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国木田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若非是因为太过娇惯奈奈子,奈奈子也不会连这种简单的小事也没有动手学过怎么做!……不,准确的说,应当是我们也都太过娇惯奈奈子了,所以才会从来没有让她做过稍微有些危险或者是辛苦的事情!”
“但是国木田君、”太宰继续眨巴着他那看起来十分天真纯良的眼睛。
“什么?”
“难道乱步先生就会泡茶了吗?”
国木田:“……”
“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也太过娇惯乱步先生了?”
国木田:“……”
“唔唔、我明白了,下次我就让乱步先生来写任务的报告书吧!”
暴起的国木田采取了行动,通过暴揍了太宰一顿的方式,让太宰绝了“竟然敢让乱步先生替他写报告书!”这般大逆不道的念头。作为一个教过书育过人的前教师,国木田始终秉承着这样的一个信念:对于太宰而言,疼痛就是最好的教育。
“痛痛痛!”被一摞文件当头盖下,太宰捂着自己的脑袋,夸张地叫了几声痛,但很快就又神色恹恹了下来,“国木田君真是操心的老妈子啊,就是这样才会被学生们讨厌的噢?”
“闭嘴,太宰。”
“说不定奈奈子心里也很讨厌国木田君的噢?”
“如果你的精力太过旺盛的话,不如去楼下和路边的流浪犬赛跑,环绕横滨跑个三十圈然后再回来。”
“真是过分啊,国木田君……但是你天天给奈奈子布置习题,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学生不讨厌天天给自己布置额外作业的大人吗?”
国木田感觉自己的胃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的利刃,扑哧——、捅了一刀。
他觉得奈奈子是不会讨厌他的,毕竟奈奈子是个好孩子,即使他不布置那些额外的功课,奈奈子自己也是会去找习题做的。而且奈奈子和一般的青春期的孩子不一样,她没有那种“幼稚的叛逆心”,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不会故意和大人对着干,十分自觉自律,有时候还能帮忙制止住突然就又心血来潮想要做什么的乱步……
虽然坚定地告诉自己“奈奈子是不会讨厌我的”,但国木田也知道太宰说的话是多么的合乎常理,让他也觉得有些没有底气,心里下意识地就已经开始搜肠刮肚地找那些可以作为“奈奈子不讨厌我”的证据了——毕竟没人会希望自己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讨厌,尤其是在这个小孩还算是“乖巧听话”的情况下。
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开始从“奈奈子被太过娇惯”,缓慢地朝着“奈奈子是个好孩子”那一边倾斜了过去,国木田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被太宰带偏了思绪。
“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如果变成了别人要求你做的事情,那可就截然不一样了。”太宰还在轻飘飘地说着,但是就好像是巧合一样,每一句话都戳在了国木田的“自我安慰”上,把国木田用来说服自己的话戳得七零八碎。
“因为觉得‘奈奈子是个听话的孩子’,所以就只顾着自己的想法、给奈奈子布置一堆的功课,想要让奈奈子按着你的计划成为一个上进优秀的好学生,变成‘国木田君二号’——”
“国木田君你,”
“可真是被小奈奈子给惯坏了呢。”
太宰vs国木田,国木田完败。
看着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的国木田,趁着国木田这会儿没有心思注意他、满心都在思考着自己对奈奈子的教育之策,被强行扣押下来加班(虽然实际上啥也没干)的太宰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
“被娇惯”的奈奈子,正在家里喝睡前牛奶。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都喝一杯牛奶再去睡觉,虽然说喝了七八年了,她的个头在同龄人里好像依然是垫底的倒数,但正所谓厚积薄发,说不定再等一两年,等她进入了青春期的生长阶段,她坚持喝了七八年的牛奶,就能让她在一年里长个十七八厘米,直接从小矮子蹿成高个子。
不过现在她坚持喝牛奶的主要动力可能还是因为加了方糖的牛奶真好喝,喝饱了也好睡觉。
喝完了今天的睡前牛奶,奈奈子又去刷了牙,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乱步还在客厅里看晚间放映的一部动漫,果戈里好像已经回他的房间里去了。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九点半,但是乱步肯定又要等这集播完才会去睡觉,奈奈子自己先回房间,准备去睡觉了,临睡前,她打开手机看了看sns,最新一条状态是三轮转发的“转发这个鸟居/接下来一个月的考试/你都会顺利通过!”,配图是某个奈奈子不认识的神社门口的鸟居。
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因为下午的事情被影响到。
不会泡茶、笨手笨脚胡乱弄、结果又忘记了茶水太烫,下午差点就让三轮的上司因为被烫到进了医务室,奈奈子还是有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她还把果戈里买回来的蛋糕分了一个给中原先生,和他道歉了。
中原先生是个心胸宽广的好人,不仅原谅了奈奈子,还让奈奈子不用放在心上,虽然说奈奈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转头就开始咬牙切齿,说着什么“肯定又是那条青花鱼搞的鬼”之类奇怪的话,不过这种小事不重要,奈奈子更在意的是,还好三轮的兼职没有被她给搞砸了。
深刻吸取了这一次的教训,奈奈子决定下次如果再要她给客人“上茶”的话,她就去街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两罐绿茶饮品回来,直接倒进茶杯里,然后给客人端过去。
手机上突然跳出了一条Line的新消息提示。
【三轮】:周末去商店街吗>v<
【三轮】:篮球队新定制的横幅做好了,我要去店里取
作为一个没人会找的死宅,周末没有任何安排的奈奈子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好”,然后和三轮互道了晚安,就将手机合上,放到了床头柜上。
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奈奈子爬进被窝里躺好,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一周里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奈奈子照常被闹钟叫醒,七点半准时起床。
熬过今天就是周末,周末就又可以睡懒觉了,奈奈子垂着小脑袋,抬手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卫生间里刷牙。
洗漱台前已经已经有人在了,果戈里正在辫他的小辫子,看起来好像是刚洗漱完。从镜子里看见了奈奈子,他语调轻快地说了声早,欢快活泼得就像是清早窗外在枝头乱蹦跶的小鸟。
“早上……早上好……”还有点犯困的奈奈子咕哝着回答他,慢吞吞地挪腾到了洗漱台前,把果戈里挤开了一点,然后伸手去拿洗漱台上自己的牙刷和牙杯,开始刷牙。
“今天要去花袋那里吗?”果戈里随意地问道。
“嗯。”奈奈子含着牙刷,满嘴的牙膏沫,发音有点含糊,“昨天没有去,今天得要去……还要给花袋买水果。”
花袋家里的水果应该快要吃完了,她得要顺便给花袋买一点水果。
她洗漱完了,又把乱翘的头发梳好,在脑袋后面绑了个小马尾辫,两侧的碎发用发卡别起,看起来就变得有精神了一点,没有那么阴郁了。
跑去叫了乱步起床,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又一起出了门。奈奈子去上学,乱步带着果戈里去上班。
他们在公寓附近的车站分开了。
第171章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吧唧吧唧……三十四……吧唧……三十五……”
努力啃着很硬的鱿鱼干,奈奈子坐在一堆杂乱的生活用品之间,屁股底下是旧到仿佛被抛过光的老旧榻榻米,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面前“仿佛活着全靠嗓子眼里吊着的一口气”、“拼尽全力像极了一条被丢在砧板上的咸鱼”、正艰难地挪腾着身子想要弯起上半身的花袋。
“呼……呼……呼……死、要死了……真的要死了……芳子……是你吗芳子……站在黄泉彼岸正向着我挥手的人儿啊……”
死鱼一样瘫倒在榻榻米上,花袋望着头顶阴暗狭窄的天花板,两眼发直地喃喃自语着,已经再不能多做哪怕是半个仰卧起坐了。
“还有五个。”坐在他不远处的奈奈子语气平板地说道,像是毫无感情的死神,平铺直叙的话语就是她用来收割花袋小命的镰刀,明晃晃地吊在了花袋的头顶。
花袋挺尸一样地躺在原位,一动不动的,过了半晌,才像是反应迟钝了老旧机器一样开口了:“小奈奈子……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你告诉国木田我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运动量,明天起我给你供应一个月的小蛋糕——或者是别的什么,比如说炸鸡也行。再不然、不如这样,我帮你黑进学校的办公电脑,帮你篡改掉下次考试的成绩……”
“但是我已经是第一名了。”奈奈子费劲地咬着鱿鱼干,不为所动地回答他,“我也有小蛋糕。”
花袋:“……噢。”
可恶,失策了,怪他没有事先查过奈奈子最近的考试成绩。
“还有五个。”奈奈子再一次催促他,并不是催促的语气,但就如同清早持之以恒地保持同一个频率不断响起的闹钟一样,让花袋的神经都“咻”的一下紧绷了起来,“做完了,我就回去吃饭了。”
又毫无形象地瘫了一会儿,花袋最终还是认命地又做了三个仰卧起坐,之后再次休息了五分钟,才终于把最后的两个也做完了。
被奈奈子盯着锻炼了这么多年,虽然说他的体力依然并没有什么增长,但是至少他还是知道的,不管怎么和奈奈子撒泼打滚都是没有用的,奈奈子只会安安静静地盯着他没个大人样地在屋里滚过来滚过去,等他滚到没力气,然后对他进行持之以恒的复读攻击。
真可谓是童话故事里的后妈级别的“铁石心肠”——如果奈奈子没有隔三差五就带着点心水果来投喂他的话,花袋觉得自己多半是会坚定地这么认为的。
家里蹲几年,花袋没有胖起来,全靠着奈奈子坚持来监督他锻炼,但同样的,花袋没能成功减肥,也全靠着奈奈子总给他带吃的来。
“唉……”终于完成了今日份的运动量,花袋滚回了芳子温暖的“怀抱”里,随手抄起了一块奈奈子带来的油炸点心,就开始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继续看着电脑的屏幕开始摸摸索索挪鼠标敲键盘。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奈奈子在边上,他的异能就总是死机,只能自己手动干活,可能这就和“监考老师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就写不出题”是差不多的原理吧。
虽然奈奈子不是“监考老师”,也不会监督他工作,但是总被奈奈子盯着锻炼的花袋,只觉得奈奈子比“监考老师”还要让人心里发慌。
奈奈子也起身跑去墙角拿她的书包,准备回侦探社吃晚饭去了。
“咦?”
在奈奈子站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屋里的花袋突然语气疑惑地嘀咕了起来。
“这个入侵的痕迹……是什么时候,我之前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被打开过的文件……八年前的委托记录档案?……”
奈奈子穿好了鞋,又回头看了屋里一眼,花袋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她也就自己背着书包出门回侦探社去了。
*******
今天的晚饭是牛肉乌冬面。
牛肉是贤治早上刚宰的新鲜牛肉,面条是是用前些日子贤治老家叔叔给他寄来的小麦粉揉的,青菜是从天台的菜棚里现摘的,绝对纯天然的一碗新鲜乌冬面。
果戈里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没有回来吃晚饭,奈奈子吸溜完了一大碗的面条后,只好自己老老实实地去洗了碗筷。平时她都是和果戈里猜拳,谁输了谁洗,连带着乱步的那一份碗筷一起。她的运气好一点,大部分时候都不用洗碗,但是果戈里不在的时候,她就得洗自己的碗筷,乱步的碗筷有国木田洗。
国木田是不会帮她洗碗的,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个够不到洗碗池的小萝卜头了,锅碗瓢盆里,“锅”和“瓢盆”轮不到她来操心,但是自己的饭碗还是得自己洗的。
——所以为什么乱步就能让别人给他洗碗呢?
要自己洗碗的奈奈子一边倒着洗洁精,一边神色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换做是她,她也不会放心自己的笨蛋爸爸去洗碗的,即使家里的碗全都换成不锈钢的也不行,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乱步会不会直接往洗碗池里倒半瓶洗洁精然后开始吹泡泡玩。
奈奈子洗完了碗,把洗碗池让给了排队等着刷碗的贤治,擦干了手就回去了侦探社的办公区里,国木田正在和与谢野说着果戈里又在外面“浪得不着家”、“没回来吃饭也不知道要打个电话”、“青春的小鬼真不听话”——诸如此类十分像是更年期的操心老妈子的话题。
靠谱的大人们在因为“不听话的小孩”而头疼,讨论着应该要“晓之以理”还是“动之以物理”,但是作为“真正的监护人”的乱步,却还半点没在意地正趴在桌子上玩着他的弹珠。
虽然说对奈奈子外出管得稍微有一点严,周末出去玩都要和他说好几点会回家,但是对于果戈里,奈奈子觉得乱步好像是基本不太管的,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个“爱回回、不回就去睡大街”了。
奈奈子是这么想的,等到晚上侦探社下班,她跟着乱步一起回家之后,果戈里也还没回来,睡觉前的时候,乱步也的确是这么说的。
“奈奈子,喝完牛奶去把门锁了。”
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的乱步噼里啪啦地按着手里的游戏机,头也没抬地对坐在地毯上喝着牛奶看电视的奈奈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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