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当即在车厢里点起了火——火焰并没有融化冰做的车厢,证明了他有多会烧。
虽然塞拉骗他来的时候拿企鹅说事只是玩笑,但是南极的生物,确实以企鹅最多。塞拉说这里大概有十万或者五千万只企鹅。在冰上赶路的过程中,开始他们还有闲心停下看看憨态可掬的阿德利企鹅一个一个跳进水里,后来就慢慢无视了——就像许多野生动物一样,企鹅们并不因为生活在冰上就干净多少,事实上它们……也很臭。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显然,他们不是来找这种随处可见的动物。西弗勒斯询问塞拉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但是塞拉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直在往极点走。
无所谓了,这时候他已经觉得,即便只是单纯来看看风景、散散心,也算是不虚此行。这段时间他每天所见都是遍布整个视野的白雪、宝石一样的冰层,耀眼的日晕和脚下绕着自己转圈的影子,在未来的黑暗中,这些都会成为点亮他的灯塔。
在他们放下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帐篷,又走了几个小时之后,两人同时感觉到了某种魔力波动。
这里附近可见两座火山,雪似的白雾从火山口冒出,那个巨大的生物轻盈地在云朵一样的雾气中游动,一晃眼就穿越了非常远的距离,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一只形似鲸鱼的魔法生物,不过它的胸鳍更长,几乎像翅膀一样——确实和传说中的“鲲鹏”十分相似。它身上没有鳞片,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带有浅灰色斑点的白色绒毛。不是羽毛,这有点奇怪,西弗勒斯想。鸟类和鱼类都是卵生动物,这种生物看起来习性与它们近似,可它却有哺乳动物的特征。
它停在了他们上空,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虽然目前看来它似乎没有恶意,但是西弗勒斯还是本能地拔出魔杖做出防御姿势。两人的雪橇消失了,手提箱落在了地上。他不确定是塞拉做的,还是这个生物所为。
事实上,塞拉根本无暇关注。她本想控制雪橇飞到天上以便看到这个生物的眼睛,可是却发现自己就是做不到这一点。她想告诉西弗勒斯,但突然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声音阻止了她。那个声音轻柔地呢喃,她听不懂内容,却莫名能理解它的意思。
塞拉试着控制水晶球向上飘浮——这次就行得通了,于是她终于得以看清这个生物的面容。
它有一对巨大的金黄色眼睛,像灵长类动物那样长在一个面上。
“……它要我的血。”对视之后,她理解了它的意思。
西弗勒斯缓缓点头,严阵以待地拿出一个水晶瓶。
塞拉却没有接过。她变出一把冰刀在自己左手食指指腹重重地割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渗出的血液就像逆行的沙漏,从她的手开始向上飘浮,一条细细的血线连接在她和上空的生物之间,血液触碰到那生物的肚皮后就凭空消失了。
按理说指尖流不出多少血,并不会伤及根本,可是,没过多久塞拉就开始反常地虚弱,她支撑不住地跪了下来,在西弗勒斯看不见的地方,她浮起的水晶球也在晃荡。
就好像那生物在通过这条脐带吸走她的生命和魔力。
它是如此巨大,实力也深不可测,其实他们早该感到畏惧——人有恐惧巨物的本能;可是他们却因为它宽厚无害的外表放松了警惕。
现在看看它正在做什么——和摄魂怪一样的事情!
西弗勒斯僵立在原地。他几乎怀疑她马上要死了,又狠狠压下这个念头;他想朝它施咒、打断这场无声的蚕食,可却发现自己像被石化了一样无法动作——明明刚刚还能动的!
那东西好像能探知他的想法,它在阻止他。
西弗勒斯努力清空自己的脑子,反复告诉自己“我只是想去扶住她”——这下他又能动了。他立刻蹲下身圈住塞拉,而她紧闭着眼睛,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就是它的目的吗?它完全可以直接摧毁他们两个人,但是它要以这种方式……塞拉的血对它有什么特别的?
在西弗勒斯的惊疑不定中,空中的“脐带”忽然消失了,而它则飞上高空,盘旋在他们头顶,似乎在消化刚刚的美食。
塞拉的水晶球坠进冰层,发出砰一声巨响。西弗勒斯把脱力的女孩抱进自己怀里,让她靠着他的肩膀,从手提箱中找出魔药喂给她。
“没事……别担心……”塞拉声音细若蚊蚋,喝了一小口药就停下来,颤抖着手捡起被他掉在地上的空水晶瓶,又一次将手举起。西弗勒斯的视线紧跟着她的动作,接着,他看见一些发光的金色粉尘从高空落下,缠绕着汇聚成液态,朝塞拉的手涌去。
巨大的生物还在上空欢快的游动。这就是它用以交换她血液的东西?
塞拉费劲地露出一个微笑,似乎她要受的苦到此结束了,西弗勒斯见状也微微放松——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金色的液体不知为何没有进入瓶子,而是沾上了塞拉的手腕——一个黑色的手环突然出现在那里,金色液体在其上方分裂开来,变成一股黑烟和一股白烟;黑烟融进了那只手环,让本来灰扑扑的圆环变得黑亮不详;白烟则逸散开来——然后,他们的手提箱就爆炸了!
别的倒还不要紧——关键是他们储存在箱子里的淡水冲了出来,一接触到外界就变成漫天的冰针,西弗勒斯反应迅速地施放盔甲咒护住两人;可是这还没完,头顶的生物似乎也被这爆炸惊动,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然后朝他们俯冲下来!
——它径直冲破了地面的冰层!
两人身子都是控制不住地一抖,这近距离的恐怖冲击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慑——万幸它没有直接砸在他们身上!可还不等两人庆幸,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隆隆的巨响,滚烫的岩浆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从近在咫尺的大洞中喷了出来!
——这里的冰层之下是一座火山!
原来那生物可以生活在熔岩中!
塞拉此时的状态还勉强能够支持她随从显形,可是她居然先用了几个无声飞来咒,手忙脚乱地抢救出散在地上的几件东西,塞进她自己和西弗勒斯的口袋里——他都要气死了,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管这些?!
现在他没法带着她跑了!
赤色熔岩张牙舞爪地从地面涌出,像是被惊醒的邪恶怪物;附近的冰面也在震动,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脚下这块地方也会崩碎或者融化;情急之下,西弗勒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又释放了一个强力盔甲护身,源源不断的岩浆撞在他撑起的透明保护罩上面,他一只手抱紧晕过去的塞拉,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魔杖,过度的消耗使他吐出一口鲜血,可他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决绝地以自己的魔力对抗这近在眼前的可怖的火山爆发。
……
塞拉是被冷醒的。
她发现自己躺在冰上,衣服有烧焦的痕迹,她的魔杖、水晶球散在手边。
远处仍可见到之前的两座火山,但这里是另一个方位。
周围空无一物,西弗勒斯不见踪影。
塞拉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去哪儿了?为什么自己会被丢在这里?!
这一瞬间,塞拉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思绪,是自己对爆炸严重性的估计有问题,还是他的魔力受到了限制?当时他们两人明明是他状态更好,若只有一个人能逃出升天,那也应该是他,为什么现在自己好好的,他反倒连一点信息都没能留下?极端的恐惧和懊悔让她头昏脑胀——
……他还活着吗?
她紧绷着脸抓起水晶球,可是它并没能和西弗勒斯共感——这说明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远,或者他……不存在了。
看着周身的皑皑白雪,塞拉感到一片茫然,浑身脱了力,水晶球掉在地上。
……好在,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从她醒来到坐起,除了因为害怕西弗勒斯遇难导致的神经性抽搐,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感到身体不适。火山就在跟前爆发,她不可能一点都没受伤,况且她的衣服都烧破了。所以,她昏过去时应该受到了治疗。
如果西弗勒斯还有力气治好她,那他就不可能死于岩浆。
呼吸重新回到她的胸腔,塞拉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的魔力也得到了恢复。在一场爆炸之后,这种状态真是好到不对劲。她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变出一匹冰雕矮脚马骑上去。
她要先去他们的营地。西弗勒斯的消失让塞拉非常压抑,头脑空白,难以思考——她甚至忘了可以直接幻影移形。她想要借着赶路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她很希望能在营地看到西弗勒斯,但是想也知道那多半不可能。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塞拉只能得出结论:有人帮助了他们。
第一,可能是那只巨兽。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它爱好等价交换,他们两人中,它只对她的血感兴趣——而且得到过的东西它也不会再要第二次。
塞拉看着左手光洁的手心,用日记本墨水做的黑叉不见了。她差不多搞明白刚刚的一系列意外为什么会发生了——说到底,还是她举棋不定的错。
那些白色烟雾应该是有极强的净化、或者还原的效果——无痛毁灭魂器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她就让它就那么散掉了。
塞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她再次逼迫自己专心分析眼下的情况来转移注意力,否则她无法控制自己想毁灭点什么东西的欲望。
第二,周围有路过的巫师救了他们。这也不太合理,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巫师,而且西弗勒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带走的,再结合自己被治好又被丢下的情况——塞拉只能猜测那个巫师手握迷情剂并且对西弗勒斯一见钟情。
塞拉心烦意乱,又花了一段时间才想到第三种可能。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派来了他的凤凰?
这就都能对上了。凤凰可以救下两人,可以治好她,也可以带走西弗勒斯。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同时也是最好的情况。
唯一的问题是,邓布利多有什么急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评论!感谢风以默宝宝给我的营养液!
这两天真就有点emo,越写越怀念艾伦,呜呜呜
但是就是说……要让怀念引导自己过得更好,不要沉迷在难过里
第36章 小别
“你在担心塞拉?”邓布利多喝光了魔药,正准备聊聊他的感觉,却发现他的魔药教授正在盯着空气发呆。
“我希望她不要过于自信,直接幻影移形回来。”西弗勒斯皱着眉说。
“那孩子是有分寸的……”
“孩子——你把我们都当成孩子,”西弗勒斯用一记眼刀打断了邓布利多,冒着冷气讽刺地说:“这就是你做事没分寸的理由吗?”
邓布利多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我感觉还不错。它起作用了,我想。”
“现在的魔药只是辅助,无法根治。少用魔法,不然我救不了你。”西弗勒斯疲惫地收走瓶子,“我会继续研究的……但你至少得保证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知道了,”邓布利多眨眨眼睛,“很抱歉打扰到你们的蜜月旅行。”
“难以置信,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说。
“放轻松,西弗勒斯……我已经活得够久了。”邓布利多和善地说,“我没控制住自己,就要付出代价。而且你帮了我很多——五年,要做什么都足够了。现在快去休息吧,谢谢你,西弗勒斯。我很高兴有你在。”
五年,这就是邓布利多生命的倒计时。万幸这个时间没有更短,否则西弗勒斯都不需要再费神研究解救他的方法了。
年轻男人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大步离去。
次日——碰巧是12月31日,邓布利多醒的比平常更早一点。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吃了早饭,然后走到了他的老朋友——凤凰福克斯的旁边。
三天前,福克斯被派去寻找西弗勒斯并将他带回来,它在短短一天往返了大半个地球,此时已经虚弱得快睁不开眼睛。邓布利多用手背蹭了蹭它的尖喙,它回以微弱但是不改亲昵的轻啄——它是一位多么忠诚的伙伴啊,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它本来也快要涅槃,加上这几天的过度消耗,邓布利多知道,就是今天了。
突然,“哔啵”一声空气爆裂,一个邓布利多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塞拉?”老人惊讶地上前扶住落地时站不太稳的女孩,“你还好吗?”
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急着回来——从南极到霍格沃茨可是需要至少五次超远距离的幻影移形啊!邓布利多仔细打量着塞拉,随后欣慰地发现她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左边的头发变短了。看来她确实算得上是幻影移形方面的专家。
塞拉皱眉捂住自己的胸口,看起来有点想吐。她无视了邓布利多想请她坐下的动作,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把西弗勒斯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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