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严肃审讯起来,发现他们就是昨晚去沈家放火未遂的人!
“那沈家,可是赵副主任发了话要照应的人。”
公安们互相看了看,立即对王大赖子他们加以重视,开始审问他们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钱去火烧沈家。
王大赖子哪扛得住这个,就连干红/卫/兵的来到这审讯室都要双腿发软,他们立即没有骨气地把事情都说了。
于是刚刚回到学校沈建国,前脚刚回到大通铺的宿舍,后脚就被公安找上门了。
“沈建国,经人举报,你涉嫌买、凶纵火,请配合我们调查。”
原本围在沈建国周围的同学哗啦一下退到贴墙站立,惊恐地看着沈建国,仿佛他是什么怪物。。
沈建国:“!!!”
晴天霹雳啊,他一脸惨白,语无伦次:“我,我没有做过,这是冤枉!都是冤枉啊!”
可任由他喊得再大声,公安同志们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动作麻利地将他逮捕了。
于永叼着根小木棍,看着学校门口,沈建国跟滩软泥一样被押走,那脸白得,就跟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似的。
他轻轻啧了一声。
孬货,就这点胆子,还想算计别人。
想着那位大队长曾经对他的打压鄙夷,他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觉得这三百块钱虽然没拿到手,但也挺值的。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轻快地走了。
第28章 三更合一~
今天下午,是沈明德发誓三天运势会变差的第三天,沈明德就有些小心翼翼的,哪怕知道回家休息会让社员不满,还是回来了,在炕上一躺就是一下午。
他躺着不出门总不会再出事了吧!
等今天过去,他再好好拿出他大队长的官威,那些社员竟敢对他不满!那个会计沈强敢挑衅他!就连那跟头老黄牛似的只会埋头干活的二弟也敢呛他了!
沈明德愤愤地想,你们都给我等着!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觉睡醒就快天黑了,他心头大喜,今天算是平稳地过去了,明天开始就不会再走霉运了!
“孩他娘!”他嚷嚷着,“孩他娘!还没开饭?饿死了!”
结果只叫进来一个小儿子,五岁大的沈家宝怯怯地看着他,沈明德皱皱眉:“你妈呢?”
沈家宝小声道:“妈妈回娘家了。”
沈明德一愣,想起早上他打了那婆娘一巴掌,然后宋桂兰就和她娘厮打起来,好像是说着要回娘家来着。
回就回吧,正好让他和宋家撇清关系。
他爬起来,出门一看,院子里冷冷清清,各种东西乱七八糟地扔着,也没个人收拾,衣服掉到了地上也没捡。鸡窝里两只鸡被刘跛子祸害掉了,剩下的那一只也半死不活,像是快要饿死了,也没人喂。
沈明德皱皱眉:“心宝!心宝!”
好一会儿沈心宝才从屋子里出来,一张脸细白细白的:“爸。”
沈明德看她披散着一头狗啃似的头发,眉头皱得更紧:“你闲着没事也不知道把家里收拾收拾,这么大个姑娘了,你二叔家的秋苓和你一样大,可比你能干多了!””
沈心宝的脸陡然变得更白,握紧了门框。
从前沈秋苓哪里配和自己相提并论,现在却能被拿来贬低自己了!
自己在这些家人眼里,竟然连沈秋苓都比不上了!
她觉得憋屈,更觉得委屈,垂下眼眸低声说:“我身子不舒服,爸把妈赶回娘家去了,那这些你就自己收拾吧。”
说着关上了门。
沈明德一窒,继而大怒:“你说啥,你这个不孝女!还有没有规矩了!敢指使你老子!啊!你以为你舅舅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副主任吗!吃牢饭的东西,老子有这么个亲戚老子都丢脸!”
沈心宝背靠着门板流下眼泪,舅舅不再是副主任了,她不再是福星了,所以连她的亲生父亲也看不起她了是吗!
这一切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沈明德骂了一通,脑壳上的伤口又一阵阵发疼,再看院子,真是多看一眼多糟心一回。
二房搬出去了,四房回娘家了,三房在镇上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眼前这个大队上最好的,曾让他无限自豪的青石院子,这一刻却让人觉得这样荒凉,落魄。
沈明德抿了抿嘴角,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怨怒和烦躁,熬过了这倒霉一天的喜悦全被冲走了。
再去灶房看看,锅还没洗,碗全都扔在桶里,灶台上地上全都是脏兮兮的,不知名的小蝇子在那飞来飞去。
他耷拉着眼角,站了一会儿,去敲爹娘的房门:“娘,是不是该做饭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刷拉一下打开,沈老太也是眼角耷拉的模样,和沈明德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沈老太下巴处的老人皮直往下坠,一张脸显得越发扁平,整个人看着比几天前苍老了好几岁。
“叫叫叫,叫魂哪!你少吃一顿会死啊!一个个都是懒鬼转世,要我这个老太婆伺候你们!我是造了啥孽哦!”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灶房走去。
很快里头传来叮叮乓乓收拾东西的声音,收拾着收拾着,她又探出头来,手里拿着脏锅铲,在门上敲敲:“你老婆跑了,女儿还是个懒鬼,老婆子伺候不动你们,把你镇上那两个女儿叫回来!尤其是夏萍,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还读啥书啊读!”
要说沈老太为什么突然间有这么大的怨气,一来是因为宋桂兰走了,家里没人收拾,当琐碎的家务全都压到自己的肩上,其他人却都坐着等现成的时候,就是神仙,脾气也不会多好的。
二来么,就是因为二房了。
她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二儿子竟然攀上大人物了,那两个公安竟然对他那么好声好气地说话。
她一直打压的、最看不起的儿子,一分家就起来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打脸,再反观自家的一件件糟心事,她心肝脾肺肾都被不甘胀爆了。
还好还好,她的宝贝大孙子争气,沈明富的儿子就是个地里刨食的,一辈子没出息的命!
才这么想着,突然公社领导上门了,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就惊了:“这里是……沈家?”
这么脏,还这么臭!
沈明德一惊,赶紧理了理衣襟,抚了抚头发,心中打鼓地迎上去:“领导突然到访,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啊!”
领导:“……”
生辉不生辉看不出来,蓬荜倒是没说错,这脏兮兮的院子,他都不想走进去。
于是直接在院口说:“明德啊,我们过来是得到了公安那边的通知,来调查一下你们家的情况,你们家这个,你儿子沈建国犯事了,现在关在看守所里,你知道吧?”
他说的每个字沈明德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只有一句“沈建国犯事了”在脑海里不断循环。
犯事了!
他儿子犯事了!
和他那个大舅子一样,被抓起来了!
沈明德只觉得天旋地转!
沈心宝的房门唰地打开,震惊地看过来,沈建国竟然被抓进去了!
他不是信心满满很有成算,一副二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模样吗?他做了什么就被抓进去了?还是说连他也完全拿二房没办法?
但这满心的惶恐不安,在看到沈明德被雷劈了的表情后,莫名而又诡异地变成了痛快。
刚才他说什么来着?说大舅是吃牢饭的,丢脸。现在好了,他儿子也吃牢饭了!
沈心宝甚至都想大笑三声。
到了晚饭的时候,整个大队都传遍了今天的新瓜。
这几天真是大瓜一个接一个上,社员们早上吃了晚上吃,就跟瓜地里的猹似的,肚子里撑得都快消化不来了。
但就算吃得再撑,新瓜来了还是要吃的。
“哎,你听说了吗?原来放火烧明富家院子的人,是王大赖子他们,而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干,是受了沈建国的指使!”
“早听说了,公社领导一来就传开了,我还听说,在这事儿之前,沈建国还指使王大赖子几个,去抢劫刘跛子他们呢,将人活生生打得半残哩!”
“要不是有人路过发现,刘跛子那几个在地上趴一晚上,估计命都没了!”
“啧啧!这小子心可真够狠啊!”
真是看不出来啊,沈建国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又是教唆人抢劫大人,又是雇佣人纵火害亲戚,真真应了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简直是刷新了大家对于坏人的认知,以后看到和沈建国一样斯斯文文的读书小伙子,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真是有其舅必有其外甥!舅舅不是个好东西,外甥也是个黑心肝的!”人们接着感慨道。
沈建国这事一出,他们对于宋有志陷害国家干部那事,更加确信了,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舅甥都不是好东西!
人们还猜测,这两人在看守所里,是不是还能遇上,要是遇上了,舅甥俩会不会来个抱头痛哭。
而当他们看到了沈明德一脸失魂落魄地晃出来,脑海中就齐齐冒出了一句刚刚听说的那句话:不要靠近沈明德,会变得不幸。
据说这是王大赖子在看守所里反复念叨嚎叫的话,人们觉得他说得还真的挺对的,看看这几天沈家里里外外的这些事,可不是不幸得很嘛!
瘟神啊这是!
社员们有一个算一个,把这句话当成至理名言,恨不得刻在烟上吸进肺里,比每天都要读的语录都让他们印象深刻。
然后又纷纷绕着沈明德走。
山上院子这边,沈家人客客气气地送走来了解情况的公社领导。
他们家就一个诉求,对于沈建国和王大赖子的事,只希望能秉公办理就行了。
看着领导走远,他们刚要转身回去,沈明德突然扑了过来:“二弟!二弟!你跟领导说说,不要追究建国成不?他只是个孩子,一时想岔了,走错了路,他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都是王大赖子他们带坏了他!”
沈明富被这一扑差点扑倒,幸好儿子冲上来把人给拽开了。
沈明富皱眉看着沈明德,心情有些复杂,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大哥这么恐慌落魄的样子?又什么时候被他这样哀求过?
记忆中,只有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指使得团团转的画面。
沈明富叹了口气,他老实惯了,对这个大哥生不起多少的恨,但也绝对对他没有半分感情了,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他是活该:“大哥,你说建国还只是个孩子,但我的孩子们也没比他大,你从前咋不觉得我的孩子是孩子呢?”
沈明德愣愣的,有些没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明富也懒得和他说下去,有的人是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他冷下脸说:“你不用来求我,苦主不只我一个,听说刘家人知道了是沈建国唆使王大赖子打的刘跛子,去公安局闹了,要往死里告他。”
他看着沈明德惊恐的表情,缓缓说:“刘跛子被打残了,后半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沈明德先是茫然,然后表情一变,转身就踉踉跄跄地走了。他走后,沈明富发了很久的愣,家里人都有些担心他,几个孩子互相看看,秋苓去喊他:“爸。”
沈明富回过神来,看了看妻子和孩子们担心的眼神,摸了摸秋苓的头:“爸没事,只是有点感觉像在做梦。”
那死死压在他身上的大山,让他自卑了几十年的的大山,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逾越的大山,就这么倒塌了。
感觉真就跟做梦一样。
秋苓道:“爸,老宅那边的事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都已经搬出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是你和大哥大姐都要去学习呢。”
沈明富要去学车,大哥大姐要去学写故事。
沈明富被提醒了,看看外头快要完全天黑了,忙说:“对对对,这事要紧,快吃饭,吃完饭卫东春兰我们就走。”
……
沈建国的案子,人证物证(钱)俱全,查起来明确得很,要真是定论成买凶伤人、抢劫、放火,数罪并罚,他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沈明德将这个儿子看得很重,比沈心宝可重多了,四处奔走,和王大赖子等人的家人协商,和刘家人协商,最后达成了和解,用钱堵住他们的嘴。
很快秋苓就听说,沈明德到处找人,要卖房子。
就是沈家那座青石院子。
然而沈明德衰名远扬,没几个人愿意和他扯上关系,没钱的买不起,有钱的也不会在乡下买一座霉云罩顶的院子,这房子根本卖不出去,沈明德只能把价格一降再降,据说嘴巴上急得都冒燎泡了。
秋苓也没多关心这事,她爸每天晚上都去学开拖拉机,前几天学的基本是理论上的东西。今天开始,王跃进要给河道清淤,于是沈明富白天也去了,要不是人多怕引起人注意,秋苓也想跟过去看看。
至于她大姐大哥,每天到徐校长那学习,一边学怎么写故事,一边练字,还能把初中课本重新学起来,徐校长还给她哥教高中的一些知识。
可以说十分尽心尽力了。
秋苓便觉得,当初那十几个鸡蛋和半斤红糖,给得有点少了,尤其是和给王跃进的礼比起来。
她又让大姐他们给补送了一些鸡蛋,但徐校长说什么也不肯收了。
大哥说,直接送鸡蛋啥的,徐校长是不会收了,不如送现成的吃食。
秋苓想了想,又和张小凤商量了一下,决定隔三差五做点吃食送过去。
今天要做的是糖饼。
糖饼是国营饭店里有时候会做的一种吃食,又香又甜的味道,吃着好吃,还管饱,在这个年代是很叫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早上,大哥沈卫东起了个大早,将从袁家接来的麦子用石磨推了,麸皮和面粉混合在一起,也不用分开,糖饼的原料就是这样的,而不是洗白面。
大姐春兰麻利地将面揉了,放在那里醒发,然后一家人开始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每人一个鸡蛋一杯牛奶,再加两个红糖馒头,鸡蛋和红糖馒头当然都是商城里买的,牛奶则是秋苓每日抽奖抽到的。
这玩意太贵,她就是买了大家也舍不得喝,但抽奖抽到的就不一样了。足足有五升,一家六口早上喝一碗睡前喝一碗,香醇的牛奶喝入胃里,暖融融的,让人特别舒坦,营养还好,补身体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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