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和那个妖狐是通过十年火箭炮的原理进行时间跨越的,但实际情况却比彭格列的人使用它时危险得多。
因为白兰被带走而险些破碎的世界虽然因为那个时代的伽卡菲斯的努力而勉强固定了下来。
但却仍然像是摇摇欲坠的高塔,再加上多重不稳定性的存在,使得它并没有向着一个笔直的未来进行,而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没有人能确定接下来将会走向怎样的未来。
而这种前提下进行本就不稳定的时间跳跃,遇到危险也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但在过去的伽卡菲斯处得知了真相而参与进来的人们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如他们所说的,他们还没有弱到会因为‘只牺牲了一个女孩儿世界就和平了’这种事感到欣喜。
哪怕不是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他们都不会为此高兴。更不要说当事人还是自己的熟人了。
区区几次可能会死的试错而已,哪怕扩大到几十次上百次又怎么样呢?
“但我不可能把世界的安危交给这种赌博一样的方案。”
伽卡菲斯手中曾经名为‘白兰’的结晶体散发着浅浅的荧光。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实在很难相信这么一个还没巴掌大的结晶就是决定世界安危的‘关键’。
“更何况。”
他手中的结晶突然违反重力的向上浮起转动。
“这个曾经是‘白兰’的火焰块本身就携带着相当不稳定的力量,轻举妄动的话,搞不好你们都会在时间跳跃的同时一并湮灭。”
“啰嗦了这么多,结果就是你不准备把它交出来咯。”
五条老师放开我走到了我前面,然后举起手臂像是做伸展运动一样拉伸了自己的手臂和上身。
“何必这么麻烦呢?”
他露出肆意的笑容。
“正好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矫正方向身体都要变的僵硬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几乎和继父贴到了一起。
“领域么?这种没用的东西你还要重复多少……”!?
继父的表情变了。
——我的表情也变了。
因为我看到了另外一个继父。
准确说,是从一株植物里‘长’出来的继父。
难以判定周围环境的空间中长着一株粗壮的植株,而植物向外延伸,本应是花或者果实的地方,此时却出现了继父的半截身体。
“既然常规办法无法解决,那就让你自己来解决你。”五条老师看起来十分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大概不会觉得惊喜吧。”
植物中长出来的继父推了推自己同样又植物组成的眼镜。
“至少我不觉得像这样看着另一个自己是值得高兴地事。”
“继父?”
我小声叫到。
“啊,麻友。”
他拧过整个身躯看着我笑了一下,明明是这种怪异又紧张的状态,他却表现得就像普通的出了个门然后回来打招呼那样平常。
“你看起来过的还不错,是不是有了难忘的回忆呢?”
“不错个鬼啊。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说到这个我就是一肚子的牢骚——如果不是在有涉谷那件事,我也不会变成这幅连自己外出都困难的模样啊。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
不管是继父、还是那个用火箭炮的家伙,全都是自说自话,任性妄为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不是挺好的么?说起来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也就跟现在差不多……”
“很抱歉打断你们感人的父女重逢,但现在姑且不是感情时间,还请先办正事吧。”
维持着植株存在的南野打断了继父跟我的对话。
“啊,确实是这样。”
植物的继父拧回身体看向未来的自己。
“把那东西交给我吧。”
他对着未来的自己伸出手。
“比起已经开始崩溃的未来进行修复,我认为还是从最开始的时候让事情恢复到‘不曾发生’会更好。”
是的,来自过去的伽卡菲斯之所以答应下这么复杂危险的事情,并且还亲自提供帮助,利用妖狐藏马的魔植制作出这样一个分身。
除了那一丝丝的父女之情外,更多的还是出于对结果的判断。
他认为比起交给未来的自己去修复已经出现崩溃迹象,无法确定究竟掺入多少未知之物的世界,还是从刚刚出现问题的时候修复会更加安全可靠。
至少在那个时候,大多数的问题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中间可能产生的问题呢?”
出于当下时间的继父冷漠的看着来自过去的自己,“我不可能认同一个将结果交付给‘可能性’的敷衍方案。”
“不,我敢肯定我的方案比你准备做的要安全可靠的多。”
“就凭你一个利用妖植寄生能力制造出来的分身?”
“毕竟本体还要在涉谷控制锚点,再加上同一个时空无法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个体,我也很无奈。”
古怪的空间里,来自不同时间的继父正在唇枪舌战,谁都不肯退步。
我的脑海中却是浮现了到从涉谷之后的一系列遭遇,从莫名其妙就站在街道上被怪异的东西追捕,到遇到南野秀一时的庆幸。
再到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以及不知道明天还会遇到什么糟糕事情时的绝望。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不断闪过。中间经历的惊慌、恐惧还有委屈终于在我体内汇合,燃烧成了一股无名怒火。
这燃烧在身体里的火焰驱使着我站起来,走到两人中间。
接着我举起了双手,像是要打死蚊子那样对着两人的脸狠狠挥了下去。
“啪!”
第九十二章
——老实说,这一下打下去,他们疼不疼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手就像是打在了石头上一样疼。
除了疼之外,还火辣辣的——大概是肿了。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
甚至还有点终于能舒一口气的快感。
没错,就该这样。
就算死也要先除了这口恶气。
凭什么我连个发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麻友,我现在这个状态,你打我只会自己疼哦。”
虽然被人删了巴掌,但完全看不出愤怒迹象的植物人继父开口。
“那是谁害的啊!而且根本不疼。”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怎么也不能说自己疼啊。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啊!”
我甩着火辣辣开始肿起来的双手看着两个因为被我殴打而偏了脸的继父。
“就算要我当那个什么粘合剂,也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好歹也是十多年的父女关系了,总不能连句解释都没有啊。
“还有给大家添的麻烦,给我好好反省道歉啊!”
“哪儿有人上来不讲理就打人的?你们真的是现代社会的文明人么!?”
我火冒三丈,声音也跟着高了八度。
——反正最坏不过是死,就算死,我也得先教训了这两个家伙再说。
想通了这点之后,我更加无所畏惧了,甚至找回了几年前训那个本应该去给里香开家长会却不见了踪影,最后让里香孤零零一个人回来的男人时的感觉。
“所以回答呢?”
植物人继父:“……”
追了我八条街的本地继父:“……”
“回答呢?”
场面一度寂静到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见。过了几秒之后,植物人继父先开口了。
“抱歉。”
虽然他既没有说明是为什么事,也没有说是对谁,但好歹是道了歉了。
接着我又看向那个追了我八条街的继父。
这个才是真正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的那一个。
不仅莫名其妙的消失,好不容易出现又要抓我——还打伤我的朋友。
就算是陌生人都不能饶恕,更何况他还是我继父。
“你呢?”
我插着腰厉声催促。
继父看起来还想要再挣扎什么——或者是他觉得自己站在大意一方无需道歉。
那傲慢的样子看的我更火大了。
我抬起手。
“别用手打。”
南野秀一适时来到我身边,将什么放到了我手里,我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除了把手之外扁扁的,看起来像是仙人掌一样的植物。上面凸起的硬刺看起来就很疼。
他认真道:“打的手疼不划算。”
我握着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仙人掌拍子一陷入了沉思。
这一下拍下去,被打中的地方怕不是要成筛子了吧。还是往外漏血的那种。
虽然继父很可恶,但似乎罪不至此……
不,不对,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我握着这个拍子站到了本地继父面前。
“或者用这个也可以哦。”
一旁的植物人继父‘啪’的一下拽下了自己的左手臂递给我。
脱离他身体的‘手臂’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火焰点燃,一阵燃烧之后变成了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大嘴花一样的东西。
粗壮的紫色茎秆上原本应该是拳头的地方化作一个巨大的,带着尖牙利齿的大嘴。
但跟游戏里不一样的是,花苞的周围也长满了尖锐的凸起(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那是刺),让它看起来像个长了嘴巴的流星锤。
“不管是扇还是砸,都可以哦。”
植物人继父好心解释道。
我看着面前的本土继父:“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抱歉。”
他干巴巴的开口——当然脸上仍然完全看不出一点愧疚之意就是了。
更像是面对小孩子无理取闹时的敷衍。
我当然也没指望他真的就这样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然后放弃。
再菜的反派也不会因为三两句话就醒悟的吧?
如果真的随便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放弃,那当初就不会开始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好歹能好好对话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继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对视了几秒,然后还是那个字面意义上植物人状态的继父先开口了。
“麻友你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我知道。”
哪怕之前不知道,听了这么多也一清二楚了。
“你和你母亲原本所在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将你们排斥了出来。再之后她就一直带着你在不同的世界流浪,直到到了这里才意外的稳定了下来。”
这就是我不知道的部分了。
“但是其实你们并没有真正被这个世界接纳,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只是被接受、允许持续待在这里。”继父看起来好像想举个例子却没能准确说出来。
到是刚刚还跃跃欲试想要战一场的五条老师举手:
“就像是这个世界是房子的话,她不是买了房的房主,而是住在这里的租客?”
“也不是不能这样理解。”
属于这个时代的继父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好,理论上的问题我明白了,那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因为你既不属于这里,却又被这个世界接纳的这个特性。就刚好可以作为‘锚点’将因为被外力破坏了的世界跟其他不同的世界区分开来,只将可以融合到一起的世界的碎片聚合到一起。”
“本世界的东西若是像白兰那样粗暴的分离出去,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被打破。但若是将完全不同的其他世界的碎片吸纳进来,也会同样因为力量不同而导致世界的崩溃——
因此只有你才能作为这个锚点,像恰到好处的粘合剂一样将世界重新聚集起来。”
“世界必须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不管是被剥离还是被侵入,都会导致世界出现问题。
你们遇到的一切‘怪异之处’也都是因此产生的。现在还不明显,继续下去的话,就算真的出现像是哥O拉之类的怪物,或者史前神明一样的存在也不奇怪。”
听了他的话,人们露出各异的表情。
南野秀一本身就不是人类,接受度算是最高的。但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他回想遇到那些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怪。
但是对少年的沢田纲吉来说,就无疑是天方夜谭了。
“等下,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神明么?”
“有妖怪,为什么不能有神明?再说了,究竟是‘妖怪’还是‘神明’又是谁定的呢?”继父十分平淡的回道。
“那具体我要做什么呢?”我突然的问题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看五条老师都挑眉了,我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没说我要就这么牺牲自己,只是作为当事人,我认为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会被放到特质的装置里,藉由火焰的力量成为‘概念’,不存在意识,也不存在生死。”
植物人继父开口解释道。
“这并不是什么温柔的事情,但为了世界,这种程度的牺牲也是没办法的。”
“怎么听起来像是你做过似的。”我小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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