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他目光那么沉,似一汪湖水:“在你家住宿,再把你搞了,我怕你爸妈犯心脏病。再说,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不管你在不在乎,我心里放不下……所以你给我开个后门吧,等那些焦头烂额的事儿都处理完,我第一个追你?”
她看着他,无论怎样看,都觉得他只是一个看上去只会留情不会动情的浪荡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轻描淡写间,向她索要了未来。
姜之栩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想的:“谁要跟你在一起了,我还是个学生呢。”
李衔九顿了顿,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不由噗嗤笑了:“操,你可真是个人精!”
姜之栩面子薄,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你闭嘴。”
“这就管上了?”他手懒散的搭在她腿上,变着法的逗她,“我是怕老婆的人?”
老婆?!
姜之栩浑身都颤了一下,撑着桌面跳下来,站在他身旁,昂着下巴,不想被他看扁:“话说完了,你还不出去?”
模样挺凶,脸红却出卖了她。
李衔九莫名觉得神清气爽。
他笑笑,不急不躁站了起来:“既然约定了,不盖个章?”
她抬眼皮:“什么章。”
他忽然握住她的肩膀,俯身凑过来,只差一根手指就触到她的唇!
她呼吸一滞,缩起了脖子。
他笑了,静止了两秒,然后用鼻尖碰了下她的鼻尖。
“盖好了。”他笑得浑身舒坦。
他来的时候怎么随意,走的时候就怎么自然,她却怔在那,像被他施了魔法,给定住了似的。
姜学谦推开门,问:“干嘛呢?”
姜之栩转过脸,忍不住扬起一个很明媚的,不属于冬天的笑容:“我搞懂了一道很难很难的题,茅塞顿开的感觉真好!”
姜学谦摇摇头:“你请教问题可以,下次别锁门。”
说完把门给她带上了。
门关上的同时姜之栩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摸摸鼻尖,只觉得那股子甜,打几个滚都消解不了。
李衔九回房之后,总觉得刚才有话没说完。
他拧起眉,百无聊赖回复Q.Q消息,猛然看到常灵玉的账号,顿时想起什么。
他到好友列表的第一个分组里,找到姜之栩的Q.Q号。
她的头像是一张电影截图,网名很长——Le silence de la Mer ,他读都读不下来。
他拨语音电话给她,那边接得不算快,也不算慢:“怎么了?”
她声音里忍着羞。
他点了根烟,又拉了窗帘。
屋里黑漆漆一片。
以前常灵玉说,姜之栩可能吃过醋,他还觉得是在开玩笑,可当他亲眼看到她跪在佛像前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切。
“常灵玉的事儿,我想我得解释一下……”他很和缓,带着一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简单,三两句话就给说开了。就像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一层纱的距离,可没人动手挑开,就谁也触碰不到谁。
姜之栩红着脸听完李衔九的话,嘴硬的不肯承认自己介意过。
李衔九也不逼她,反正他心里清楚,她心里也清楚。
挂了电话,两个人都很安心。
-
后来几天,姜之栩觉得,他们似乎开展了一场特殊的网恋。
人前还是维持原样,人后嘛……
当大家都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她手机里会突然多出一条:你爸鼻梁上有饭渣。
她通常会绷不住一笑,惹姜学谦板起脸警告她吃饭不准玩手机。
他那时准会暗戳戳的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还有在看电视的时候,表面上他们抱着手机各玩各的,实则他正给她发消息大叹国产剧式微。
演到吻戏的时候,满屋子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他偏偏直勾勾盯着看,还评价:就这?
她不好意思,给他回一串省略号。
他以为她不服,又回:你放心,你的初吻必然不会和这个女主一样潦草收场。
……脸红之前,姜之栩干脆回屋。
当然,晚上睡觉之前偶尔也打电话。
有时候只说几句话,有时候会一直打一夜,第二天睡醒了还没挂,晚安和早安连着一起说。
这样子两次以后,发生了乌龙事件。
这早她醒了,听筒里传来他呼吸急促的闷哼,她天真问:“你在干嘛?”
他不要脸:“干我自己呗。”声音又懒又哑。
她明白之后立刻把电话挂了。
不过李衔九虽然讲话骚,却是语言上的流氓,行动上的绅士。
他很有分寸。
细枝末节,各个方面。
他们就这么悄然相处。
刚开始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一有空就发消息,姜之栩会把他们的对话全都截图保存,再放进空间的私密相册。后来离开学越来越近,他们都要赶作业,渐渐地一天也不聊一句,但偶尔闲暇,想起什么事还是要分享给对方。这似乎,也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
有时候姜之栩也会像一个恋爱中的女生那样患得患失。
具体表现为,发消息总要他先发,回消息不敢秒回,也不发大段长句子给他,不会一口气发超过三条消息给他……
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她感觉她是低于他的,她怕他得到就不珍惜,怕他被偏爱就有恃无恐,所以就表现的淡一点,至少在表面上是和他平等的,哪怕有一天他的新鲜劲儿过了,她也不会太狼狈。
后来他大概是发现她的小心思了吧,给她发了一个消息:
lxjjzxin2015
2015年的李衔九和姜之栩。
他所有账号的密码。
她打电话给他:“你给我这个干嘛?”
“我对哄人没有经验,这是网上搜来的。”他似乎在抽烟。
“我又不查你。”
他无所谓笑笑。
姜之栩那一刻忽然感到羞愧。
如果这都不算偏爱,那什么才算呢。
或许她早该知道,能拥有他哪怕一瞬间的爱,对于以前的她来说也算是没有辜负青春。
此刻,她已经不遗憾。
第31章 同班 和舒宁一班
开学就在元宵节过后。
在这之前发生了一件事——姜之栩的多肉死了。
她已经够小心翼翼的照顾, 可它还是不肯扎根,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而李衔九的雏菊长得却很好,在她宣布多肉幼苗死亡的时候, 他恰好将那盆雏菊顺利定植。
她眼红,问他能不能把她的多肉抢救一下。
他到阳台上看了眼她的苗儿, 整个茎都黑了,哂笑了一声:“我是神仙?”
她越来越敢和他顶嘴了:“不种拉倒。”
他却特哲学的回她一句:“对这根烂茎断舍离, 就能割舍掉生活里其他烂掉的东西。”说完还考她,“懂不懂?”
她狂点头。
把那些多肉都丢进垃圾桶。
生物钟有时候挺神奇的,开学第一天, 姜之栩在早晨6点准时睁眼。那会儿李衔九估计已经到学校了, 他在清早的记忆力最好, 一般要比别人多晨读一个小时。
姜之栩洗漱完之后, 赵永振才给她打电话, 说分班的事。
她都快忘了,她已经不是尖子班的一员。
分班安排其实在前两天就已经发了下来,赵永振一直忘记通知她, 今天才想起来:“你被分到21班了, 张志华是个很负责的班主任,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
后面的话,姜之栩觉得都是念经。
接下来她用了一个早餐的时间, 来接受自己和舒宁分到一个班的事实。
到校之后,姜之栩先去五楼把自己书橱里多余的书收走。李衔九当时正闭眼捂耳朵背书, 对周围所有事都毫无察觉,她没有打扰他。
恰好裴宣儒看到了她,就帮忙把东西拿下去。
“平时整天和你在一起倒没什么感觉,你这一走, 我心里空落落的。”
“你还会有新的同桌呀。”
“可他们都不是你。”
他脱口而出,姜之栩就怔了一下。
“没事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咱们的革命友谊永不变质。”
裴宣儒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直到送她到21班门口,才说:“好好学习,冲清北,保985。”
姜之栩接过他手里的书,说:“必须的。”
进了班,才发现张志华早早就到班里了。
张志华以前带过项杭,据项杭描述他是个脾气古怪的秃顶中年男人,不喜欢直接批评人,就喜欢冷嘲热讽,项杭那样面子不薄的女生,有一次都被他差点说哭。
不过张志华对姜之栩的态度还好,大概是赵永振真给他打过招呼,他竟对她说:“我听赵老师说舒宁经常去你班找你,那你去跟舒宁坐吧。”
姜之栩一愣,忙说:“不用了。”
张志华显然不解。
姜之栩笑:“我怕上课控制不住和她聊天。”
于是张志华把她安排给班里一个叫蔡茜的女学霸同桌。
位子就在舒宁斜前方。
她走过去的时候,舒宁从一堆复杂的英语语法里抬起头,看了看她,又把头低下去。
这个场景姜之栩预料到了。
舒宁和满娇不一样。
满娇雷声大雨点小,风风火火一阵子,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舒宁不是。
舒宁是一场绵绵细雨,就像江南的梅雨期,缠绵个把月也不停,停了也是潮湿一片。
下了自习,李衔九到班里来。
姜之栩还以为他是来找高航,直到他穿过讲台,径直走到她面前,问:“你怎么下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姜之栩问:“这是什么值得庆贺的好事儿吗?”
把李衔九气的牙痒痒:“你可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姜之栩拧眉。
她说得不是实话?
他踹踹她的桌子:“所以你让裴宣儒帮你搬的书?”
她说:“嗯。”
他点点头,笑了,几秒后高喊:“高航,抽烟去。”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蔡茜说:“他可真随性。”
姜之栩点头:“谁说不是呢。”
-
换班第三天,舒宁才终于忍不住给姜之栩递了纸条:放学后别走,去操场,聊聊吧。
姜之栩考虑了一天,决定去见她。
晚自习之后,舒宁先离开,大概五分钟后姜之栩才收拾书包出去。
舒宁在操场门口等她。
很久都没有再面对面,再见面,既熟悉,又尴尬。
还是姜之栩先开口:“嗯,总不能干站着,进去绕操场走走吧。”
舒宁说:“好。”
绕了快一圈,两个人都沉默着。
这次见面,是舒宁邀约的,姜之栩已经主动一次了,不想再主动第二次,于是她并不着急说什么,只等着舒宁开口。
绕了一圈半,舒宁才忽然停下来,开门见山说:“之前满娇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们和好吧。”
姜之栩半天没有说话。
和李衔九把窗户纸捅破了之后,姜之栩回过头再看以前的事儿,就有了云淡风轻的感觉。
对于舒宁,她一开始打算绝不原谅,可现在却变成了摇摆不定。
不考虑别的,还有项杭呢,三个人玩得那么好,项杭和两边都没什么矛盾,难不成真要让项杭夹在中间伤心,要不要退一步呢?
而既然舒宁肯道歉,姜之栩在想,要不,就算了。
她正想开口。
舒宁又说:“如果你觉得好不了,那我也认,但是我希望你能别告诉李衔九我对他有感觉。”
姜之栩眼眶一热,诧异的看着舒宁。
原来舒宁最在意的不是能不能和好如初,而是她姜之栩会不会在李衔九面前嚼舌根破坏她的形象。
舒宁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小心翼翼说:“当然,如果你还在生气,也别憋在心里,你可以跟我说出来。”
姜之栩看着舒宁慌张的脸,忽然感到陌生。
缓了缓,才问:“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舒宁咬了咬唇:“今天早晨,我在走廊碰到他了,我给他打招呼,他没理,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姜之栩简直想笑,“你是想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对吧?”
舒宁脸色很差,可是却一直盯着姜之栩,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姜之栩忍不住背过身,深呼吸了一下。
她性子慢,不轻易付出感情,和舒宁项杭的友谊,已经是她从小到大仅有的,全部的真心。
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作为曾经熟悉的朋友,她不想太质问,也不愿剑拨弩张,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太生气了,以致于忍不住讥讽:“我没法给你保证什么,我和他相处时间久,保不住哪天就说漏嘴了。”
说完话,她留给舒宁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随后就转身离开。
走出操场大门,姜之栩步子开始加快,最后忍不住急急跑起来,冰冷地凉气涌进鼻腔,她哭不出来,却喘不清气。
她停下来,捂着胸口让自己冷静。
她清楚,有些事,哭过一回,就好了。
有些事,哭再多回,也还是好不了。
所以她不想流泪。
第二天下了春雪,因为天气不好,大课间没有跑操,屋里铃声响了之后,数学老师要第一排的同学把广播关掉,接着讲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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