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中的那种,从一而终,坚贞不渝的爱情,根本就没有。
“她害怕答应他,他们的关系就会逐渐从好感走到失望,走向灭亡。”谢微雨抱着枕头,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其实我不知道他值不值得,我只是不想在经历一些糟糕的体验了,也许有一半结果是好的,但是我不愿意为了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去赌。”
她抹掉眼角的泪水,倔强又委屈的说:“我想当只小乌龟,但是我又好不甘心,他今天竟然加了陌生女生的微信,呜呜呜,狗男人!”
“他现在应该和那个女生聊的热火朝天了,搞不好都准备去追人家了,他们会不会结婚还给我发请帖,呜呜呜,我生气了。”
谢微雨躲在被窝里哭的泣不成声,一边骂一边捏着抱枕,然后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枕头上的蕾丝花边扯下来了。她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胡话,赶紧擦了一把眼泪,爬去看手机界面,发现通话记录虽然还挂着,但是那边已经响起戴春桃的酣睡声。
她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哪一段。
她把通话挂掉,爬起来洗了一把脸,站在镜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那种渴望又不敢得到的感情,不如还是算了吧。
小乌龟现在只想当个快乐的打工人。
-
第二天,谢微雨一到公司就被戴春桃拉住,问起了昨晚没听完的后续:“我就听到你彩虹屁夸你朋友的那个追求者有多帅,多有才华,多稀有,后面呢,所以那么好的男人,你朋友为什么拒绝?”
昨晚把那些情绪发泄出来,她心里觉得好受了很多,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在说一遍,干脆直接翻了个白眼:“因为我那个朋友是个作精,是个矫情鬼”
戴春桃:“……”
“她真的是你朋友吗?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困恼的话,你不如请她去看场电影,放松一下。”
她现在只想看大女主励志向正剧,最好是从小菜鸟变成女老板那种剧情。
当然,谢微雨没时间和她说那么多,因为在接下来半个小时之内,她一连去了五次洗手间。
早上加热吃掉的那碗馄饨好像有毒,被折腾了一早上之后,谢微雨连中午饭都没吃,直接请了半天假,去公司隔壁的医院挂点滴。
小时候身体好,吃剩菜一点事儿都没有,果然是越长大体质越差,差点没把半条命交待到医院里,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工作群里发来的一张团建项目投票选项,随便投了一票,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倒头就睡。
昨晚睡的不踏实,没想到在这闹哄哄的病房里好像还有点安全感,一觉醒来,她手上的点滴已经拔了,就是因为拉肚子,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一个人跑医院果然有诸多不便,她勉强撑着床栏坐起来,正准备摸出手机点外卖,病房门口被人礼貌的扣响之后,进来一个人。
她不知道谈叙白是怎么得知她在这里的,就是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有点惊讶,嘴巴也半张着,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个人应了一声,穿的西装革履,像是很着急的赶过来似的,他抬手扯了一下领带,回答了她的疑问:“因为我是你老板。”
他特意在老板这个词上下了重音,好像是故意提醒她彼此之间的关系。
她肚子又饿,头又晕,浑身都有些轻飘飘的。偏偏现在这个关系,又让她不好意思麻烦他倒杯水或者跑个腿,她只好把屁股挪到床边,正准备扶着床栏站起来,不想因为滴米未进,整个人都向前倾去,扑在那人怀里。
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脸也因为重力原因贴在他的胸膛上,谢微雨唔了一声,要站起来,结果因为太过紧张,抬起头来的时候撞到了他的下巴。
随着一声闷哼,她感觉到被撞到下巴的那个人似乎还咬到了什么东西。她抬起头去,瞧见他嘴角的地方渗出一丝血迹,被牙齿磕出血了。
她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自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手忙脚乱的伸手抹他唇角的血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起手想给他擦掉,手腕忽然被那人一手捏住,往前迈了一步,她的小腿抵在床框上,被逼的不得不坐回病床上,看这个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的那个人。
他伸出舌尖把嘴角的血迹舔掉,蹙着眉看着她:“你故意的。”
“我没有。”
“你故意把自己弄生病,逼我来看你。”
谢微雨哑然,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想。
他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的下巴上抵住,捏着她的下颌角强迫她看着他:“我臣服于你,谢微雨。”
第48章 我邀请你
他臣服于她,败给了她。
所以就算猜测她故意装病,他也心甘情愿的来了不是吗?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去做,在清醒中逐渐沉沦,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他不是生她的气,他只是在和自己赌气,想看看把她推出去,还能不能回到曾经那个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的自己。
但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要看着她就满足的人,欲望像是疯长的藤蔓,它们攀附在高塔上,纠缠着他,诱惑着他。
有个声音在嘲讽他:承认吧,你就是甘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无论怎样你都想拥有她。
谢微雨从没有见过谈叙白这样克制又隐忍的一面,那一刻她的心忽然触动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会不会伤到了他。
她呢喃着,叫了他的名字:“谈叙白?”
她很少会连名带姓的叫他,就是谈哥那种称呼也极其少见。
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强迫她答应什么,谈叙白松开手顺势坐到床尾,为自己刚刚的失态道了歉:“抱歉。”
或许他也在考虑,被拒绝之后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她相处。良久以后,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又着凉了?”
她在他面前有点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喃喃说了句:“吃坏肚子了。”后来看到他转过头来的目光,她又赶紧摆手,“和你的面包没关系……嗯,吃了个剩的馄饨。”
话说到这里,她的肚子倒是不争气的叫唤了一声。
滴水未进,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察觉到那人斜睨了她一眼,她又不好意思说,只好拉了一下被角,干脆重新躺回床上,想着等这段尴尬的时间过了再叫个加急外卖。
谈叙白从床尾站起来,问她:“想吃点什么?”
谢微雨舔了舔唇角,还真就认真的考虑了起来:“炒河粉,麻辣烫……”只说了两句话,她就看到站在床边的某人抱着双手,冷着脸看着她,于是只好话锋一转,“病人适合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看到他满意的转身离开,她努了努嘴:“不给我吃还要问我,多此一举。”
半个小时以后,谈叙白果然没让她失望,他带来的全都是清一色的,寡淡无味的病人辅食。帮她把桌子支棱起来,他把那些小菜一样一样的摆好,自己也坐在边上,打开了给自己带的那一份。
炒河粉的香味铺面而来,馋的人口水直流。
她抬起头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那一份,眉毛皱起来,吃一口自己的,看一口他的,最终,那个人终于不耐烦的往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
她满心欢喜起来,也不嫌弃,吃完一口又要去夹,被他用筷子打回去:“够了,给你一筷子还支棱起来了。”
她只好收手,问他:“哪家买的炒河粉,回头病好了我要吃两碗。”
“面包店隔壁。”
提起面包店,谢微雨脑子里就想起昨天他在面包店里让一个陌生女生加他的微信。她看了一眼对面那人,心里盘算着,不知道两个人聊到什么地步了。
那个女生那么胆大,一定会很积极。
恰好此时,她听到谈叙白的微信提示音响了。
一定是那个女生嘘寒问暖来了。
她端起碗来,挺直着身子装作喝粥的样子,眼睛却是很诚实的看他脸上的表情,想以此判断有多大的可能是异性信息。
谈叙白抽空斜睨了她一眼,瞧见她心虚的把目光收回去,然后一个劲儿的喝粥。
“是陈景秀发来的,问我你有没有事。”
她哦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想看我和那个两块钱发展到哪一步了?”
两块钱?大概是他对那个女生的简称。
她脸上是藏不住什么事情的,像是一张白纸,写得明明白白。谢微雨没承认,只是硬着头皮说:“这是你的自由。”
“你昨天跑掉,就是因为我让那个女生加微信了,你在乎我的动向。”
谢微雨嘴硬:“我不在乎,我就是想吃别的了。”
就算他真的通过那个女生的微信又怎样?从她跑掉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样做不过就是让她这种乌龟性格躲的更快一点,更远一点。
“如果我有意,不会让她来加我,通不通过的话语权在我的手上。”他看着面前的谢微雨,认真的说道,“也许你现在还在犹豫,还在彷徨,也许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甚至,也许爱情和婚姻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是一片浑浊的海。”
“也许在你的想象里,我已经移情别恋,和两块钱私定终身了,但是你想象的这些并没有发生不是吗?所有你想象的最坏的结果,都没有发生,我有能力不让它发生。”
他看到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神躲开了,并且不在看他了。
他知道自己猜中了她所有的顾虑,原来他追的这个小姑娘,不是十拿九稳,是十拿十不稳。
因为她从来不敢想,如果真的在一起会怎样?她想的永远都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因为他们的关系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关于未来的美好,何来的十拿九稳?
“谢微雨,如果你的世界里已经没有爱情了,那我邀请你来我的世界看看。”
爱会胆怯,但爱不会消失。
谢微雨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只是鼻尖有点酸酸的。
他猜中了她苦恼的一切和害怕的一切,他没有强迫她,也没有逼他,他用一种邀请的态度,想让她试着走一走,看一看。
“我的世界里没有背叛和遗弃。如果你试过了,看过了,你最终还是选择离开,我也不会勉强。”
他给了她一个对于胆怯的人来说,最好的退路,就算是她看过了,试过了,觉得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到那时候,他愿意心甘情愿的放她走。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被拒就放弃喜欢她,曾经那些沉默注视着她的那些日子又算什么呢?
好不容易等到她单身,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机会放掉。
所以他选择在这里退一步,选择给彼此一个缓和的空间:“你不必立刻回答我,你有无限的时间,如果有一天你想好了,请一定要和我说。”
在此之前,他不会强迫她做出回应和结果,他愿意等,愿意等她亲口说,喜欢他,愿意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
-
谢微雨以为自己会再一次陷入逼迫的绝境,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没想到那温柔的致命一击,会让她心里压着的郁闷感逐渐消散。
好像不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就不会有脑子里那些控制不住的妄想。
唯一的变化,就是她不能一抬眼就看到他,也不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两个人的办公室隔了三层楼。过去的一个星期,比曾经在办公室里呆的几个月还要漫长的多。
这个周末,谢繁星老实去他家补课,两个人之间唯一能交流的时间也没有了。
他如约做到了让她好好考虑,不去打扰她。直到晚上谢繁星从他家回来,要找他借电脑:
“谈哥说明天要去江城出差,晚上可以在酒店里用视频给我上网课。我看你笔记本摄像头比我的iPad清晰多了。”
现在谢繁星只有周末过来找他补课,笔记本也放在家里了,她当然愿意为了弟弟的高考大事业做贡献。
离开时,谢繁星停顿了一下,皱着眉说了句:“我记得谈哥以前很少在周末出差的啊,他会不会是打着工作的旗号去见女人?”
谢微雨听的云里雾里,下一刻又听到谢繁星神神秘秘的说:“刚刚他给我补课的,有个女的总是给他打电话,他挂了三四次,最后一次他接起来……”谢繁星掐着嗓子,模仿着那个女人声音:
“我听到那边有个女人说‘谈哥,好久不见了,有空过来玩啊。’接着他就告诉我他明天要出差。”
“他想和谁聊天就和谁聊天。”谢微雨把他推出去,说自己要睡觉了,但那小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在门口说:
“我听那个女人的口音就是江城那边的,怕不是个什么身材火辣的性感尤物,我谈哥以前虽然喜欢你,但是他表白失败了,没准就想换个口味的女人追。”
恼火的谢微雨拉开门:“关我什么事!”
“可是姐,你觉得你好像有点喜欢他……”
话没说完,房门就被谢微雨重新关上,并且很明显的上了两道锁。
谢繁星:“……”
这都不能激不起她的决心,看来她姐对谈哥也没那么喜欢。
然而事实上是,她还真被谢繁星搅乱了心绪,她不仅一夜没睡,还大半夜的爬起来在网上翻起了公司网页,一个以出差名义去见的人,应该是公司客户或者其它高层。
这个人得是个年轻的,未婚的女性。
但是她力所能及了解到的范围内并没有这号人,谈叙白也从来不发朋友圈,唯一知道是不是出差的,也许只有总特助陈景秀。
第二天一大早,她给陈景秀发了一条信息:
【秀哥,听说你今天去江城,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带点那边的蝴蝶酥。】
陈景秀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我刚刚才起来,谁说我要去江城?大周末的不在家睡觉去江城干嘛?】
谈叙白竟然是一个人去的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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