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通应下。
“还有一件事你要替我想着,待回了京,将那青楼封了,连个人都看不住,惹出这么大乱子。”
“是。”
.........
将该安排的事都安排过后,凌锦安终于才回了卧房,这会儿前后皆是重兵把守,无一人敢疏忽。
推开门,正见着长公主从内室出来,见着长公主,凌锦安忙问:“母亲,澜汐如何了?”
长公主压低了声音回应道:“声音小些,她才睡下,想来折腾这一天,也是累极了了。”
“我陪着她说了会儿话,觉着她精神还行。”
“天都快亮了,您昨夜也一定一夜未合眼,您也快回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他劝慰道。
“好,”长公主点了点头,“这一夜你也辛苦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将人给平平安安的带回来的,澜汐有你,我很放心。”
“时候不早了,你也陪着她睡一会儿吧,醒来若是她见了你,定然心安。”
“是。”
凌锦安恭敬应下。
待好生送走了长公主,凌锦安这才推开了内室的门。
悄声悄气的才走到床榻前,才刚刚坐下,便见着陆澜汐的一双眼睛忽然睁大,笑意盈盈朝他用力眨巴着。
这倒是出乎凌锦安的意料之外,瞧着她眼前一阵清明,身子前探,“你没睡?”
“当然没睡了,我只是瞧着母亲实在不放心,我担心她熬不住,便假装睡了,这样她才肯放心回去歇息。”话毕,她抬起未伤的手臂朝他张手道,“抱我起来!”
在凌锦安面前,陆澜汐自是说什么是什么,他只有遵从,根本不给反对的余地,手伸到她的腰后,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将人轻轻一抬,便揽到了自己怀中。
陆澜汐紧紧的贴着他,用未伤的手臂挂在他的肩上,闭眼用力吸了一口气,“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比那马厩里的马屎味儿好闻多了!”
凌锦安被她逗的本能一笑,随之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紧跟着一股酸意袭来,连嗓音都跟着有些哽咽,“对不起澜汐,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
陆澜汐抬眼便见着他上下微动的喉结,用手指轻摸了两下,“你说什么呢,这是人祸,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哪里有错。”
“再说,你不是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了吗,”她甜笑着自他怀中抬起头来,双眼亮闪闪地说道,“我告诉你,今日我被抓走的时候,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只要我在心里喊,你就能听到。”
“就好比方才在马厩里,我就在心里一直喊,凌锦安凌锦安,你就当真寻到那里去了。”
话音落,她的头又重新贴回到他的怀里,一脸的满足。
凌锦安心中的酸涩被她这一席话压回去,心口随之泛起一阵涟漪,当真是又心疼又爱,“你就这么信任我?”
“这世上,我最信的就是你。”她毫无保留的说道,“所以,你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还说好好的,那么大条口子,哪里好好的?”凌锦安不由得将手上力道紧了两分,晃了晃怀里的娇软。
“就是好好的,你看,上次你在渡州受过伤,这次我也在渡州受了伤,还同样都是在客栈里,你猜这是说明什么?”她嘻笑着问。
“说明什么?”
“说明你我二人是天生一对,旁人比都比不得的天生一对!”陆澜汐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心口,说的煞有介事。
凌锦安的心口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实在不知该如何疼眼前这个人才好,只一遍一遍轻吻她的头顶,眼中有些温热。
这样抱了许久,陆澜汐终于有了些许困意,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我困了,陪我躺下吧。”
“好。”他应下来,随之将人放倒在床榻上,随之脱了外袍上了床,胳膊由她枕着。
这会儿陆澜汐的眼睛已经困的快要睁不开,却还是强睁着,只为了多瞧他两眼,“一日没见你,我很想你。”
“嗯,”他哑着嗓音回应,随后在她额头轻轻贴上一吻,“睡吧,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
她终于闭目浅笑,又往他怀中蹭了蹭,无比安然的睡着了。
........
渡州阴寸,京城当中仍旧是艳阳高照,蒲怀玉自凌秀平处回来,在吉若的房间里里外寻了三圈儿亦没找到人,最后随意扯了一个路过的小宫女问道:“若娘子呢?”
“若娘子晨起时说去您的书房转转,这会儿也不见人影,许是还在那里。”
若娘子一称,是他将许的,因了他将吉若带回宫时,只说他叫若若,来自大迟,为保她身份,只对外称是带回来个侍妾,因此他宫中的人也都以为她是真的侍妾。
闻言此,蒲怀玉笑出声来,转而大步朝自己书房行去。
果不其然,书房的窗子大敞,她侧身在窗前坐着,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蒲怀玉站在院中定睛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毫无察觉,这才入了书房的门。
他脚步很轻,吉若看书看的认真,并未觉着有人进来,蒲怀玉轻步绕到她的身后,瞧了她手底下的书页,问了句:“看什么呢?”
声音不大,可在于突如其来,将吉若吓了一个激灵,手里的书都跟着滑到地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声不响也不知道敲门!”
“我在院子里盯你半天了,你都没察觉!”他弯身下去,将书从地上拾起,“这看的是什么啊?《民间杂记》有什么好看的,你中原字识得几个,看起来不费力吗?”
“用你管!”吉若将书自他手中夺过,翻找着方才看的那页。
“我觉着你这阵子好像常往我这书房跑,可是我这书房有什么好东西?”
吉若也不回头,只翻着书道:“我觉着你这的书不错,这种杂记很多,我很喜欢看,虽然我识你们中原字不多,但也能看个大概出来!”
随之蒲怀玉浅笑,“还好你看的是杂记,若是你在我这书房里翻出些什么不该看的,那可就惨了。”
“什么不该看的?”吉若回头瞧他,不明所以。
蒲怀玉只顾一脸笑,自是不能告诉他那些所谓的不能看的,那可都是高清明给搜罗来的,怎能轻易示人,“没什么,你看你的!”
这转头的工夫,吉若果真就闻到一股香气,上下打量蒲怀玉,随即扯了他的衣袍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还真让你闻到了!”他自进门起,便一直将胳膊背在身后,这会拿到前面前,将一直拎着的糖炒栗子纸包搁在桌上,“宫外带回来的,你最爱吃的。”
“你又去凌秀平家了吧!”吉若将书放下,欢天喜地的拆开纸包,“每次你一去他那,准给我带这个回来!”
飞速剥开一颗,塞到口中,是她最爱的香味儿,在大迟活了十几年了,从来不知中原有这么多好吃的。
蒲怀玉坐在她对面,看她吃相发笑,“的确去了秀平那,还见到了那个孙紫苑,就是上次跟你一同在花车里洒糖的那个,你可还记的?”
“当然记得!”吉若用力点头,嘴里的栗子还未吞下,说话含糊不清,“那姑娘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我们还说好了哪日一起上街玩来着。”
“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蒲怀玉歪着头笑问。
“都这么久了,才交到一个朋友,这叫快?”
蒲怀玉抿嘴一笑,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踌躇道:“若若,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吉若吃的高兴,大发善心,将栗子还塞到蒲怀玉口中一颗。
“中原的东西好不好吃?”
“好吃啊!”
“中原的风景好看不好看?”
“好看!”
“那中原好不好?”
“自然是好啊!”
“那我好不好?”他突然话弯一转。
这句话吉若似是没过脑子,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便觉着不对,瞪大了眼睛及时收口,随即摇头道:“不好。”
这答案让蒲怀玉哭笑不得,“怎么中原哪里都好,就到了我这里便不好了?”
“中原哪里都好,除了你之外,”吉若将手剥了一半的粟子放下,“你说话不算,你说过的,让我等你做了太子,你便有权力发兵助我夺回大迟王位,可我瞧着你这一整日东跑一趟西跑一趟,整日和那凌秀平混在一处,毫无做太子的心思。”
“太子的心思难不成是块猪肉?还非得整日挂在脸上不成,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这是怕我死的不够快!”
“我们梁朝和你们大迟不一样,这宫里水很深,一不小心便会前功尽弃,不到最后关头,谁敢轻易露头。”
“你每次都跟我这样说,你不是我,不能理解我心里的愁苦。”吉若重新拾起那剥了一半的粟子,轻叹一口气。
蒲怀玉知晓,即便到了现在,她满脑子想的仍旧是如何回大迟,如何当上大迟之王,如何杀了吉敏。
“你再耐心等等,我说话不会不算的,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吉若点头,“逗你玩的!”随后又将那粟子塞入到他的口中。
这脸变的太快,让蒲怀玉愣住,随后只听她又道:“我知道,你们中原讲的是计谋,这杂记中都写了,”她手指敲敲桌上,“你想做的一定能做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你让我等我便等着,反正这中原好吃的我还没吃个遍,好玩的也没玩个遍,这样就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你尽管做你的,我不催你!”
这一番话下来,倒让蒲怀玉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若若,我不是想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话到嘴边,蒲怀玉确生生犹豫起来,之前鼓起的那些勇气好似在她面前全都不作数了,“我是想问你,我想问......”
“问什么?”她抬眼,悠长的睫毛在眼前忽闪忽闪,笑意明媚动人,却着实让蒲怀玉心头一梗,无端又想起那日凌锦安大婚,她同孙紫苑一起闹腾的像个孩子,那般灿然,让他心亦随之翻动。可最终他还是没敢问出那句最想问的。
........
渡州的雨自陆澜汐归来之后便停了,到了次日已是彻底放晴,陆澜汐睁眼已是正午,她一睁眼便见着凌锦安正瞧着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哑声问。
“一个时辰之前。”
“醒了这么久,怎么不起来?”
凌锦安掐着她的脸蛋道:“你不是说想我了,我怕我一离开,你醒了哭鼻子,所以就在这里一直守着你。”
陆澜汐抿嘴一笑,往他怀中钻了钻。
不多时,只听他的声音在额前响起,“起来吧,我给你换药。”
“好。”她应着,将他放开。
凌锦安将胳膊自她头底抽出,被她枕了一夜未曾离开,这会觉着酸麻的已没了知觉,好生活动了一会才缓和过来。
用过的纱布上有些血色,好在不多,不过伤口吃了纱布,紧紧黏住,轻扯了好一会儿才自皮肉上扯开,疼的陆澜汐直咬牙。
“别怕,马上就好了。”凌锦安小心给她清理了伤口,又上好药这才重新包上,“方才你睡着,母亲来了三次,这会儿你醒了,去看看她吧,若不然她总是放心不下。”
“嗯,好。”陆澜汐急急应下,这会儿也不觉着伤口疼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凌锦安眉眼未抬,但是陆澜汐已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想怎么处置都好,这件事我不过问。”陆澜汐先一步开口道。
这答案倒是让凌锦安很是意外,他抬眼瞧她,眼中惊色不难看出,“这次不为她求情了?不乱发善心了?”
“她最想杀的不是我,而是你,”陆澜汐一顿,“杀我情有可缘,杀你,那便留不得了。从前我总想着,好歹是亲戚,再不济也要看在我舅舅的份儿上,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田月明这个人同她娘亲一样,无药石可医。”
“有你这句话,我便知道了。”将衣衫重新给她穿好,而后将脸凑到她耳畔,“有件事我需得告诉你。”
陆澜汐乖乖听着,而后瞳孔一点一点撑大,有些不可思议道:“决定好了?”
“嗯,定好了。”他答,脸上没有颜色,平静一如往常。
第110章 蔷薇 风间松月,月朗星稀,自花下一盘……
风间松月, 月朗星稀,自花下一盘残棋尚未解出,只听蒲贺元举棋不定长叹一声。
杨行抬眼, 瞧着愁眉不展的蒲贺元,显然不是在为这局棋而惆怅。
他不急不慌, 端起香茶轻抿一口, 而后才缓缓道:“今日已是大皇子您来到老夫府上第三次叹气,不知大皇子有何心事?”
“杨大人,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蒲贺元干脆将棋子捏在手心里, “今日在朝上, 您不也是见了, 父皇将接待来朝使臣的事交与蒲怀玉去做,我怎能不愁, 父皇虽未明说, 但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父皇偏疼他,我这是怕再等下去, 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大皇子,您要知道, 若不到万全之时,切不可走最后一步, 现在挡在您面前的, 只不过是蒲怀玉一个罢了,您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成功还好,若不成功,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杨大人一直就要我等, 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那蒲怀玉拿到太子之位?到那时我若再有动作,可真的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此事不能提,越提越让蒲贺元心焦气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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