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陈开扉身上有猫妖的妖气,那猫妖肯定和他有关系。”一想到乔宿要见到陈开扉,楚成舟就很烦躁。
“我是去见钱夫人。”时间快到了,乔宿没再跟他多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门时遇见了莆儿,见她从楚成舟房间出来,莆儿笑道:“姑娘,你们这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这种话不要乱用。”
“姑娘放心,我都懂。”莆儿俏皮地眨眨眼,上手给她整理衣领,“待会儿见到钱夫人,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姑娘给我个暗示,我自会想办法把姑娘叫走。”
她态度转变得太快,乔宿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钱夫人派了马车来接她,载着乔宿和莆儿的马车缓缓驶过长街,隐州的街道和蓝山县又是全然不同的景象,乔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车窗外的行人,心底从蓝山县就存在的怪异逐渐发酵。
她原以为这个世界的手工首饰业不发达,所以首饰的样式才会那样简单。但是来到隐州之后,她见的首饰种类花样都比蓝山县要多得多,只是做工仍然不精湛,打听过之后才知道隐州有两位专门做首饰的匠人,大街小巷上的首饰几乎都出自两人之手。
所以重点并不在首饰业不发达,而在于缺少匠人。
想通这一点的乔宿不免忐忑,不知道钱夫人特地找她来是为了什么。
马车行至茶楼,银承等在门口接两人下车。
乔宿脸色更加凝重:“怎么是你?”
既然银承在这,那陈开扉
“我家大人和钱夫人都在上头等着呢。”银承殷勤地像个店小二,“姑娘还不知道吧,我家大人和钱夫人是姐弟,亲姐弟!”
“”正在上楼的乔宿一个踉跄。
陈开淑和陈开扉长得真心相像,如出一辙的柳叶眉,葡萄似的清纯明亮的眼睛,微笑的时候像是两轮弯月坐在那里,只不过一个温婉柔和,一个温良明媚。
乔宿在姐弟俩的注视下弯腰行礼,身体僵硬得像块钢板:“陈大人,钱夫人。”
“快过来吧。”陈开淑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头上戴着乔宿做的那支簪子。
满桌的酒菜,乔宿也能叫出一二,但更多的还是没见过的色泽鲜艳的美食,扫过去五颜六色的,各种香味你拥我挤地直往乔宿鼻子里面钻。
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还没吃饭。
乔宿拉着莆儿在陈开淑身旁坐下,对面就是陈开扉,姐弟两人脸上挂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陡然有种过年和不熟悉的亲戚一起吃饭的尴尬。
她是来议事的。
乔宿努力不让自己被满桌的酒菜吸引。
陈开淑跟她客套几句,无关痛痒的几句话,只其中“早膳吃过吗”乔宿撒了谎,点头称自己吃过,其实思绪已经随着香味四散飘荡在房中。
“你姑父杀的那个商贩,是我和开扉的养父。”陈开淑说到重点,瞬间将乔宿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已经不是我姑父了。”乔宿饿的发昏,但这饥饿让她格外清醒,“钱夫人今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陈开淑否认道:“当然不是,姑娘大可放心。郑雄和乔夫人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乔夫人是个有胆量的人,让人敬佩。”
乔宿放心下来,既然不是为了郑雄的事情牵连她和姑姑,那她就放心了。
几番闲聊下来,在乔宿即将饿的失去思考能力之前,陈开淑终于宣布动筷,乔宿尽量吃的文雅,还要分出注意力来听陈开淑讲话。
一堆客气地废话之后,陈开淑说:“我想请你制一套首饰。”
乔宿问:“一套?”
陈开淑重复道:“对,一套,具体的单子会隔日会送到府上。”
“姐姐,你要这个做什么?”陈开扉微讶,似乎先前并不知道陈开淑的决定。
陈开淑脸上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悲伤:“我自有我的用意。不知乔姑娘现在住在何处?”
乔宿报上客栈的名字,但在她决定下一步去向前要在隐州待上一段时间,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栈,她打算像蓝山县那样租一处宅子。
只是隐州的物价比蓝山县要贵,她浑身上下不过百两银子,要找个称心的地方或许还得一段时日。
听到她这样说,陈开淑主动提出自家在钱府附近有处宅子,她若不嫌弃可以带着家人住在那里。
乔宿客气推拒了几个回合,答应下来。
一顿饭吃完,乔宿接了新活,找到了住处,填饱了肚子,还顺带解决了郑雄的问题。
回程依然是来时的那辆马车,莆儿摸着肚子,担忧和喜悦的表情在她脸上来回转换:“姑娘,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轻松了吗?”
乔宿正闭目养神,轻轻点头:“确实。”
“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钱夫人又帮咱找住处又让姑娘做首饰,这钱来的也太轻松了。”莆儿拧着眉说。
“不赚白不赚,我手艺又不是假的,只要她不赖账就行。”看过隐州那两位匠人的作品,乔宿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
她们正常的雇佣关系,陈家姐弟有钱有权,她身上也没有值得图谋的。
该担心的是隐州那只猫妖。
两人回到客栈后,马车并没有离开,车夫说陈开扉吩咐了要帮他们搬到钱府别院去。
乔宿也不客气,赠了些碎银子让他找地方喝完茶,她和莆儿一起去收拾东西。
进门便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楚成舟,乔宿正要开口,却见他皱起眉转身上楼去了。
“你们吵架了?”莆儿的语气隐隐有些兴奋。
乔宿摆手,许是因为她见了陈开扉,身上沾了那猫妖的气味。
莆儿小声抱怨:“这楚公子除了脸长得好看也不见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知道姑娘看上他什么。”
乔宿回头问她说什么,莆儿摇摇头闭上了嘴。
乔宿心安理得地带着一家搬到了钱家别院,比她们在蓝山县租的大一倍,前后两个院子,东西南北四个厢房,柴房厨房等等一应俱全,还有一道后门和钱府连通着。
院子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三个佣人,看来陈开淑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姑姑乔甘和莆儿一样,对这突如其来的馅饼感到惶恐:“那个钱夫人,是不是想把你当童养媳养啊?”
“先不说我已经过了当童养媳的年纪”乔宿掀起额前的刘海,“除了牛家的傻儿子,谁愿意找个脸上带疤的人当媳妇?”
乔宿没把那道疤放在心上,此时也不过是想开个玩笑,却不想乔甘的表情如遭雷击,噙着泪的眸子里写满愧疚,她本就为前几日郑雄袭击乔宿的事情胆战心惊许久,现在更是难以克制情绪,顷刻间泪流满面:“是姑姑对不起你!是姑姑对不起你!”
闯祸了。
乔宿慌得一批:“姑姑你别担心,我不在意这道疤的,而且嫁不出去也正合我意”
越描越黑,乔甘捂着脸,发出低低地抽泣,“你从前也总这样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可若是我早点清醒,在郑雄第一次对你动手的时候就离开他,就不会害你毁了容,你从前那样爱美”
乔宿无奈叹气,将乔甘扶到厢房中,劝了许久才把人安慰好。
从乔甘房中出来,天空已挂起点点繁星,乔宿抬起头对着天空发了会儿呆,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被后院角落突然出现的特大号水缸吓了一跳。
乔宿忙去袖中翻找,楚成舟的粉色贝壳不是被她收起来了吗?
“储蚌是我的东西,我可以召回来。”楚成舟从水缸后走出来,在昏暗的月色中他脸上的神情带上几分幽怨,“你明明说不去见陈开扉,你身上都是猫妖的味道。”
“我也没想到他和钱夫人是姐弟。”乔宿朝楚成舟走过去,“你胳膊的伤好了没?”
早就好了。楚成舟心道。
“还有些疼。”他说。
“让我看看。”乔宿说。
楚成舟顺从地把袖子撸起来,乔宿瞪大眼睛使劲看了半天才看到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看着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还疼。”楚成舟把手抽回来,“早上没来得及告诉你,那猫妖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乔宿多少猜到一些,但被明确告知时还是感到后背发凉。
楚成舟注视着她的眼睛,片刻后目光缓缓上移,落到乔宿眉间那道隐在额发之后的伤疤上:“所以你以后不要和陈开扉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楚成舟:只有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第15章 .孩童
乔宿从小就会分辨好人和坏人,她对于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有着超强的感知力,别的小孩还在被教育不能吃陌生人递来的糖的时候,乔宿已经能把试图在放学路上拐骗她的人转手送进警察局了。
这种感知力帮她避免了许多的推销骗局。
所以在楚成舟说不要接触陈开扉的时候,乔宿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她不知道这股不对劲从何而来。
楚成舟眸子依然清澈美丽,甚至可以称之为单纯,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是真心为自己打算。
而且他说的也没有错。
乔宿犹豫不过三秒:“找我的人是陈开淑,陈开扉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接触了。”
楚成舟似乎松了一口气,嘴角弧度几不可察:“今早客栈出现的猫妖,来势汹汹,杀气十足;而陈开扉身上的妖气,虽然浓郁,却更像是一种保护,一种宣誓主权的标记。”
“也就是说陈开扉被一只猫妖看上了!”能亲眼见识到这种在小说电视剧中才能见到的桥段,乔宿有些兴奋。
楚成舟眸中的喜悦落了下去:“你体质本就特殊,再和陈开扉扯上联系,更会惹猫妖的主意。”
“我明白,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谁等你了!”楚成舟撇过脸,“我是来放水缸的,还有你、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姑姑因为这个哭了一下午,我在房里都听得一清二楚,吵死了!”
“这个嘛?”乔宿抬起手摸着眉间,“这个说来话长。”
“是郑雄打的吗?”楚成舟问。
“不是…是我自己划破的。”指尖描摹着狰狞的疤痕,想到原主受过的那些委屈,乔宿心情忽然有些沮丧,“这个说来话长”
“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楚成舟薄唇轻启,声音比这月色还要温柔,“你若是不喜欢,我有办法去掉它。”
一阵微风吹散了乌云,皎洁的月光洒下,有那么一瞬乔宿仿佛在楚成舟脸上看到了心疼的神色。
乔宿的心弦也被斑驳月影撩动了一刹。
“不过,既然想让本公子帮你,那你也得好好对待本公子!”
楚成舟原形毕露,乔宿反而松了口气。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天天给你当人形灵气罐和疗养泉?”她笑着反问。
楚成舟哼了一声:“可你没有帮我找我的族人,当时你答应我的。”
乔宿道:“别急啊,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还没做完?我已经让莆儿打听着了,但是长瑞城毕竟是天乾都城,咱们去那儿不现实,你族人就没找过你吗?”
“我大哥平时不管我的,不过再过三个月他应该就能发现我不见了。”
三个月他就要成年了。
夜色巧妙地掩盖了楚成舟脸上可疑的绯色。
***
钱夫人的单子是第二日送过来的,看完那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的单子,乔宿彻底明白了钱夫人叫她们住在这里的原因。
单子上第一件,“现备珍珠一斛,金银各一千六百克,求制冠,冠施凤,金银作凤头,华丽庄重为最佳”,钱夫人要的是女子出嫁时需佩戴的凤冠。
其他的簪、钗、耳环、戒指等,也大都是出嫁时所必备的东西。
钱夫人这是要她准备一份嫁妆。
给谁,陈开扉吗?
窥探雇主的心思不是打工人的本分,乔宿没多犹豫便开始着手准备。钱夫人给她备了许多材料,除去发冠要做成这个时代特定的样式外,并没有限制她的发挥,还特地提出花鸟簪上鸟眼的材质特殊,她很喜欢。
但乔宿去哪儿知道这个时代的凤冠样式?只能去找隐州另外两位匠人咨询。
打听好两位的住处和喜好,乔宿买好点心和酒,大摇大摆地准备出发。
出门时看到窗边一脸幽怨盯着自己的楚成舟,乔宿一想,楚成舟刚受过惊怕是还没缓过来,可能是在担心她又去找陈开扉。
乔宿顿住,和楚成舟大眼瞪小眼半分钟:“我带你出去逛逛?”
“哼。”楚成舟十分矜持地点头,以让乔宿震惊的速度换好衣裳走出门。
他身上还是在蓝山县买的那套蓝色素布衣裳,纵使楚成舟身材好将素布穿出了锦衣华服的感觉,乔宿还是觉得碍眼。
她的帮工,天生的衣架子,怎么能穿这种衣裳!
“顺便给你买两套衣裳。”乔宿殷勤道。
楚成舟一眼看穿她的诡计:“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了吧?”
被拆穿的乔宿脸不红心不慌:“说什么呢,我不一直都对你很好?”
楚成舟没有反驳,寸步不离地跟在乔宿身边。
但他这张脸实在太招人了。
在第三次被荷包砸中的时候,乔宿终于忍无可忍,窜进一家成衣店想给他买一顶帷帽。
乔宿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她进的这家□□阁是隐州通山街最大的成衣店,集裁缝铺、布庄、成衣店为一体,一扇普通的小门,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上下两层的结构,一层是各式的成衣,二层是裁缝铺,两层之间的楼梯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料。
两人刚进门就有穿着深蓝色布衣的店小二走过来,贴心的服务让乔宿恍惚回到了现代的专卖店。
“你们这儿有男子的帷帽吗?”乔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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