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福牌送给她之后,他们也是时候补上洞房花烛夜了。
柳二丫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实在没想到,陶砚不但给自己送了更漂亮的银福牌,还想着立功拿到更多的赏银给自己打金福牌。
当下她心中一热,不再犹豫。
“我,我也有事要跟你说。”在陶砚的目光注视下,柳二丫红着脸道:“今天我娘来看我,她看到了柜子里的那副铺盖,就是你之前睡地上用的。然后她就奇怪,问我们现在是不是分床睡。”
陶砚:“”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自己新婚三个多月的娘子继续说道:“我说不是,我们现在睡一块,然后娘又问我们新婚夜是怎么过的”
陶砚眼前一黑,脸色涨红。
柳二丫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地说道:“娘说我们这样是没成事,生不出娃儿来,她还说让你看大夫,还要合离,我”
陶砚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耳畔都有了嗡鸣声。有比亲娘发现自己新婚之夜什么都没做更可怕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被丈母娘发现了!
而且她不但发现了,还觉得是他‘没用’,想让二丫跟他合离。
第62章 双喜临门
陶砚心情复杂。
他语气虚弱地解释, “不,不是这样的”
“那天,那天是因为我弄伤你了, 你喊疼,我想着来日方长, 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后来他半夜睡迷糊了把二丫踹下床,她生气了, 他心中有愧于是一推再推。再后来,也没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一直到现在了。
但对于岳母的话, 他是不会认的!
“二, 二丫, 你等我一等。”陶砚猛地站了起来, 火速冲到净房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洗了一遍, 然后还不放心,又把牙粉找了出来。
等他微敞着衣裳,湿漉漉地快步走出来之后, 不等柳二丫跟他说话, 他就一把把人抱住,“二丫,我, 我不用去看大夫的,我们也不会合离。”他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会让你做人人羡慕的陶家娘子。”
柳二丫也认真地看着他, “我相信你。”
陶砚激动地低下头亲她。
第二日,两人都起得迟了,不过丁氏倒没说什么,饭桌上她一会儿看看这个, 一会儿看看那个,露出了慈祥的笑来。
“二丫啊,昨儿陶砚跟我说了,你们要去给亲家帮忙收谷子。我看明天就是个顶好的日子,你们明天再去吧。”
“今天就在家里歇一天。”
“娘给你们炖只鸡吃,好好的补一补,若有什么想吃的也尽管跟娘说。”丁氏看着柳二丫,放柔了声音,“我们家就三个人,不用见外。若是不好意思跟娘说,就让陶砚去买,他手里头还有私房银子呢。”
“都叫他花了才好。”
柳二丫答应着,然后不小心和陶砚碰了下眼神,顿时红了脸。等两人吃完饭回房,她便拉着他,有些担忧地问:“娘是不是知道啊了?”
“知道就知道了。”
陶砚光棍地往床上一躺,连带着被他搂着的柳二丫也倒在了床上,他用被子将人一蒙,悄声道:“我今天不用上衙,我们再睡一会,等睡醒了再去跟你爹娘说我们要一起回去收谷子的事。”
顺带让岳母知道她误会了,他们两人好着呢。
“我”
柳二丫正要说话,但外头突然响起了丁氏的声音,“陶砚,陶砚你干爹来了,你赶紧出来,说是魏大人找你呢。赶紧的,莫要让你干爹久等了。”
“魏大人找我?”
陶砚猛地翻身坐起,三两下就找出官服穿上,“二丫,我出去一躺,若是我下午没回来你就去和岳父说一声。算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还是等我见过了魏大人,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吧,你就不要出门了。”
话一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干爹。”
张捕头正等在门外,见他出来忙道:“赶紧的,别让魏大人久等了。”
陶砚跟在他身后往外走,疑惑地问道:“干爹,魏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我昨天已经告过假了啊。”他在县衙,除了有蒲大人和干爹、温叔这层关系之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记忆比较好的捕快,平日里是见不到典史魏大人的。
所以干爹突然来找他,还说是魏大人让找的,他便觉得奇怪。
张捕头倒是知道几分,“今天早上,我去跟魏大人说了你的事,他对你说的这个能涨收成的法子很感兴趣,问了我许多。但你干爹我根本就没种过地,所以答了几回之后便答不上来了。”
“他这才让找你。”
陶砚明白了,在心中思量起来。
他们县衙如今有知县一名、县丞一名,没有主簿。县丞往下便是典史、宣课司大使、兵马司吏目、司狱、府税课司大使以及仓大使。现任的典史魏大人是知县的心腹,除了掌管监察狱囚之事外,还兼管着县里的粮食、税务、户籍和巡逻等。
魏大人对粮食的事感兴趣,陶砚并不奇怪,他准备等夏收回来便向他禀告呢,但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连这几天都等不了了。
看来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更要紧。
想到这里,陶砚不再迟疑,“干爹,你等我一等,我回去拿个东西就来。”说完这话他转身往家里跑,然后拿着一个卷轴出来了。
“你拿的是什么?”
陶砚卖了个关子,“干爹,待会你就知道了,保准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捕头哈哈笑,“好小子,那干爹就等着了。”
两人赶紧赶慢,一路来到了县衙,然后见到了正在屋内等候的典史魏大人。陶砚先行了一礼,“卑职参见大人。”
魏大人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年纪轻轻,倒有几分运道,张捕头说你发现了一个法子,能让村民涨收成,详细说来。”
“不敢欺瞒大人。”
陶砚站在下首,恭敬地回道:“家母去岁给卑职定下了一门亲事,是柳家村的一位姑娘。卑职的岳父家在村西,周围并没有井,每天都要早起去挑水,所以岳父便打算在家里打一口井。”
“可谁知打井人过去却说那片地没有水脉。”
“卑职见状便想到了之前从书上看到过的引水法子,只需要水在高处,便能够通过竹子一节节地连起来,将水引到底下供人饮用。恰好内子知道后山有一处泉眼,于是卑职便帮着岳父将山上的泉水引了下来。”
魏大人惊奇,“书上的法子?不知那本书在何处?”
“在卑职家中,”陶砚顿了顿,然后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不过那是一本话本,并不是正经的经史。”他不读书改习武之后,有一阵子就沉迷于话本,而话本向来不被正经的读书人所喜,所以他这话说得忐忑。
魏大人唔了一声,“那你下回带来给本官瞧瞧,现在继续说引水的事。”
“是,大人。”
陶砚便继续说道:“卑职帮岳家引的那道泉水,乃自上而下,由高到低。首先是将竹节打通,然后大接小,小续大,一根一根地将水接到山下,再接入卑职岳父家中。接水那日除了卑职与岳父一家之外,还有来帮忙的柳家村村长一家。”
“他们见了这个法子,便想起了村子其他人家也缺水,田地也缺水,于是去年年底柳家村靠山的村民家里便都接了水。而今年春耕之前,柳家村的人把田地上的水也接好了。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今年春耕便利了许多。”
“卑职前些日子听岳父提起,柳家村以及周围几个近山的村子都使用了此法,有的和柳家村一样是从春耕时就开始的,有的则要稍晚一些。”
魏大人问:“那收成如何?”
“禀大人,”陶砚拱手,“听卑职岳父所说,因为今年水足,往年的荒地许多人家都种了起来,所以柳家村今年的收成应该比去年多三成。”
魏大人又惊,“三成?!不是说两成吗?”
“是的,大人,应有三成。”
陶砚因为一直关注着这事,所以早早的就问过了,此时在魏大人和张捕头的目光下一五一十地道:“据卑职的岳父所说,原本的田地多长了些,而因为水足的缘故,许多人家也把以前只能种豆子的地收拾了出来种稻,亦或者在山上开了新的田地。”
“前些日子岳父回村,柳家村村长便说了此事,他老人家四处看过,觉得今年的收成应该比去年多两成有余。”
“卑职不敢欺瞒大人。”
他把手上一直拿着的卷轴呈上,“大人请看,这里有一幅卑职在春耕时画下的柳家村引水春耕图,柳家村田地,水道尽在其中。”
陶砚之前花了近半个月花的这份图,原本是打算等夏收过完之后,确定真的能够涨收成再和后面要画的夏收图一起献上的。但魏大人今天这么关注此事,于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就回房一起拿过来了。
“好!”魏大人大喜,“给本官看看。”
他双手一张,本想将图全打开先看一看的,但这幅图有些大,居然看不完,于是他想了想便走到案几旁,在上面摊开。
顿时,一副村庄春耕图就展露了出来。
不过和其他寻常春耕图不一样的是,这份图上面没有几个人,画的是几座山以及被山半围着的田地。山光秃秃的,上面有溪流或者是泉眼,大大小小的墨痕从这些水流处而下,延伸到地里,或井然有序,或相互交错。
委实算不上好看,但魏大人的眼神却如获至宝。
“大人,”陶砚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是卑职自己胡乱画的。”他指着山道:“这是柳家村后头的几座大山,柳村长为了方便村民,于是决定村里田地上的水,都从村里的大山上接,小山上的水则接给自家用。”
“所以您看,这水从半山腰的这处接到山脚下,然后或接入地势低一些的地里,或流入田地之间的沟渠中。”
“卑职前去瞧过,以前山里的水也有流到山脚下,流进地里的,但往往流着流着,水势便减少了许多。并且地势高的地方还流不上去,需要一担一担的挑。换了竹管之后,水就不见少了,卑职以为,此法比挖沟渠便利。”
“是啊”
魏大人的眼睛从图上离开,感叹道:“以往大人们若想在地方上做些实事,往往是离不开水利的。请擅长的人去看、去走、然后再让人去挖。做得好百姓感激,做得不好则治下名不聊生。”
“花费数月,甚至是数年。”
“方能有所得。”
他仔细地将图画收了起来,“民饱食、心安定,则社稷生。上回临县的民乱,便是因为饥荒而起。你这法子若成,则本县可定矣。”
说完了这话,他便让两人在此地等候,然后拿着陶砚给他的卷轴匆匆出门了,留下张捕头和陶砚在屋内面面相觑。
尤其是陶砚,他之前之所以画这幅图,就是想试试能不能立个功劳,再得一份赏银给二丫打一块更漂亮的福牌。一来是补上之前二两赏银的遗憾,让二丫戴上真正的赏银,二来就是送给二丫的圆房礼物。
但现在看到魏大人如此郑重,拿着那副图好像是要去找知县大人的模样,莫不是真的能借此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功?
一时间,陶砚心跳加速。
第63章 立功的机会
“干爹, 你说魏大人是要去找知县大人吗?”
犹豫了一会儿,陶砚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个引水的事,真的就这般要紧, 能惊动日理万机的知县大人?”
张捕头思考起来。
和陶砚一样,他也是读过一些书之后就弃文从武, 近二十年虽然都在衙门当差但做的都是查案、抓人、护送之类的活。对于县内的民生知之甚少,他知道干儿子陶砚的这个法子能立功, 但这个功劳竟然让典史魏大人这般重视,却是出乎他意料的。
“大人们远见。”
他说完了这话,然后又小声道:“陶砚, 魏大人代行主簿之责, 是知县大人的心腹中的心腹, 他既然这般重视此事, 想来知县大人也是看重的。”
张捕头叹了口气, “你干爹我,做到捕头就到头了,除了查案办差, 别的也都不会。不像你温叔, 还能让家里给谋个仓大使的缺,时机若到了,没准还能往上升一升。旁的不说安稳是无忧的。”
“这次或许是你的机会, 定要尽心尽力。”
陶砚认真点头,“是, 干爹。”
他在脑海中回想着柳家村的一草一木,尤其是后面的那几座山以及山下的那些田地。不过虽然他有过人的记忆,但由于此前不太重视此事,当时的许多地方都看得潦草, 如今回想起来竟有些模糊。
他顿时就懊恼起来。
心想等明天去帮忙夏收的时候,得把各处都走一遍才好,而且那夏收图也要画,还要画得更好,最好能跟各家各户打听一下,将每块地收了多少谷子都写上。不但今年的要写,去年的也得打听打听。
如此,待大人们问起的时候,他便不会答不上了。
这边两人正在忐忑呢,那一边带着画卷的魏大人已经来到了知县大人的屋里,向正在查看本地往年税赋的他禀告此事。
石县现任知县姓胡,人称胡大人,他保养得宜,年纪看上去跟小他三岁的典史魏大人差不多,都是四十岁左右。他见魏大人行色匆匆,便问道:“行之,你如此匆忙所为何事?可是夏收的事?”
“大人。”魏行之略一拱手,“下官有一要事禀告。”
他将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在胡知县的示意下将画卷打开,“大人请看,此引水之法便利之极,于本县的农耕大有好处。大人您之前还在忧虑本县多山少地,百姓们辛苦一年不过勉强糊口,风调雨顺还罢,若是遇上天灾怕就成了第二个临县。”
“如今有了此法,饱食不成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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