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嘎吱一声合上了,屋内一暗,陆燊这才轻哼了一声,想着要如何处置这女人。
江月却以为自己方才占了上风,有些得意,头一昂,双手一抱胸,道:
“我再说一遍,不会给你做通房丫鬟。”
理直气壮的,仿佛只是在通知他。
陆燊给气笑了,谁给她的胆子?
正要发作,可她又瞄了他一眼,撅着小嘴,接着说,“昨夜那种事,我,我是不会再帮你的,你断了这个念想吧。”
昨夜哪种事?
陆燊一噎,说得好似他是什么整日发.情沉迷美□□.求不满的人一样,他,那不是中药了?
一想到今早查出来的结果,是那个周盈不知死活给他下药,背后说不准还有宫里那位的指使,他就浑身散发着冰冷寒意。
“昨夜是意外。”陆燊面色一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神色。
“你不愿帮我,我也不需要,大可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
他冷冰冰说完这句,袖袍一甩,出了门。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江月望着男人大步远去的背影,气鼓鼓地冲他喊。
别以后又来求她。
第14章 014女人,惯会恃宠而骄,没甚好的
别以后求她?
呵,他会求她?
这小丫鬟实在是惯会蹬鼻子上脸,竟恃宠而骄到这个地步,陆燊愈想愈觉得犯堵,面上也愈发寒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就该好好冷她一段时间。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今日本是休沐,他出了院子,发觉自己无处可去,只得跑去演武场狠狠打起了沙包。
到了午膳时间,一想到屋里有那个女人在,他就不想回去,自然也不好去老夫人院子里,毕竟,若是她问起来那女人该如何?
于是午膳也没用。
又在演武场混了半日,剑、拳法、骑射等通通练了个遍,又该用晚膳了。
他望着那缕夕阳余晖,路过演武场外那紫藤萝花架时,鬼使神差想起那一回见她,她鬼鬼祟祟躲在紫藤花架后,他挑开花架,露出她比花儿还要娇艳的脸蛋。
他把剑尖悬在她喉咙口,她说了什么?
呵。
骗子。
陆燊往院子里走的脚步又转了个弯。
行兵打仗时三天三夜他都饿过,这会儿,饿上两顿也不会要命。
他想起某些狐朋狗友,出了府。
华灯初上,锦绣楼里,陆燊坐在窗边,端着酒杯,时不时轻抿一口,眼神有些放空。
“陆大将军,你说你叫我出来喝酒,又一句话都不说,有些不够意思吧?”
一位华服男子站起来拍了拍陆燊的肩膀,口中抱怨,看来已是微醺。
陆燊瞥一眼吴铭,伸出两指掸了掸他拍过的肩膀,“喝酒自然就是喝酒。”
吴铭一噎,“我不管,今日我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我。”
他拍拍手,楼里管事就出来了,附耳说上几句,不一会儿,席间就鱼贯而入几位美娇娘。
“美酒配佳人,方是不复此良宵啊。”吴铭懒懒靠在长椅上,左拥右抱,一时间席间气氛就迷乱了几分。
有衣着轻透的美人儿举着酒壶要为陆燊斟酒,陆燊冷眼瞧着,手上早已空了的琉璃酒杯迟迟不放下。
美人以为是客人逗她,娇笑着靠过来就要去夺酒杯。
陆燊眼神冷冰冰寒意四射,如同战场上的煞神一般,不带一丝感情,被那眼神一扫,美人只觉全身发凉,靠到一半再也不敢往前,讪讪地放下了酒壶退后。
这什么客人,来了这销金窟温柔乡,又这般凶神恶煞的,她是不敢去伺候了。
吴铭见状摇摇头失笑:
“陆大将军,你果然还是一点儿也没变啊,跟你出来喝酒,真是没意思。”
吴铭是吏部尚书之子,多少也算是陆燊幼时的一个玩伴儿,是他在京城里能称得上朋友的一个人。只不过,后来陆燊去了军队,吴铭走了文官之道,二人聚少离多,可性情还算相投,每每陆燊回了京,都要好生聚一聚的,就是于这女色方面,陆燊倒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兴致。
吴铭叹了口气。
陆燊望着窗外长街上人来人往,冷不丁说了句:
“女人,惯会恃宠而骄,没甚好的。”
“咦?陆将军这是?”吴铭在男女之事这方面惯是敏锐,听出了点名堂,好奇心勾了起来,“看来是哪位美人伤了我们将军的心啊。”
“呵,伤心?怎么可能。”
陆燊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她这么不愿,这般抗拒,是在嫌弃他?
陆燊愈想愈心烦,酒劲上头有些燥热,随手一扯把高高竖起的领口扯开了些。
于是,吴铭就看到某人脖颈上那道道血红印子。
一瞧,就知道是怎么挠的。
“哈哈,陆兄,原来是家里藏了只小野猫,才对外头的没有兴致啊。”
陆燊顺着他目光一低头,意识到什么,咳了声又把领口系上,有些不自在地瞥了眼满眼戏谑的友人,半晌,还是开口了:
“野猫不驯,又当如何?”
吴铭眼里含笑,附耳过来。
.
夜里,陆燊一身酒气回了府,一进院子就把江月唤了过去。
“给我上药。”
第15章 015伺候我沐浴
“你不愿帮我,我也不需要,大可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
白日里男人甩袖而去留下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这会儿,又喊她给他上药?
脸呢?
江月从东厢房走出来,摇摇望着大敞门开的正厅,小嘴高高撅起,双手抱胸而立,扭过头不想理他。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别闹脾气了,快快去伺候将军吧。”
可怜望才这位从前‘得宠’、如今‘失宠’的小厮,巴巴儿地跟着将军进屋想要伺候,就被赶了出来。
他可算明白了,这两位啊,就跟那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在闹别扭呢。
他苦口婆心地做和事佬,
“江姑娘,你扪心自问,将军对你还不好?这一大早的你还没过来,将军就给你安排好了住的屋子,”他指着一侧的东厢房:“屋里家具摆设,全是从库房里新搬出来的,都是好物件,就比如那紫檀贴皮雕瑞兽花卉床、乌木边花梨心条案、珊瑚迎门柜”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
江月回想那屋里的家具摆件,确实还勉强合她心意,总之同先前那与春花同住的简陋窄小屋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白日同陆燊不欢而散,本来她气冲冲地就要走,然而听了望才说陆燊给她安排了屋子,她去看了一眼,脚步就挪不动了。
罢了罢了,能过好点儿的日子,自然要对自己好点,至于旁的,江月鼓鼓脸颊,她不同他置气。
江小公主如此这般说服了自己,便抬步望正厅走。
然方一进厅门,就闻见了股很冲的酒味儿。
这人是喝了多少?
她望着斜斜坐在黄花梨木椅上半阖着眼眸的男人,就有些嫌弃,毫不掩饰地捂住口鼻,远远站着,不想上前。
“还不过来?”陆燊的声音有些哑,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微微抬眸,扯开自己的领口,指着自己脖颈上的血痕,“都是你闹的,你替我上药。”
语调有些飘,有些幼稚巴巴的,看来醉得不轻。
“你太臭了。”江月撇开头,眉眼里都露出嫌弃,说着又退了几步,退到了门外。
陆燊默了会儿,抬起衣袖闻了闻,似是在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臭’,实则以袖遮面,隐在暗处的双眼清亮有神,没有半分醉意。
呵,吴铭出的馊主意。
什么借酒下坡,强制宠爱,半推半就,水乳交融。
他今日是在干什么?整整一日一件正事都没做,像个怨妇一样在那儿无病呻吟。
真是笑话,不过区区一个小丫鬟,他陆燊想要做什么,直接吩咐便是。
男人面容一肃,站起来,长腿一迈,走到江月面前,古怪一笑:
“不是嫌臭吗?那就伺候我沐浴。”
他目光一移,望向院子里候着的小厮望才,望才便擦擦汗屁颠屁颠地去打水了。
陆燊转身往浴间走了几步,见江月还停在原地没动,冷冷补充道:
“这是命令。”
对外他是将军,军令如山,士卒下属不得不遵从。
对内他是主子,主子有令,不得违抗。
上位者的气势散发开来,江月先是梗着脖子一动不动,慢慢地,败下阵来。
她忘了,她在这里只是一个小丫鬟,不是什么公主。
他是主子,他那么凶,万一真把他得罪狠了,说不准真被抹了脖子。
她不要死在这里,她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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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桶很快打满了水,望才秉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的原则,头深深垂下退了出去,阖上了浴间的门。
一时间,屋内只剩陆燊江月二人。
浴桶水面上冒出白色的水雾,在昏暗的烛光下升腾,气氛愈发暧.昧,
陆燊瞥了江月一眼,走到屋中央,张开双手,面上淡淡,惜字如金,“更衣。”
江月不情不愿挪过去,一手捂着口鼻遮挡难闻的酒气,一手在他衣襟上胡乱解着。
南泠国的小公主从出生到及笄,每回穿衣裳都是好几个宫女伺候,从未自己动过手,更别提解男人的衣襟。
男人只觉心头燥热。
从六岁起,他就未让人伺候过沐浴穿衣,这回,也不过是想治治这个反骨的女人,可没想到,给自己挖了坑。
她的头乖顺地垂下,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脖颈,小手在他衣襟上动来动去,闹了半天也没找对地方。
他声音喑哑,忍不住出声提示:“先解腰带。”
不想,更受折磨。
她毫无章法地捣鼓着那不听话的腰带,实在急了,另一只手也不捂口鼻了,两只手齐上阵,却更乱了。
蓦地,陆燊猛地背过身去:“你走吧。”
“等等,我就要解开了。”江月与那腰带做了甚久的斗争,眼看胜利在望,一时不想放弃,小手追着去解。
“出去!”男人躲开,气急败坏。
江月呆呆的,又怎么了?这么凶。
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你,你不会——”
男人始终背对她。
江月满脸羞红,捂着脸跑了出去。
臭男人!
第16章 016娇气
夜色正好,银白色的月光洒进这方院子,其外前有竹林,背靠矮山,虫鸟声依稀可闻。
陆燊的住处正是位于先前她跟着他到过的那片竹林之后,坐落在将军府的东侧,占地颇大,环境幽静。
江月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仿佛能听到那浴间内零碎响起的水声,连晚风也驱不散她脸上的烫意。
他,虽然倒也确实没有强迫她。
她长长卷睫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羞意,又望了望东厢房,这男人还知道为她准备房间,约莫对她是动了心吧?
江月从前没有什么勾人的经历,心里有些急切,便想着待会儿要再找机会探一探他的胸口,看是否对她娇宠度又上升了。
不过,这都洗了多久了,他为何还没出来?
陆燊在浴房内待的时间有些长,水都要凉了,等他出了浴桶取了贴身的衣物穿上,不见门外候着的江月,心里暗恼,小丫鬟没规矩,稍不留神便不见了。
到底心里念着些事,他摸了摸颈间几道红痕,抬步出了浴间,行到正厅门口,便见到那个小女人下巴一点一点,快要磕到石桌上。
笨。
男人飞快挪过去接住,她后仰着身躯倒在了他怀里,灵动眼眸阖着,雪肤红腮,樱桃唇瓣儿,引人采撷。
陆燊眸色一暗,手穿过她的杨柳细腰,打横抱起朝东厢房走去。
一面走一面还想着,她这身衣裳有些小了。
穿在身上紧巴巴的,腰掐得太细,上面箍得太鼓,给别人瞧见了,不好。
东厢房内本是空着,昨夜抱她回屋,见她住处实在太小,她又娇气,他便想着腾出来给她住。
谁料白日里他还没来得及同她说,她便口口声声说不要当他的通房,直往他心窝里气。
男人又记起了仇,见怀里女人小嘴儿微张睡得香甜,忽然一捏她的鼻子。
“嗯,唔——”
江月美梦中被憋醒,恼人不已,睁开眸子一瞧,对上陆燊的俊脸,“你做什么?”
她冲他瞪眼,而后才发觉身子一摇一晃,他竟抱着她在行走!
“哎——你干什么,你抱我去哪儿——”
身子往下一坠,她被放在了内室的床上。
幽幽静夜,烛光昏黄,孤男寡女,他想做什么?
方才替他解个衣裳都能**,不会是想
“不准过来!”
江月双手抱胸使劲儿往后退,却是越来越坐到床里头去了。
陆燊黑着脸,她把他当作什么人了?就这么避如蛇蝎一般嫌恶他?
他摸摸颈间红痕,本欲从怀中掏出药瓶的手顿住。
罢了,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不过是昨夜中了药迷了情,她不当一回事,他如此上心做什么?
倒显得他非她不可一般。
陆燊冷哼一声,瞥她一眼,就要往外走,然就那一眼,不小心瞥见了些风光。
她衣裳穿得单薄,方才打横抱起就察觉那上衣有些小,这会儿她往床里头侧着身子,不小心将那上衣一侧扯高了,露出了一截莹白如玉的细腰。
昏黄灯光下,细腰盈盈不足一握,弯折成一个令人心折的弧度。
男人目光倏地一暗,盯着那处竟有些移不开眼,待看得久了,才发现那莹白肌肤中有点点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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