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
作者:望成
文案
薛翦乃是当今国舅之女,出身高贵,自小便嚣张跋扈。直到某日,她把京城第一纨绔——李聿,给吓得病倒了。
那李聿岂是会善罢甘休之人?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去把薛翦给我抓过来。可惜等到的不是薛翦的狗头,而是她连夜跑路的消息。
李聿一气之下,病全好了!不惜重金聘请画师跟随薛翦,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画了下来。每逢月初送回京城,以便他知己知彼,对症报复。
七年后。一身着锦衣的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姿勃勃,耀目生辉,引得众人纷纷议论这是哪家公子。
李聿拈着画师刚传回的画像,对着马背上的少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什么狗屁公子,那是小爷的对头!”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翦(jiǎn) ┃ 配角:李聿 ┃
一句话简介:死对头回京后,我真香了。
立意: 莫愁前路无知己。
第1章 楔子 “李聿,你好大的胆子。”
元景二十四年,岁初,阴雨。
这月的早朝已经停了数日,自二皇子之藩樾州,皇帝便一直在玉安殿静养,朝堂上下皆忧心忡忡。
是日,尚未交酉时,天际已是一片乌沉。
重辉殿内,太子孤身立于窗柩旁,一身玉带白衣,疏风朗月。隔得近了,方能看清那张君子如玉的脸庞上残着怎样的薄情。
夹雨的晚风穿过窗格,将殿内蜿蜒直上的白烟吹得摇摇欲坠。
此时殿外赫然响起一阵喧闹,随即便听一道急促又规矩的脚步声迈入殿内,驻停在他身后。
来人身着青色直裰,阔挺的肩上附了几许被风雨催落的红梅,似是来得急,额间隐约敷着一层薄汗。
方一站定,他抬袖揖礼:“臣李聿,参见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便又见一样貌阴柔的小太监亟亟追来,跪伏在他身侧,扯着细锐的音线惶恐道:“殿下恕罪,奴才未能拦得住李公子......”
良久,方见太子旋过身来,眉宇间一派冷肃,淡淡打量了李聿一眼,慢声开口:“李聿,你好大的胆子。”
私闯太子寝宫,是为大不敬。若就此治他的罪,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得。
李聿没有作声,只清零地立在殿内,与太子持着几步距离,英挺秀长的眉峰下嵌出两道幽深睫影,狭满忧色。
他在郸城寻了薛翦数日,却连她的半分消息都不曾攥下,而太子府兵恰同时出没于郸城,除了薛翦已落太子之手,他再想不出别的理由。
思及此,那双波澜不惊的长眸中骤然掠起两分僭越,“樾王之事与薛翦无关,请太子殿下明察,放了薛翦。”
“放了她。”太子低低道了句,晦暗的眸子朝李聿扫过来,如同一注秋水,寒凉刺骨。
自他听闻樾王之藩前曾拜访薛府,心底已然生起一簇难以熄灭的疑火。后又得知樾王在郸城招兵买马,更是怒不可遏。
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薛翦去了郸城。
他立时命府兵潜去,无论如何也要将薛翦带回。竟也不知是在担心薛家与樾王勾结,还是怕她在那偏远之地受到任何伤害。
太子嘴边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勾着讥嘲,“她不在本宫这里,你教本宫如何放?”
李聿抬头直视过去,掩于广袖下的双拳愈收愈紧,嗓音犹隐忍不发:“殿下”
“本宫说了,她不在这。”太子倏然出言打断,眸中神色褪尽,余留冰冷。
正在此时,殿外蓦然传进一道焦炙的脚步声,继而便见身穿藏青色宫服的太监迈入殿内,神情仓皇,“殿下,查到——”
梁安见到李聿旋即收了音,垂首躬身站定一处。
太子寥寥睨他一眼,又自余光扫向李聿,寒声道:“说。”
“回禀殿下,陈大人传信说找到了薛姑娘的藏身之所,只不过......那里都是些患了疫病的百姓,尸骨潦草堆砌的,薛姑娘恐怕”
细哑的嗓音自他喉间颤抖着溢出,胸脯跳动地极快,迟迟不敢抬头。
殿外忽然又下起了雨,直直从天幕垂落,有如缥缈雾霭,将世间万物都披上薄纱,静静湮没在雨水之下。
第2章 初遇 落水前还反手一勾将她也带了下去
薛翦初遇李聿,是元景十六年隆冬。
夜幕初垂,皇宫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疾步走在羊肠小道一般的宫廊上,澄澈娇俏的眉眼勾着焦灼神色。
有宫女提着摇曳的宫灯徐徐朝她走来,但见她紧了紧身上的皮裘,渐渐松展双眉,面无表情的脸无端透着冷漠矜贵。
宫女垂首施礼时,自余光瞥了瞥旁边幽静漆黑的回廊,犹疑不安地问:“姑娘可需掌灯?”
“不必了。”
薛翦话音清冷又渗着一丝烦躁,宫女只好定立原地,毕恭毕敬地答了声“是”,待她离开后方才继续行步。
狐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化作微芒一点,没入黑暗。
薛翦复拾起脚下匆忙,一路由来时小道朝景和宫去。
方才在开宴前,魏启珧明明和她约好一起偷溜出去,到成丽井去看看宫中是否真有鬼灵。
谁料她是出来了,可等了半晌也未见魏启珧人影。
思及此,薛翦眉心又是一折,生怕他在宫中迷了路,抑或冲撞了什么贵人。若叫爹爹和外公知道,肯定又要先罚她了。
日前刚落过一场雪,雪化开后似是把仅残的一丝热气都吸尽了,冷得发疼。
薛翦搓了搓冷僵的手,提在心上的一口气终于在转过一处花园时,款款松了下来。
四周无灯火照明,一片昏黯,起初她只得依稀窥见花园中有二人相对而立,身后泛着一层朦胧不兴的波光。
直到魏启珧的声音无限放大的响落在她耳畔,愈发清晰,以至她的眼尾登时染上一丝怨气,径直走了过去。
足下踩着碎石杂草而发出的沙沙声,惊扰了园中的二人。
魏启珧同另一少年齐齐向园首望去,只见一袭素色儒裙飘影而来,惹得二人神情一窒。
待看清她的容貌后,魏启珧面上徒然飞起一抹浅绯,略为尴尬地笑了笑:“阿翦,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
薛翦生的一张巴掌小脸,肤色柔腻纯白,被脖间的狐皮一衬,更显清丽动人。因身量比他矮,看着他时下巴高高翘着,语气也透着不经意的埋怨:“然后呢?”
她可是在成丽井旁干等了他良晌,后又恐他不见提心吊胆地往回找,总不能他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过去了。
魏启珧抵唇轻咳了两声,稍掩面上为难之色,复用斜光瞥了瞥身边的少年,“阿翦,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祸害。今日正巧遇上,便欲与他比试一番。”
他特意咬重了“比试”二字,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薛翦闻言将目光往他身边调了调。
少年身形尚算清瘦,衣袂被风掠起,阴影下的面容深邃柔美,双眸如曜如漆,锋芒锐利。
——那个祸害。
薛翦忆起魏启珧平日与他所说,的确是有一个“小煞星”总害他在书院挨罚,行径恶劣,狂妄自负。
如此仇对之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教训一顿,岂会放过?
这般思忖后,薛翦稍稍敛起不悦的眉眼,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未料再抬眸时,竟兀然对上了那双狭长又染兴味的眼睛,冷冽地定在她身上,教她心头微微一震。
骤然间,她却是鬼使神差地扯住了魏启珧的衣袖,状作阻拦。
魏启珧以为她是担心自己,遂把她的手指慢慢掰开,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才不会输给他。”
毕竟身为将门之子,自幼习武,就算还未成器,对付李聿也足够了。
话音甫落,薛翦言语一噎,只字都再说不出,少顷,终是默默退到一旁。
她原就是担心魏启珧才一路寻来,既已找到,至于他们俩之间的恩怨,自己便不插手了。
李聿见此冷笑一声,继而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半垂的眼眸中匿着几分讥讽,“既然魏兄这么想和我比试,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景和宫内灯火阑珊,歌舞升平,皇帝携宠妃坐于殿内上首御座,女子眼波流转、娇靥如花,正是当今最得圣宠的熙贵妃,二皇子的生母。
太子斜眸冷睇了熙贵妃一眼,剑眉微蹙,眸中闪过一缕剔骨之厌,转瞬便压了下去。
薛晖身穿一袭绯色官袍正襟危坐,指腹轻捏酒樽,将方才那一幕敛收眼底,暗暗摇头。
正此时,太子似有察觉地望过去,只见薛晖面不改色地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樽,嘴边笑意浅柔。
比起深受帝王宠信的国舅爷,薛晖倒更像是个温文儒雅的学士。虽早已过而立之年,身上却总有一股让人如沐春风之觉,和煦、亲切。
太子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越过薛晖,探向他身后,可那除了安静侍立一旁的太监宫女,再无旁人。
小花园中枯寂一隅,薛翦环抱双臂,津津有味地瞧着眼前二人,眼底不乏赞许之味。
她自幼与魏家两位表兄一起习武,无论薛晖再怎么拦,也抵不过她的钟爱之心。
世人都说国舅之女桀骜不驯、骄傲跋扈,缺失了雍容端庄的大家之风。
可在她眼里,当个大家闺秀哪有做个随心所欲的纨绔自在?
正当她看得起兴忍不住抚掌时,忽闻远处传来骤高骤低的呼喊声,似是在寻什么人。
薛翦呼吸倏然一窒,手下微顿,旋即上前叫停。
无奈魏启珧却像是脱缰野马,如何也拉不住,她只好从李聿那边下手。
但见李聿面容沉寂,双眉微拧,像是在嫌她碍眼,遂刻意回避后,右拳径直向魏启珧挥去。
不想竟落入了一只冰冷柔软的掌心,自手背上递来阵阵细腻凉意。
李聿瞳孔微缩,犹不置信地望着身前之人,只见她迅速扭过头去,对着另一侧低喝道:“别打了!”
闻言,魏启珧终是恢复了理智,堪堪住了手。
须臾,薛翦长吁一口气,方一回头便蓦然发现掌心里还攥着一只温热的手,许是骨节修明,偏铬得她生疼。
薛翦的脸色一时间又变了几番,最后似是无措地甩开。
不料稍一用力,李聿脚下不平整失足跌入池中,落水前还反手一勾将她也带了下去。
刹那间,刺骨的寒凉贯彻全身,一如坠入冰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渐渐被其吞噬。
魏启珧见状二话不说褪去外袍,一跃而下直奔薛翦而去。
然此时,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伴随着渐短渐长的烛光踉跄走来,细长的嗓音不断地喊道:“李公子——”
薛翦在水下用力蹬着腿,惊喜地发现池水不深,正欲撑地而起,骤然间有一股力量生生把她拽了出来。
李聿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隔着衣袖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寒热交加的触感。
薛翦用力眨了眨眼,适才池水渗入眼眸,犹带着涩涩酸胀。
再抬起眼帘时才发现将她拽起之人正是方才拉她入水的少年,眸光复转到了自己腕上,无端释着愠火。
还不松手是指望自己谢谢他么。
李聿似乎有几分怔愣,视线一度凝在薛翦脸上,长睫扑朔。
她似是摔得疼了,眼角略带水汽,丹唇轻抿,显得委屈又可爱。
就这么过了半晌,薛翦见他无动于衷,忽觉胸口如火炙烤,怒不可遏,“你有病啊!”
经她一喊,李聿终是回过了神,转而颇为恶劣地轻嗤了一声,随即松开了她的手,信步游庭般上了岸。
他站在池塘边,强作坚毅的双肩仍由带着霜意的寒风拂得微颤,背对着水下的人,嘴里幽幽地叼着:“谁让你推我。”
俨然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
薛翦恶狠狠地盯着岸上的背影,下唇微颤,双拳紧握。
一阵微风掠过,湿漉的衣衫贴上身体,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倏然间,一双宽大有力的手搭上了她的肩,“阿翦,别站在水里了,跟我上去。”
魏启珧将她扶上岸后立马捡起刚褪下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复将衣襟处拢了拢,遮了个严实。
另一旁的少年侧过了身,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尖细的嗓音打断了——
“哎哟!李公子!怎么都湿透了?奴才不是跟您说在殿外等吗?”一个身着宝石蓝袍的太监手执提灯伫在李聿身后,声音急切又蜷着一丝抱怨。
李聿闻声转了过去,不甚在意地抖了抖袖上的水,咧嘴一笑:“还劳烦成吉公公带我去换身衣裳了。”
成吉抿抿嘴,腹议道:真不知道公主喜欢这李聿哪一点,依我看他压根没把公主放在眼里,居然反叫公主在殿外等他半个时辰。
心中不喜,面上却不显,只淡淡说了句:“这是自然,李公子这边请吧。”
临走时还掷了眼对面的二人。
广阳宫外,身着淡紫宫装的少女嘟囔着丹唇,四下张望,似是在等什么人。
周身充满了蚀骨凉意,少女将身上的斗篷裹紧了些,原本红润的小脸被簌簌之风吹得惨白。
不一会儿,一袭艳绯锦衣的少年不疾不徐朝这边走来,每一步都似踩在她的心尖,身后太监匆匆跟着。
少顷便行至她面前,姿态疏离又恭敬地垂首道:“李聿参见公主殿下。”
“你来啦,怎么要这么久,景和宫离这也不远呀......”嘉阳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嫣然一笑,既兴喜又掺着一丝不豫地问道。
“有事耽搁了。”李聿始终半垂着眸,长睫下一片黯淡,声音如同拢了霜,冷漠无温:“天色已晚,不知殿下找我来可有要事?”
嘉阳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心中不满,娇嗔道:“难道没事本公主就不能找你了吗?”
少年的双眸如同一口古井,深邃又窥不见任何波澜,“夜晚寒凉,殿下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若是无事,臣便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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