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栋翻了一个白眼:“我一个仵作要小心作甚,你管好你自己。”
季珣:“……”
快要端午,不知天子想如何度过,张公公小心试探。
“唐侍郎与唐公子都要守丧,端午是不能露面了,皇上去年还押过唐家的船队,今年可还要去观龙舟?”
每次出门,车队,官员浩浩汤汤,大费周折,萧再谨不由怀念上次去云池山那次,特别轻松简单。
“朕还没想好,”他沉吟着道,“你去偷偷打听一下,宋都督如何过端午。”
张公公:“……”
他实在不理解,宋都督如何过端午跟皇上他有什么关系?
第48章 048 钓鱼。
西平侯府今年做了好些粽子, 章玉姝派小厮送了一部分去信国公府,还有一部分送去真定公主府上。
真定公主没有露面,但却送两坛美酒当做回礼。
章玉姝晚上打开后, 与宋淮,骆莺一起品尝。
因明日就是端午, 骆棠也在府里, 偷偷拉拉姐姐的袖子:“我不能喝吗?”
“当然不能,你还小, 等长大些。”
“可表哥说,他八岁就很能喝酒了。
穆扩确实酒量惊人, 骆莺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宋淮见状拿起酒坛给骆棠倒了半盅:“让他试试。”
骆莺一怔。
骆棠急忙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那酒顺着喉咙流下去, 辣的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宋淮道:“把剩下的喝完。”
骆棠连连摇头:“不不,我不喝了, 再也不喝了!”
骆莺莞尔:“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宋淮笑笑:“堵不如疏, 其实小孩子一般都不喜欢酒的味道,只是好奇才想品尝。”
骆莺手支着腮, 侧头看他:“都督真的很会教导孩子呢。”
他略微凑近她:“以后我们的孩子都由我教,你也省心。”
冷不丁他这么说, 骆莺的脸不由红了, 坐直了没接他的话。
他轻轻一笑。
笑声入耳, 骆莺的脸颊越发的热, 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在想,宋淮说以后不当都督,该不是真的吧, 他要在家里教养孩子吗?
脑海里忽然涌出一幅画面,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围着宋淮,吵吵闹闹的,一个要学武,一个要他教书法,他哄了会儿,就忍不住沉下脸训斥了,两个孩子吓得哭起来。
她偷偷瞥宋淮一眼。
到现在为止,她都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但可以想象,一定是很可怕的,若他来教孩子,那是完全可以做到刚柔并济。
只是,那可能吗?
不不,骆莺一晃脑袋,她在想什么呢,八字都没一撇。
耳边听到章玉姝的声音:“明日我与瑞蓉,阿雯一起观龙舟,就不跟你们去凝玉湖了。”
宋淮道:“母亲还没有看腻龙舟?”
“你以为真是去玩?我是听说武家也要去观龙舟,瑞蓉想让阿扩跟武大姑娘再见见,多了解了解,我便想去凑凑热闹,瑞蓉到时也可以与我们商量一下。”
武家是走中庸之道的,武老爷子在任期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不落人把柄,其子弟做事也颇为谨慎。因这一点,穆易想必不会反对,宋淮就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骆莺惦记穆扩,膳后与宋淮散步时询问:“与武家结亲,是挺好的事吧?”
她来问,定是看重他的观点,宋淮点点头:“是……怎么,你很喜欢武家的大姑娘?”
“初次接触,印象不错,不过还是要看他二人的想法,强扭的瓜不甜。”
宋淮挑眉:“谁说的?”
骆莺奇怪:“这不是句俗语吗?”
“强扭的可能也有甜的。”他深深看她一眼,“不是吗?”
骆莺明白了,有些想笑,但宋淮经常捉弄她,便板着脸道:“有这样的事情吗?”
“没有吗?”他眼眸眯了起来,“你好好想想。”
骆莺道:“我想不出来……我要去找阿棠了。”
他扣住她手臂,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昨夜下过雨,路滑,我抱你去。”
从这里的游廊走到骆棠的住处,是不短的路,不知要被多少下人瞧见,骆莺忙道:“有些强扭的瓜还是甜的。”
宋淮哂笑:“现在说有些晚了。”
她身子一轻,被他抱起。
兴许她真的是太轻了,他才有这样的癖好,可在屋中她不排斥,不代表可以如此招摇。她又不是刚生下来的孩子,不能走路,哪里能这样抱到弟弟那里去。
被弟弟看见成何体统?骆莺暗恼,心想宋淮好歹也是个大都督,怎的有些时候这样胡闹!
可她又拦不住,眼见宋淮就要走出游廊了,她小声道:“我送香囊给你,你放我下来。”
他顿住脚步,看向骆莺。
她仰着头,清澈的眼眸含着笑意:“真的。”
那眼神简直能融化他,宋淮将她放下。
她拿出香囊。
早就做好了,她一直不知如何开口,骆莺把它挂在宋淮的腰带上。
他低头看一眼,发现香囊上绣有大象,象背上托着宝瓶,寓意天下太平,民康物丰。
可妻子送丈夫不应该是“双鱼戏水”或是“蝶恋花”这样的图案吗,若怕露骨他可贴身戴着。
“为何选这个图案?”他问。
“都督心系大魏,倘若盛世绵延,感觉会是都督最为欣慰的事。”
她的神色很认真,在这一刻,宋淮被触动到了。
不要说骆莺喜不喜欢他,至少她对他是有所了解的,至少在她心里,他是个好官。
从这方面想,他倒也不算失败。
宋淮轻轻抚一下香囊:“选得很好。”
骆莺笑一笑:“都督喜欢我就放心了。”
“明年还给我做吗?”
“当然。”
他捧起她的脸,吻上去。
次日辰时,等下人们准备妥当,宋淮便带骆莺,骆棠去凝玉湖,谁想刚要出门,章允宁出现了。
“表叔,阿莺,我也要去。”
宋淮皱眉道:“你怎知我们要去凝玉湖?”
“阿棠昨日练武时与我说的。”
宋淮无言。
章允宁这孩子简直跟浆糊似的天天粘着骆莺,要不是练武让他分去一些注意力,不知会如何。
不过来都来了,不可能赶他走,宋淮道:“等会钓鱼时你给我安静坐着,不然我把你扔下去喂鱼。”凝玉湖很大,水也清澈,里面的鱼十分肥美,水面上又有荷花,既能赏花,又能吃鱼,两全其美。
章允宁脸色一变。
这大概就是他凶孩子时的样子,骆莺道:“允宁会听话的,你别吓他。”
章允宁连忙点头。
一众人去垂花门口坐车。
结果又来了一个人。
骆莺大为吃惊,看着匆匆赶过来的骆燕道:“你没去陪姨母观龙舟吗?”不是说龙舟好看,只是骆燕向来关心穆扩,她以为骆燕会跟着一起去的。
“我想姐姐了!”骆燕拉着她的手,“我也想去凝玉湖,我从来没有去过呢。”
骆莺奇怪:“那表哥呢,你不管了?”
每次穆扩回来,骆燕都急着去迎接,他在家时,她甚至都不会再弹琴练字,而更愿意跟穆扩待在一起,缠着他说钦州还有龙虎卫的事,骆莺想不明白。
骆燕道:“有姨母,宋夫人,柳夫人在,哪里要我替他考虑,再说,也不是一时就决定的。”不由分说,她抢先爬上马车。
骆莺也就随她去了。
凝玉湖离燕京颇远,比慈云寺远,得有差不多两个时辰的路程,故而早上出发,临近午时才到。
阳光下,那湖泊好像块巨大的碧玉镶嵌在天地之间,微风一吹,波光粼粼。
骆燕惊呼:“难怪叫凝玉湖呢,真是‘湖光晨光两相和,潭面起风镜似破。”
眼前的湖面被风吹动,可不像是破掉的镜子吗?骆莺拉住妹妹的手:“纪先生教你教得真好!”
骆燕也不谦虚:“纪先生当然厉害,不过也是因为我聪明。”
瞧瞧,一点都夸不得,骆莺宠溺得捏捏她的脸:“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样说。”
“我当然知道了,只与姐姐说。”她把头亲昵的靠在骆莺肩膀上。
“都比我高了,还这样。”
骆燕道:“就是五十岁了,也这样。”
姐妹俩亲密的说着话,好似分开许久一般,宋淮心想,明明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章允宁不用顾忌什么,他刚才没跟骆莺说上话,此时跑到骆莺身边:“阿莺,你看我戴着香囊呢。”这是骆莺几天前做好送给他的,绣着鲤鱼跃龙门的图案,“我练武时都摘下来,生怕它坏了。”
这份珍惜,骆莺很喜欢,但却说道:“这样太麻烦了,等坏了,我再给你做一个。”
在她看来,章允宁已经是她家人,跟骆棠没有太多区别。
章允宁道:“没事,这个很好摘的。”他摘下来给她看,又瞅瞅骆燕,“你也不要弄脏。”
骆燕心想,我又没你那么傻。
“不过我的香囊比你的好看。”章允宁拿着炫耀。
骆燕怎么可能同意:“我的更好看,我这香囊里面还有苏合香呢,比你的香。”
章允宁道:“不,我的更好。”
旁边骆棠也插进来:“我的威武,绣着麒麟呢!”
三个孩子一时闹哄哄的。
宋淮在后面捏了捏眉心,有点后悔把他们都带出来——这三个也太喜欢粘着骆莺了吧!
幸好坐到船上后,骆燕跟骆棠被湖上风景吸引住了,姐弟俩走到甲板上去看荷花。
宋淮带骆莺坐在船尾:“钓鱼给你吃。”
章允宁安静的待着,不敢说话,他怕表叔真把他扔到水里。
骆莺笑着问:“你真能钓到吗?”
这话有点侮辱了,宋淮将鱼饵穿上:“你看着。”他把鱼线一抛,落入不远处的水中。
碧波悠悠,船儿微微荡漾。
骆莺倚在他身边,盯着他的侧脸。
可能是怕钓不到鱼丢了面子,他此时分外的专注。他的脸一旦没有笑容,那眉眼就极其的冷峻,如刀斧般切出的无情的石雕,但线条是很优美的,起起伏伏如山峦。
骆莺忽然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眉梢。
他被打搅,眉心一拧,但很快又笑起来:“你就算这样,我也能钓到鱼。”
倒真的很自信,骆莺乖乖收回手。
果不其然,有一条巴掌般大的鲫鱼上了钩,他取下来放在水中的鱼篓中。
章允宁好奇的伸长脖子看:“表叔,能不能教教我?”
前世他也教过他。
那年五月,章府一家来凝玉湖玩,他也跟着一起,当时也钓了鱼,但章允宁死活学不会,总是很急的拉鱼线,把鱼吓跑,要么就是晚了,鱼饵被吃得精光。
他气得抓耳挠腮。
后来骆莺帮着钓,竟是钓了好几条。
他记得,骆莺来问他,“允宁一直钓不到鱼很着急……表叔,我这样钓对不对?”
他当时很想手把手的教她,可最终只是指点了几句,但骆莺还是钓到了。
她很有耐心,也很沉静,钓鱼很适合她。
宋淮把鱼竿递给骆莺:“要不你试试?”
骆莺惊讶:“我恐怕钓不上来。”
宋淮就教她。
手把手的。
骆燕跟骆棠看完荷花想要过去,正好看到骆莺被宋淮圈在怀里,两个人正在钓鱼。
骆燕拉住弟弟:“别去了。”
姐姐容易害羞,看他们出现,姐姐肯定就要脸红,不肯这样钓鱼了,她决定不去打搅。
骆棠轻声道:“允宁在那边呢。”
他平日里已经叫章允宁章大哥了,可私底下会叫他允宁,因觉得比自己还小。
骆燕道:“姐夫会管他的。”把骆棠又拉到船头去玩。
端午节,龙舟赛万众瞩目,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更愿意去看龙舟,是以来凝玉湖的人不算多,但也有十来艘船在湖面上。
不过其中一艘船渐渐的接近了他们。
船头站着萧再谨,自然没有穿龙袍,一身银绣竹纹的天青色锦袍,看着像哪家的贵公子。
“皇上真要去见宋都督吗?”张公公实在不解,“听说船上只有女眷,恐怕不太方便。”
萧再谨并不想听这样的劝诫。
今年端午,他身边一个亲戚都没有,真定公主母子在守丧不说,唐思顺父子俩也去守丧了,他想来想去,只有宋淮与他最为亲近,故而便想跟他一同过节。
当然,本也可召宋淮入宫,但这样太中规中矩,他觉得像上次的云池山一游,最是有趣。
“等会你别说话。”萧再谨叮嘱张公公,“你这声音定要露馅。”张公公年幼时就入了宫,声音有些尖细,可能会被识破身份,“算了,你还是在船上待着吧,朕带高良去便可。”
那是随身伺候他的小黄门,因年纪小,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嗓音。
张公公未免着急:“这如何使得,皇上怎么也得多带几个禁军吧?”
今儿就这么多船,又在湖上,有刺客也不容易藏匿,再说,他很相信宋淮的身手,就他带的禁军,一起上也打不过宋淮。萧再谨皱眉:“你再话多,朕罚你去湖里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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