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贺禹不让温笛喝白酒,“你每次啤酒和白酒一掺着喝就醉,想喝明天专门喝白酒。”
温笛:“我少喝点。”
跟严贺禹预料的那样,温笛有点醉,沈棠也是,这个白酒后劲儿大,很上头。蒋城聿背着沈棠先回民宿,温笛非要去海边遛遛。
夜里十一点钟,海滩没几个人。
潮水慢慢退去。
温笛抱膝坐在严贺禹身上,两脚踩在他胸口。
严贺禹躺在沙滩上,不敢乱动,她不许他动弹,本来是要挖个坑埋了他,后来她不干了,嫌他躺着太长,挖坑要挖好久。
“不埋你,你得谢谢我,知道吗?”
严贺禹:“谢谢。”
这是他谢了第三遍。
温笛下巴磕在膝盖上,她醉后从来不哭闹,但喜欢折腾人。
“你知道我本来不想回收你的。”迎着海风,她散落下来的发丝被扬起,过了几秒,她突然问他:“你知道你属于哪一个分类吗?”
“知道。可回收。”
“嗯。”
她很认真点了点头,“我得把你变废为宝。”
“……”
温笛忽而蹬了一下他心口,“跟你说了你不准动。”
“我没动。”
“那我怎么有点晃?”
“……你有点醉。”
“我没喝多。”
严贺禹不跟她作毫无意义的争辩,他两手扶着她肩头。
温笛盯着他看了半晌,大脑不做主,想到哪里说哪里,“你把我举高。”
“怎么举高?”
“像我举小柠檬那样。”
小柠檬是沈棠女儿。
严贺禹借着这个机会,“那你从我身上起来,我站起来才能举高。”
“那我没地方坐,你想办法举高我。”
“……”
严贺禹只好岔开话题,“温笛,我们聊聊天。”
“聊什么?”
“聊聊我们分开后,你高兴的,难过的。你从来没对我说过,应该也没跟别人说过,老憋在心里也不行。”
“我们分开过是吗?”
温笛好好想了想,“是分开过。那你为什么跟我分开呢?严贺禹,我胃难受,头也疼。”
应该是酒精的作用,她说话的逻辑明显不如之前,严贺禹一手扶着她,一手撑地坐起来,满身的沙子。
费了好大劲,他把她抱怀里,“我们回民宿,我给你买点解酒药。”
“你又要走?”
“不走。”
温笛靠在他怀里,额头在他胸口蹭了又蹭,头还是疼,“严贺禹。”
“嗯?”
“你记不记得我公寓密码?我改了,又忘了。”
他问她,哪套公寓。
她咕哝一句,他听清了,是他们以前住了三年的那套,早就卖了。
严贺禹问她:“什么时候改的密码?”
“分手那天改的。我进不了家。”
“怎么进不了家?”
他想说,他们不住在公寓,现在搬到别墅,还不等他说,温笛断断续续道:“就分手第三天,我忘了新密码。”
“钥匙没带,半夜我进不了家。我想打电话给你,问你新密码。”
这会儿她意识已经混沌,她分手那天改的,怎么可能告诉他,又怎么可能会打电话给他。
温笛胃里越来越难受,在他怀里动了动,“你肯定记得我密码,我所有密码你都帮我记着,你说过,我不管忘了什么,问你就行。是不是?”
严贺禹哽咽了下:“是。”
“那你那天去了哪,你怎么不在家等我,怎么不告诉我密码。”
严贺禹攥着她肩头,“那后来怎么进去的?”
“保安把锁拆了,又装上。”
顿了两秒,她说:“我有钥匙,在家。”
“我知道。”严贺禹亲亲她的额头。
“下雨了。”温笛擦擦脸上,又抬头看天上,“不是有月亮吗,怎么还下雨了。”
严贺禹做个深呼吸,别过头,擦擦自己的脸。
她脸上的泪,是他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会为一个人掉眼泪。
“我们回去。”
严贺禹抱起温笛,迎着月色往民宿走。
温笛靠在他肩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醒来,她穿着自己的睡衣躺在她跟沈棠的房间,头发也是清清爽爽。昨晚有点断片,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房间另一张床上没人,沈棠昨晚喝多了留在蒋城聿房间。
温笛拉开窗帘,海边渐渐热闹起来。
又是晴朗的一天。
她给严贺禹发消息:【昨晚你帮我洗的头发?】
【嗯,都是沙子,不洗没法睡。给你吃了醒酒药,现在头还疼不疼?】
【不疼。】
严贺禹叫她换衣服下楼吃早餐,他们今天跟渔船出海。
温笛对游艇出海不感兴趣,但对跟着捕鱼的渔船下海很是兴奋,满船的鱼腥味,她闻着一点不觉得难闻。
每次渔网起网时,她跟沈棠比渔民都激动,开渔网跟开盲盒一样,不知道每次能捕捞上来什么渔。
傍晚,渔船满载而归。
今天涨潮,他们还打算去赶海踏浪。
从渔船下来,身上都是鱼鳞和鱼腥味,几人回民宿换衣服。
沈棠拿出跟蒋城聿的情侣装换上,情侣装买了好些年,一年穿个两三次,一直留到现在。
温笛换了吊带长裙,太阳已经落下去,不用再戴帽子,她们穿着凉拖下楼。
严贺禹跟蒋城聿在民宿一楼大厅等他们,他换了一件藏青蓝polo衫,跟温笛吊带长裙很搭,她的吊带裙有藏青蓝配色,不多,但很显眼。
温笛瞧他一眼,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肯定在想,约等于他跟她穿了情侣装。
民宿跟海滩只有一路之隔,过马路时,蒋城聿转身把沈棠揽在身前,注意左右方向过来的汽车,严贺禹也下意识去牵温笛的手,抓住后,跟她十指紧扣。
温笛在海棠村有很多回忆,跟严贺禹的也不少,民宿,还有那个烧烤摊。那时他们中间隔着人群,隔着海浪。
今天就只有海浪。
到了海滩,严贺禹放开她的手,往前跨了几步,在她身前半蹲下,“上来,我背你。我跟蒋城聿在来的飞机上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什么定位?”
“工具人定位。”
“你们挺有自知之明。”
她趴在他背上。
那边,蒋城聿也背起沈棠。
起初相处正常,温笛和沈棠说着她们以前在这边玩的趣事,后来两人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两下,越推越用力,笑着打闹起来。
遭殃的是背着她们的严贺禹和蒋城聿,两人站在海水里,海浪来的时候,她们一闹起来,他们重心根本不稳,歪歪倒倒。
这要是摔倒在水里,不管是温笛还是沈棠,不得找他们算账。
严贺禹现在是不敢说温笛的,蒋城聿小声说沈棠,“棠棠,你们轻点打,手别打疼了。”
严贺禹:“……”
这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沈棠说:“不疼,一点都不疼。”
两人打累了,中间停战休息。
温笛原本一手搂着严贺禹的脖子,另一手跟沈棠打闹,现在松开他的脖子,“我一会儿要两只手打。”
严贺禹:“……温笛。”
“干什么?”风大,她贴在他侧脸,“你说吧,我听着呢。”
两人侧脸蹭着,严贺禹突然不想扫兴,“打不过的时候,你推蒋城聿,他摔倒了,沈棠肯定也就倒了。”
温笛笑出来,“这个可以。”
他们说话声不算小,蒋城聿能听到。
蒋城聿对沈棠说:“打不过的话,你直接踹倒严贺禹,稳赢。”
温笛和沈棠后来不是打,两人互挠对方痒痒,沈棠怕痒,差点笑出眼泪来,她躲着温笛时身体一个劲儿往另一边歪,蒋城聿失去重心,歪倒在水里,摔倒前,他腾出手,扯了一把严贺禹。
“扑通”,四个人都落水里。
哈哈声一片,温笛和沈棠笑得脸生疼。
蒋城聿从水里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严贺禹一把推下去,溅起巨大水花。
“严贺禹,你这就不要脸了。”
“到底是谁先不要脸拽我?你从小就这样,自己倒还非要拉我垫背。”
严贺禹过来从水里捞起温笛,她笑得站不起来,他拿手背擦擦她的脸,拉她到浅水边,给她拧干裙摆的水。
他也浑身湿透,polo衫贴在身上,隐隐勾勒出身前的肌肉线条。
温笛问他:“你跟蒋城聿,你们小时候也打架?”
“打,你见过不打架的小男孩?天天打,打完接着玩。”
他长臂一身,把她搂身前,将她后背湿漉漉的地方也拧拧。
严贺禹摸摸她肩头,冰凉。
他看向蒋城聿:“让她们回去把衣服换了,穿湿衣服容易着凉。”
蒋城聿也是这个意思,正跟沈棠商量这事。
几人回民宿,一两百米的距离,很快走到。
换好衣服,沈棠打开水龙头冲把脸,她长长呼口气,“好几年没这么放松了。”自从爷爷离开,她都不敢回海棠村,再也没有人在门口等着她回家。现在她过得这么开心,温笛也慢慢变好,爷爷肯定看得到。
温笛挽起长发,在头顶扎个丸子,“我跟你一样。”
不用她说,沈棠也知道她这几年的状态,她伸手揉了两把温笛刚扎好的小丸子玩,以前的那个温笛,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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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海棠村的四天之旅,他们周末回到北京。
刚下飞机,尹子于给温笛送来好消息,她争取到了《人间不及你》的角色,中午时接到周明谦那边的通知。
“温老板,谢谢你的鲜花带来了好运。”
尹子于原本不抱希望,去试戏的都是一线演员。
现场搭戏的是谈莫行,自从谈莫行那晚说了那句话,她见到他时多了一份别扭。
可能就是这份别扭,把她身上那点冷的气质给遮掩去。
周明谦后来说:你们眼神里都是戏。
到底是什么戏,谁又说得清楚。
温笛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为尹子于现在的状态高兴,进组后忙起来,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再去想张乔预,时间能冲淡一切。
“什么时候开机?”
尹子于:“年前,又要在剧组过年,今年是在江城。周导说,取景的地方是你们装好的那处院子,还有江城的古街。”
温笛说:“到时去我家过年,我家地方大,多少人都能坐得下。”
“说好了啊,到时赖你家不走。”尹子于说笑几句,挂了电话。
严贺禹问:“周明谦定了尹子于演女一号?”
“嗯。”
“你看人眼光不错。”
温笛把手机装包里,觑他,他现在拐着弯夸他自己不错,她说:“也眼瞎过。”
严贺禹颔首,表示理解,他让蒋城聿背锅,“我也没想到蒋城聿长大了还会拉人垫背,这个不能算你眼瞎。”
温笛:“……”
严贺禹笑笑,不逗她,把她手拿过来握着。
他这边,月底有个高端商务酒会,他以前从来都是一个人参加宴会,这次想带她过去,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有不少投资人过去,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认识认识。”
温笛感兴趣,但不去,“以后要去哪,得是我带着你,不是你带着我。”
“没问题。常青娱乐每年都有慈善拍卖会,到时你带我去?”
“没空,我要带尹子于去。”
不管她那天带不带他去,严贺禹先让康波把他那晚的时间空出来。
从机场回来,温笛直接去了二手书店,她给爷爷奶奶和庄老板在海棠村带了花茶回来,给他们送过去,又在那陪他们三个老人吃了晚饭。
温笛和爷爷奶奶说,今年春节,可能邀请剧组的一些人到家里过年。
爷爷奶奶现在喜欢热闹,说到时提前多准备些年货。
严贺禹今晚在家加班,温笛十点钟回到家,他还在忙。
温温在书房陪他,黏在他腿边。
温笛抱着几本从庄老板那里淘来的书进书房,严贺禹对着温温说:“你跟我说没用,你得跟你妈说,她当家。”
温笛把书放在书柜,“跟我说什么?”
严贺禹:“温温觉得,父母长期分居,不利于它健康成长。”
“……严贺禹,你现在无所不用其极。”
严贺禹自顾自说:“那我今晚搬过去。”
温笛没搭腔,回自己房间。
严贺禹弯腰,揉揉温温的脑袋,“你妈妈答应了。”在海棠村的这几天,她心情不错,刚才不说话基本是默许。
他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关上电脑。
温笛正在整理行李箱,严贺禹进来了,拿着他的枕头、水杯和手机充电器,温笛的枕头靠床右侧,他将枕头放在床左侧,充电器放在左边床头柜。
之后他一趟又一趟,把自己衣物从次卧搬进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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