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的,殿下说了不能给你任何危险的东西。”
唐韵轻笑,也没为难他,问:“那殿下还说什么了?”
寻宝鼠犹豫着道:“就是照顾好你,让你开心。”
唐韵用茉莉花枝远远的指向他,道:“你不实诚,殿下可不会那么说,他要是说也肯定是……”
她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眼神睥睨:“给我看好了她,她想要什么东西就给她,让她在宫里好好待着,没事别出来给我惹麻烦。”
寻宝鼠呆愣愣的,一时忘了燕姬教的话,问:“你怎么都知道啊?”
唐韵笑出声,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人闲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去牵挂关系最亲近的人。
……殿下此时在落霞谷做什么呢?
落霞谷中,裴执澜身边涌起黑色的灵力,他屈指手腕一转,离他两三米处长着狼尾巴的兽皮壮汉就被扭断了脖子,想偷袭的暗器啪嗒一声,落在了血滩里。
这样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十几具,其他站在裴执澜对面的兽人,又有一些向路的两侧褪去。
落霞谷的王是无名洲里更迭最快的,几乎裴执澜每次回来,都要接受一波叛逆属下的挑战。
这次是百年一次的换位,不仅是落霞谷,长恨海和无尽森的王也要面对领地里新生势力的挑战。
无名洲外的海域都好像被染成了血红色。
裴执澜有丰富的被挑战经验,在他不耐烦之后,黑红色的灵力自己化成一条条柔韧的软鞭,圈住挡在他前路的兽人,收紧了往后撤。
顺从后退的人尚可能有一线生机,强撑着往裴执澜的方向走过来的,无一例外在半路被扯断了脖子。
裴执澜没有停顿的,在一片哀嚎的惊恐的目光中走向最上方的王座。
落霞谷的山顶自成一方结界,是整个山谷中灵力最为浓郁的地段。
裴执澜成为新王之后,把原本的建筑全部推平,只在保留了一个兽骨堆成的王座,坐在上面能看见整个无名洲的景色。
幸存的兽人单膝跪地行礼:“王,为您献上我们的忠诚。”
这句屁话听得人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裴执澜摆了摆手,让他们都赶紧滚。
长恨海的海水翻涌不止,无尽森的黑木摇晃不休,其他处王的属下都较为温顺乖巧,没有他这么习以为常,大概还得半日才能确立新王。
裴执澜手拍下王座,黑红色的灵力从山顶荡开,在长恨海和无尽森之间形成了一道坚实的保护结界,让海水和狂风不足以毁坏兽人和普通人族的居所。
王座旁的传送阵一闪,一个通体裹在黑袍下的男人走进来,朝裴执澜行礼:“殿下。”
裴执澜靠在王座中,问:“大哥的病怎么样了?”
那不就跟平常一样吗?
黑袍男人心里稍有疑惑,道:“跟往常没有区别,还是因为在大祭司那分割命骨导致的,如果不是有陛下的旨意,大祭司已经不同意帮大殿下治疗灵狐了。”
裴执澜眼目光冷淡,道:“父皇自然会下旨,他自己心有遗憾,儿子正好能弥补,他怎么会因为顾忌大哥的命就放弃?”
想到他的心动,他没什么感情的笑了声,道:“什么根结什么果,我们还真是亲父子。”
黑袍男人是千万不敢接这句话的,沉默的站在原地。
等了一会,裴执澜又问:“奢晏可有什么事发生?”
奢晏的运转已经有成熟的流程,除非外敌入侵都不会出什么事。
黑袍男人心里疑惑更深,殿下今天问的问题怎么都这么奇怪:“并没有什么事。”
裴执澜应了一声,状若无意问:“阳和怎么样了?”
黑袍男人如实道:“燕姬带她逛了奢晏,选了些她喜欢的东西,连着她要的红纸一起送回了观梧宫,她还托我们给她在门口搭了个秋千。”
黑袍男人声音温和了些:“说是答应了殿下要在门口等殿下归来,站着太累了,呆坐着又显得苦情,就搭个秋千。”
裴执澜勾起嘴角,问:“要红纸,她是要自己写对联?”
黑袍男人道:“是等着殿下回去写,殿下落霞谷已经平定,可是准备回去了?”
裴执澜笑着的表情一顿,道:“再等等,无尽森和长恨海还没出结果,总要见一面他们的王再走。”
黑袍男人站在他身边,也向下看,道:“殿下,长恨海水色这么沉,说明阿依妲久不在长恨海,要不要属下去查一下她如今的去向。”
裴执澜懒懒的道:“不用,随她去吧。”
黑袍男人欲言又止:“可是殿下……”
裴执澜听出他的未尽之意,道:“我们只做好我们的事。”
长恨海下,阿依妲青蓝色的长尾一甩,那只前来挑战的鲛人就被拍飞了出去。
她游到王座上,阳光落在她蓝黑色的大波浪长发上,鲛绡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上身,露出纤细的腰肢,往下就是宛若宝石一般华美的长尾。
她举起手里的手杖,空灵的歌声传遍整个大海,原本汹涌的大海随之沉静,下属的鲛人随她哼唱,远处的鱼都恭敬的朝她低头。
这个过程直到海水从黑色恢复到深蓝色的时候才停止。
几条鲛人迫不及待的游到阿依妲身边:“王你上次拿走的那支长恨玉簪是不是已经不好用了?要不我们再给你做一箱送回去?我现在雕的可好啦。”
阿依妲坐在珍珠母贝的王座上,由着她们在她尾巴边亲昵的亲吻:“不用了,他好运气,恰巧吃了能中和的药,拿再多过去也没用了。”
一小鲛人挤上来,发问:“王,为什么要把簪子放在绿盒子里啊?一旦他没要怎么办?”
另一条鲛人用尾巴打她的头:“笨,王都说了,那个六皇子一眼就能看透,他肯定会要的,就算不要送到大殿下那也不会有问题呀。”
小鲛人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脑袋,道:“王,反正他一定会要的,干嘛不直接给他呢?”
阿依妲勾起一缕小鲛人的水蓝色长发,笑着道:“因为好玩呀,你们都看不到,他那个害怕又愧疚的虚伪表情,可有意思了。”
鲛人们羡慕看着被摸头的小鲛人,道:“王,那接下来怎么办?”
阿依妲道:“去给他那支簪子换个新的,选玉料的时候多费点心,帮他瞒过小队赛里的检查,让他戴着上去。”
她笑得恶劣极了:“等比赛结束了,再去给那个金戈洲的公主通个信,到时候就又热闹了。”
鲛人担忧的道:“可是王,裴执澜的灵兽跟六殿下是一个小队的,如果牵连到那只灵兽,裴执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依妲高兴的欢呼了一声:“那就打起来啊。”
她眸中带着好奇:“狗皇帝护着那六殿下,帮他压制灵力,连我之前都没注意到他,这时候又给他送药,可见是真心在乎的,让这六殿下招惹上裴执澜,我倒想看看狗皇帝会不会接着护他。”
鲛人们纷纷开口:“王英明!”
阿依妲看向海面,轻哼一声:“也给裴执澜找点事,让他赶紧回宫,省的天天在山头蹲着,我在外面都不安心,总觉得他要找你们麻烦。”
第 49 章 作弊。
三天内唐韵又参加了一场比赛, 在长出第三条尾巴之后,她的实力倍增,毫无悬念赢了第二场单人比赛。
泠卿常年占据榜首不用说, 对灵力掌控突飞猛进的裴重流也都顺利挺进了小组赛。
唐韵把门环上枯萎的红梅换成了一枝茉莉, 到比赛场地时籍宜年还占着上次的位置, 跳起来跟她招手。
她走过去坐下, 见裴重流脸色好看了一些,问:“身体怎么样, 好了吗?”
裴重流狗狗眼乖乖的:“好多了,本来大哥让我去看看,但是我过去的时候大哥就被连夜送到木灵洲了,给我留了好多药丸,吃了就舒服了。”
唐韵也知道大殿下被送回木灵洲的事,她本来想把灵液给他,结果到了那楚春宫都空了。
大殿下为人温和坦荡, 是整个皇宫里公认的小菩萨,谈到他, 其他人都不住附和:“回木灵洲好, 木灵洲养人, 大殿下一定会恢复的。”
“是啊,殿下前两次重病都多亏了木灵洲的珞迦神树。”
有人弱声问:“木洲王真的还会救大殿下吗?这都是第三次了,珞迦神树的药性也是有限的……”
有人唏嘘:“是啊,等到苍龙蛊境的时候,以大殿下现在的灵力, 木灵洲定然……”
周围陷入一片沉默,现实便就是这样,不管大殿下曾经帮助了多少人, 不管他多受五洲之人爱戴,只要他不能在苍龙蛊境里那到好的名次,他便成了木灵洲的罪人。
籍宜年打破沉默,道:“阳和,到你们了。”
裴重流立刻站起来,拉着唐韵也起来,逃似的往外走:“那我们快过去吧。”
唐韵回头叫泠卿,正瞧见阳光下她眼下淡淡的青,问:“泠卿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没睡好?”
泠卿淡声道:“没什么,这两天有点累。”
唐韵知道她繁忙的打工日程,从戒指里拿出一捧凤灵果给她:“这几天比赛消耗的灵力本来就多,你就别出去做活了,要多少灵石我先借给你,你不用着急还。”
泠卿看她担忧的目光,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拿了最上面的一个果子,道:“我有需要的话找你。”
“你变了,你怎么跟我说话越来越客气了。”
唐韵挽着她的胳膊走,见她手腕空荡荡的,软声撒娇:“我送你的镯子你怎么从来都不戴?我还特意选的跟你这簪子一样的颜色,浅碧色冷冷清清的配你。”
泠卿没回这句话,抬头道:“到我们了。”
小队赛不允许带增幅灵器,武器也只允许带三把以内,比起给贵族撑面子的单人赛,小队赛其实更有看点,也更能看出学生的实力。
检测灵器的法宝是路旁边的两个架子,上面还镶嵌了一圈留影石。
唐韵和泠卿并排走过去,转头一看,裴重流还站在原地踌躇的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
“重流?”
唐韵看着他,提醒了一句:“有增幅类的灵器记得现在摘下来。”
她倒是不怀疑裴重流会刻意作弊,有上好的灵药滋养灵脉,实力提升到这个程度足以获胜。
而且他已经因为犯错从天灵到了地淮,再次犯错再顺位次下贬三级学院,皇子的脸面也过不去。
裴重流握紧拳头,大步走了过来,道:“没带什么灵器,你的项圈不用摘下来吗?”
唐韵领头走进去,道:“前两天不都说了,这只是一个防御灵器。”
她本来也怕麻烦,想把这个项圈摘下去,但是从拍那个奢晏回来的手,燕姬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这个项圈不会影响比赛,殿下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能拿下来。
唐韵想了想这宫里宫外想杀裴执澜的人的数量,还是决定宁可多解释两句,也还是把项圈戴着。
裴重流目光不停的在路旁的两个架子之间扫,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停下,唇动了动想叫住唐韵。
这场如果输了唐韵就要答应金天姚一个要求,可如果作弊被发现了,后果会更加严重。
不仅是他,泠卿和阳和也要面临处罚。
裴重流心里两个声音左右拉扯,一转眼,唐韵已经走出去了两三步。
泠卿走到他旁边,侧头问:“六殿下不用紧张,按你之前的实力正常发挥,一定没问题的。”
之前的实力……
裴重流微微一颤,如果他现在突然一落千丈,之前的实力怎么解释?
其他人会不会怀疑他之前作弊了?
一定会,一定会的。
现在不上去,他作弊的事一定会被发现,现在上去如果不被发现,还能帮唐韵泠卿赢了这次的打的赌。
裴重流睫毛微垂,藏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也是为了唐韵和泠卿。
裴重流迈开腿,每一步都落的沉重无比,路过两个架子的时候,架子上捧着的灵石并没有发出预警。
他悄悄的舒了口气,转眼看泠卿正面色淡淡的看着他,他背后寒毛直竖,一瞬间感觉好像被看穿了,道:“泠卿……?”
泠卿恭敬的微微点了下头:“阳和在叫我们。”
唐韵恰时喊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快点。”
她看着架势十足,但那两滴灵液其实造给她成了不小的损伤,缓了两天,灵力还是大不如前。
金天姚被几个身上涌动着浓郁灵力的学长围着,她站在最中间,在比武台上也穿着一身迤地的金色长裙。
见唐韵三人上来了,她阴阳怪气的道:“来这么晚,是花心思藏灵器去了?我可听说有些增幅性灵器确实可以躲过审查……”
金天姚边说,目光边落在唐韵的项圈上,手帕捂着唇轻笑了一声。
唐韵要是忍气吞声的人,之前就不会和她打赌。
断金扇出现在她右手里,没等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扇刃掀起一阵狂风,把金天姚整个人扇飞出了比赛台。
开场五分钟,击败一个对手,所有人都愣了。
唐韵走到赛场边缘,看着摔倒台下整个人都傻了的金天姚,笑道:“来的晚是因为对手太弱,不着急。”
“你——!”金天姚发髻散乱,在周围的窃笑声中脸通红,指着唐韵的手剧烈颤抖,看着有点可怜。
同情敌人会变的不幸。
唐韵没多看她,刚起身就听到背后凌厉的破空声,一条藤鞭及时飞到,拦住了刺过来的长枪。
裴重流祭出一把长剑,拦住了紧跟过来另两个人。
台上骤然灵光四射,唐韵脚尖轻点,三百六十度翻回赛场中间,灵力化线扯住裴重流另一个对手的脚踝,一收手那人就摔在地上被拉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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