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是大长公主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拖她的人下水,真是不把她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她很想狠狠地给她们一点教训,可一想到事关太子,又投鼠忌器,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萧蓉一见她犹豫,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开口道:“回皇后,臣女有证据!”
她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震,大皇子更是热切地看向她,鼓励她赶紧说。
萧蓉却看着皇后,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不由得细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胆量,事已至此,她若不追究下去,总归说不过去,只能沉声道:“既有证据,还不赶紧呈上来。”
萧蓉闻言起身,转身走到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荷花池旁,俯身在白玉栏杆的转角处摸索了一番,捧着一个粉彩瓷碗走了回来,重新跪好,将瓷碗双手捧起:“我跟着那个宫女一路过去,最后到了远角一处幽静的地方,那个宫女将带走的香炉整个扔到了草丛里,这是我从香炉中捡回来的炉灰,皇后只须差人验一验,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皇后听她说的同时,仔细留意着大长公主和徐婉的表情,发现她们的脸色越来越白,就知道萧蓉说的话没有问题。
“我还当你有什么证据呢,简直一派胡言!”大长公主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看着萧蓉道:“什么花榭里的香炉,你怎么不把香炉拿来?这样拙劣的把戏也敢拿来哄骗皇后,简直大逆不道!”
“就是,水榭中的香炉分明好好的在哪里,你却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徐婉也跟着帮腔道。
皇后一听,也有些迷惑了,让一个宫女去水榭中查明情况。
片刻之间,宫女就捧着一个香炉回来,皇后脸上的表情一松。
“你说有人扔了香炉,可水榭之中的香炉完好无损,仅凭你手上的炉灰,恐怕难以服众。”
“我早就说过,此女和安宁一样心术不正,枉我还特意让她陪我住在府上,不曾想为了攀龙附凤,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真是令人齿冷!”大长公主得意洋洋地落井下石。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也敢来参加荷花会,真是连花都被玷污了,皇后娘娘还是赶紧将人赶出去的好。”徐婉仍旧和大长公主一唱一和。
仅凭她们两人反常的举动,皇后就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可大长公主有皇帝撑腰,她并不想为了一个安宁得罪于她,而徐婉,作为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就更不能出问题了。
“皇后娘娘……”
见形势急转直下,大皇子忍不住站了出来,才刚开了个头,就被皇后摆手制止了,“大皇子不用这般紧张,本宫素来知道你的人品,想来定然是受了此二女的陷害,本宫自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说完,她命人将萧蓉手上的瓷碗接了过去,冷冷地看了萧蓉和安宁一眼,一脸威严地道:“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你二人且回去好生思过,等本宫查验过之后,再同你们理论。”
“皇后娘娘,我们是冤枉的,一定是那个宫女换了香炉,那个香炉被摔的粉碎,我没有办法带过来,还望皇后明察!”萧蓉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如此敷衍,着急地道。
“大胆,皇后都已说了自会查明,你还百般纠缠,来人,还不给我把人给拖出去!”大长公主愤然道。
“皇后娘娘只须去院角那里看一看便清楚了,臣女绝不敢有半句谎言!”
慌乱之下,萧蓉只管不住地磕头,没几下,额头已经有了血迹。
皇后也被她的执著吓住了,亲自带着众人往院角去了,结果到了萧蓉所说的地方,只见湿漉漉的一片刚浇过水的草丛,压根连个香炉碎片的影子都看不见。
“眼见为实,这下大家总该相信,她是失心疯了吧?”大长公主的嘴角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萧蓉跪在草丛边扒拉了半天,衣裙都沾湿了,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眼中满是惊诧:“怎么会这样,我分明看见了……”
她是聪明人,说到一半就明白了,定然实在她刚说出来的时候,就有人偷偷来清理过了。
“怎么,还不死心,你不是说看到宫女了吗?要不然我们再陪着你挨个指认一下?”大长公主咄咄逼人地道。
连摔碎了的香炉都能清理的这般干净,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还能让她找出来,她一时间无措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无话可说了?”大长公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朝身后的宫人道:“给我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打入大牢,胆敢陷害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宫人上来就要拖她们出去,还没碰到安宁,被她一把挥开,强忍着不适,将萧蓉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大长公主道:“皇后娘娘尚且没有定我们的罪,大长公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说完她又像皇后道:“眼下我们虽然没有证据说明是遭人陷害,可也没有证据说明是我们故意为之,我敢以性命起誓,绝对不是我二人所为,还望皇后娘娘勿要听信谗言,查明真相,还我二人一份清白。”
“你说谁进谗言?”大长公主气得脸都青了。
“是谁自然心里有数,大长公主着的是哪门子的急?”
“你、你……”她发现,安宁真是她命里的克星,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气得她胸口发疼。
“好了,都别吵了,好好的一个宴会,闹成这样!”
皇后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当即解散了宴会,她带了那碗香灰回宫,其余人则各自回家,安宁和萧蓉也且先回去,再等候传召。
“哼,我看你还能张狂到什么时候!”大长公主看着安宁,抬了抬下巴丢下一句,就转身要走。
她走的太急,没料到拖地礼服的衣摆又被人踩住,猛然用力拉扯之间,安宁的脚一松,整个人朝着地面扑了下去,吓得失声尖叫,全无一点体面。
安宁看也没看众人一眼,拉着萧蓉往外走。
强撑到马车上,安宁就体力不支地跌坐下去。
“表嫂,都是我不好,害了你。”萧蓉见她四肢无力,脸色潮红,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们要对付我,迟早会找到机会,哪里能怪你。”萧蓉今天也是尽力维护她了,只能说现在的萧蓉还太过天真。
“是我的错,我不知道皇后也和她们是一伙的,这下我们可怎么办?”
皇后回头不反咬她们一口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替她们主持公道,这下她们的名声是全坏了,她哪里还能有半点指望?
“皇后和她们一伙的,那咱们就再找别人。”
“那可是皇后,还能找谁呢?难不成去找皇上?”这下连萧蓉也觉得她异想天开了,参加个花会她都使劲手段,哪里能见到皇上。
“对,找皇上。”安宁没有注意到她的疑惑,点了点头。
“可怎么找呢?”
“去京兆尹击鼓鸣冤!”安宁眼神一沉,下定了决心。
既然皇后不想把事情闹大,又不替她们做主,那她偏不如她的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爱读书的小蜜蜂?”的地雷(づ ̄3 ̄)づ╭~,二更奉上,努力三更……
第125章 东窗
“这……是不是回去同表哥商议之后再说?”
萧蓉没想到安宁的胆子居然这么大,闹到京兆府去,无疑就是告御状了,即便是皇后,也不可能直接妨碍司法的。
好虽然好,可也太冒险了些,尤其安宁眼下还身体抱恙,那官府可不是个好去处。
“不用,我直接过去,你回去告诉顾裴知道。”
安宁心里明白,若是回去了,顾裴肯定不会同意她的做法,可事情是她惹的,总不好让顾裴去出头,再者说,今天大皇子和太子都束手无策,何苦再把顾裴卷进来。
事不宜迟,若是回去了再出来,恐怕就错了最好的时机了。她当即让萧蓉下车,命车夫将车往京兆府赶。
“既然表嫂心意已决,我更是没有什么好怕的,我陪你一起去!”萧蓉抓住她的手,坚决地道。
安宁知道劝不动她,眼下也没有多少精力去劝,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皇后怒气满面地回了宫之后,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命宫人去太师府唤徐婉过来。
根据当时的情形,事情的经过她大致也猜出来了,必然是大长公主和徐婉暗中做的手脚,好在两人还算聪明,除了被她带回宫的香灰,再没有留下别的把柄。
但安宁的运气一向好,她必须以防万一,眼下找大长公主来,她是定然不会承认的,说不好还要到皇上那里去告她一状,只有从徐婉这里下手,弄清楚了她才知道接下来怎么处理。
一炷香之后,徐婉便出现在了景阳宫。
和以往的随意相比,徐婉显得更外的紧张,一路上不时抬头看在前面引路的宫人,想问皇后为什么找她,又不敢问。
“姑姑,您找我?”
进了屋,见皇后一反常态,只顾低着头品茶,对她的出现恍若未闻,她的心立即提了起来,小声地道,说完只垂着头站着。
“嗯,坐吧。”皇后仍旧没有抬头,淡淡地道。
徐婉的心跳的更慌了,悄然走到离她最近的凳子处,只挨着凳子虚虚坐了,随时准备再起身。
可她坐下之后,皇后好像又把她忘了,仍旧慢条斯理地独自品着茶,她的心里越来越凉。
皇后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冷淡过,现在故意晾着她,是什么原因,她心里自然明白。
想起白天的事,不用别人说,她已经后悔的半死了,她就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受了大长公主的教唆,在荷花会上去对付安宁,原本只是想让她出点洋相,以报当初被污蔑的大仇,哪成想大长公主竟然如此心思歹毒,在香炉里下那等坏人清白的毒药。
结果非但她跟着提心吊胆,还差点连累了太子,皇后能不生气吗?
她想全部都说了,可一想到大长公主告诫她的,没有证据的事,只要她咬紧了牙,就是清白的,即便皇后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若是认了就是罪过了。
她纠结地绞着手中的手帕,心里天人交战。
“怎么,还没想好怎么说吗?”
一盏茶喝下去,皇后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姑姑,我……”
“我只要听实话,其他的就不用说了。”皇后侧首看了看自己精心护养的指甲。
“姑姑,是婉儿错了,您罚我吧!”
她终于承受不住,从凳子上滑跪到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讲了一遍。
无非是大长公主利用她也对安宁怀恨在心,说是有法子让安宁当众出丑,替她报仇,只需要她配合,在荷花宴上设计让安宁去水榭里弹琴,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定然叫安宁身败名裂。
她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连大长公主嘱咐她不能让皇后知道,她也痛快的答应了,因为在对付安宁这件事上,她对皇后还是有些怨言的,当初她被欺负,皇后说好了替她报仇,可她白白等了这么久,安宁还是好好的,还是觉得自己动手要靠谱一些。
“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哪成想会惹出这么大的事。”说道最后,她又觉得委屈,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糊涂!那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就是怕我怪她,拉你替她垫背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竟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真是白费了我的心思。”
皇后嘴上虽然骂的凶,可还是心软了,命宫女替她送上帕子,“祸已经闯下了,哭有什么用,只望你以后长点心眼就是了。”
徐婉听了止不住地点头,再也说不出什么。
“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只装作全然不知,即便是你母亲,也不能透露半句,以后少和大长公主来往,知道了吗?”
“是,婉儿定然谨记姑姑教诲。”
“行了,担惊受怕了一天,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让宫人准备了一些安神养血的药丸,你带着回去。”
“多谢姑姑,我走了。”
见皇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心情,她才彻底放下心来,露出一丝笑意。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皇后才抚了抚额角,想着怎么处置。
还没等她想好,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宫外有人传话,说是今日宴会上的那两个女子把状告到京兆府去了!”
“啪!”皇后猛然伸手,将桌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挺直腰背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回、回皇后,宫外有人传话,说那两个女子告到京兆尹去了,说……说她们是被冤枉的。”
难得见皇后发怒,小太监被吓得话说得都有些不利索了。
皇后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及时来告诉我。”
小太监连忙点头出去了,临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看得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知道安宁不是好对付的,确也没有料到她竟然这么奸猾,竟然有勇气到京兆尹去喊冤,这下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
京兆尹是太子掌管,可她这个儿子最近颇不让她省心,尤其是关于安宁的事,这也是她痛恨安宁的原因之一,她觉得太子身上的逆鳞都是安宁挑起来的。
刚才她还在犹豫,现在毫不迟疑地命人将带回来的香灰处理了。然后想了想,还是命人去请太子过来,可宫人却回来禀报说,太子有公务在身,稍后再过来。
她只好咬牙忍耐着,等太子亲自来找她,她就不信,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能比得上她这个母后和眼前的万里江山重要。
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还没等来太子,却又等来了一个噩耗。
有人举报太师府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且证据确凿,圣上龙颜大怒,已经着三司共同审理了。
她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再醒过来时,人被宫女扶到了榻上,她缓了半天,才喘过一口气,问宫女:“方才的消息可是真的?”
宫女被吓得统统跪在地上,哪里有人敢去回她。
她一看,胸口又是一疼,往后倒在了靠枕上,闭目想了半天,才强自打起精神:“扶我起来,我要去见圣上,一定是有人陷害。”
太师府这些年仗着她的身份,收受了多少好处,给了她多少好处,她自然是心知肚明,尤其是赵宣被立为太子之后,太师府更是仗着拥立之功,大肆排除异己,她也成出言告诫过,可自己的父兄压根就听不进去。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整件事太过蹊跷,这样的大事,事前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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