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丫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
一瞬间,金氏的脑海里就想到了很多,最要紧的一件就是难道二丫和女婿闹矛盾,分床睡了?
“二丫,你跟娘说,你和女婿是不是分床睡了?”
柳二丫刚把钱放好,回头就看着她娘望着之前陶砚睡的那床铺盖发怔,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严肃,她有些莫名地回答:“没有啊,我们现在都一块睡。”
她和陶砚现在是一块睡了,自从那次自己嫌弃他嘴巴臭之后,他就不睡地上了,每天和自己挤在一块。不但要挤一块睡,还要牢牢地抱住自己,刚开始的时候她睡得不好,后来就习惯了。
不过现在天气热,他还要抱着自己睡,两个人一觉醒来常常出汗,柳二丫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自己下来打地铺了。
金氏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闹矛盾就好,她就怕二丫和女婿吵架,二丫这性子啊,不像一般的姑娘,她若是跟女婿吵起来没个转圜的余地,自己又不在身边劝着,时间长了就要影响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这夫妻感情啊,最怕消磨。
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若是都不睡一块了,那想合也没办法。想到这里,她把铺盖拉了出来,“二丫啊,我看这铺盖都旧了,你们家不是有间放杂物的屋子嘛,你收拾个箱子出来把它放那屋去吧。”
“腾出地来,还能多放两件衣裳。”
“不行啊,娘。”柳二丫拦住了她娘的动作,又将铺盖放了回去,“等天热一些,我还要睡呢,不能收起来。”
金氏呆住了。
“二丫,天热了你要睡?”
“是啊,”柳二丫关上了柜子的门,跟她娘解释,“之前这是陶砚睡的,现在他不想睡地上了,于是跟我挤一块。可是跟他睡热得很,而且天也越来越热,所以我打算再过半个月他若还是不想睡地上,那就我睡吧。”
“在家里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在地上睡呢。”
“凉快。”
金氏:“”
她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好像没有,脑子糊涂了的她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开始仔细地想了起来,“等等,娘怎么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自己和当家的刚成亲那会儿,会这样吗?因为嫌弃两个人睡一块热,所以就让其中一个人睡在地上?不可能啊,刚成亲的小夫妻,别说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上了,那是连被窝都不想分开的。
像二丫和女婿这样的年轻小夫妻,没有吵架也没有置气,那即使是二丫想要分床睡,女婿也不可能同意啊!
除非他有毛病
这个念头一出,金氏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从两家定亲的时候开始想,想着为什么城里好端端的小伙子要找个乡下姑娘成亲,他还是县衙里面的捕快呢。然后又想到了那贵重的,引得老宅闹腾了一场的二十两聘礼。
还有二丫嫁过来有四个月了吧,但是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像她姐大丫,还有她大嫂黄氏,那都是嫁过去没有多久就有了身子的。
所以,陶砚怕是有毛病!
这样啾恃洸就合理了,因为陶砚有毛病,所以陶家才千方百计地从乡下找姑娘,然后又给那么多的聘礼,就是想要堵住他们家的嘴啊。还有,二丫嫁过来之后常听她说婆婆待她好,这也许不是因为丁氏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婆婆,而是因为愧疚!
想到这里,金氏眼前一黑。
“二丫,你过来。”
她拉住女儿的手,急切地问道:“二丫,你跟娘说实话,不要怕,爹娘都在呢会为你做主的。你跟娘说实话,你和那陶砚,到底有没有圆房?”
“圆房?”
柳二丫老实回答:“圆了啊,娘你不是跟我说成亲那天晚上都要听他的吗?然后我还会痛,让我忍一忍就好。”
“所以呢?”金氏紧紧抓住女儿的手,“你痛了没?”
柳二丫莫名,“痛了呀,后面几天都还痛着呢。”她的舌头和嘴唇都破了,后面两天吃饭都有些不得劲,好在后面就不会这样了。
金氏有些糊涂了,那他们两个,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啊?听着像是成了,但看着却像没成的样子。
哪家新婚的小夫妻还要分被窝睡的?
她看着女儿的表情,不放心地再问,“二丫,你跟娘说说,你们成亲那天到底是怎么样的,就从晚上客人们都走了之后,陶砚回屋之后开始说。一五一十的,不要漏了,不要怕都告诉娘。”
柳二丫奇怪,“娘,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金氏没解释,就一个劲地催她说,柳二丫无奈只好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结果金氏听着听着,表情是越来越严肃。尤其是知道两人亲过之后就这么睡了,陶砚再没有别的动作的时候,那脸色把柳二丫都吓了一跳。
柳二丫迟疑,“娘?”
第61章 这是一场误会
金氏在屋子里焦急地转着圈。
没想到那陶砚人高马大, 却是个不能成事的,这样的人再好又有什么用,她好好的女儿养这么大, 可不是嫁给人守活寡的啊。而且从二丫说的事来看,那陶砚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可他偏偏瞒着二丫,让她以为亲个嘴就是洞房了。
做姑娘的不知道怎么洞房, 做大男人的还不知道?即便是新婚夜不知道吧,可后来的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吗?
“娘?”柳二丫奇怪地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二丫”
金氏回过神来, 拍了下脑门在女儿身边坐下, “二丫啊, 陶砚这是不成了呀, 这门亲事要不得。等娘回去就跟你爹商量一下, 让你跟他合离。你别怕,爹娘都站在你这一头呢,定会把你接回家去的。”
“等过了这一茬, 娘再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合离?
柳二丫听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从一个铺盖说到合离上头了,“娘,你说什么啊, 我不明白。”她以为娘是因为他们分床睡不满,于是道:“那我不跟他分开睡了, 你放心吧。”
金氏哪里能放心啊,她现在别说是支持他们两个分床睡了,她都想把二丫带回家去。不过这事急不来,她还得回家和当家的商量一下。
“娘?”
柳二丫见她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挥了挥手,“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说到合离上头来了,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啊,为什么要合离?”
看着还被蒙在鼓里的二丫,金氏想了想,咬着牙道:“二丫啊,娘让你合离,那是因为陶砚他不行啊,你和他在一起生不出孩子来。而陶家两代单传,也没个亲戚,以后别说过继了,连个兼祧的人都找不出来。”
“那你以后老了,岂不是孤苦伶仃?”
金氏只要一想到二丫老了之后没子女孝顺,生病了连口热乎饭都没有,这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年轻的时候不碍事,可老了怎么成啊?周围村里的老人家若是没有子女,那日子过得多糟心,连哪天死在屋里发臭了都没人知道。
“所以啊,你还是跟他合离吧。”
“等回头娘再给你找个好的,或者跟你大伯家的盼儿一样招个上门女婿也不错,我们前阵子回村,看到现在大房的粗重活都是他在干呢。总之,不管怎样都比你在陶家将来孤苦伶仃的强!”
柳二丫抿着唇,“娘,我不想合离。”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要好,婆婆也是和善人。
“娘,这怀孩子急不来啊,这不是你之前说的吗?”柳二丫跟她娘讲道理,“有的人子女缘分深,比如大姐,所以嫁了人之后很快就能怀上。可有的人就是缘分浅,就比如陶砚他干爹的大儿子,他们成亲都差不多三年了,最近才怀上。”
“我成亲还不到半年呢。”
“你上回也说不急。”
金氏急了,“傻丫头,你们都还没圆房,当然怀不上了。你现在虽然嫁了人,可还是个姑娘身,这样下去别说三年,就是十年,三十年你也怀不上的!”
柳二丫不解,“娘,我圆房了啊,我按着你说的都听”
“他骗你!”
金氏情急之下一声怒吼,然后破罐子破摔,喘着粗气骂道:“陶砚那混账小子,仗着你是个姑娘不懂这些,骗你呢。你们那不叫圆房,”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圆房是,是,是要脱衣裳,然后,然后还要”
她顾不得尴尬,压低了声音在柳二丫的耳边略说了一遍,末了道:“你,你明白了吧?这才是夫妻之间要做的事,这样做了才能生娃。”
“你们成亲这么久了,这事一回却都没做过,所以是陶砚他不行!”
柳二丫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整张脸红得滴血,不敢抬头看她娘,原,原来成亲是要这样的
金氏的脸也通红,要是为了二丫,这种话她断然是说不出来的。哎,也怪她成亲那一日说得太简单了,不然哪有今天的事。
“总,总之,总之就是这样。”
“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有这样的毛病呢?”金氏不满地抱怨完,然后又安慰女儿,“二丫你别怕,有爹娘在呢,爹娘给你做主。趁着你现在还年轻,你呀就跟他合离,到时候爹娘再给你找一个好的。”
“娘”
柳二丫捂着通红的脸,回想起成亲以来陶砚的举动,尤其是盼儿成亲那天,她说起生孩子然后他
“娘,你可能想岔了,不是那样的。”
金氏狐疑地看着她,“娘想错了?”不应该啊,一个刚成亲的大小伙子哪有不亲近媳妇的,这都过去三个月了。
不过看着二丫害羞的模样,金氏没再说了,不过临走前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二丫啊,这可是一件大事,你不要不放在心上,不然过些年有你苦头吃呢。等今晚上陶砚回来,你好好跟他说一说。”
“他,他若是不懂,你就教教他。”
金氏小声地提醒,“再不行,就让他去看大夫,总之,若他真的不能成事,那娘不管如何都是要让你们合离的,知道不知道?”
柳二丫红着脸点头。
金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心想过几日得再来看看,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了,二丫年轻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她这个做娘的可不能随着她的性子来。
身在县衙的陶砚并不知道岳母已经怀疑他不行,若是知道了恐怕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好在他并不知道,于是今天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差事之后,一群大小伙子就一窝蜂地出来了。
有的急着回家,有的约着去哪儿喝酒,还有的被喊住了。
“陶砚,你过来。”
张捕头站在县衙门口朝他招手,等人走近了他便道:“你小子,前两个月请了半旬的假说要去给岳家帮忙春耕,现在又要请三天去夏收。”
“你是怎么回事?”
他很是不满,“你岳家的事,哪里有你的差事要紧?上回干爹领着你去临县你以为是去玩的啊?那是让你建功立业的,现在可好,赏银刚下来,你就不想干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岳父岳母,请两个长工去帮忙也就是了。”
“哪用得着你亲自去?”
“不是的,干爹。”
见干爹误会了,陶砚连忙解释,“是这样子的”他把去年去柳家村帮岳家接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干爹,我岳父说若是风调雨顺,柳家村今年约莫能涨两成的收成。春耕的时候我去看过了,的确方便得很。”
“我岳父也说如今不用整宿地守在地里,怕被别人偷水了。”
“所以现在夏收,我也想去看看,若是真的像我岳父说的那样能多收些谷子,那报给县令大人岂不是大功一件?”
张捕头惊讶了,他虽然只是个武夫,但家里也是有铺子田地的,能涨两成收成的法子,若是献上去了,的的确确是大功一件。
“好小子!”
他哈哈大笑地拍着陶砚的肩膀,“真有你的,我看成,这样吧,三天太少了,你干脆和上次一样去个半旬,里里外外的都弄清楚。干爹去禀告魏大人,这半旬不扣你的饷银,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你就跟干爹说。”
“事情若成了,干爹也沾你的光啊。”
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陶砚一抱拳,“多谢干爹。”
张捕头大步往前走,“走走走,喊上你大哥,陪干爹喝酒去。这么大的喜事,很是应该庆贺啊哈哈哈。”
陶砚一愣,他本想说自己打算去银楼,之前去临县得到的赏银他拿去银楼打了个大一点的福牌,正准备去取了来今天晚上送给二丫呢。不过看着干爹高兴的样子,他便也跟了上去,“干爹,你等等。”
“二丫,我回来了。”
陶砚一身酒气地进门,踏门槛的时候还在门框上扶了一下,整个人有些微醺。今天席上干爹非常的高兴,拉着他和张威不停地喝酒,最后他们两个年轻的没事,干爹却自己把自己喝倒了。
他揉着额头,又喊了一声,“二丫?”
柳二丫走到他的身边,有些脸红地看着他,没说话。
陶砚没有察觉柳二丫的异样,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然后打开露出里面一块两指大的精致银牌,高兴地对她道:“二丫你看,这是我上回去临县得的赏银,二两。我之前跟你说了,以后我会得到更多的赏银,给你打更大、更好看的福牌。”
“这是第一块,你看喜不喜欢?”
“给我的吗?”
柳二丫惊喜,她刚才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圆房的事的,但如今看到这个比自己脖子上那块漂亮许多的福牌,她觉得还是不要犹豫了。
“真好看,我很喜欢。”
陶砚的脸上露出了笑来,“你喜欢就好,对了二丫,我今天跟干爹说了,这回岳父家的夏收我们也一起去,干爹给了我半旬的假。”
“柳家村因为从山上接了水的缘故,今年的收成会涨。而能涨收成的法子,献给县令大人是大功一件。”他看着柳二丫,很是高兴,“此事若成,朝廷必有赏赐,二丫,到时候我便能给你打一个金福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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