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一下一下, 哭到自己脑袋昏昏发疼。
电话那边从崩溃的哭声开始,就陷入了沉默,呼气重重, 似乎是将电话都捏碎了才忍住混乱的呼吸。
李桔哭到无力,声音渐渐变低,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擦着眼泪握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办。
“李桔。”那边低哑的声音喊住她,紧绷又压抑,“你在哪里?”
李桔启唇,唔了声,嗓子干哑的像是卡了煤球, 她垂下湿润睫毛看着手机,咬咬唇挂掉电话, 发消息:“我在家, 刚才情绪不对劲, 我就是想发泄一下,你别担心,我一会就好, 你睡觉吧。”
电话很快打过来。
“别骗我。”解南轻声说,声音疲惫无奈。
李桔眼睛一酸,手机上的字又湿润模糊起来。
她发消息,颤抖的手在键盘停留许久,还是一顿一顿打:解南, 我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是不是要你,我是好想你。
“李桔。”那边还在温柔喊她,然后顿住,应该是看到了短信,呼吸重重一滞,李桔心跟着也抖了下,打字:你还是不要听我乱说,专心做自己的……
“好。”解南应,像是怕她听不清楚,又说:“好,我现在就买机票回去,但是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不然我乘飞机这段时间应该会担心到腿软。”
他顿了下,无奈地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轻晃的手指,“你可能不信,现在手就在抖,李桔,别让我担心你。”
李桔喉头一哽,眼泪又要落下,打字老实回复。
那边默了下,点头说:“好,我帮你叫车,答应我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有精神了,明天吃完饭中午12点去机场等我,可以吗?”
闻言,李桔几乎不敢相信,飞快打字:你别回来!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接着短信又发过去:我没事了我没事了,你别回来,解南,你不能就这么回来。
那边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手机上紧张的内容,说:“李桔,我可以回去了。”
李桔心口一震,什么……
那边沉默许久,又说了一遍,微微叹息:“李桔,我可以回去了,正大光明,我要回去了。”
李桔握手机的手几乎抓不住,好像踩在冬日的薄冰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敢呼吸,怕脚下踩得冰融化了带着两人都摔入冰水中。
烈阳消寒,解南要回来了。
解南没有问她为什么一直在发短信不直接回应他,只是反复轻喊着她的名字,“李桔、李桔、李桔……别哭了……”
她又哭了吗?
他温柔的声音像是宽厚的手掌轻轻碰在她脊背上,暖着她发颤瑟缩的身体,一遍遍轻轻抚过。
解南陪着她等车来,听她说到家了,听她说要睡了,才准备挂掉电话:“好好休息,醒来就可以看到我了。”
李桔鼻子一酸,打字:真的吗?
解南失笑,逗她:“可能得醒一会,你撑到机场,就可以看到我了。”
实际上,李桔醒的何止一会,哭过后头痛让她在床上躺了许久,昏昏沉沉,不知道那一通电话是不是一场梦,反复确认着通话记录,惦念着自己不能睡过头。
只是20多个小时不是一场梦就可以挨过,第二天她醒的很早,吃了早饭便出门了。
到机场的时候才八点多,大屏幕上显示解南那趟飞机12点35分降落。
李桔看着那个时间,不觉漫长,只觉心落了下来。
她找了个角落位置,拿出手机看数学杂志上最近新发的论文,偶尔抬头看时间列表,像钓鱼的人收着手里的鱼线,慢慢缠着,因为知道不会空等待,所以缠线的过程也不觉煎熬,反而兴奋激动。
面上平静的好似专注论文,只有她知道迫切的心已经随着航线在缓缓前行。
时间一点点走,椅子边的人从中年男人换成一对情侣又换成一家三口,红色数字跳动成11,她心口也像摇着拨浪鼓一样轻微震动。
只是过了十几分钟,广播通报航班延误。
李桔眼看着降落时间延迟一小时。
周围传来不满声,李桔低头看着论文,过了12点,感到几分饿意,才想起来解南如果从挂电话后就买票赶飞机,除了简单的飞机餐,应该20个小时都没吃过别的了。
买早了怕凉,李桔约摸时间,在还有半小时降落的时候去买餐,好让他出来就能吃上饭。
正是吃饭的点,用餐的人不少,李桔点了两份饭打包。
厨师速度很快,十多分钟服务员饭就拎出来了。
李桔从店里出来,时间还有几分钟,心跳已经开始紧张,小鼓拍打,咚咚乱跳。
“宝宝!”有个年轻男子看到女朋友,拎着行李箱往这边跑。
“啊!陈昊!”李桔身后有女孩激动地喊了声,往他冲。
两人相拥,行李箱从男孩手里飞出。
李桔走在女孩旁边,看两人幸福拥一起,刚抬起嘴角要笑,就见男孩手里行李箱往自己撞过来,往旁边躲,正好侧边跑来一个小男孩子,两人相撞,啪的李桔手里的饭盒摔出,上面那层直接从袋子掉出溅落她一身。
男孩见状,吓得立马眼眶红了,“姐、姐姐……对不起……”
男孩身后的家长见状赶紧跟过来,见饭菜洒了一身的李桔,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烫到吧,赵泽恒,说你多少回了,别在公共场合乱跑,你看你把人衣服撞的。”
男孩妈妈一边教训小孩,一边拿纸细细给她擦大衣上的菜汁。
李桔身上一片狼藉,旁边的情侣见状也赶紧过来道歉,几个人围着她又是擦衣服又是帮她整理地上饭菜。
“没事,不用擦了。”李桔来不及跟他们多说,看时间飞机已经降落,赶紧拎起还剩的一个饭盒往出口去,一边给解南发消息,“你在出口等等我,我马上就到。”
她一路小跑,过去时发现已经有人出来,心口重重一沉。
她赶紧给解南打电话,那边只听关机提醒,她松了口气,看样子还没出来。
只是她又等了会,发现人都出来差不多了还没见到解南。
李桔又打电话,没人接后看到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下意识用手语:你好,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一米八多,瘦瘦高高,穿的比较清贫的……
她还没说完,工作人员见状,立马热情说:“小姐小姐,麻烦你等一下,不要着急,我们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看得懂手语,你等下我叫他来。”
不是不是。
李桔着急地都忘了,赶紧拿出手机打字:不用不用,你别走,你就告诉我刚刚那一批出来的人,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瘦瘦高高,一米八多,他长得不错,应该挺好认你……
工作人员看着她打字,眼尾扫过她肩膀往后看,手指向了出口,呆呆问:“你说的是他吗……这可不是只长得不错啊……”
工作人员看着出口那个走出来的男子,一身灰色大衣更衬得他肩宽腿长,容貌清秀,浑身散发着清冷气质,她忍不住咂舌。
李桔一愣,心口重重提起,转头往出口处看。
围栏后不远处,解南安静看着她,漆黑眸子温润平静,沉默有力的与她对视。
解南刚走到出口,就在各色衣服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李桔,她正侧着身子紧张地和面前的工作人员用手语比划着,他不看不清她面容,只从她紧绷的身影瞧出她的焦急,身上还有菜汁在往下流,她仓惶急迫,根本没有注意到。
解南看着她的身影,胃里好像有一朵花绽放,从那晚目送她离开后胃里就像藏了一千根针,随时发作刺疼,吃下的每一顿饭有可能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此刻,他看着她着急面容,胃里暖融融的几乎让他眼眶发湿,那是吃多少奥美拉唑都无法得到的药效。
原来他不是胃病了。
隔着五米的距离,两人目光对视,平静又汹涌。
李桔鼻子一酸,半张着嘴看着解南说不出话来。
解南离开那天,她坐在医院的窗户边,安静的看着蓝天。
几乎不发朋友圈的解南,那天在上飞机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别嘲笑我,理想者执剑,勇敢者亮剑,卑微者藏剑。
两人共同朋友少的可怜,她只看到数学组那几个人点了赞,刘润还留了个言。
学神说得好。
李桔轻笑,眼底晦涩。
别人不明白学神在伤春悲秋什么,只是看过就接着往下滑走了,最多应和一下。
李桔看着那条朋友圈,眼眶一次又一次湿润,最后退出界面,什么也没做。
现在,她站在这里,看着解南绕过栏杆,迈步向她一点点走来。
他总说自己卑微,不,解南,你一点不明白。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骄傲。
解南,你是最勇敢者。
她站在原地,看解南向她走进。
五米、三米、一米……
直到半步的距离,瞳眸水珠晃动。
解南站在她面前,黑色眼睛静静看着她。
李桔落泪,朝他举起手里的饭,点了点,笑着对他口语:饿不饿啊。
他看着她,忽尔轻轻叹了口气,撑开手臂将她抱入怀里。
“嗯……”李桔抬手挡了一下,手点了点上衣狼狈一团,可怜地抿了抿嘴,湿着眼睛看他。
解南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掠过衣服上那一大片菜汁,然后握住她的手,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干净衣服与菜汁相擦,染湿一片衣服。
叶落归根,蒲公英随风落入土壤,远飞的大雁从他乡归来。
温暖熟悉的触感入怀,李桔鼻子一酸,再舍不得推开。
两人紧紧抱住对方,将近三个月难以舒畅的呼吸终于在对方熟悉的怀抱里通畅,好像大病一场时堵塞的鼻子,终于在对方怀里闻到清新味道。
有眼泪顺着脖颈落入衣服,温润湿意刺透解南脖颈。
解南眼沉了沉,低头将她更紧抱住,唇反复扫过她的发丝,像一片羽毛缓缓擦过,抚平夜晚的伤痕。
身后,围观整场的工作小姐姐无辜地眨了眨眼,轻咳了声。
两人一顿,李桔脸发热,靠在他怀里没好意思动。
解南轻笑着拍拍她脑袋,朝工作人员颔首致歉,对李桔说:“我们先出去。”
李桔点点头,从他怀里推出来,手就又落到他手心,十指相扣,目光瞥到解南灰色大衣上的菜汁,忍不住偏头摸了摸鼻子。
往外走,李桔往乘坐市区大巴那块走,解南点点她的手,指另一边的出租,“坐那个。”
李桔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上车后,李桔把饭盒递给他。
解南接过东西,偏头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专注灼热。
李桔心跳微乱,摸出手机,顶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打字,“吃饭啊,祖国的味道,比你每天吃的黑暗料理强多了。”
李桔递给他看,解南垂眸,目光扫过屏幕,在她收回手的时候拉住她的手握住。
“我胖了吗?”
李桔顿了顿,从见到解南起就忍不住游移的目光停在他脸上,再离不开。
那双眸子依旧漆黑沉静,有攫取所有专注的魅力,睫毛浓长投下淡淡影子,五官卓越,脸部线条清晰,比之前瘦削的脸颊好上了许多,看来他有在好好吃饭,不管多难吃。
李桔点点头,觑了眼司机,飞快凑过去在他侧脸颊亲吻了下,蜻蜓点水。
她口语:奖励。
解南噙着笑看她,不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轻轻捏着攥着揉着,好像在一场梦幻的梦里寻找棱角来确定这是现实。
“你为什么出来那么晚?”李桔委屈打字问。
解南:“邻座坐着一位腿残疾的大爷,空姐没有注意到,我帮了他一下,两人就落在了最后面。”
十字街头,解南看着残疾男人推着轮椅离开的落寞背影在李桔心头一闪而过。
她酸涩打字:“哦,勉强原谅你。”
解南拿纸帮她擦衣服,低头动作轻柔认真,声音也格外认真,“是得原谅我,因为你没意识到我比你还着急。”
李桔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将打下的字递到他面前。
“我们不谈原谅,这件事没有赢家。”
车轮缓缓转动,行驶在初夏的柏油马路上,卷起的都是渐渐升温的灼热。
在车上,两人吃完了一份饭。
下车往小院走,午后两点钟,阳光暖融融,胡同口静悄悄。
解南拉着李桔,两人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叠踏在小巷里,成为一串轻快、隐秘、躁动的乐谱。
站到门边时,看着熟悉的红色铁门,李桔心跳咚咚乱起来。
解南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取出钥匙,上前开门。
李桔眼发涩,偏头没有去看,只有耳边清楚回荡着锁舌嗒的弹开门被打开的声音。
解南站在门边,回头看她,喉头哽了哽,朝她伸手叫她:“李桔。”
李桔回头看他,红着眼眶,小步往后退了点。
解南眸子落在她身上。
李桔眼泪又落下,摇头看他,心口湿漉漉打字:解南,我以为我不会用那个选择的,我辜负了你,对不……唔!
解南大步上前,咬住她的唇,将她抱起,气息热烈缠绵,低下身子额头贴着她眉心:“不要对我道歉。”
气息霸道,带着长久的思念。
紧跟着,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跃过漫长的三个月,跨过漆黑夜晚的沉默离开的背影,再次带着不可思议的颤抖将压抑的吻落到思念的温度上。
咸涩的眼泪流入,唇齿交缠。
砰地门被甩上,李桔被掼在门后,解南双臂挡在脊背与大门前,居高临下的温度将她包裹,解南擒住她的下巴将日夜的思念通过狠咬的唇齿发泄。
烈火燎原,解南的动作难得粗暴,腰间双腿被他狠狠钳制,拥抱身前人的力度如捏泥人般要往他身体里压,紧紧相拥,呼吸纠缠。
李桔剧烈喘息,搂着他的肩膀,启唇任他长驱直入,灵活灼热,配合他大力的温度,咬过他的唇,他的下颔,咬住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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