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地上还有堆散乱的男女衣衫,再怎么样,他们也不能在这间房里做什么。
鱼姒闭了闭眼,亦转过身,可蔓延的春香令她腰.软.腿.软,只是迈出一步也艰难。
难以平稳的呼吸起伏在彼此心头,她咬牙,偏偏逞强,往门口去。
“吱呀。”
门被开了条缝,鱼姒一惊,下意识就想拔簪子,可进来竟然是……一个美人?
她穿着裁剪服帖的广袖裙,腰身尽显,更不用提绰约流雪的容貌,鱼姒一瞬就猜到,她是那个最近声名鹊起的绝色舞姬。
这是她的房间?还是她随意寻间房休息?
鱼姒神志紧绷,刚要保险开口道歉,就被人一把护到了身后,听到他前所未有的骇人冷声:“你是什么人?!”
她的夫君是真的情急昏头了吗?这难不成还能是贺衡的人吗?
鱼姒想推开他自己和美人来点有效交涉,可奇怪的是,美人并没有恼怒,也没有变色,她没有理晏少卿,径直走到房间角落的妆台处,然后……打开了一扇门??!!
“璇玑奉世子之命来助二位脱困,请随璇玑来。”
临安城里可没什么世子,晏少卿冷冷道:“信物何在?”
璇玑没想到这人会如此警惕,她解下香囊,轻松一掌拍到桌上。
“这是京城年初时兴的布料,应当还未传到临安来。”
鱼姒看了看,对晏少卿点头。
是友非敌,她拾起香囊,另一手下意识攥住晏少卿过去,还没忘记别人:“那我表哥,也就是谢临,他与我表妹如何了?”
璇玑接过香囊,一边领着他们走,一边道:“晏夫人放心,谢大哥同您表妹已经脱困。”
等等,谢大哥??
“对了,谢大哥不知道我也奉命来了临安,还望夫人为我保守秘密。”
她说完,往窗外一伸手,只听一道鞭风声,一架竹梯出现窗前,而后伸手:“夫人不要怕,我带您下去。”
鱼姒以为是要带她下竹梯,便把手给了她,哪知她又对晏少卿道:“公子自便吧。”
话音落下,鱼姒腰间一紧,脚下一轻,视野一低,而后骤然下落,纸醉金迷的夜风呼啸过她耳畔。
她呆滞地低头,脚下是石板地。
再呆滞地扭头,她的夫君还在楼上,险险松了口气的模样看着她。
所谓世子的身边,都是这么卧虎藏龙的吗?
一直恍惚到晏少卿也来到她身边,璇玑姑娘才引着他们入了层层掩映的密丛中,柳暗尽头,是花明处。
“二位从这里出去,外面巷口有人接应。”她说完,又道,“不必道谢,是我份内之责,我也要回去了。”
飞身越过黛瓦红墙,她立定,却少见地思索了会儿。
好像还有什么被她忘了。
·
巷口果然有辆马车,晏少卿扶着鱼姒上去,还没有开口,戴着斗笠的车夫就已经挥鞭驱马。
这惊险的一天总算过去,晏少卿有心安抚,却又觉得鱼姒不会在他面前承认心慌。
沉默在蔓延,良久,他开口:“待会儿回去,青娘早早睡吧,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清和中透着能够安抚人心的沉稳。
鱼姒瞥了他一眼,垂下眸,一言不发。
十五岁的自己大抵的确会心慌惊惧,但十九岁的她已经足够稳重。
即使如此,她此刻也还是好想横跨他腿上搂住他脖颈埋在他颈窝撒娇不停。
都怪他,要不是他,他们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局面,她此刻怎么会被牵绊住,动也动不得?
越想越气,她没发觉,原本消退的燥热卷土重来。
是晏少卿先察觉,且阵仗愈演愈烈,几乎要一次冲垮他的理智。
她白皙美丽的侧脸,泛着娇晕酡红,桃花眼尾微垂,更有一种别样的柔弱无辜,更不用提那潋滟的绯红,忽闪的鸦青睫羽,与脉脉流转的明眸……
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勾魂摄魄,才最要命。
晏少卿拼尽自制力,狼狈扬声:“停下!”
可车夫充耳不闻,马车依然在飞奔。
鱼姒被他吓了一跳,正要怒瞪他,可他俊脸飞红,下颌紧咬,狼狈躲避的眸也全没了往日的清润,而是压抑着浓重翻滚的什么,沉沉黯黯,甫一触到,就让她心尖一麻,此时才感受到热烫汹涌蓬勃地反扑而来。
一个对视也成了致命蛊惑。
胶着且焦灼,两个人分别紧扣住两侧车窗,绷到骨节泛白,一眼也不敢再往旁边递,心跳声剧烈起伏在彼此心头。
似乎没有一刻钟,车夫急急勒马,语速也飞快:“附近已被保护,二位放心归家。”
鱼姒已经什么也想不了了,立刻便要起身,可谁知瞬间便软倒跌坐下去。
晏少卿想也没想便去搀她,隔着轻薄的春衫,两个人俱是一震。
他热烫的手掌令她更加无力,忍不住羞愤骂道:“别动我!”
晏少卿别开眼,声音滚过的沙一样粗砺喑哑,“无论如何,先回家,不能再耽搁了。”
即使羞愤,鱼姒也无法,谁让他说得对。
两人之间无形的弦绷到极致,鱼姒的身子也已软到了极致,一下马车,就差点再次软倒。
晏少卿及时箍住她的腰,顿了顿,低声道:“青娘,冒犯了。”
鱼姒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被突然打横抱起。
“晏少卿!”在此刻,气急败坏也变成了娇媚无双。
晏少卿猛然滞住,鱼姒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和滑动的喉结,立时住了口。
咽了咽口水,又颤着声儿,“快、快走吧……”
晏少卿靠着仅剩的一丝理智抱着人大步流星回房,樱桃还未迎上来,就被他吩咐:“送水来。”
鱼姒急急补充:“冷水!!”
跨进门,撩开帘子,眼看着要到了床边,鱼姒立刻过河拆桥从他怀里翻下去。
晏少卿哪里想得到?下意识想要护住她,结果就是反被她带的倒在了床上。
时间仿佛静止,银光闪动,照在他们彼此染着红晕的脸上。
“水……”
鱼姒率先回神,连忙推开他,疾声道:“送过来!”
樱桃头也不敢抬,将水送到,蹑手蹑脚退到了门外。
鱼姒连脸帕也来不及用,迫不及待撩了两把扑到脸上,快烧糊涂的灵台瞬间有了清明。
胸膛还烙着她软软的力度,晏少卿默然拧了拧脸帕。
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鱼姒清了清嗓子,“你也回去……”
不、不对!
仿佛熄灭的火焰反扑燎原,瞬间烧没了理智。
在被按倒前,鱼姒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话本里明明说冷水可以战胜春.药啊!!
.
月上中天,转星台重新寂寥下来,璇玑换下舞服,在穿上夜行衣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她忘了什么了。
忘了与晏氏夫妇说,那香只要洗个热水澡就能祛除药性。
他们应该大概也许……不会去用冷水的……吧?
·
春宵夜长,盈盈月色被层云遮挡住,纷纷扬扬的桃花瓣落到了小溪里,风乍起,便只能打着旋儿随波逐流,满沾水露,愈发娇嫩湛然。
月影西移,日出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霞如画。
晨光跃过窗棂投射进来,暖煦打散了银纱泛着的清冷气息,照得床帷间一片春意盎然。
晏少卿眉头皱了皱,怀里久违的温香软玉让他情不自禁搂得更紧了些,缓缓摩挲掌下柔滑。
仿佛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意识一点一点回笼,他霍然睁开了眼。
已经天光大亮,灯盏里的蜡烛也已燃烬,烛泪满淹。
身无寸缕,昨夜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猛然坐起来,下意识向枕边看去。
依旧只有满枕青丝。
可她的娇泣求饶哽咽媚吟一声声在耳畔,晏少卿颤着手轻轻掀开一丝被角。
凌乱的乌发中,雪肩上红痕遍布,指.痕肆虐,还有齿.痕深深浅浅。
他闭了闭眼,扬声唤水,又打开了旁边的小格子。
鱼姒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夜晚,身心俱疲,连睡梦中也不得安生。
刺痛让她眉头微攒,嘤呜出声:“不要了……”
晏少卿一僵,又挖了一块药膏,声调却是温柔:“没事了,青娘睡吧……”
怎么可能没事了嘛?!他明明就还在做坏事!鱼姒睡着觉也能生气,抬起脚踹人,结果反被桎梏。
鱼姒更气了,分明困顿不堪,硬是被气的醒了过来,她睁着惺忪睡眼气鼓鼓撑起身,刚要骂人,却被眼前的景象弄迷糊了。
他手上那是什么?
晏少卿没想到她会醒来,懵懵懂懂的视线粘在他手上,让他只能道歉:“昨夜是我的错,我不该停留太久,我也不该纵着药性没有节制,我知道青娘生气……”
“那是什么?”她只在意他手上的药膏。
鱼姒已经想起来了,在先前藏铃铛的时候,她在床里面的小格子里翻出来盒药膏。
那个时候她思想偏差,以为是一些助兴的物什,还疑惑过为什么味道清凉不甜腻,最后又满怀羞涩放了回去。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他们从未用过什么助兴物什,而这盒药膏,她也从来没见过。
他什么时候放在格子里的?
晏少卿垂下眼,解释:“从前我们……青娘偶有不适,便以此物缓解。”
缓解她的不适,她怎么从未见过?
鱼姒心里乱糟糟的,她忽然又想起,年后有一回,她醒来,看到他在为她处理,看上去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她怎么也从来不知道?
第83章 解梦梦解
“我知道青娘生气, 但让我先为青娘……”
“夫君昨夜是药性之故,难道说,在我失忆之前, 夫君每每都如昨夜一般,叫我需要你手上的那物?”鱼姒打断他。
晏少卿急急解释:“自然不是!”
他无所适从垂下头, 耳廓通红, 磕磕绊绊,“青娘身娇体柔, 即使我……我……青娘还是会有略微不适,如果用此膏舒缓, 翌日就会……就会……”
鱼姒望着他,神色莫辨:“哦?那这膏是常备?”
晏少卿低低嗯了一声,“常备。”
难怪她每次醒来清爽至极, 只有腰腿酸软。她还以为夫妻云雨后就只有腰腿会酸软呢。
鱼姒似不经意问:“那是从什么时候备的?”
晏少卿斟酌片刻,小心翼翼答道:“自……圆房后,便常备了。”
那么早?
鱼姒回想当时的记忆, 圆房翌日是很不适, 但再一次醒来,不适感就已不翼而飞, 她还以为是自然恢复……
看着鱼姒陷入沉思,晏少卿口吻更加谨慎:“青娘别生气, 我知道青娘不喜欢, 以后也不会了。”
鱼姒只是想到一件事。
她移开眼睛, 更加不经意地问:“照夫君所说, 圆房那晚是很糟糕,所以才会备此膏,再于翌日夜间, 为我舒缓?”
她的推断合情合理,事实也确实如此,晏少卿点了头。
所以翌日他拒绝她,是怜惜她?不但怜惜,还偷偷趁她睡着为她抹药膏?
鱼姒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不可置信。
彼时的他才十九岁,圆房翌日明明羞耻得不行,他居然、居然能做出这事来……
看他一脸老实正直的样子,鱼姒不禁也在心里嘀咕: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嘀咕归嘀咕,她嘴上却不饶人:“夫君只知我不适,不知道我腰也酸腿也软吗?”
什么?晏少卿茫然,他确实不知。
就好像她也不知道房事后其实不止腰酸腿软一样。
鱼姒想到这里,又有些恼怒,水乳.交融他都做了,开口问一句又碍着什么了?偏偏偷偷摸摸自己瞎揣摩。
若他问一句,她彼时怎么可能会想七想八,最后黯然入睡,此后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么多年的心结,竟统统都成了自寻烦恼?
“我不要你为我抹,你离我远一点!”她语气恶劣,还蹬了他一脚。
只是蹬完,她瞥到一处,瞠大眼睛:“你、你属狗的吗?!我的脚踝你也咬?!”
晏少卿霎时红透了脸,这般直白的震惊让他无暇顾及她的抗拒,只回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
鱼姒此刻才意识回笼,昨夜这个人的失控恣意的纵情与此刻面红耳赤的小媳妇样儿交错闪过,让她感受到了分裂。
后颈仿佛仍有他炙热手掌的熨烫摩挲,一下下捏着她的后颈肉,让她浑身一软。又俯下头轻吻细吮,以牙尖啃咬,好像叼住猎物一样逗弄。
鱼姒回想到这里,一抖,不受控制地探手摸摸后颈,那里好好儿的,有点牙印,没有血窟窿。
都怪他当时跟变了个人似的异常凶悍,唇齿上的款款温柔,怎么想都是最后的仁慈啊。
鱼姒更加糟心,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好,瞪他:“我要接着睡了,你不要再动我!”
青娘本来就不喜欢与他……此时生气也是应该的,晏少卿望着她渐渐又蹬出来的脚丫,上面齿痕暧昧,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药膏,叹了一声。
不涂药,怎么会好呢?
·
鱼姒发觉自己在做梦。
因为周遭漆黑一片,气候干热,显然不是暮春初夏。
更重要的是,身.上的人完全没有几个时辰前的游刃有余与丰富经验,不必提吮.吻.啃.咬,也不必提揉.捏.抚.弄,他只有手掐在她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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