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豆豆生气了:“原来这猫只是不待见我!走,我带你去逗鸟!”
说罢,拉着王修铭去找蓝翅了。
两人走后,陈开扉怀中的猫忽然开口:“乔宿在花园的酒窖里。”
陈开扉被吓得一顿:“嗯,知道。”
“你喜欢她?”柳橙的眼睛在夜里十分明亮,她多次入过陈开扉的梦境,陈开扉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她。
陈开扉:“嗯,我喜欢乔姑娘。”
“真是够奇怪的,喜欢你的姑娘那么多,你偏偏看上了个认识才几个月的。”柳橙把脖子搭在陈开扉手臂上,像从前那样枕着他闭上眼睛,“她不一样。”
陈开扉点头:“她不一样。”他说不出乔宿哪里好,只知道自己一见到她便会忍不住嘴角上扬,会笑着回味每一个有她的梦境。
陈开扉:“遇到她之前,我一直在做噩梦。乔姑娘给我的梦带来了一束光。”
柳橙颓废地垂着脑袋:“真是抱歉给你制造了这么久的噩梦我只是想在梦里重回以前的时候,没想到你会这么抵触。”
“没事。”陈开扉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是你把乔宿带到我的梦里。”
柳橙:“”她给自己制造了个情敌,说出去真是够丢人的。
谈话间,乔宿和楚成舟回来了,厅堂之上多了几坛子酒,楚成舟拍拍身上的尘土:“这衣服今天刚换上的,碰脏了。”
乔宿:“哪儿脏了,我给你拍拍。”
说罢乔宿伸手在楚成舟身上拍了几下,有没有拍到灰尘不知道,倒把楚成舟拍的皱起眉:“你是不是在泄私愤?”
乔宿:“怎么,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楚成舟:“”
两人相处自然,说是浓情蜜意的小夫妻也不为过,陈开扉的掌心在柳橙脑袋上停了许久,才缓缓抬起。
柳橙道:“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乔宿对楚成舟没有那种心思的。”当局者迷,她这个局外猫看得很清楚。
楚成舟自作多情以为乔宿喜欢他,陈开扉先入为主以为他们两情相悦,乔宿对楚成舟确实好,但还远远不到喜欢的份上。
她又郑重地说了一遍:“你有机会的。”
陈开扉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再喜欢也不能破坏别人的感情,能这样看着我也满足了。”
柳橙:“”傻子。
正式开宴前,众人先一同去观赏了乔宿制的凤冠。
王夫人是个懂行的,这凤冠用的大都是她家的材料:“金龙、翠凤、珠宝花,二百六十四块宝石,五千多颗珍珠,七十多道工序,如此繁杂的东西,你竟然一个多月就做好了,还做得如此如此华丽精巧。”
乔宿正想说小时候跟着父母复刻过对工序都熟悉,瞥见乔甘又把话咽了回去:“多亏了周掌柜帮忙。”
周掌柜忙摆手道:“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乔姑娘手巧。”
王夫人拉着乔宿的手:“乔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王家商铺去看看。”
周掌柜道:“且慢!王夫人,乔姑娘可是已经答应和我合作了。”
“”
王夫人瞪着眼睛,在心底暗骂自己愚蠢,当时非要卖曾南施人情,白白错过了乔宿这么个宝贝!
看完凤冠后,陈开淑将乔宿做的玉坠镯子簪钗也都取了出来,这是周掌柜都没看过的东西,两人瞪直了眼。
王夫人愣愣地看了半晌,取出一枚戒指来:“这是金的?上面镶着的这个发亮的是什么宝石?”
乔宿:“是钻石。”
“钻石倒是闻所未闻。”王夫人呢喃着,将手里的戒指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又拿起同样镶了一圈钻石的银镯子,“这钻石的璀璨,确实非一般的宝石能比拟的。”
她知晓陈开淑的养父也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会有些奇巧的玩意儿也不奇怪,所以也没有多问,只沉默地把玩着这些首饰,捉摸着乔宿的技巧工艺,越看越觉得后悔。
后悔自己没早点认识乔宿,被周掌柜抢占了先机。
王夫人突然开口道:“乔姑娘,周掌柜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两倍,不,三倍!只要你能到我王家来”
“哎哎哎,这怎么还当着我的面抢人呢!”周掌柜横在两人中间,两手叉着他圆滚滚的腰,“我跟乔姑娘可早就定好了!先来后到懂不懂?”
乔宿莞尔一笑:“我确实和周掌柜有言在先。”
“都怪我目光短浅!”王夫人悔恨地拍了一把大腿,“若能早点见识乔姑娘的手艺,断不会让你个老头子抢先一步。”
周掌柜:“是我慧眼识珠。”
两人你来我往的吵起来,乔宿自觉地后退给他们留出战场,一转身看到陈开扉正看着那顶凤冠发呆。
“小朵儿走的时候只有半岁”他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乔宿说话,“姐姐这些年一切如常,连我都以为她放下了。”
乔宿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便停在原地,不远不近地望着他。
陈开扉也转头看向她,眼神里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最后却只说了声:“乔姑娘,谢谢你。”
“拿钱办事,不用跟我客气。能借我之手宽慰钱夫人,我觉得荣幸至极。”乔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钱夫人是个很坚强的人。”
陈开扉轻笑一下,嘴角的弧度和陈开淑如出一辙:“我知道。”
姐弟两个各种方面的相像,乔宿在心底感叹一句,又见陈开扉拿起了王夫人看过的那只镶钻银镯。
陈开扉:“这上面的装饰,很别致。”
“”太像也不是好事,这股子聪明劲有时候挺让人头疼的。
陈开扉只看了两眼便把镯子放下,目光投到乔宿身后,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有机会再和乔姑娘细谈。”
说罢转身跟着陈开淑几人去了前院,楚成舟从乔宿身后冒出来,目光幽幽地盯着那只银镯:“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乔宿:“他夸你的眼泪别致。”
楚成舟:“才不需要他夸。”
乔宿无奈,柳橙这都伏法了,楚成舟对陈开扉怎么还是这么大的敌意?
“虽然你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你将来也会有为的。”乔宿安慰道。
楚成舟:“嗯?我才三百岁,哪里就不再年轻了?等等,你不会以为我嫉妒他吧?”
乔宿晃晃脑袋:“别说了,我懂。”
楚成舟:“”
你懂个泡泡。
作者有话要说:
对凤冠的描述参考《明史·舆服志》和《宋史·舆服志》
第28章 .少年 ·
这顿乔迁宴可以说是近三年来乔宿吃过最热闹的一顿, 有王夫人和周掌柜在,桌上的氛围就没冷下来过,吵吵闹闹到饭局结束时已是夜幕笼罩, 月亮挂在天幕的正中央,身边稀疏的伴着几颗星星。
王夫人喝的醉醺醺, 带着王修铭上了王家派来的接人的马车, 临行前还试图挖周掌柜的墙角:“你若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她握着莆儿的手,双眼迷蒙, 乔宿在一旁哭笑不得,把人扶上了马车:“我已经答应了周掌柜断不会再毁约,但王夫人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一言为定!”王夫人一指擎天,就这这个姿势躺在马车上昏睡过去,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将几位宾客送走,乔宿进门才发现里面还有个已经睡过去的钱豆豆,莆儿解释说他不肯跟着陈开淑离开, 抱着柱子不撒手,陈开淑便让他在此留宿一晚。
乔宿:“他这么大点的孩子留宿在外,曾南施会不会去找钱夫人的麻烦?”
莆儿把钱豆豆抱在怀里,轻轻捂住他的耳朵,小声道:“钱夫人跟我说,曾南施已经大半个月没管过钱豆豆,那个钱大人也是,两人不知在忙些什么。”
乔宿:“让他在这儿住一晚, 明早送回去吧。”
遇到钱涛和曾南施这种父母也是倒霉,他们所谋之事多半和马上要到的御史有关, 宴上乔宿向陈开扉提了菜市场的乱象,才知陈开扉对此早有耳闻,不过钱涛隐藏的极好,每次检查时都没有什么问题,他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自然也没办法把这权力收回来。
陈开淑虽为钱涛的妻子,但这么些年两人早已貌合神离,因为陈开扉的身份钱涛对她也多有忌惮,许多事情都让曾南施去做,避开陈开淑的眼线。
这顿饭让乔宿得到不少信息,总结下来只有一句:钱涛快要完蛋了。
这正是她想看到的,虽然她现在已经远离钱家的纷争,但心里还是希望钱涛这种狗官还是早些完蛋的好。
乔宿和莆儿安置好钱豆豆便回到了住处,楚成舟正在池塘边坐着,身上披着件单薄的外衣。
饭桌上楚成舟沉默得很,有人跟他说话时才会应两句,乔宿知道他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心底也有些怅然,或许对楚成舟来说早点找到族人回自己的国家才是好事。
乔宿朝他走过去:“你等着下水呢?”
楚成舟转过来看着她,眼神有几分迷茫:“你回来了。”
这语气意外的乖巧,乔宿开始回忆楚成舟在宴会上有没有喝酒,大概,喝了两三杯的样子?
乔宿:“你不会醉了吧?醉了的话就别下水了,万一又在水里睡到天亮。”
楚成舟幅度很轻地摇头:“我没醉。”
乔宿又走进几步,想看清楚他的眼神,觉察到她靠近的楚成舟却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双手环住她,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你身上好暖和。”
“你、你先放开我。”乔宿试图去推他的肩膀,推不动,楚成舟身上的热度隔着单薄的衣料传来,灼的乔宿手心脸上都发烫。
就算她把楚成舟当鱼,他现在也是个实打实成年男性的模样,乔宿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在心底默念着他就是条鱼他就是条鱼,又使劲地推了楚成舟一把。
“你喝醉了,快点回去休息。”
“不走。”楚成舟晃晃脑袋,柔顺的头发蹭着乔宿的下巴,痒痒的,“我不走,你不要赶我。”
乔宿手上还在使劲,楚成舟就跟堵墙似的怎么也推不动,“不没赶你走,是让你回去休息。”
“你骗人。”楚成舟的手臂猛地加力将乔宿箍得更紧,语气中竟有一丝委屈的哭腔,“你让我跟那个和尚走,你想赶我走!等我走了你就能跟那个姓陈的在一起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乔宿连腿上的劲儿都使上了,还是不能撼动楚成舟半分,没想到当时吟松那事给他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她轻叹一声,低下头试图跟楚成舟讲道理。
乔宿:“我不赶你走,你想在我这儿住多久都可以。但是现在天冷了,如果再不回去会着凉的,你是妖你不会有事,但我现在很冷,我着凉了就会生病,现在医疗水平也不太发达,可能一严重我就死了。”
“你不许死!”楚成舟可算是听懂了人话,他单手把身上的衣服拿下来给乔宿披上,又把两只袖子缠在乔宿脖子上打了个结做成披风的样子,“你不能死,我不想让你死你跟我结契好不好?结契之后,就能、就能”
“就能什么?”乔宿问道。
楚成舟嘴巴一闭,不再往下说了,推着乔宿转了个身:“回去睡觉。”
乔宿:“”行吧,总归把目的达成了。
乔宿往自己房间走,楚成舟也跟着过来了,眼见就要跟着她进门,乔宿转身叉腰道:“你的住处在那边!”
“嗯?”楚成舟头一歪,像是听不懂她说话。
乔宿气得想笑,拽着楚成舟把人送回自己房间,把他按在榻上之后,又在房门外上了把锁,才放心的回到房间。
楚成舟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乔宿,有火山,还有滚烫的温泉,每一个都让他浑身燥热,想翻身却翻不动,身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
天还没亮他就被折磨醒了,抬头看到自己身上一层层的被子,才明白会做昨晚那些梦的原因。
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盖这么多被子,有段模糊的记忆试图变得清晰,楚成舟闭上眼睛,把它们从自己脑海里赶走。
他可不想回忆起自己醉酒后做了什么蠢事。
楚成舟撤掉身上的被子,只留一层,望着床顶发呆,脑中不断浮现乔宿的身影。
他想跟乔宿结契。
妖族和人类之间的契约有很多种,最常见的捉妖师和妖族之间的契约名为灵契,是一种主仆契约,缔结之后妖族会听命于人类,但有自我意识;另一种便是血契,多为心术不正的捉妖师强行缔结,被结契的妖族会失去自我意识,成为被控制的傀儡。
这两种契约,只要一方身死便会自动失去效力,另一方便可自由。
而他想和乔宿结的,是魂契,结契之后人类可享妖族的寿命,两人可以随时感应彼此,同生共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无解除之法。
可是这种契约也会让人类脱离人界,成为不死不老的怪物,无法为人界所容,也不会被妖族接纳。
他愿意和乔宿共享生命,乔宿却未必愿意离开人界。
楚成舟一声叹息,觉得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躺在床上醒了会儿盹,楚成舟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等他穿好衣服来到门前,猛地一拉门
谁把他锁里面了?!
***
楚成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乔宿已经不在家里了,钱豆豆睡醒后便要回家,乔宿便正好借这个机会将陈开淑的东西送过去。
莆儿道:“为了装这些首饰,姑娘费好大的功夫才找来的这些檀木匣子,上面的花样还是她自己雕的,姑娘又会做簪子又会雕木头,这可太让人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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