了正常的穿越人士该有的优越感。里面的精英他不敢比,但是精英也少,更多的是纨绔二世祖普通人。他在里面还能吊到上游的车尾,心满意足。开心地谢过了小姨妈,说自己挺好的。乔灵蕙夸了儿子一回:“月考得了优呢!”
余盛偷偷看了元铮一眼,乔灵蕙正跟公孙佳说:“是在你这儿学得好,要不是你,他进国子学也要挨博士的打,普贤奴,还不谢谢你阿姨?普贤奴?”
顺着余盛的目光看过去,乔灵蕙道:“咦?阿静长高了!越发出挑了!你这儿真是养人,这些丫头一个赛一个的好。”
公孙佳笑道:“什么阿静?我这儿没阿静,他是小元,也不是丫头,是个小子。”
“?”
“元铮,来见过乔大娘子。”
啥玩儿?元铮?什么元铮?元什么铮?铮什么元?什么丫头小子?
余盛崩溃了!
第146章 小元
自穿越以来, 余盛心心念念的也就那么几件事儿,他有金大腿了,剩下的就是帮金大腿攒齐了团队日天日地。金大腿团队里最重要的, 当然是他的小姨父了!
几年来,他上蹿下跳, 在公孙佳没看到的地方里也不停的努力,就想早点找到“元铮”。开始是因为判断失误,以为金大腿很菜, 那就必须把金大腿她老公找到,才能保下金大腿。后来是发现金大腿能干,那就更得把人送到金大腿面前, 以推动进展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现在可是真的激动了!
余盛跳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你你你你……”
他的神情和声音都不太对了, 公孙佳才多看了他一想,想到他一直以为“阿静”是个女孩子,还爱往人家身后蹭, 好像是有点惨。于是很温柔地说:“他是个男孩子呀。”
余盛好险没背过气去,乔灵蕙将儿子薅了过来,斥道:“你那是个什么样子?!”
她读过书的, 也晓得儿子这个样子不行,男孩子,娶妻纳妾可以, 但不可以好色!原本以为元铮是个女孩子的时候,她一度动念跟妹妹把这个侍女给儿子讨过来,也算全了儿子的一桩心事,现在显然是不行了的。且妹妹一向有主意,弄个男孩子装女孩子还放在身边养着, 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能让儿子掺和,大不了她等会儿再问就是了。
余盛却不肯领这个情,他忘记了害怕,梗起了脖子,脸绿得要命,话虽问不出来,眼睛里却写满了控诉。
乔灵蕙才夸完儿子上学用功就得为他打圆满,顺手用力拧了一把儿子腰间的软肉,拧得余盛弯下了腰,乔灵蕙才问公孙佳:“这又是唱的哪出呀?”
公孙佳看看元铮又看看余盛,也有点莫名奇妙,见余盛莫名悲愤又有点呆呆的,她问元铮:“你怎么他了?”
元铮也觉得奇怪,他有些日子没见余盛了,哪怕余盛在府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奉命”打过余盛的手心而已。
乔灵蕙一见这俩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儿子又想多了,说道:“没事,他又犯傻了。”顺手又拧了余盛一把,见他要说话,用力将人薅过来捂住了嘴,余盛正在挣扎,钟秀娥又来了:“这是怎么了?普贤奴,你惹你娘生气了?”
余盛委屈极了:“唔唔唔!”才要挣脱母亲,又被一旁的父亲给按住了。余威的力气比乔灵蕙大多了,按得余盛动弹示得,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余威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了?”松开了捂他嘴的手,依旧攥着他的胳膊。余盛大哭:“呜呜,阿静……”
这回大家都明白了,钟秀娥哭笑不得:“这孩子!竟有些痴!好了,别哭了,以后给你娶个好看的娘子,来,跟外婆去吃饭吧。这个……小元?你陪单先生一起用饭?”
元铮看看公孙佳点了头,才一抱拳,转身离去。走到门外,遇到门上来报的:“丁郎君来了。”
丁晞知道妹妹领了职之后也想过来道贺的,他有心事,前几天在门外徘徊了一阵,究竟没进来。今天听说妹妹请了病假,再坐不住了,奔了过来。钟秀娥自是欢喜的,又有点不满意:“你娘子呢?她不跟你过来吗?这是什么道理?”
丁晞道:“她又有身子了,在家陪阿翁阿婆。”
钟秀娥这才转怒为喜:“那是好事,叫她好生歇着,她吃得还好吗?睡得还好吗?别刻薄了她。你阿翁阿婆苦惯了的人,咱们现在用不着像以前那样省吃俭用。”
絮絮说了不少,丁晞都应了声。公孙佳道:“明儿我派两个人去看着。”
钟秀娥道:“也行。”
丁晞问公孙佳:“你总操心别人,你自己呢?什么病?还是头疼?”
乔灵蕙翻个白眼,心道,你还知道她会头疼?净添乱!
公孙佳道:“已经好了,看到事情有些多,我就先躲回来了。”她不大跟丁晞说什么朝廷大事,正事也说得少,甚至不如跟乔灵蕙讲得多。一则与丁晞没那么亲近,二则这些事跟丁晞说了也没什么用,他也帮不上忙,白费说话的力气。
不想丁晞自己是个混衙门的,职位并不太高,于其间的猫腻竟还知道一些。他板起脸来说:“躲也可,不要总躲着,该知道的事还是要知道的。宗正寺里的小吏,你施些恩惠,他叫他们给你通风报信,有些事情,长官不知道,小吏反而更清楚。万不可被人坑了。”
他说了不少事儿,比如如果衙署里有事,万一有什么好事没人通知她,把她闪在一边,那她这就是吃闷亏。事后,人家还会说一句:“哎哟,你不知道吗?我也忘了对你讲了,早知道该告诉你一声的。”装个好人。
别问丁晞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被坑过。
诸如此类。
一家人吃着饭,丁晞说着话,钟秀娥与乔灵蕙交换了个眼色,都有些欣慰,这丁晞,终于有点哥哥的样子了。余威则想:她连信都侯那样的人都拢了来当手下,断不会像你那样人缘差的。不过小舅子跟小姨子关系好,他也欣慰——谁想岳家乱七八糟呢?
只有余盛,他的初恋就这么飞了!本该被安慰的,结果所有的长辈没一个将他失恋当回事的。千年不做人的舅舅当起了好哥哥,关心他的亲娘掐他,外婆和亲爹也不看他。有心掀桌打滚,金大腿在上,他不敢!
憋屈得要命!
好容易熬到吃完了饭,他还要跟爹娘回家。金大腿倒没有忘他,说:“在国子学里好好学,不要惹事,更不要怕事。你不犯人,人若犯你,回来告诉我。”
这句话让余威夫妇都很高兴,余威往儿子背上一按,按着他行了个礼,才揪起儿子往妻子的车里一扔:“我看他今天丢了魂儿,别叫他骑马了,回家再收拾他。”
余盛被运回自己家,他爷爷当值还没回来,他就被爹娘揪到了房里好一套教训。先是余威说:“那个小元,你不要再想了,他是你阿姨的人!”
“我知道。”余盛觉得更憋屈,他小姨父能不是小姨妈的人吗?
余威道:“你知道个屁!你阿姨抄李铭的家,是他翻墙进去从里面开的门!那不是一般的人,必是早有安排,好掩人耳目的。”
余盛一怔:“啊?”
余威有些生气地说:“你阿姨掌家的时候与你现在一般大,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余盛条件反射地顶嘴:“看看人家爹再看看……”
“篷!”他脑袋差点被打进脖子里。
乔灵蕙先嗔丈夫:“你着的什么急?”然后骂儿子,“你顶的什么嘴?该打!”一边给他揉头,一边掐了他两把。一边揉一把掐,还抽空问丈夫:“那个小元,你看真的有些本事?”
余威道:“年纪还小,虽说不好,可一准比那些成天鬼混的货色强。普贤奴再不用心,我怕比不上他!烈侯的遗风,是断不会吝啬栽培忠诚可靠之人的。能在药王身边的人,必是已经得了青眼的。普贤奴!你以后不许再跟小元磨磨叨叨了!也不要提什么阿静的事了,知道不?”
余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他连初恋都不可以哀悼了。
乔灵蕙道:“唔,这个小元,长得不错呀。”
余威道:“你怎么也说这个啦?还嫌他不够乱的?”说着,又弹了儿子脑门一记。余盛往乔灵蕙身后一躲,乔灵蕙护着他,边护边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他正好可以陪药王解闷儿。药王我是知道的,她必然是喜欢这样的人。白净、整洁、话也不多,个子要高挑,人要能干……”
余威父子俩都瞪大了眼,看着乔灵蕙。乔灵蕙越说越带劲说:“我看他就不错,不如收了房。”她开始操心起妹妹的感情生活来了。
余威道:“你这是干什么?!哪有姐姐给妹妹弄面首的?他是烈侯府里的人,要怎么处置都是府里自己安排,你别乱说!要有话说,也该劝一劝,那小子身量已经长开了,半大的小子放在一个小娘子身边,会有人说闲话的。还是要设法避嫌。药王毕竟是女子,以后在朝上,也要小心这些。阴私之事是最易泼的脏水,又最难辩白的。”
乔灵蕙道:“呸!就你们多事!只要她愿意,谁说她的闲话我跟谁没完!我就这一个妹妹,这辈子都看不到她嫁人了。如今娘也不在府里了,我们都不在了。总要有个知疼着热的人吧?阿姜虽好,那也是个管事,药王已成人了,不好总与阿姜混着的。再说了,药王既是定襄侯,如今又是少卿,她就养几个好看的男孩子,又怎么了?从小养的,知根知底。没家人更好,以后就只能向着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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