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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我嫁给一个和尚——南烟南下

时间:2021-12-28 16:02:53  作者:南烟南下
  秦漪点点头,待宝画将纱帐放下来时忽然想起近日那些怪梦,心头又是一阵惶恐不安,便唤了声:“宝画,明日再去趟慈云寺吧。”
  *
  翌日清晨,秦漪派宝珍去赵氏房中传了话,门房早已将马车备好,待宝珍回来她主仆三人便启程去往慈云寺。
  马车摇摇晃晃,秦漪托腮翻书,手里的话本不知何时变得这般无趣,竟一个字也入不了眼,她索性将书扣住,遥望窗外景致。
  府里下人最是嘴碎,听到点小道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整日待在后院的宝珍也免不得多听几句,此时便在她耳边絮叨。
  “京城近日便再无趣事了,不过听说七里街新开了家酒楼,请的美姬是从江南而来,传闻这些女子美若天仙,颇善蛊惑人心,不少富家子弟夜夜流连歌舞笙箫,京城里的夫人们都气坏了。”
  “呸,那等烟花柳巷之事你也敢说出来,就不怕污了小姐的耳朵。”宝画斥道。
  宝珍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秦漪抿唇柔柔一笑:“你这丫头越发大胆了,我和宝画倒也罢,在旁人面前还是收敛些才是。”
  “是,奴婢省得。”宝珍乖巧应下。
 
 
第5章 伍   大婚夜,独守空房
  巳时,马车缓缓抵达慈云寺,今日寺院里人影稀疏,清静的令人失神,扫地僧人见到女香客忙垂眸避开。
  秦漪盈盈走向主殿,巍峨肃穆的佛殿近在咫尺,她却因近几日的荒唐梦而心虚不已,百步高阶才走一半,迎面而来一面熟的小和尚,离近了便认出,这正是那日为她上药的小沙弥。
  她十指合掌双眼下垂,微微躬身:“释空小师父。”
  小沙弥也认出她来,当下立足侧身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好。”
  “那日多亏小师父相助才未留疤痕,信女不胜感激,特来道谢。”秦漪温声细语,声声入耳让人如沐春风。
  释空合掌微笑:“施主客气了,说起来也是观南法师的药膏起了作用,小僧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甫一听到那两个字秦漪眉心一跳,自那一面之缘后,那佛子数次入梦,扰得人心烦意乱,今日而来便是为了了却这件烦心事。
  “是啊,信女今日便想亲自向观南大师道谢,不知释空师父可否引见?”
  “这......”
  释空眉头微蹙,心中为难,良久才道:“施主,并非小僧不肯,只是观南法师此时应在房中禅定,他一向不喜旁人打扰,若冒然前去,恐怕......”
  看出他的难为情,秦漪只好作罢:“既如此,那便来日再说吧,有劳师父了。”
  释空合掌施礼,从一旁离去。
  待人走远,宝珍凑上来小声宽慰:“原来小姐是为这个而来,人家都说出家人最为慈悲,想必不会介意小姐是否亲自道谢。”
  秦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提起裙摆往前走去,来都来了,去上柱香也是好的。
  佛殿中并无几个香客,檀香幽淡,木鱼声缥缈悠扬,她跪于蒲团叩拜佛像,双手合十极尽虔诚,所求并无其他,只愿嫁到周家后日子美满顺当。
  宝画将她搀起来,才转身便瞥见一道清瘦身影从殿门经过,如习习凉风飘然而逝。
  她蜷了蜷手指,柔声吩咐一句:“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不等俩丫鬟反应过来她已迈着碎步小跑出去。
  宝画和宝珍面面相觑,愣了几瞬忙跟上去,虽说佛堂清净,可小姐毕竟还未出阁,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万死难咎。
  这厢,秦漪紧跟上前面那道背影,平日养在深闺何时走过这么快,眼下走得急了竟生出一层细汗来。
  “观南大师,劳请留步。”她小喘着气扶在游廊雕栏上,语调温软悦耳。
  观南驻足转身,眸中神情一如初见时那般平和。
  “不知施主唤贫僧所为何事?”
  秦漪敛下眸子,樱红娇唇轻抿着,此时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盯着襦裙上的点点雪梅温声开口:“那日承蒙大师赠药,信女今日特来拜谢。”
  观南了然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施主不必在意。”
  虽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秦漪却觉得面前这人好似远如云端,想想也是,这等超凡脱俗之人本就与她这世俗之人有着云泥之别罢。
  愣神间,佛子贯有的清冷声音在耳畔响起:“施主可还有别的事?”
  秦漪抬眸,猛然想起日前那场荒唐梦境,姣姣面容染上微微红晕,支支吾吾说道:“信女心中有疑,求大师为信女指点迷津。”
  他并未迟疑,垂眸合掌:“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施主但讲无妨。”
  压在心底那点事只是想想便已哽咽,秦漪眼圈微红,柔声道:“信女所爱之人心中无我,这般煎熬该以何解?”
  许是平日见惯了如她这样为情所困之人,观南沉吟少许,语气波澜不兴:“众生之苦,皆因执念而起,一念生百缘起,一念灭千劫尽,既然如斯煎熬,施主何不选择放下。”
  “放下......”她低喃着,眸中满是迷茫,佛法深沉厚重,却解不了她所受情苦,苦笑两声微微福身,“多谢大师。”
  *
  四月初八。
  被八抬大轿送到周家时秦漪尚有几分不真实,直到拜完天地坐在满是桂圆红枣的喜床上,耳边充溢着周家亲眷贺喜赞誉之词时,她方才缓了些神。
  不久后,七姑八婆先后离去,屋内渐渐静下声来,秦漪端坐榻边,纤纤素手交叠放在腹前,耳边不时传来宾客推杯换盏的喧闹声,她微阖双目,仔细听着外间的动静。
  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宝画和宝珍遣去门口侍女往里间走来,适才人多眼杂,两个小丫头都守着规矩不敢多说多做,如今人都散去了才恢复往常模样。
  宝珍蹑手蹑脚来到秦漪跟前,面上难掩喜色,悄声道:“小姐,奴婢给您端来两碟糕点,有您最爱吃的芙蓉糕,天色还早,估摸着姑爷且要在前头待些时辰,您先垫垫肚子罢。”
  秦漪掀开眼皮,盯着绣花鞋面上露出的一截双凤采牡丹,柔柔开口:“无碍的,待姑爷回来再说。”
  话音才落,便听着宝画恭声唤了句:“姑爷。”
  秦漪心尖一抖,后背不自觉地挺直,两手紧紧攥着,鼻息也越发急促。
  “嗯。”周子濯淡淡应了声,抬脚朝喜床而去,复又在几步远的距离停下,“退下吧。”
  宝画宝珍相视一笑,随即躬身走出厢房。
  红盖头下,秦漪垂首轻咬朱唇,那双玄色暗花长靴近在咫尺,她用力掐向手心,这才勉强抑住狂喜之情。
  周子濯迟疑几瞬,从梅花小几上拿起镶金喜秤杆将盖头挑去,入目便是那张添了红妆柔媚娇羞的面容,心头最后一丝幻想终是破灭,他不禁苦笑,暗道一声痴儿。
  两厢凝望一阵,还未开口秦漪便先红了脸,两颊如蚁蛰般升起刺热,露在外面的耳垂已然积满了绯色。
  多日不见,他更比思念中的模样还要英俊几分,伟岸身形遮去条案上静静燃烧的双喜烛台,深邃眸中氤氲着些许酒气,离近了那酒味便越发浓郁。
  只是那道眼神太过淡漠,惹得她胸腔里那颗滚烫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可是饿了?”他忽然开口问道,简短的几个字却叫她如获珍宝。
  “不曾。”她垂眸摇首,自觉往里头挪了些,待他在身旁坐下时,心头那抹激动便攀升到了极致。
  她一向不胜酒力,只一盏合卺酒便有了醉意,仰头看向他时眼波流转,媚态百生,齿间溢出的声音软糯勾人。
  “阿濯,我有些困了。”
  周子濯眸色微沉,一贯清明的眼中多了些许欲色,秦漪被他灼灼目光盯得浑身一颤,刚扭过头便被他带到榻上,花生桂圆一应物什隔得她后背生疼却不敢吱声,唯恐在这等日子扫了他的兴致。
  大红广袖绫袍被他指尖剥落在地,最后仅剩一件绣着双栖鸳鸯的抹胸勉强遮住凝香玉体,待他俯身覆上来时,她猛然想起昨晚临睡前刘妈妈给她带来的那本小画册,忆起里头的内容便霎时羞红了脸,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月遥。”他伏在她颈窝处低喃一声,那两个字如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又好似寒冬腊月的冰霜尽数裹在她心头,叫她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所有情动皆在此时化为乌有。
  察觉到怀里软玉娇香之人忽的身子一僵,周子濯瞬时清醒几分,覆在她腰肢处的大手立时顿住。
  这是绾梅,不是他的月遥。
  罢了,将错就错吧,他这般想着,便撑起身子探向她脸颊,不料唇畔却触上一片湿润,凝向她眉目时,就见那双澄亮美目中闪烁着点滴晶莹。
  他皱眉,微哑嗓音暗含几许不耐,“哭什么?”
  她偏头避过他的目光,强忍着眼角的酸楚,嗫嚅一声:“夫君醉了。”
  是醉了,所以才唤错了别的名字,她这般自欺欺人地想着,可从心底涌上来的委屈压得她险些喘不上气,便想将覆在身上之人推开少许,不曾想,柔夷堪堪碰着那绣金衣襟,周子濯已沉着脸起身离榻。
  “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合上,他便就这样离去了。
  秦漪睁大双眼躺在那儿,入目之处尽是刺眼的鲜红,她用力掐着垂在两侧的十指才没哭出声来,不出片刻,罗衾被泪水洇湿,身下那些寓意美满的喜物所带来的硌疼也已麻木。
  候在外头的宝珍和宝画甫一听着动静便忙抬头张望,瞧着新姑爷的背影时皆是一愣,而后急急赶到屋里。
  红纱帐垂落在榻边,里头的光景遮去了大半,隐隐绰绰只看得到自家小姐半露的身形,宝画担忧不已,上前两步唤了声:“小姐,您可还好?”
  等了半晌没听着答话,宝画顾不得许多急忙挑起纱帐,便见秦漪如被夺去了魂魄般,双目空洞无神,只一个劲儿地掉着泪珠。
  那模样令人心疼至极,饶是一贯活泼的宝珍瞧了也忍不住捂嘴落泪,宝画心头一震,慌乱中扯过衾被遮在她身上。
  “我无事,你们去歇息吧。”
  沙哑悲戚的声音响起,宝珍本想说什么却被宝画止住,她家小姐平日看起来温柔娇弱,可内里也是一身傲骨,眼下定是不愿她们这些做丫鬟的瞧见她这模样。
  烛火无声摇曳,秦漪将脸埋进鸳鸯枕内,呜咽声起起伏伏。
  洞房花烛夜,她便这样独自一人守着空房直到天明。
  恍惚间,她似乎又听到慈云寺里那佛子清冷寂静的声音。
  一念生百缘起,一念灭千劫尽,可观南没告诉她,执念已成心魔,又该如何解脱。
 
 
第6章 陆   颇似苏月遥的狐媚子
  淡白天光顺着糊满软烟罗的窗户照进屋内时,秦漪早已辗转醒来,偌大厢房依旧只有她一人。
  她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几缕乌丝腻在眼边,越显那巴掌小脸憔悴不堪,扫眼望去,满室喜色无一不在告知她,昨晚一切都不是梦,周子濯当真独留她自己度过这漫长的洞房花烛夜。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几欲冲出,恰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她满眼热切地望向那方,待宝珍宝画端着热水从屏风后头走来时,眸中所有光彩瞬间黯淡。
  两个丫鬟踌躇片刻都不知该如何开口,适才随意一瞥,便见小姐面色惨白,眼周红肿泛青,试问谁家的新婚妇是这等模样,本以为进了周家便能得到姑爷庇佑,可如今看来,这些不过都是妄想罢了。
  宝画踱至条案前将喜烛一一熄灭,口气如往常那般:“小姐,您待会儿还得去给周老爷和周夫人请安,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嗯。”秦漪随意应了声,抬脚下榻,坐于梳妆镜前时仍思绪游离。
  宝珍将铜盆放在案几上,湿了帕子递过来,一向话多的人儿如今也三缄其口。
  洗漱罢,宝画便开始替秦漪上妆梳发,往日垂在两肩的乌发皆被挽起盘成夫人发髻,镜中美人憔悴如斯,光洁白净的脸颊毫无生气,周身便只有发间那支红玉流苏步摇有些颜色。
  “宝画,多搽些胭脂吧,把这处遮遮。”秦漪指着眼周的青色吩咐道。
  “是。”
  宝珍也未闲着,今日是小姐头天拜见周家各房人,穿着打扮上自是不能出了差错,她从衣橱挑选出合宜衣裳放在雕花乌木屏风后头的脚凳上,秦漪此时恰也梳整好。
  正更衣时,珠帘被挑起,打外头走进来个身着桃红绣花绫裙的姑娘,这姑娘瞧着像是丫鬟打扮,可满头珠钗银饰又非寻常丫头该佩戴的,进来后也不见礼,只大摇大摆地说道:“秦小姐,少爷叫您快些过去,莫要耽误了给老爷、夫人敬茶。”
  这句“秦小姐”叫主仆三人皆是一愣,倒平白生出还在侯府闺阁之感。
  宝画眉头紧皱,待为秦漪系好腰带才扭头看去:“哪里来的刁奴?见着少夫人不请安便罢了,怎还敢胡言乱语!”
  被这般呵斥一顿,那丫鬟非但面无惧色反倒越发神气起来,不甘不愿地福了一礼,“秦小姐见谅,少爷与您还未同房,依着规矩,奴自是不能称您一声少夫人。”
  秦漪身形微晃紧咬下唇,此等耻辱之事竟被一个婢子这般明晃晃地戳破,可恨她却无法反驳。
  “你!”宝珍杏目圆睁,两手叉在腰上,怒斥:“我家小姐是姑爷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娶进周府的,谁人见了不得唤一声少夫人?你这狗奴胡吠什么!”
  “奴已把话带到,还望秦小姐动作快些,少爷待会儿还有要事。”那丫鬟抬头飞快扫了秦漪一眼,不待发话便已扭着腰肢往外走去。
  “站住。”秦漪厉声喝住,撇开宝画的手走到那丫鬟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垂着眸子娇俏一笑,眼底闪过一抹自得,“少爷给奴赐名念月,秦小姐进府之前,便是奴一直贴身侍奉少爷。”
  她刻意加重“贴身”二字,话里话外都似在说,她深受周子濯的宠爱。
  秦漪攥紧泛白的指尖,历来柔和的眸子此时也已积起冰寒,“抬起头来。”
  念月顺从地扬起下巴,待瞧清她长相时,秦漪瞳孔一震,痴呆呆地望着,如被人当头一棒,从头顶凉到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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