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质强。”
“下次吧。”
“……”他顿了下, “我好糊弄?”
姜之栩极力控制,才很平淡的瞥他一眼。
只那一瞥,便把她冷的缩回目光。
她一直沉默, 李衔九并没有把时间的处置权交给她,直接问:“你别扭什么?”
她无力的反驳:“我没……”
他打断她:“你再说?”
他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否则不会一连串问这么多反问句。
姜之栩抱了抱臂,那一刻竟觉得有点荒凉。
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你把我放在路边酒店吧。”
他离她近了近,换了个姿势坐,一动弹, 身上的男士淡香便飘过来:“你想开房?”
“……”她无奈,“我要自己去住酒店。”
“那不可能。”他偏要气她,笑出讨厌的梨涡,“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你跟我回家,要么我和你开房。”
他“好心”的给了她足够多的选择。
姜之栩颓了。
干脆告诉他她的地址。
李衔九又把隔板摁开,交代了助理一句,紧接着又把隔板放下来了。
他还是在纠结同一个问题:“我掀开看看怎么了。”
她慌张揪住口罩:“感冒,而且还没化妆。”
他眼睛在她脸上打转:“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
这话未免太有歧义。
她不经撩,三两句就糯成一团。
他乘胜追击,又离她近了近,浓厚的压迫感,让他身上的味道更具体,这才隐隐嗅到那股熟悉的烟味混薄荷香。
一个男人靠近一个女人,大概率是要玩暧昧那一套了。
果然,他忽然说:“想你了,真的。”
姜之栩整个懵掉。
她不懂他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好像四年的空白时光根本不存在。
她不敢鼓励他继续:“你这话好渣男。”
他闻言笑了:“操,他妈的别人求个欢都没我这么费劲!”身上的冷峻消失不少,“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给看,我越想看。”
他逼得太紧,她有那么一点点动摇。
但是只一瞬间又偃旗息鼓了。
她不再是小孩了,她知道普通人的感情里根本没那么多大风大浪,能不能走到最后看得是细枝末节。如果那些被他吸引的女孩拿她比较怎么办,如果他因为这道疤对她小心翼翼怎么办,她真的能不介意吗。
她无力的撒着谎:“真感冒了。”
“……”他眼睛在她脸上流连,话狠但语气温柔,“又他妈不亲你,传染个屁。”
她推他。
只求他别逼她了,至少让她缓解一下。
他却变着法的来,之前来硬的没用,这会又不要脸的哄她,轻呢:“让我瞧瞧我的仙女变美没有。”
就是这句话让姜之栩脑子轰一下炸了。
她骤然冷下来:“李衔九你离我远一点!”
他僵了。
她把脸偏到一旁,彻底背对着他,十分抗拒:“给我们彼此都留一点体面吧。”
车玻璃上映着李衔九沉默的脸。
想起上次在画展见她,他对她不是很客气。
她走后他后悔了,原本想去找她的,可无奈临时又有工作安排,他连家都没回,直接跑去拍摄,直到今天录节目才回北京。
这期间他无数次点开她的Q.Q,却又怕自己像重逢那天那样唐突,耐着性子忍住了,想的是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把心里话告诉她。
天知道他刚才看到她有多激动,一见她,他的理智就又没了。
他紧张,所以别扭,显得不太温柔,等他适应过来,她却不接受他的温柔了。
姜之栩看李衔九默然不语,有一丝落寞,心里很不是滋味,正想说点什么。
他却忽然问:“是不是上次见面我太鲁莽,惹你生气了?”
姜之栩讶异,咬了咬唇,说:“不是。”
“可是姜之栩,是你先惹我的。”他眉头紧锁,“我都站你面前了,你不认我也就算了,让别的男人送你回家是什么意思?”
姜之栩死死攥住衣襟,默然不动。
“你到底为什么抗拒我。”他急切地问。
他不明白,她到底是不愿意给他看她的脸,还是不愿意给他看她的心?
他狐疑的盯着她:“变心了?”
“不是……”她声音很淡,“我们四年没见了,我做不到就像四天没见一样。”
这句话让他们都陷入沉默。
又是静了好一会,他才看向她,又恢复那般冷冽的眉眼:“好,我暂且相信你还没准备好。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一个猛子扎进去,求得是一个畅意,爱情没他妈让我畅快过,姜之栩,要是你变了就直白告诉我,我也把心收回来。”他冷哼,十分不屑,“感情嘛,没有也不会死,你不爱我,我就不爱你,多他妈公平,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事儿了。”
他讲了一大推,到这停了下来:“但是要我一个人爱,那不可能。”
他这样说,让她恍然想起那个午后,他们刚刚得知彼此的心意,然后他说,我不会惦记一个不爱我的人一辈子,我定,你也得定。
他早在少年时期就已是这样霸道。
现在那股子跋扈更是野蛮生长。
姜之栩没法回答他,真的没办法。
那句“让我瞧瞧我的仙女变美没有”简直让她的心稀巴烂。
幸好目的地到了。
她飞速推门跑下去。
雨气濛濛,空气中浮着雾似的,她穿着细纱质地姜黄和淡紫混着的紧身上衣,晃在黑夜里,也像一捧握不住的雾。
-
姜之栩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关进浴室。
热水蒸腾出水汽,把她整个包裹住,她不断冲刷自己,直到手指都被水泡出褶皱,才感觉身上的凉意驱散了一点。
随后她去镜子前吹头发。
用手擦掉镜面上的水雾,露出她那张瑕疵的脸。
盯着盯着,她不明白哪儿来的情绪,忽然崩溃。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又怕出声吵醒常灵玉,拿了块毛巾捂住嘴,才敢放心的痛哭一场。
一直脆弱到后半夜。
她想起自己还有药,也不管什么医嘱,倒了杯水就咽了两片。
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情绪才彻底平静下来。
可她不敢睡。
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以前,他眼睛暧昧的在她身上打转,流里流气的说“我怕再有人给你吹口哨”的样子。
他从没说过,但她知道,他喜欢她的脸。
可现在,岁月已经把她的脸刮花了。
姜之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乔治打一通电话。
她问他下一次面部修复是什么时候。
乔治便说:“要不中午见面聊吧。”
姜之栩下班之后就急匆匆赶到三里屯附近的一家德式餐厅。
进去之后,才发现许桉也在。
他们大概一家吃了有一会儿了,清豆汤、烤杂肉、肉肠、苹果酥……摆的满桌子都是。
服务员给姜之栩上了一幅新餐具,餐厅灯光昏暗,加上她有化妆,就把口罩摘掉了。
乔治是个特别有意思的男人,每次看到姜之栩的脸,都会叽里咕噜念一段德文,姜之栩听不懂,但知道是在称赞她好看。
“乔治,别那么夸张。”她说。
“很夸张吗?”乔治连连说no,又叫许桉评理,“这样的脸蛋,男人不该激动吗?”
许桉紧绷着脸默不作声,像极了欧洲宫廷剧里那些爱拿乔的贵族。
姜之栩接过乔治的话:“我的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乔治说:“你现在就已经足够美,恢复如初,我估计我旁边的冰山男就融化了。”
许桉的眼睫动了动。
乔治忙扯开话题:“其实我刚才正和许桉聊这事呢。”
姜之栩一愣,去看许桉,他挺背敛眸,在专心用餐,她便把目光收回来:“所以?”
“下周如果你没别的安排,我想应该可以再进行一次治疗。”乔治说。
姜之栩眼里漾起一丝欣喜:“敬您一杯!”
乔治摇头:“谢我做什么,都是许桉安排的好。”
姜之栩的笑容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自在,她看向许桉,许桉漫不经心抬了眼,生硬的对视上她。
她暗自呼了口气,然后举杯“嘭”一声先碰了一下他的高脚杯:“许总,我嘴笨,别的不多说了,我们家乡有句话,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
她鲜少露出这样的江湖气。
许桉盯了她一眼,随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晃了晃,喝下一小口,看她:“上万块的酒,是这么喝的。”
乔治摊手:“有人就是天生嘴臭,没有办法。”
姜之栩心里在想,常灵玉从小地摊上长大,青春期又跟着她母亲混市场,烟火气那么浓,怎么会喜欢许桉这么不接地气的人。
念头刚闪过,又想,是哦,一直处在深沟遥望夜空的人,怎么会不为高高在上的星星着迷。
就像她,素淡惯了,忽然一抹刺眼的红闯进来,那么显眼,她想把他从自己的人生里擦除,却怎么擦都擦不掉。
吃完饭之后姜之栩要回去上班,乔治下午有手术,不方便送她,问许桉愿不愿意绅士一点。
姜之栩哪好意思:“我坐地铁挺方便的。”
许桉冷睨乔治:“我是什么司机吗?”随后坐上他那辆迈巴赫离开了。
姜之栩也忙去赶地铁。
这附近奢侈品店很多,她路过一家门店的时候,发现那家店的玻璃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李衔九的海报。
人群在眼前扎堆。
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印有“李衔九”三个字的横幅,路口都是扛着“大炮”的女生在蹲守,现场起码三四百人,把整条街围的水泄不通。
大白天的,她没有见李衔九的准备,哪怕躲在人堆里都够她怕的了。
正想赶紧挤出去,忽然有人喊:“来了!来了!”
人群忽然开始躁动,无精打采的女生们顿时像打了鸡血,全都乌泱泱围过去。
不一会儿,有汽车鸣了两声笛,人群像一道被劈开的海浪,向两边散开。
姜之栩被迫挤到人群后面,人太多,乌糟糟乱成一团,扛着大炮的女生们不断往前挤,人群也顺着车子行驶的方向浪一样涌过来。
然后一个不注意,有人踩了个空,大炮“嘭”一声掉到地上,那人想去抓,没站稳直接扑倒了她。
真倒霉……
姜之栩摔倒是没摔惨,就是觉得点子背,被撞倒之后也没人扶一把,全都忙着追车去了。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姜之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这才发现李衔九下了车,正往台上去。
她远远看了他一会儿,在他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时转身离开。
第47章 接吻 “姜之栩,你还要我吗?”……
李衔九站在台上, 台下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人们都聚集在台子四周,那个逐渐向人群远去的身影便尤为扎眼。
李衔九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主持人恰好开口:“给我们现场的朋友打个招呼吧。”
李衔九没多想,回神说:“大家好, 我是李衔九。”
这是他一贯的开场白。
他简单利落惯了,公司知道有些东西就像火, 纸是包不住的,就没有在这一块给他立规矩, 干脆让他走真性情路线。
这次活动在一小时后结束。
李衔九婉拒了饭局,让江建平把他送回家。
他原先在蓝旗营租老小区,今年夏天红了之后, 常有粉丝跟车, 堵门, 老小区安保系统不好, 公司给他在朝阳区找了个高档小区入住, 一切才归于平静。
进家之后照例先去看李青云。
欧阳说李青云刚拉完肚子,刘姨给她擦拭完,去清洗床单了。
欧阳是李衔九给李青云请得营养师, 正打算去拿食物用破壁机打碎, 喂给李青云吃。
她们都去忙活了。
李衔九在床边坐下。
这几年他眼睁睁看着李青云从健硕到皮包骨一天天的瘦下去,每天吸痰拍背扎针鼻饲还一天到晚瘫着,因为躺得时间太久, 即便刘姨每天帮她按摩,她的双腿还是因为肌张力高, 而扭曲变形了。
记得李青云刚瘫不久,八月,父亲忌日。
他做了个梦。
梦里父亲也是这样坐在李青云的床头,哭的满脸是泪, 请求他:“孩子,求求你,小云不想这样活着,让我带她走吧。”
等醒来之后,屋内空荡荡的。
一如他的心。
他有想过,要不让李青云死了,谁都不受罪。
可他一看到李青云对一切都浑然不知的脸,他就觉得他有这种念头,一定会遭报应的。
欧阳把饭端过来。
李衔九给李青云插胃管,用喂食枪给她喂饭,这些事情他做的次数不多,不是很熟练。
他其实没怎么照顾过李青云,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维持生计上。
他最难的时候,在大一的期末,那会儿学业重,房租催交的紧,偏偏李青云因为肺部感染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那时候的开销完全是几张信用卡轮番刷,这样一来,还款平衡都被打破了,连付医药费的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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