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一个少年从籍籍无名走向万人之上,这简直是现实版的升级流话本,比《欲成仙》好看多了!
那觅山居士的新书换了个套路,主角换成了妖族少年,从开头来看这书是寻找身世的悬疑剧情。姜婳暂时不太感兴趣,只等着他把剩下的都写完,再一次性买来看。
既然没有话本打发时间,那就出门看看话本里都不敢写的宰辅之路是怎么铺就而成的。
等到了集贤宴那日,姜婳只是稍稍装扮了一下,力求自己不会太惹眼,毕竟还不知常平长公主府上是什么情形。可就算这样,她容貌还是昳丽非常,在公主府上一露面,便引来诸多明里暗里的打量。
有人认出她身旁的姜存,目露了然,原来这就是姜岫之家的宝贝妹妹,以往藏得太深,都没怎么见过,未想竟是如此美人。
众人相互见礼,姜婳视线绕了一圈,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从久远的记忆中扒出眼前各人模样,愣是把在场过半数的人的名字与脸对上了。
等视线转到花园一角时,她目光顿住,虽然那青衣背影只是一闪而过,她却认出来了,那是程照。
他果然得了请帖,并顺利进了长公主府。剧情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一直在发展着。
姜婳想了一下,脚步抬起就要跟上去。
第十三章 剧情生疑点,重生知未来。
花园里人多,凉亭里几位姑娘坐着闲聊,旁边有郎君谈笑风生,姜存被相识的士子叫住了,士子们明里暗里向他打听姜家的择婿条件。
姜婳身边也有郎君藉故上前献慇勤,但到底碍于面子,并不十分热络,还妄想与她说些诗词歌赋讨论人生理想,姜婳一概敷衍而过,找了个藉口就出了花园。
花园里为了让众士子畅所欲言,并没有侍候的婢女,但出了花园,道两旁每隔十来步就站着个粉衣侍女,目不斜视,行止规矩,由此可见主人家的规矩气度。
姜婳刚走了两步,便有侍女过来询问她有什么事,她愣了一下,面色平常道:“无事,只是随意走走。”
她转身慢步回了花园,心下存疑,刚刚程照那般脚步匆匆,为何没有婢女拦住他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程照如此行走是得了主人家的允许的,也许他脚步匆匆就是为了去见公主府的主人——常平长公主。
原来他这时候就已经得了长公主的另眼相待,可她总感觉饿与印象中的剧情有出入,那这是隐藏剧情还是……剧情混乱?
姜婳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前一世看过的书,她能时不时记起些剧情就算不错了,实在不能再推敲细节。
在花园里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后,常平长公主身着一袭红衣长裙露面,眉尾用青黛笔画得极高,眼角染了绯红胭脂,面若三春桃花,嘴角带笑,但行走间裙摆飞起,一身气势凛然不可侵|犯。
“诸位久等,本宫来迟了。”
姜婳微微恍了下神,皇室明珠当真灼灼生辉,不过,程照呢?难道程照不是去见长公主的吗?
长公主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花园里众位自便,花园另一侧已经摆好了桌椅餐点,她率先走到主位上就坐,叫住近前一位郎君,与他讨论起诗文来。
渐渐的,士子们便都围拢过去,凉亭里的几个姑娘也按捺不住,终于舍了矜持,挑了距离相近的好位置坐下。
姜婳还要犹豫,就被阿兄拦着肩膀给推攮过去了:“阿宁,先去吃点东西。”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块点心,姜婳眼角余光还盯着花园那道垂花门,而众人的话题也已经从诗文换到了养花,开始争论起谁的养花之道最为适宜。
常平长公主目光转了一圈,看向最后头的一桌,招手让侍女走近,问:“那是哪家的姑娘?”
侍女瞧了一眼,立马答道:“是姜尚书令家的姑娘,她的兄长是姜存,您亲自下帖相邀的。”
原来是姜家的,她恍然,她原本只想给姜存下个帖子,只是挨不住宫中小皇侄的祈求,便又在请帖上加了一句,请他带家里妹妹来。
原以为姜家的姑娘应该也是个孩童,没想到竟是一个年已及笄的少女,还是一个容貌相当出色的美人。常平长公主心情微妙,才六岁的小孩子就已经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了吗?
她想了想,起身向最后一桌走去。
姜婳神思不属,对众人如火如荼的争论充耳不闻,只是常平长公主一动,她便立刻注意到了,立马用帕子轻拭唇角,坐姿更加端正。
“姜姑娘怎么不和大家一起说话?”
姜婳腼腆笑:“我不擅养花,听听便好了。”
常平长公主便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小姑娘长得是好看,可惜性子腼腆,不适合当皇后,以后迎入宫做贵妃倒是使得。
不远处,公主府正中的一座二层小楼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视线遥遥看向热闹的花园里。
“朕是最了解你的人,明宣,你扪心自问,朕方才说的对不对?”明明只是个六岁孩童,说话语气却老气横秋,话中隐隐的世故与自信,在此情此景中显得格外怪异。
程照心道:那太荒唐了,可我没理由不相信。
他沉思半晌终于抬起头,眼睛灼灼生亮:“陛下说的是。”
小皇帝忽然笑了出声,语气讥诮:“朕一看就知道你其实并不相信,不过朕给你一个机会。”曾经他觉得眼前这人深不可测,是肱骨之臣,也是野心贼子,只是没想到有一日,这人突然就死了,只留给他一座锦绣江山和一封信。
程照不慌不忙道:“陛下既深知在下脾性,在下也不敢欺瞒,只是略感疑惑罢了,毕竟这种事太过离奇,在下不敢轻信。”
竟然能带着记忆重来一世,这是何等的幸运,他确实不敢深想,多想一点就会嫉妒,为什么他没有这种机会?知过往,识未来,弥补遗憾,未卜先知。
小皇帝皱了下眉,他还是不擅长和这人说话,每回都能被他堵住,偏偏还无法反驳,他视线无意识看向花园里,目光倏地一凝,意味深长道:“你现在下去,出门往左走,不去你会后悔的。”
花园里,“啊——对不住!你没事吧?”
姜婳还没反应过来,裙子上便被浇了大半杯茶,深色的茶渍在她藕荷色的裙子上格外明显,幸好她里头穿得厚,茶水只浸了一层外裙,里头还是干爽的。
“没事,烦请陈姑娘为我叫个侍女来。”
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的是太后娘家堂妹,名唤陈怡,姜婳跟她不认识,彼此都很生疏。陈怡似是十分不好意思,赶紧道:“正好我之前在公主府里住过,房间里应还有我的衣裳,我们身量差不多,你去换上我的吧!”
不待姜婳拒绝,她便自作主张叫侍女去和长公主说了一声,拉着姜婳便走。
姜婳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跟阿兄说了下,跟在陈怡身侧出了垂花门往右拐。陈怡一路上都在说话,看出来是个极为热心的姑娘。姜婳偶尔才附和一两句,把腼腆的性子装了个十成十。
陈怡说着半转过身来看她,未料脚下提到了路边的石头,脚一崴就要歪倒在地。此时她们正走在小道上,小道外侧几步就是池塘,里侧是凸起一块的假山,摔向哪边都不好。
姜婳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没想到手上传来一阵重力,眼看着要摔倒的陈怡扭了下|身,直接往她身上扑,直接把她撞得踉跄几步到了池塘边缘。
“呀!小心——来人啊!姜家妹妹落水了!”
姜婳确定,自己脚还在池塘边缘,陈怡就已经喊出声来了。她落入水中还迷迷糊糊地想,难道阿父和陈大人结仇了?
这是有前情可考的,比如说大伯父和威远侯有仇,姜妙有一次出门,就被霍家姑娘故意绊了一跤,差点弄伤。这回竟然要把她推下水,看来结的仇还不小。
意识迷离间,耳边传来扑腾一声,看来是救她的人来了,姜婳安心地闭上眼睛。
第十四章 落水生是非,非分之想起。
冬日的阳光看起来再温暖,照在身上也是凉的。姜婳恹恹地打了个喷嚏,将披风又拢紧了一些。披风上是干净的皂角味,让她发昏的脑袋暂时清醒了一些。
池里还在紧急救人,她随后听到的那声扑腾居然是陈怡掉下水的声音,这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当时都要闭上眼睛等着人救了,谁知听到的却是陈怡大喊“救命”。
姜婳:“……”想爆粗口:)
无奈之下,她选择了自力更生。池塘其实并不深,冬天的池水更浅,她要是站直,水也就堪堪到她胸口处,她艰难地划了几下,手刚摸到岸边石头,立马被人拽住了手腕,硬生生地从水里被提了出来。然后,身上便被罩了一件深色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你没事吧?”来人微微气喘,像是紧急跑过来的。
姜婳感受了一下全身,语气微妙:“我右手臂有点痛……”
程照拧紧眉头:“是被石头磕到了吗?快看看有没有出血。”
姜婳摇摇头,盯着他的脸看,直看得他目光稍乱,她才认真道:“是被你拉的。”
程照愣住:“……咳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陈怡也从水里被救了上岸,常平长公主也闻讯赶来,匆忙安排她们俩去换衣服。听闻是姑娘落水,年轻郎君们都被拦在了花园里,连姜存也不例外。
“你帮我给阿兄报一声平安好不好?”姜婳侧头看向程照,他面上微红,薄唇紧紧抿在一处,看起来有几分凉薄。
“好,你小心些。”程照叮嘱了一句,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张了张口,没再说下去。
姜婳在公主府侍女的帮助下换了一身杏红色的新衣裳,刚走出屋子便碰见了在隔壁屋换完衣服的陈怡,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移开视线,气氛霎时陷入诡异。
“你刚才推了我。”姜婳怀里抱着程照的披风,表情冷淡,莫名有了些他的影子,她头稍稍向后昂起,透出几分不可一世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院子里全是公主府的侍女,而常平长公主正巧走在门口,闻言不怒自威:“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怡大惊,没想到姜婳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不,不是,她当时并没有推姜婳,是姜婳在说谎!明明是她自己踩空了才落水的!
“你血口喷人!我为何要推你?我也落水了!”
姜婳冷眼看她:“难道我还会自己跳下去不成?你自己倒茶不好好倒,非得泼我一身茶,走路不好好走,非得池边崴一脚,我好心扶你,你却将我撞入池塘,哪有那般巧的事?”
!
她说完,转身面向常平长公主伏地而拜:“请殿下为臣女做主。”
这是极重的礼节,在场的人均是一惊,常平长公主在心中点了点头,原先以为这小姑娘腼腆不经事,未想性子竟这般烈,说话底气十足。
对比起来,她看向另一边还站着的陈怡,陈怡接触到她的视线,腿一软跪倒在地,语气慌乱道:“不!她说谎,殿下,请您相信臣女,臣女绝没有推她!”
她几乎是喊出声来的,却让人感觉是在虚张声势。
姜婳垂下眼睑,面上镇静得近乎冷淡,心里却隐隐快意。真以为她好欺负?她不喜欢与人相争,却不代表她不会争。
今日陈怡算是触到她底线了,她非得好好教一下陈怡怎么做人。
常平长公主让她们俩都起来,温声问姜婳:“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阿兄在外头等你回府,你放心,这事本宫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婳莞尔一笑:“多谢殿下,只是这事实在怪不到殿下,臣女只想陈姑娘的交代。臣女自觉平日里都未与人红过脸,实在是不知道何时得罪了陈姑娘?陈姑娘,可否为我解惑?”
陈怡讷讷无言,面色涨红,一看就知有内情。
这时候外头的姜存等不及,径直闯了进来,向常平长公主告了罪,挡在姜婳跟前,笑得令人齿冷:“既然陈姑娘解不了惑,那在下只能请家父去陈府上问一问陈大人了,问问他我们两府是何时有了深仇大恨,竟让陈姑娘忍不住痛下杀手。”
“不,不,这不关我阿父的事!”
只是不待陈怡再辩解,姜存很是干脆地告辞,带着姜婳转身便走。
等出了公主府,姜存面色才稍稍缓和一些,摸摸姜婳的湿发,问她:“阿宁,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婳摇摇头:“回去再说。”她看了看周围,忍不住问:“程照呢?他走了吗?”
姜存点头:“他来和我说了一声后就走了,脚步挺匆忙,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姜婳抿了抿唇,将怀里的披风抱紧了一些。今日的经历实在离奇,她与陈怡并不相熟,对方却故意推她入水;程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刚好赶到池边将她提上岸,还恰好准备了一件披风,明明那时候,她看见的背影并没有穿披风。
她带着满腔疑惑上了回家的马车。
另一边,程照又回到了那座二层小楼,与小皇帝对面而坐。
小皇帝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表情,可惜观察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便有些无趣起来:“你怎么永远都一副棺材脸?难怪姜家那小姑娘不喜欢你呢。”明明他才六岁,却叫人家十五岁的姑娘“小姑娘”。
程照轻蹙眉头,这动作虽小,但一下就被紧盯着他脸的小皇帝给瞧见了,呵呵笑起来:“扎心了?不如这样,你下定决心跟着朕做事,朕就告诉你,那姜家姑娘的事。”
程照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道:“在下只是感念姜家恩情,对姜姑娘并无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小皇帝差点要笑出声来,能当宰辅的人果然脸皮都厚,怎么好意思的?人姜家清清白白没定亲的姑娘夭亡了,这人却在自己家里摆了牌位,还写着“亡妻姜氏”,这还叫没有非分之想?
脸皮都不要了,小皇帝对此很是嗤之以鼻。
第十五章 亡妻唤姜氏,落水有内情。
在小皇帝的印象中,楚国这位年轻的宰辅是一个堪称古板的人,在某些方面和年近花甲的杨丞相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整日里都端着一副无比正直的表情,还不近女色,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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