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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迷惑行为大赏——严午

时间:2021-12-05 10:01:52  作者:严午
  利用价值第一的,利用价值第三的,利用价值第三的……与利用价值最低的。
  没谁会觉得这排序有什么问题:斯威特家的继承人当然要从最实用的角度吸取异人生物相关的知识,而不是无趣冗长的“学术性”。
  也因为此,安娜贝尔完全没有薇薇安或其他女孩那样对异族的特殊幻想——她的启蒙读物不是《暮光之城》《惊情四百年》《霍0特人》,她对异人生物的初次印象也不是“苍白优雅的吸血鬼”“精致漂亮的精灵”——
  在她这里,是“无耻低劣吸血鬼”与“无知自闭的精灵”。
  吸血鬼特性里的“毫无廉耻之心,为了鲜血主动出卖色相引诱猎物”与精灵特性里的“自我封闭在森林中,抵制与外界进行资金流动”可是她小时候的家教课考试重点呢。
  ……虽然那时候的她完全不懂“色相”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背就完事了。
  对,尤其是吸血鬼。
  精灵的相关信息是最少的、也是目录里利用价值最低的——考试范围标注只是“了解即可”,所以那时的小安娜仅仅匆匆背了那么一句话——
  但吸血鬼?
  作为目前仍旧活跃在法师界,贼心不死地混迹在贵族中搞事、又能通晓那么点魔法的物种,他们对斯威特家族的利用价值可是大大的高,排在目录的利用价值第一名。
  【龙】这个种族都在吸血鬼之后呢。
  所以,与吸血鬼相关的考试重点,也是最多、最复杂、最需要记忆的——
  小安娜可太讨厌吸血鬼了。
  这边一个历史事件,那边一张投资决策;这边一串交际关系,那边一段桃色新闻。
  这种生物干嘛总是蛊惑这个,蛊惑那个?
  真的有女生会喜欢被伤害、被流血吗?
  哈,甚至书里还有一段她完全搞不明白、长达十几页羊皮纸的细节描写——老师特意跳过去,又咳嗽着告诉她小孩子不需要记忆这边重点的——
  这边不是需要记忆的重点,那干嘛花费十几页羊皮纸去记录它?
  认真勤奋、事无巨细的小安娜便愤怒地对照字典、查阅不懂的单词,硬生生干背下了这十几页的全部内容,背得滚瓜烂熟,尽管这十几页的意思对她而言比咒语还难懂。
  什么“插入”,什么“舔舐”,什么“打开”……
  可那次结课考试并没有考到这十几页的超长内容。
  这成了安娜贝尔漫长的死读书生涯中被多余记忆的无用内容——
  等到她十四岁时,这些内容便直接成了她的性启蒙知识。
  嗯。
  斯威特小姐终于理解了那十几页的记录都在讲什么东西。
  但她对此报以特别不屑的嗤之以鼻。
  嘛,归根结底——
  比起橱窗里那头抱抱熊格外温暖、宽厚、毛茸茸的抱抱,哪个女孩会喜爱“被吸血”呢?
  【如今】
  ……安娜贝尔腿有点软。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因为高烧与失血过多——但事实是,对方吸了两口后便放开了她的肩膀,摆着轻佻的神情重新拉上她高高的领口,让厚重的蕾丝边盖住正逐渐愈合的那道伤口。
  伤口很浅,在某种魔法的作用下已经开始愈合,不肯流出任何多余的血液——但咬痕十分鲜明,像个标记似的。
  作为一个怪物,他并没有长出尖锐的犬齿,嘴唇与牙齿可能是全身上下的石化结晶以外最柔软的地方了——所以,那是切实吻过她额头的嘴唇,切实……咬过她的牙齿。
  比以往寒冷许多许多。
  也比以往麻许多许多,被咬开的感觉像是被一排细密的荆棘抽打过痒处。
  ……安娜贝尔不得不再次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失血过多。
  与高烧。
  肯定是高烧。
  ……虽然他放开她之后,她感觉脑袋的疼痛轻松多了。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人类?你闯入了我的梦境,还不停咳嗽,带来了讨厌的感冒病毒。没人告诉你,这是我的领地,而我需要洁净吗?”
  他看她的眼神在兴致盎然与兴致索然之间徘徊,古怪、随意又危险。
  这让安娜贝尔想起万圣节时和布朗尼在法师塔里吃晚饭的时候……
  那天他们两个都要加班,可她强势以“万圣节就算不出去约会也要请我吃饭”为由夺过了他的钱包,又因为好奇,她点了法师塔食堂万圣节菜单上某个标着超昂贵价格的“巨霸恐怖肉食者”——结果端上来后,发现那是个用黑色色素制作的蔬菜三明治,唯一的肉食是夹在紫甘蓝里的小培根片。
  当时他捏着餐刀,看着那个黑色蔬菜三明治,就是这种古怪眼神。
  ……当安娜贝尔吃了一口,便安静如鸡地把一点都不好吃的“巨霸恐怖肉食者”推给他,自己自觉拖走了他桌前的热狗与薯条,还探爪子示意他给自己挤番茄酱后……那眼神就更危险了。
  又有点新奇,又有点暴躁,主要思想是把乱花自己钱的女朋友拎起来摇晃。
  当天晚上斯威特法师十分心虚地给布朗宁法师买了顶级牛排,但她依旧被拎起来教训了。
  ……怎么说呢,露出这种眼神的布朗尼,就,很危险的。
  超级危险的。
  安娜贝尔打了个寒战。
  “我并非有意闯入你的梦境。”
  她斟酌着说:“我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周围的荆棘“咔咔”地动起来。
  他那点轻佻的笑意更深。
  “哦。你想听我描述具体的地点,试探我现实中的位置在哪儿。聪明的人类。”
  ——嘶。
  安娜贝尔猛地捏紧掌心,沉下语气:“我并没有……”
  “你是来猎杀我的吗?”
  他抬起指尖,眼角的余光瞥向依旧缠在她脚腕上不肯挪步的荆棘:“那么,恭喜,你似乎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但,到此为止……”
  “等等!”
  感受到真实的危险,安娜贝尔急忙辩白:“我不会与你为敌的!”
  ——就算是质问他、逼问他、试着搞清楚他变成这个状态的原因——也绝不能是在他的梦境魔法里,她必须活着回到现实才行……要知道,这家伙在梦境里可是完全无敌的!
  他嗤笑一声:“与我为敌?”
  “每个会说话、会呼吸的生物,都会试图猎杀我。”
  他收起指尖集聚的力量,点了点她的心口:“搞清楚,小姐姐,我没有敌人。植物,动物,人类,精灵……所有生命都是我的杀手。所以,我会抢先一步……杀了他们。所有。”
  为什么?
  出于什么原因?
  又出于什么变化?
  那只小精灵的匕首还光秃秃地掉在她身后的地上。无疑,对方并不是单纯在放狠话。
  安娜贝尔再次掐紧掌心,她必须找到一个这状态的他一定会留情停手的回答。
  有了。
  “我只是,想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
  他放下手,笑出声来:“看看这里,看看我,小姐姐。你觉得这和你的‘家’有半点联系吗?”
  于是安娜贝尔仔细看了看他。
  临走时穿的那件外出用的旅行法师袍,披散开的长发,弯折垂在其中的结晶组成了畸形的双角,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几乎出现半石化的质感了,血管似乎也凝成了幽绿色的结晶。
  【异兽】。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种族、生物能概括她眼前的模样。
  又或者,是在电影院时,他自己带着厌恶调侃的……【怪物】?
  安娜贝尔并不觉得。
  正如她发现那枚小石像无比美丽——眼前的异兽在她眼里美极了,一棱一角都漂亮夺目,让人无法移开半点视线,甚至要很艰难才能从这画面的冲击感里挪开、转动脑子去思考目前的情况。
  ……况且,被触摸时,依旧觉得很柔软。
  “不知道。”
  安娜贝尔喉咙动了动,脑袋里随着被吸血褪去的混乱好像又重新烧了上来:“不知道怎么回家,不知道有什么联系,但……”
  但,你就在这里。
  一个月没见。
  你就在这里。
  美丽的异兽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也许是这只无害兔子传达的暖意让它不自在。
  “无聊的人类。”
  他叹息道:“滚吧。”
  “什——”
  下一秒,梦境的主人对她再次抬起指尖。
  整座梦境迅速塌缩、远离,安娜贝尔的灵魂被整个抽离开来,再次陷入……完全、寂静、属于深度睡眠的黑暗中。
  ……异兽目送这个奇怪人类的灵魂彻底离去,才转身,走向刚刚小精灵打滚的那片泥土,捡起匕首。
  他拿着匕首,放在掌中转了转,看着自己熟练转动的手指,若有所思。
  似乎,他自己的身体本能……很擅长转匕首吗?
  所以,他曾是个窃贼?还是强盗?或者杀手?
  真的记不清楚……到底……
  ——“去死吧,怪物!”
  短短的刀尖扎向异兽的后心,又在坚硬的幽绿色结晶上迸裂。
  ……嗯,总之,他曾经不会是个好东西。
  他转过头,兴致缺缺地抓住小精灵发白的脸。
  “我本想让你逃走的。躲在那里不好吗,非要冲出来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小东西?哦,抱歉……你的名字是洛森,对吧。”
  小精灵在他的掌下无力地踢蹬着腿,眼神里传达着激烈而蓬勃的恨意,与惊恐。
  无趣。
  他放开手,让荆棘代替,一拥而上,死死缠住。
  “我记不清为什么要在梦里杀你们……”
  异兽轻声说:“但反正,你们也会杀我。”
  “没必要弄得这么清楚,是不是?”
  ——荆棘彻底收拢。
  【数小时后】
  “……烧竟然已经退了,真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是助理的声音。
  “呼吸很平稳,身体指标正常……唔,也许,是小姐的体质还不算差……”
  是医生的声音。
  “……那,就让她继续睡吧?”
  是薇薇安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不、等等——
  安娜贝尔奋力睁开眼睛。
  “睡什么……睡!”
  她揪着自己汗透的睡衣领,嘶声喊道:“备车……森林……快!我要去……咳咳,咳咳,咳……”
  正准备关门的助理急忙回身跑来,喂她喝水。
  “您病才刚好。”她不赞同地说,“需要静养。”
  “可……”
  “没有可是。”
  “我……”
  “休息。”
  安娜贝尔咬了咬牙。
  “把我之前在法师塔通宵调查的资料给我……我只是看看……这总能行吧?”
  助理不赞同地皱起眉,但到底点了头。
  安娜贝尔揪过几个枕头,将其垫在腰后,然后又轻咳着捧起水喝。
  家庭医生急忙待在她旁边叽里咕噜地报告自己的治疗结果,并叮嘱她锻炼身体。
  ……理所当然的,安娜贝尔什么都没听进去,她只胡乱点了点头,暗自觉得这医生很聒噪,满心满眼都是梦境里所发生、看到的事。
  直到十几分钟后——安娜贝尔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周围才安静下来,而她环顾四周,想找到一个能悄悄溜出私宅的缺口。
  这一环顾,她就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薇薇安·兰姆依旧翘着三郎腿,坐在她的床头。
  安娜贝尔:“……你干嘛?”
  薇薇安眼神古怪,不发一言。
  安娜贝尔:“你想说什么?”
  薇薇安眼神古怪,不发一言。
  安娜贝尔:“没事就出去,医生说我要静养。”
  薇薇安咳嗽起来。
  安娜贝尔:“……被我传染了?谁让你翘着三郎腿坐我床头。”
  薇薇安:“……”
  薇薇安抬起手,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觉得吧,虽然,那男人挺狗,虽然,他假死脱身跑不知哪个鬼地方呆了一个月,”她委婉道,“你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安娜贝尔:“?”
  “什么事?”
  “喏。”
  在薇薇安的眼神示意下,她后知后觉地摸到了自己的脖颈……上的咬痕。
  安娜贝尔:“……”
  她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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