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远接过手机，一转手又给到林峰手里。踱步到画前，不知道是欣赏，还是准备帮林峰选画。
姚贝贝无暇顾及他们，迎上徐莉：“他们过来选画，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徐莉不怎么认识顾清远，听说是选画，也不多问，毕竟姚贝贝确实也不止画商业画。
她从包里拿出绘本，欣喜地晃了晃：“初始版，先拿来给你过目。怎么样？”
姚贝贝惊喜道：“这么快？我还想着得有一段时间。”
她接过绘本，翻了翻，无论是纸张的材质还是印刷的质量排版都很好。几乎无可挑剔。
徐莉：“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必然要让你的绘本提前出啊。”
姚贝贝：“是是，你太厉害了。那后期的事情，我是不是也不用管了？”
她平时很懒得管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又有那么多的工作。
徐莉：“我都帮你安排了，你只要要配合就好。最近练练签名，过两天给你安排个签售会。”
姚贝贝：“不是说签一些，线上发售吗？”
她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毕竟万一没人来，多尴尬。
徐莉信心满满：“线下签不是更好。地点还没选好，等选好了告诉你。”
她扭头看见正在看画的顾清远和李峰，营销本色尽显：“你们看得那副就挺好，色彩和笔触完全就是大家手法。”
顾清远骨节分明的手从画框上抚过：“这些都是要卖的？”
徐莉：“当然！”
姚贝贝：“不是。”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道。
徐莉睨姚贝贝一眼说：“艺术嘛，遇到有会欣赏的人，是一件好事。但是艺术家就这性子，什么都舍不得。”
她一副奸商的口吻走到顾清远跟前说：“这幅几乎是镇……我们工作室最好的作品了，您眼光真好。”
姚贝贝无奈拉住徐莉说：“这是我朋友，画是要送他们的。”
徐莉愣了下，明明刚刚人家问得是卖不卖。
不过她脸皮向来厚，瞬间换了个表情：“这样啊，那你们慢慢选，其实哪幅都挺好。”
顾清远深邃的眸光凝在姚贝贝身上，问：“画也要送我？”
他手搭在那幅画上，不轻不重的摩挲着画框，似乎十分喜欢的样子。
画其实没什么特别，是一副简单的景物画。大概就是心血来潮，随意画了这园区的一角。
姚贝贝想了想说：“你也不搬家。这幅画就五万。”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什么理由要把画送给他。
这种艺术画不比商业画，价格随时都会浮动。
所以姚贝贝显然是没少要，随着自己的性子定了价。
顾清远低头又去看那画，似乎是在考虑它的价值。
姚贝贝也不缺这幅画的钱，所以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不买就算了。”
顾清远眼底有笑意闪过，又拿起另一幅来问：“这一幅多少？”
姚贝贝扫了一眼，是一幅水墨画，意形看似简单，却有很多细节在里面，她说：“都一样。”
她生怕顾清远挨个问，又补充道：“这里的每一幅都一个价。”
顾清远闲适得倚在窗边，淡声道：“包括这一幅，再帮我挑九幅画。”
姚贝贝猛地抬头看他，眼底仿佛在说，你神经了？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改口问：“买这么多干什么？”
顾清远：“挂家里墙上。你的画很实惠。”话说得像是买大白菜一样。
姚贝贝：“……”
五万一幅，其实已经算是不少。毕竟艺术画这种东西，不是其它的物品一样明码标价。
可是顾清远偏偏用了这样的词，给人的感觉，她的画的价值不止与此。
姚贝贝既觉得好像被取悦了，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把画贱卖了一样。心情极其的复杂。
徐莉很激动，掐着姚贝贝的胳膊感叹：“有钱人啊，家里得多大，买画都是一打一打的买。”
“真正的有钱人……”姚贝贝说到一半，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就是这样的。”
她本来想说家里应该挂得都是名家作品，可这样一来，不就贬低了自己的画吗？
万一哪天她的画也升值了呢？梦想还是要有的。
林峰正好已经挑好了自己想要的。姚贝贝拿出纸张来，手法娴熟，将画包了起来。
接着她又去给顾清远挑画。选得都是姚贝贝自己格外满意的。
其实这些画会被一直带在身边，都大部分是精挑细选留下来的。
一下子就是十幅画，姚贝贝包装的时候，忽然又觉得舍不得了。
她斜斜睨一眼顾清远问：“你真的挂起来，不会是买回去落灰吧？”
顾清远正垂眸看着她打包。两个人视线相撞，他眼底微起波澜：“需要我拍照证明？”
“那倒也不用。”姚贝贝低下头去，小心地把包装粘好。
等画全包好，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徐莉早就走了，倒是把绘本留了下来。
顾清远走到桌旁，拿起绘本，说：“买这么多画了，绘本赠我。”
明明是讨价还价，偏偏声音清冷，像是一个格外合理的要求。
姚贝贝压住书说：“不能送，我就这一本。非想要点赠品，就……”
她扫了一眼书桌和架子，拿过一个小玩偶塞到顾清远怀里：“这个吧，多可爱，摆你家玄关。”
玩偶是姚贝贝参加动漫节的时候官方送得，如果不是一眼扫见，她都险些忘了有这个玩偶。
只比巴掌大的玩偶被顾清远捏在手里，他哂笑道：“姚贝贝，你还挺小气。”
姚贝贝微怒，玩偶都不想送呢。她立刻伸手去夺：“不要算了。”
顾清远腿长胳膊长，只是轻轻举起，就躲开了姚贝贝的手，他淡淡勾了下唇：“聊胜于无。”
姚贝贝抢不过来，偃旗息鼓，干脆去搬画：“车在楼下吗？我给你送下去。”
顾清远将玩偶往兜里一塞，显得有些滑稽和不和谐。
可他并没有在意，接过姚贝贝手里的画说：“我自己搬就行，你去按电梯。”
电梯门打开，李峰提着点吃的，见顾清远搬着东西，愣了下才说：“我放了东西帮忙搬。”
“不用。”顾清远淡声道，“几幅画而已，你不用下来了。”
林峰倒也没坚持，比起帮忙，他大概一个人去待着，更符合顾清远的心意。
姚贝贝跟着下了楼，帮忙打开后备箱，看着顾清远把画放进去，说：“感觉好像有一幅放不下，等着我给你寄过去。”
同城快递也很快，挣了那些钱，包邮也不算什么事。又省得麻烦顾清远再跑一趟。
顾清远：“好，地址一会发给你。”
姚贝贝点点头，就准备上楼去。顾清远却又忽然叫住她：“垃圾箱的花是你扔的？”
垃圾箱里几乎都放不下，冒出一半来。枯花和鲜花混杂在一起，可见收拾的人毫不怜惜。
姚贝贝：“嗯，挺占地方。”
她上学时也常被人追求，送花的，送早餐的，楼下唱歌扰民的，什么都见过。
所以也对这种手段很淡然处之，越是这样平静，也代表了对方没可能。谁都不会在没有希望时，一直坚持下去。
楼下亮起了灯，光从上方落下来，顾清远笼了一身的亮色，他轻笑道：“确实，这些花不适合你。”
第21章
花不适合，最终原因，还是人不适合。
姚贝贝没有回头的打算，所以也不想多提顾云帆。
回到工作室，姚贝贝收到顾清远发过来的地址。
看着名字像是别墅区，大概是他另一处住所。
姚贝贝这里有快递单，直接填好，拍图，发给顾清远。
“明天下午你应该就能收到，你可以随时查物流信息。”
她打包写单子，一套流程下来，显得特别专业。
林峰好奇的问：“姚小姐，你平时画卖得多吗？”
姚贝贝收拾起地上的废纸，睨了顾清远一眼：“艺术品嘛，也就讲究一个缘分。今天卖出去的，也就抵过去两年卖出去的吧。”
艺术画大部分还是要讲究一个收藏价值。
籍籍无名的画家，很难将自己的画卖出高价。
姚贝贝偶尔会遇上想要收藏她画的人，但价格不高。
有人也出高价想要定制画，但比起和公司合作，显然个人是比较麻烦的。
渐渐的，姚贝贝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去经营。
平时画这些，与其说要挣钱，更多的其实是她画给自己看得。
工作室里一下子少了十幅画，显得有些空了。
姚贝贝心里也有些空，不过这一瞬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心里已经开始规划起腾出来的空地要做什么用。
半晌，她回过头来，却见顾清远倚在门边看她。
姚贝贝惊了一跳：“怎么还没走？”
刚刚顾清远和李峰一起拿了东西下去，姚贝贝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顾清远：“有东西忘了拿。”他走到桌前，拿起姚贝贝送得那个玩偶。
姚贝贝笑了下，坐到飘窗看他：“你不是真的喜欢玩偶吧？”
顾清远不置可否，玩偶被他拎在手里，他随手捏了下说：“你应该没有送过别人这个东西。”
姚贝贝摇摇头，先不说能不能送出去，她也没机会和理由送别人这个。
顾清远不多逗留，东西拿上，走至门口，才忽地顿住，慢条斯理道：“因为你没送过别人，所以我才喜欢。”
他的眼底仿佛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情绪，让姚贝贝有些不敢直视。
姚贝贝别开视线，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她也不明白，怎么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门被轻轻带上。过了半晌，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姚贝贝透过落地窗，看着顾清远的车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
重新制作方案，耗时耗力，姚贝贝连着几天在工作室里加班加点，又废了无数稿子，才终于定下自己满意的方案来。
她松了口气，回家睡了个昏天暗地，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
夏静急道：“我给你打了六七个电话了，你干嘛呢？”
姚贝贝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睡觉。”
夏静：“你还睡呢！忘了今天要陪我去参加我同学的婚礼？”
姚贝贝猝然睁大眼睛，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夏静急急催她：“快快快，十二点的婚礼，你现在洗把脸，还来得及。我都快到地方了！”
姚贝贝翻身爬起，冲到洗手间：“知道了，知道了！啊！我的眼睛好像肿了。”
几天没睡好，眼睛不肿才奇怪。她拿手压了压，还有点酸胀。
夏静支招道：“拿粉遮一遮，没事的。你就算脸都肿了，也漂亮，快点的！”
哪还有时间遮，姚贝贝洗好脸，妆都没化，换好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好在姚贝贝底子好，皮肤白皙，就算不化妆，只涂一抹亮色的口红，便显得极精致漂亮。
到了地方，夏静捧着姚贝贝的脸细瞧。眼眶微红，眼底湿润，看着更像是哭过一般。
“也还好，稍微遮一下就行。”夏静随身携带遮瑕，帮姚贝贝涂了，就挽着她进了婚宴的场地。
此时灯光已经暗下来，唯有红毯的尽头亮起，星辰垂下，鲜花锦簇，亦梦亦幻。
两人偷偷进去，坐在女方朋友的席位上，这才轻轻舒一口气。
桌上的人，夏静也只是半熟，所以打过招呼后，也只和姚贝贝凑到一起说话。
旁边在低声讲着男方家的背景。似乎是个家境殷实的富二代。
“看见没有，站在新郎边上的那个伴郎。”
“哪个？边上好几个伴郎呢？”
“最帅的那个。顾氏集团前总裁的儿子，现任总裁的侄子。”
“我知道，叫什么来着，顾云帆是吧。能请来这样的人，看来新郎家境应该真的可以。”
夏静闻言抬头，远远望去。顾云帆穿白衬衣黑西装，和其他伴郎别无二致，却因相貌出众，一眼就能看到。
她低头凑到姚贝贝耳边说：“还真是他。”
姚贝贝夹着菜，没停筷子，更没抬头：“嗯。”
北城虽大，但是偶遇也再说难免。更何况她现在还和顾氏集团有合作，以后更免不了会碰到。
姚贝贝心内并无波澜，毕竟顾云帆和她也已经毫无关系了。
夏静减肥不吃，闲着无聊，一双眼睛在会场内转来转去。
没一会，她拍拍姚贝贝胳膊：“顾清远也来了。看来新郎家世应该真的不错。”
能请动顾清远，那必然是和顾家有不小交情。
自从顾清远买画那天，两个人就没有见过。
姚贝贝不由想起他对她说的话，抬眼去看。
顾清远一身西装挺括，立于会场一侧，听着身旁几人谈笑，而他神色淡淡，似乎兴趣缺缺。
只是好像心有灵犀一般，顾清远目光突然一顿，停留在姚贝贝这里。
姚贝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看见了，倏忽垂眸，收回目光。
紧接着，姚贝贝的手机震了震，收到了顾清远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姚贝贝下意识往顾清远那边看了眼，顾清远正被身边的人拉住说话。
打开微信，顾清远竟然传给她一条视频。
点开，没有声音。只有镜头从墙面上缓缓转过，从客厅到卧室，每一幅画的位置，拍得清清楚楚。
姚贝贝反复看了两遍，没想到，顾清远会真的拍个视频给她。
夏静好奇凑过来：“笑什么呢？谁给你发什么东西了。”
姚贝贝收起手机，说：“没什么。”
她摸摸唇角，笑了吗？她自己其实都没有意识到。
婚礼进行到新娘扔捧花的环节，女方亲属朋友这边，凡是单身女性都被喊了起来。
姚贝贝起初是拒绝的，可抵挡不住司仪的热情。
夏静也说：“一起来吧，我们单身女性那么少，不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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