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她脸色一变,“那他去哪了?”
“入宫了。”小厮胡诌道。
“你哄谁呢?我家小姐才从宫里出来,也没听说王爷入宫了!”齐青莱还未发作,身旁的女使兰芝先指着小厮鼻子嚷嚷起来。
“姑娘冤枉小的了,宫里那么大,赶得上半个京城,错开了也情有可原。”
“既然进宫了,想来不多时就能回来,那我进去等。”走了三年,齐梦莱倒是学会了几分稳重,不急也不忙。
“小姐,实不相瞒,您等了也是白等,长公主病了,我家王妃娘娘一早便入了宫去,我家王爷不放心,随后就去了,说不准今日便留在长公主那里不回来了。”
门房小厮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应付想入王府门的一众人等,瞎话张嘴就来,你明知他说的是实话,可却听着像是真的,也不驳人颜面的拒绝。
“你......”
“罢了,”兰芝又想发作,却被齐梦莱拦住,“今日不巧,既然王爷不在家,那咱们将礼搁下,改日再来便是。”
随后转身上了齐阳王府的马车。
随行女使将礼物交给小厮,便随着马车一同走了。
马车缓缓行动,齐青莱脸色不算好看,掀开车窗的帘子,死死瞧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三年了,也不知他什么样了。”
她于心里默默念叨,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不过三年而已,京中变化翻天覆地,最让她想不到的就是,凌锦安竟然娶了妻子。
当初她跟在他身后追的那么辛苦,他却看也不看一眼。
好不容易捱到回京,特意打听了他的消息,谁知竟是这般惊心动魄的。
“兰芝,归迎郡主的旧事,打探出来了没有?”她在马车里阴着脸问。
“小姐放心,已经遣人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时而卷动车帘,将她的脸照的忽明忽暗,她自暗处紧紧捏了拳,心念道:“凭什么她能嫁给他,就凭她是郡主?”
......
陆澜汐自宫中再回来时,已是三日之后,得了她要回来的消息,凌锦安提前腾出了一天时间,哪里都没去乖乖在王府里等着她。
待得小厮跑过来报信,说人已快到王府门口,凌锦安大步流星来到门外石阶上等候,不多时,果然见得华顶的马车缓缓而来。
他忙下了石阶前去相迎。
待马车停好后,陆澜汐自马车里探出头来,他伸手一接,将人自马车上抱到平地,人一落地,他满目笑意,话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便听陆澜汐先开口道:“多谢凌哥哥。”
这一声叫的怪异,让凌锦安一阵发毛,笑容也不由得一僵,“叫我什么?”
“凌哥哥啊。”陆澜汐有意拿他打趣道。
“你是不是这两日在宫里见了谁?”他很是警惕,想着那齐梦莱远路而归,自也会入宫去请安,两个人碰上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宫里哪哪都是人,当然见了。”念着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陆澜汐牵着他的手往府门里走。
凌锦安有些慌,虽然他什么都没做,连齐梦莱的面都没有见,可他还是慌。
一路心里打鼓,好不容易回了锦秀苑,他忙摆手示意人都出去。
陆澜汐坐到窗前的小榻上,凌锦安亲自给她端了热茶过来,“长公主她身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染了风寒,吃了两副药便好了。”她将热茶接过,脸色并没异常。
从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可越是如此,越让凌锦安觉着心里发虚,明明想问,却又不敢问。
陆澜汐轻吹了茶汤,还未来得及喝一口,便抬眼瞧他,“你杵在这里作什么,坐啊。”
“哦,好。”凌锦安无助的搓手两下,而后才敢坐下,还只敢搭了个边儿。
天知道,方才她那句凌哥哥有多吓人。
“我怎么觉着你不大对?”陆澜汐侧过头去看他,温热的茶汤升起一层雾气,挡在她的脸前。
凌锦安第一反应便是去摸脸,“不对吗?哪里不对?”
“凌哥哥,你该不是趁我这两日不在,做了什么亏心事?”她将茶杯搁下,有意掐了他的脸调侃道。
又是一声凌哥哥,又让他莫名头皮牵紧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叫我?”他终于眯了眼问起,现在陆澜汐虽是笑着,他却觉得瘆人。
“你不喜欢啊?”她凑过去,捧着脸看似很认真的问他。
凌锦安猛然摇头,随即端起茶杯,“不喜欢,十分不喜。”
“为什么?”她又问。
凌锦安小抿了一口茶,“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若是我掉到井里了,你会不会去救我?”
这一句话让凌锦安一口茶水没吞好,反而重重的呛咳了半响,呛的脸都红透了。
陆澜汐见状忙跑过去,坐在他身侧拍他的背。
舒缓了好一会儿,他脸上的呛红才一点一点退撤下去。
她绝对是听说了什么,或是见了什么,他敢肯定。
陆澜汐取了帕子给他擦拭唇角上的残留水渍,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不过就是逗逗你,怎么吓成这样?”
凌安手握虚拳,在唇角边轻咳两下,好歹缓过来一口气,转脸问道:“你怎么这么问,你说你若掉到井里我救不救你?”
“会!”她用力点点头,“不过你也会救旁人!”
“你是不是见了齐梦莱?”话都说到了这里,他干脆也不藏了,免的没什么都变成了有什么。
“你也见了?”见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陆澜汐觉着逗他太有意思了,忍不住又多加了一句。
“没见,”他接过陆澜汐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指,老实回,“她来过,可是门都没让她进。”
这倒是让她没料到的,想不到那齐梦莱明知她在宫里,却还往王府里跑。
凌锦安接着道:“你又不在府里,我让她进门做甚。”
“我的凌哥哥倒是挺懂得避嫌的吗!”陆澜汐贴到他的身上,轻轻掐了他的耳垂嘻笑起来。
还未笑过三声,便觉着腰上一紧,随之被凌锦安一把搂过,带到身前,顺势仰倒在了他的怀里,此时他正低头瞧着她,两日没见,当真是想坏了,他俯身下去在她唇角一吻,“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闲言碎语?”
他问。
第127章 老虎 “不是什么闲言碎语,就是听说了……
“不是什么闲言碎语, 就是听说了你从前在井中将齐梦莱救出来的事,”陆澜汐手指抠着他衣袖上的纹路,“想不到你还挺喜欢救人的嘛, 我不也是当初你在久安街上救下来的?”
“你和她比什么?”凌锦安在她细腰上轻掐一把,“她哪里能同你相提并论?”
“你不要拿好话哄我, ”陆澜汐坐直身子, “若是当初我入了王府后也对你死缠烂打呢?你会如何?”
“我哪里用得着你死缠烂打,若是真回那天……”他话说一半儿忽然细笑起来, 将耳朵贴到陆澜汐的耳畔, “我定然将你拉上马车, 然后……”
声音小的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陆澜汐的耳朵迅速窜红,在他脸颊轻咬一口, 离开时, 他的脸上一圈牙印。
……
齐阳王府。
齐梦莱夜间少眠,左右辗转,最后干脆坐到窗前, 听着夜来秋风瑟瑟之音,在灯下穿针引线。
浅粉色的绣线穿透雪白光洁的绸缎, 一针一针连成一朵莲花,绽于之上。
齐梦莱的绣功极好, 齐阳王当年可是请了京城里顶一顶二的女工师傅来手把手教她, 自打三年前凌锦安救下她的那时起,她便打探他的喜好,后得知他爱莲,自此闲来无事便绣上一朵,睹物思人。
兰芝在一旁困的强咽下将要打出的哈欠, 见着她捏住手中的绣绷,忍不住夸赞两句,“姑娘绣的这朵莲花当真好看,若是能做成香囊带在身上,定然惹眼!”
本是一句好话,却惹得齐梦莱心里不快意,手指紧捏绣绷,用力更甚,“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他连看都不肯看一眼!”
这个他所指为谁,兰芝心知肚明,知自己不该多嘴,于是紧抿了双唇,不敢再乱说话。
.......
秋风渐凉,陆澜汐换上了稍稍厚些的寝衣,才坐到椅子上,便听门外有婢女轻声道:“王妃娘娘,您的药煎好了!”
“进来。”她轻声应下。
闻声惊动了原本歪在榻上看书的凌锦安,他坐直身子,目光炯炯,“什么药?你病了?”
房间门被人推开,随之婢女手中的药碗中飘动一股浓郁的药香。
陆澜汐也不急着答,不慌不忙,待到婢女出门她才回道:“这两个月月事有些紊乱,我还以为……”
“那时进宫,母亲将纪太医请来,替我把了脉,原来是月事不调,顺便就在宫里抓了些药,得喝上一阵子呢。”
陆澜汐手指捏住羹匙,随意拨动,这个时候药烫的入不了口,碗上浮动一层雾气。
“原来这样……”一听是月事上的事,凌锦安好歹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是郎中。”
“你的事我都想知道。”说着,他将手上的书扔掉,而后下床朝她行去,坐到她身侧,接过她手中的羹匙,代替她拨弄着。
“多谢凌哥哥!”她闪动着大眼珠子,身子前探,那表情十分撩动。
知道她又在拿自己打趣,于是凌锦安垂下眼皮,无奈笑道:“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我就不该去救她!”
“惹得你现在还酸溜溜的!”
“谁说我酸溜溜的啦!”她嘴硬,可却也是被他说中了,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并非因为他救人,只是因为他同旁的女子有过交集。
“你看,你眼珠子酸的都淌醋了!”凌锦安朝她扬了扬下巴,“你若是心里不快意,要不一会儿我抱着你跳井!”
“去!胡说什么呢!”陆澜汐又气又笑,一把拍在他的手背上。
“不跳一回,我觉着你总过不来这股劲儿,别怕,我陪着你呢!”
秋日天凉,滚烫的药汁子冷的也快,他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勺,温度正好,这才将药碗送到她的面前,“不烫嘴了,快喝吧。”
陆澜汐朝他撅了嘴,而后端起药碗皱着眉目,强忍着苦意将手中汤药一饮而尽。
药汁子苦的她脸色发青,凌锦安早就准备了温茶递上,“夜里就不要吃甜食压苦了。”
一杯茶水下肚,这才勉强冲淡口中的苦意。
凌锦安身子前探,轻声问她:“还觉着苦吗?”
陆澜汐将茶盏搁下,摇了摇头,“好多了。”
话音才落,凌锦安起身双手扶住圈椅扶手,嘴唇凑了过来,将她的软唇轻轻含住,轻吻两下才松开,距离相近,鼻尖儿几乎蹭在一起,“这回呢?”
“不苦了。”陆澜汐浅笑,鼻尖儿蹭上他的。
凌锦安上前一步,将人拦腰抱起,陆澜汐的手臂随即圈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做什么?”
凌锦安大步朝床榻行去,“抱着你跳井去!”
而后她整个人就被丢到了床榻上。
三日不见,凌锦安度日如年,秋风不若夏日,夜里渐凉,他反手扯下床头的银钩,月桂色的帐幔滑落,将两个人扣在里面。
烛火光亮被隔在外面,陆澜汐觉着眼前一阵黯然。
随之更猛烈的风暴来袭,凌锦安像头发火的熊,整个人扑了过来,恨不得将人活吞了。
思念从来不是只有他自己才有,今日陆澜汐决定给他些颜色瞧瞧,手上用力一推,将他朝一侧带去。
凌锦安仰倒,陆澜汐随之反扑而上。
平日他是狼,今日她要当只老虎,将他彻底征服于自己的爪牙之下。
学着他平日的模样疯狂撕咬……
高塔不是一日建成的,却是可以瞬间突起的,陆澜汐清楚的感知到了,而且由他牵引着触到了。
凌锦安躺在原处,捧起她的脸蛋,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处,凌锦安的眼中存着笑,亦燃着火。
“这两天,想我了没有?”他喘着沉气低沉着声音问道。
“没有。”陆澜汐双手摁住凌锦安的肩头,说的斩钉截铁。
“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我?”他眉头微提。
“不想,想起来就觉着气!”
“气什么?”
“气旁人叫你凌哥哥!”她顺势在他额头处头看似用力,实则轻轻锤了一下。
“那又不是我的错,不是我让旁人叫的!”他捏了捏陆澜汐的脸蛋,觉着冤枉极了,委屈极了。
“也对,”她捏起凌锦安两片嘴唇,随后手指在上面轻轻划动两下,“叫你凌哥哥又如何,你是我的夫君!”
“你也知道?”他身子摆动,随之手将人轻推了一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往后我不许你看别的女子!”陆澜汐若是耍起小脾气,也着实会让人一时摸不到头脑。
“冤枉,天大的冤枉!这越说越不像话,我何时看过别的女子?”
“反正我不管,我就不许你看!”
这一下子凌锦安彻底被逗笑了,哭笑不得,只能顺着她的话哄着,“好好好,我谁都不看!”
“这还差不多!”陆澜汐似奖励似的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还未趴多久,凌锦安便一下子反扑回来,将人又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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