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没有想到他们敢当街发疯行凶,只能一边往前跑,一边观察周围有没有转弯的胡同。
可气的是,一路跑过来,还真是一个岔口都没有。
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更何况对方已经发了疯,还没等她想出对策,高大的马头已经映到了她的眼底。
看着高高扬起的马蹄,她的心跳差点停住了,第一次觉得危险离她这么近,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要怎么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直到一个清朗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她还久久不能回神。
“这位姑娘,已经没事了,你还好吧?”
一个男子此时与她四目相对,眼神里都是关切。
她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恍惚,几乎要方才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了。
“姐姐,你没事吧?可不要吓我!”白若溪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
扭头看了看已经哭成泪人的白若溪,又看了看眼前男子的脸,自己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看情形,应该是眼前的男子救了她们,她立即笑了笑,虽然自己都觉得有些僵硬,“谢谢,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白若溪大大松了一口气,抽泣着道。
“那便好。”男子的声音也轻松了不少,只是满脸的胡子遮掩住了他的表情。
安宁这才回想起来,眼前的这个男子,不就是前几日在城外向她借马的那个人吗?
在白若溪的搀扶下,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前面不远处,原本就要撞上她的那匹马,此时马和马上的人,此时都躺在地上挣扎,变成了马在上面,人被压在马的下面。
不知道方才男子是如何制服那匹马的,但是看着另外几个静若寒蝉,满脸畏惧的人,方才显然是真的被吓住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看着地上被压住的人痛苦的□□,安宁仍旧觉得心有余悸,再次真诚地道谢。
“举手之劳。”男子风清云谈地道,“上次你也帮过我,无需这般客气。”
说完,他看向那群闹事的纨绔时,眼前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竟然敢当街纵马行凶,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公……公子,不不,好汉饶命呀!”那群人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求饶道。
“这是误会,是那个贱人……”那个胖子被吓得连腿都开始打颤了,竟还想着辩解,他指着安宁,正说着,突然见男子眼神一寒,连忙改口道:“那个姑娘先伤了我们兄弟和马,我们才要抓她去见官的。”
“对对,我们才是无辜的,她们就是骗子,好汉你可千万别被她们给骗了!”
“不信你看他的脸,就是她用指甲抓花的!”
“我兄弟的腿也被马踩伤了!”
“她还冒称自己是侯府小姐,不信你问问她!”
其他人求生心切,连忙跟着附和道。
“你们胡说八道,我姐姐为何抓伤你的脸,你们怎么不说?你们当街拦人,还要强行拉我们去喝酒,我们反抗还错了?”白若溪气得脸都红了。
男子眉头动了动,示意白若溪不要激动,他缓缓地走到被压在马身下的男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其他纨绔看了,还以为男子相信了他们,连忙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方才安宁的恶性。
男子也不说话,等那些人说完之后,才把目光停留在地上男子的伤腿上,抬起一起脚在他腿的上方比划,“伤的是这里?”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
随后只听一声凄惨的嚎叫,地上的男子身下多了一滩水渍。
男子毫不留情地一脚落在地上男子的腿上,听声音,应该是断了。
吓得那个胖子扑通一声,应声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仿佛刚才那一脚踩在了他的腿上。
“当街欺辱两个女子,还意欲行凶,只断你一条腿,算是便宜你了!”
说完,男子回到了安宁身边,看了看她的神色,比方才好了许多,他一番刚才的冷酷,带着笑意道:“没想到姑娘的性子倒是刚烈,只是你们毕竟是女子,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人陪同的好。”
安宁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白若溪突然惊叫了一声,指着男子的手道:“你的手受伤了!”
方才没有注意,安宁这才发现,男子左右的虎口处有一条挺深的伤口,血还在顺着小指往下流。
男子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摆了摆,不在意地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白若溪犹豫了一下,出于在药铺的本能,拿着手绢替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可惜不是在药铺,再敷点药就更好了。”没容男子拒绝,白若溪已经熟练地给他包扎好了。
就在这时,早些时候回去报信的随从,这时已经带着衙差赶了过来。
男子明显和府衙里的人很熟,那些衙差没有先去管行凶的人,反而朝着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并没有让衙差靠近安宁两人,自己去同衙差说明方才的情形。
见官差来了,方才看热闹的人都散了。
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了一把安宁,她回头一看,是春梅和春雪,不由她分说,就把她往马车上拉,嘴里抱怨着:“小姐,可找着你了,赶紧跟我们回去吧!侯爷回去没看见您,大发雷霆,夫人已经在堂上跪了半天了!”
安宁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的确是她害了沈氏,在丫环的催促下,她也来不及说什么,就跟着上了车。
等男子和衙差交待完,回过头来时,才发现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回他倒是不着急了,他看了看手上包扎在伤口处的帕子,上面一个端庄秀丽的“白”字,想来便是那对姐妹的姓氏,在想起那个妹妹提过药铺,而且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想来家中应该是开药铺的,雍西城虽不算小,但要从药铺里找人,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方才出来本来是要去镇远侯府的后花园,看看萧棠的,二皇子刚进城,还有许多事情要他去办,只等等来日方长了。
“白姑娘,不知道名字是不是比姓更好听。”他心情大好地盘算着,下次一定要知道那个姑娘的名字。
第79章 归来
“侯……我爹让嫂嫂罚跪的?”
即便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安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也来不及问春梅怎么会到街上来找她。
春梅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一脸的惊魂不定。
“到底是还是不是?”安宁更加迷惑了。
春梅被她这么一追问,忽然绷不住,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一面用手去擦眼泪,一面诉苦:“侯爷一进门,没有看到小姐,眼睛一瞪,府里的下人就都吓跪下了,再听夫人说你去了酒楼,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角就拍掉了,夫人也跟着赶紧跪下,侯爷虽没有罚跪,可没有发话,夫人哪里敢起来?”
安宁抚了抚额头,没想到镇远侯的脾气竟然这么大。
“那我大哥就没有替嫂嫂求情?”
镇远侯身为长辈,关心则乱,生气也就算了,身为丈夫,经年不在家,一回来就看到妻子无辜受罚,怎么也应该站出来说句话吧?
“世子一听说你去了酒楼,还以为是被卖去做活了,连一句解释都没听,就骑马往酒楼去了。”春梅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安宁一听,目瞪口呆地半天没有转过神,她这才真真切切领会到了什么是莽夫。
当下不用春梅再央求,连忙让车夫往回赶。再不回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白若溪只在一旁听着,就已经大气也不敢出了,往日里安宁总是和和气气的,一点侯府千金的架子也没有,她几乎都已经忘记她的身份了,就连她爷爷,现在也是安宁长安宁短的直呼名字,现在一听侯爷父子的反应,心跳的扑通扑通的,哪里还敢往侯府里去。
可马车跑的飞快,她鼓起勇气张了几次嘴,都没敢把自己先回去的话说出来,只能盘算着等到了侯府门口自己再和安宁说。
马车一路飞奔,到了侯府门口,看着往日熟悉的大门,在抬脚往里走的时候,安宁的心里竟然有些胆怯。
她转头看了一眼白若溪,见她也看着自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她也就明白了,和白若溪道了声歉,先让车夫送她回去。
目送白若溪离开,她转过身,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方的牌匾,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虽然从原书中知道,原主是镇远侯父子的掌上明珠,可她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一会不要被训的太狠。
一进侯府,果然和春梅说的差不多,府里的人跪着的,垂手站着的,一个个好像石像一般,连点人气都没有,一见她回来,立即都投来了感激的目光,那前后神色的反差,就好像死刑犯在临刑前遇到了大赦一般。
承载着一众人的目光,她脚下不由得又快了一些。
刚穿过正厅所院子的门,就听见一道浑厚粗犷的声音,“安泰怎么还没回来?难道那个什么酒楼比胡人的大营还牢固不成!”
安宁下意识想往后退,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进,如果她再不说清楚,就怕醉仙楼没有被李鹤年搞垮,结果却倒在了自家人手里。
或许是太生气了,镇远侯此时正负手背对着门,看着正厅上挂着的画,听见门口有声响,连头也没回一下,挥了下手喝到:“你们是想用茶水淹死我是吗?去去,都给我找人去!”
安宁闻言往桌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的确不少,嗯……地上的碎片也不少。
她又往一旁看了看,见沈氏仍然跪着,就走过去要扶她起来,却被沈氏摆手制止了,并暗暗伸手指了指侯爷。
安宁明白她的意思,只有消了镇远侯的怒气,才能化解危机。
她冲沈氏抱歉地笑了笑,咽了咽口水,轻声开口道:“爹,我回来了。”
镇远侯的身影动了一下,随即又僵住了,很明显是想回头但是硬生生又忍住了。
安宁眉头一皱,觉得对方这口气不是那么容易消。
“哼,你还知道回来!”镇远侯沉声道。
果然,没有那么好说话。安宁眉头皱成了一团,哄人她是会的,可一来镇远侯太过威武,二来她虽然嘴上喊着爹,可到底是第一次见,要撒娇耍蛮,还真是豁不出去脸。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你心里是真没有这个家了!”镇远侯的声音更低了。
“我生气,不想说话!”安宁被他的语气一压,再看看一旁一脸担忧的沈氏,突然抬头硬气地说道。
说完,为了配合自己说出去的话,她甚至坐到桌子旁,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脸上佯做怒气,心里飞快地琢磨着一块怎么说。
镇远侯没料到她不在家老老实实待着,迎接自己回来,竟然还这么振振有词,不由转身看了她一眼,这下整个人都呆住了,那双眼睛瞪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安宁这会儿倒是不怕了,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任由他打量。
“儿媳妇,你告诉我,她是谁?我的宁儿呢?”镇远侯回头看向沈氏,一脸茫然。
沈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安宁现如今脱胎换骨一般,镇远侯哪里认得出来。
“爹,自从您和夫君离开后,安宁不仅懂事了许多,人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沈氏连忙解释。
镇远侯半信半疑地转过头,又上下打量去安宁来,安宁讨好地冲他笑了笑,倒是让侯爷打结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
“模样变了,眼睛没变,还和以前一样,笑起来就成了一条线了。”镇远侯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
“还是爹您的眼神好!”安宁赶紧奉承了一句,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怎么就和以前一样了?现在是笑的眉眼弯弯,以前那纯粹是胖的睁不开眼好吗!
“唉,怎么瘦成这样,都脱相了,以前多有福相啊!”接受现实之后,镇远侯又开始不满起来。
安宁忍住想反驳他的冲动,赶紧先替沈氏求情:“我天天想着爹爹和长兄平安归来,能不瘦么?爹,是我不好,不该瞒着嫂嫂跑出去,您就别冤枉她了。”
“哼,长嫂如母,你不守规矩,我自然要问她!”镇远侯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开口道:“赶紧起来吧,去多准备些宁儿喜欢的饭菜,看这饿的,一脸苦相。”
沈氏连忙起身应了,往厨房去了。
“爹,嫂嫂很疼我,家里也都靠她撑着,很辛苦的。”安宁忍不住替沈氏抱不平。
“进了我们家的门,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我又没有苛责于她!”镇远侯反驳道,又有些欣慰地道:“你能体谅你嫂嫂的不容易,倒是真的长大了。”
“那是当然了!”安宁一脸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镇远侯的眼神跟着柔和了许多,只是一想到她念沈氏的好,却在自己这个老父亲历经九死一生回来的当天不在家,心又瞬间掉进了冰窟窿,忍不住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我这个爹你怕是快要忘光了!”
“你都不理我,我还没来得伤心呢,您还生气了!”安宁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颇有几分镇远侯的气势。
“简直是无理取闹,我一回来,连人人影都没看着,怎么反倒变成是我不理你了!”镇远侯差点被她气笑了。
不过他的心里却觉得更加踏实了,这个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丫头,才是他宝贝闺女的性格。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在家呢?”安宁眉头往下一敛,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自然是问了,你嫂嫂说你去酒楼了。”镇远侯的大手又没忍住,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震得桌上的茶盏一阵乱响。“酒楼都比你爹我重要!”
安宁眼疾手快地扶住一个要滚在桌子的茶盏,心道以后得花花心思,改改镇远侯的脾气了,伤身体不说,还费家具茶具,这些东西可都是她新买的。
“呃,好吧,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嫂嫂。”
安宁低下头认错,随即不等镇远侯发问,又抬头往他跟前凑了凑,微仰头看着他,神秘兮兮地道:“爹,你看我这张脸,就不觉得眼熟吗?”
镇远侯伸手捏了她的脸颊一把,看熟练度,应该是以前常这么做,只是他那粗糙的手指刮的她脸生疼,安宁连忙往后缩了回来。
“看看,瘦的脸上都没肉了,若是你娘还在,不得伤心死。”镇远侯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
没有把人养成猪还这么得意的!安宁忍不住心里又吐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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