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姿势也就罢了,晏少卿好巧不巧翻到了……那对于他来说都太过……更遑论正经人晏少卿?
男女欢.爱,竟还能这般?
晏少卿被冲击得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他忽然想到文无师的话。
缓图攻心,事在人为。
·
“你说谁回来了?”
樱桃:“姑爷回来了,已经快到了。”
怎么忽然又回来了?拜访完老先生,他们不该回书院吗?
心里这样想,可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
不,不对,她不能迎出去。
还有事没来得及掰扯清呢。
鱼姒沉下心,又躺回去,不消片刻,那道熟悉的脚步声急急愈近。
珠帘掀开,所有的动静却又轻悄了,“青娘方睡?”
樱桃似乎是点了头,那道脚步声更加轻悄,压低声音:“让木檀备水在外面,动作轻些。”
有人出去,有人走近,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贪婪地望着她少有的露出来的睡颜。
鱼姒有些后悔,她不该装睡。露馅了可就太尴尬了。
衣物轻解,悄悄放下,他又无声出了门,外面响起若有似无的水声。
鱼姒睁开眼,在心里数数。
“青娘……被我吵醒了?”
鱼姒偏头微笑:“许是梦中有所感,恰好醒了过来。”
晏少卿心跳漏掉一拍,可她风轻云淡的神色什么意思也没有,好像只是真的梦中感觉到了他的归家,因而醒了过来,并随口一说。
想到这里,他冷静下来,询问,“青娘要留灯吗?”
留不留都无所谓,鱼姒想着心事,没有回答。
晏少卿便吹了灯,摸索到床前,躺下。
春日愈暖,那厚重的没有花纹的朴素床帐已经被换下。看得懂账后,鱼姒该花花该省省,一眼相中精致唯美的香绣银纱,在月亮的清辉下看起来更加朦胧清冷,漂亮极了,只是没人欣赏。
鱼姒已经记起婚后的几日,那时自己得知夫君应当从没有过什么心上人,心头更是萧瑟,只当自己是委实不合夫君眼缘,可有了柳静眠的话,她不禁仔仔细细回忆起彼时夫君一言一行的细微之处。
在新婚当夜,夫君没有与她圆房,但是在商定圆房暂缓后问了她的小字。
翌日,他似乎羞赧,犹豫过后,还是唤了她“夫人”,并终于能开口一样,磕磕绊绊问她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认床。
那时的自己哪有心情回答?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他是在笨拙关照。
午后,自己揣着满腹心事去寻大嫂二嫂,回来后,他又磕磕绊绊说起他的兄嫂父母。
如今来看,不正是接纳她这个新妇之意?
还有回门,他主动提出陪她回去……桩桩件件,如柳静眠所说一样,夫君那时好像的确并不讨厌她。
甚至可能对她印象还不错?
鱼姒想不明白,既然并不讨厌新婚妻子,那是什么隐情让他……
“青娘……”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时刻,突然而没来由的低唤。
鱼姒莫名明白了他的意思,所有的心绪瞬间被抛到脑后,气愤重占高地。
“夜已深了,夫君一路奔波,还是早些睡吧。”是并不怎么隐晦的拒绝,还带着些微的咬牙。
凭什么他想她就要给?!新婚夜他怎么不给她?!
晏少卿知道会被拒绝,但他还是飞快解释:“青娘,我不……”
“难道夫君不是那个意思吗?!”鱼姒甚至干脆挑破,“我很累,我一点也不想!”
晏少卿更加急切解释:“我不是要……我也不会碰到青娘,青娘让我试试好不好?我只是想让青娘舒服。”
??简直离谱!他如今为了求.欢居然连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鱼姒更加气闷:“我不要!”
晏少卿僵住,就在鱼姒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翻身而起,俯下了身。
鱼姒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搞得措手不及,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按住她膝头,分开时她才骤然低骂:“晏少卿!!”
膝头的手飞快收了回去,没有再碰到她一星半点。
鱼姒正要一鼓作气踹开这个厚颜无耻之人,腰际忽然一凉。
他,他?!!
鱼姒咬牙切齿:“晏少卿,你铁了心要强迫我是吗?!”
晏少卿俯下头颅,轻轻吻了上去。
未尽的骂语骤然消散,鱼姒头脑一空。
生涩的轻吻,温热的唇一丝不苟地描摹着,鱼姒瞬间软了身子。
他……他在……
辗转往复,没有漏掉一点点,专注又认真。
他竟然……吻她……
鱼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他的吻抽走了,筋软骨颤。
用来吻她的唇,此刻虔诚地吻着她。
让她几近失声。
不知道他吻了多久,鱼姒呼吸也呼吸不上来。
简单的亲吻过后,是吮抿舔舐。
鱼姒桃花眼里满是潋滟水光,她想叫他停下来,可嗓子眼仿佛被堵着,最后只发出来娇到她自己也听不下去的嘤咛。
不许再继续了……不许再继续了……鱼姒茫茫然睁着春水盈盈的眸,一想到他在吻她,骨头都酥了。
他软韧的舌笨笨的,一点也不灵活,但就是笨拙的一下下轻舔,让她受不住地抚向他后脑,紧紧扣住。
鱼姒几乎要喘不上来气,她快要哭出来,甚至想把他重重推开。
不许再亲了啊……——
可她的力气早就泄了个精光,推也不甚分明,猫挠一样。
没有影响沉浸亲吻的晏少卿分毫。
鱼姒没办法说话,她紧紧抱着晏少卿的后脑,泪水崩溃簌簌,无声而下,横流进她的鬓边。
他似乎僵住,茫然停了下来。
直到她松开他,仍在抽噎不止。
他抬起头,直起身,紧盯着她,眼眸在清浅月色的照拂下更加黑亮。
俊挺的鼻梁上仿佛沾染着她横流的泪,星点水亮在月色下也朦胧了。
鱼姒看着他,哭得更大声了。
晏少卿顾不得下颌大片水色,慌乱地问:“青娘……青娘难受吗?”
鱼姒泪眼朦胧,又开始骂他:“你滚开!”
娇啼一样,晏少卿却什么也想不了,就要下床。
“你敢走!!”
又让他滚又不许他走,晏少卿进退两难,竟只能闷头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罔顾青娘的意思,我不该……”
“住口!!!”
晏少卿心下黯然,看来无论怎样,青娘都不喜欢。
或许……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房中只剩鱼姒的抽噎低泣,晏少卿的心一片死寂,他有无数句话想要哄,可他知道,青娘已经一句也不愿再听他说了。
直到她的哭音渐渐低弱,晏少卿想去找樱桃过来,但随即他就想起来,青娘不许他走。
“青娘……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她的嗓音弱弱哑哑,让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没有回答。
果然还是让青娘更厌恶了么……“晏少卿!你笨死算了!!”
什么?
他拘谨抬起眸,对上的是一双瞪着他的桃花泪眼。
虽然是瞪着他,可绯红的眼尾与潮红的脸相映成辉,更不用提潋滟流转的眼波。
怒瞪也变得娇艳欲滴起来。
晏少卿怔愣看着她,如梦初醒,不敢相信,“青娘……其实舒服对不对?”
怎么还问!!
怒瞪变本加厉。
可已经威慑不住陷入欣喜的人,他的眼睛倏然亮起来,在黑夜中跟星子一样,激动到语无伦次:“青娘是舒服的对吧!”
他的唇开开合合,染着的水色让他看起来绯靡不已,但他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
鱼姒要被气晕过去,“不许问!!!!”
但晏少卿像抓住了救命浮木一样,炙热而固执地一定要问到一个答案:“青娘,其实很舒服是不是?!”
他紧紧盯着她,全然希翼的热烈目光几乎要把她洞穿。
鱼姒再次崩溃:“是是是!你再问一句就滚出去!”
仿佛得到了金科律令,晏少卿欣喜若狂,问是不问了,“青娘喜欢的话,以后我便这样让青娘舒服,好不好?”
“你说什么???”
晏少卿果真重复:“以后……”
鱼姒急促打断:“你、你怎么想得到做这种……!”
他不是去跟着老师同窗拜访老先生去了吗??!!就学了这种东西回来??!!
晏少卿仍一错不错望着她,眸若点漆,坚定又虔诚地说:“我只是想让青娘舒服,青娘不喜欢房事,那以此代替好不好?”
恼羞成怒倏然湮灭,他的意思是……
“那、那你呢?”
他想都没想:“我不重要,我能让青娘舒服就够了。”
鱼姒心头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她猛然扭过头,“你怎么变得这么厚颜无耻,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晏少卿愣住,他一心只想着能够让青娘舒服,竟然一点点的羞窘也没记起来。
青娘是不是觉得他轻浮了?
下颌上湿淋淋的,这会儿才透出凉,让晏少卿察觉到。
等等,他一直,就是以这副形象在与青娘恳求吗??
难怪青娘觉得他轻浮孟浪,他窘迫地垂下头,无所适从,“我、我稍事整理一下……”
鱼姒脸腾的红了,他还能整理什么?不就是……
她更加羞耻,黑夜中水声淅沥,淋在帕上,叫她听也听不得,干脆躲进了被子里。
旁边很快有人回来,她听到他问:“青娘,明晚……”
他还真的打算以后再也不动她,只叫她舒服就够了?
温热的唇舌恍惚重现,鱼姒再次没出息地软了筋骨。
“夫君,我有件事要问你。”
“我们新婚那夜,为什么没有圆房?”
第75章 离谱之极
“我们新婚那夜, 为什么没有圆房?”
她的嗓音依旧软软哑哑,但他已经没有神志怜惜了。
“青娘……青娘怎么知道……”话音在抖。
鱼姒早就想好了托词:“樱桃说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她不可能没告诉过樱桃, 是以这个托词夫君绝不会怀疑。
晏少卿好像将要被风吹落悬崖的人,脚下万丈深渊, 可风停了。
青娘没有想起来。
劫后余生令他闭了闭眼, 好一会儿才能开口。
“青娘那时……虽然也美丽可爱,但看起来……委实太过稚嫩, 仿佛根本没有及笄,我、我……”他虽然袒露原委, 但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我想到新婚夜,实在没办法强迫自己做什么, 所以没有圆房。”
说完,他想到她根本不喜他的触碰,忙不迭补道:“我当时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而且还与青娘约定了一年为期, 青娘你不要生气。”
鱼姒已经要被气昏了。
巨大的荒诞升腾而起,令指尖仍在颤着余韵的她如获神力, 恶狠狠将他踹下了床。
“你给我滚!!!”
他说的是人话吗?!!因为新婚妻子看起来太小,所以他下不了手摧残?!!
所以没有圆房?!!
根本没有什么不得眼缘, 也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缘由, 仅仅是因为他下不了手?!?!
她所有的委屈难过, 所有的惶然难安, 所有的崩溃绝望,都是因为他对着看起来没及笄的她下不了手??!!
“晏少卿!我怎么会嫁给你!!”
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笨呆子???
被不由分说赶出了门,晏少卿呆呆站在门前, 温煦春风拂过,令只穿着里衣的他陡然一个激灵。
青娘还是生气了。
非常生气。
为什么?
他茫然望着紧闭的房门,毫无头绪。
气咻咻的怒骂回响不停,他又黯然下来。不论青娘是在气什么,她总归还是……后悔嫁给他罢了。
若不是后悔嫁给他,她当初又怎么会提出和离呢?
晏少卿失魂落魄地靠坐在门槛上,月亮的清辉一圈圈洒下来,映出他颓丧的轮廓。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可纵使他满腔真情,青娘若已忍无可忍,又能如何为呢?
·
鱼姒气得半夜没睡着觉,翌日醒来,仍气得不轻。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过不了良心那一关,难道不会与她说清楚吗?!
可愤愤气过之后,她已自己给出了答案——堂而皇之解释夫妻房事,彼时十八岁的他根本说不出口。
所以才半遮半掩,用听起来像不耐敷衍的微微糊弄来与她商量,哪怕是那样的糊弄,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明白是明白,可鱼姒还是好气啊!
“青娘,你醒了么?”
惹她生气的那个人竟然就等在门外,是等着她醒来发泄吗?!
鱼姒紧绷着俏脸,皮笑肉不笑:“醒了啊,夫君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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