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夸乔宿,楚成舟心里颇为得意:“她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惊喜。”
莆儿白了他一眼:“我夸姑娘你那么骄傲做什么,你若是有姑娘一半的勤快,也不会游手好闲不做正事。”
“我陪着宿宿,就是正事。”楚成舟留给她一个‘不懂别问’的眼神,出门去接乔宿。
莆儿不明所以,喃喃道:“姑娘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
一旁坐在树下刺绣的乔甘抬起头来,轻轻一笑,莆儿随即把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小跑到她身侧拿起她绣好的帕子:“姑姑刺绣的手艺也精湛,我也是学过绣花的,姑姑这种绣法却从没见过。”
乔甘闻言拿过针线来:“我教你。”
从钱家出来已近午时,乔宿婉拒陈开淑要派马车送她的想法,打算徒步走回去,顺便去天丨衣阁看看。
陈开淑将她送到门口,劝道:“还是让人送你去吧,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乔宿问:“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陈开淑压低声音:“今天早上开扉派人去突查了菜市场,钱涛一大早便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没想到陈开扉动作还挺快。
乔宿:“这是好事啊,陈大人应该查到了什么东西吧。”
陈开淑:“我不清楚,但是开扉特地派了人来府里问过,还说要把你也保护起来。”
乔宿:“有人告诉钱涛是我告的状?”
“菜市场有个长得像猴的,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陈开淑面色凝重,可这形容从平日文雅的她口中说出来就破有些好笑。
乔宿克制住笑意:“我记得他,此人轻佻无礼,说出来的话让人不适。”
陈开淑:“他是钱涛的人。菜市场本来是租给隐州城周边的佃农,自从钱涛上任与那猴勾结,将摊位租金提高十倍,逼走许多真正的农民。隐州城又有规定,除集市外不得随地摆摊,他们的菜卖不出去,只能低价卖给那猴的人,他们再以高价卖出去。菜场利润虽小,但是事关民生,积少成多,钱涛这些年借此敛了不少财。”
乔宿一点也不想笑了,事态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董飞这种真正下地种田的人,付着十倍的租金,还要被钱涛的人排挤羞辱钱涛上任这么些年,他们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陈开淑:“以钱涛的性格,未免不会迁怒于你。”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乔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钱夫人,您有什么打算?”
陈开淑顿了一下,莞尔一笑道:“我终究没有乔夫人那样的勇气,何况现在事态复杂,若我此时提和离的事情定会打草惊蛇我会等到他彻底不能翻身的那天。”
乔宿了然,劝慰几句便上了马车,陈开淑站在门口望着她,直到马车转进另一条巷子才转身进门。
驾车的是位白发稀疏的老者,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路上沉默不语,但是技术娴熟,马车行驶的平稳,载着乔宿到了天丨衣阁门前。
乔宿正准备下车,却见那位老者忽的转头看向一条小巷,布满沟壑的脸一整个皱起来:“啊…呃呃”
竟然是哑的。乔宿心底一惊,下车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老者指着那条小巷,乔宿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人?”
老者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嗓子,咿咿呀呀的喊着。
“你是钱夫人带回来的,那你的嗓子是曾南施干的?你是不是看到曾南施了?”
老者摇摇头,又点点头,神色愈发着急起来,说不出来话便只能干嚎,嘶哑的声音听的乔宿心里难受,猜到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过去看看吧。”乔宿起身朝他指的小巷走去,那位老者还想拦住她,“您这么着急,肯定是很要紧的事情。如果您不想放心的话可以去给周掌柜报个信,然后再去我家找一个叫楚成舟的人,不会有事的。”
他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可他见到的事情又实在骇人,不敢轻易放过,便没再阻拦乔宿。
乔宿顺着那条小巷往前走,离通山街越来越远,周遭也变得冷清起来,萧瑟的秋风带来一阵阵寒意,头顶忽的传出一声猫叫,将乔宿吓了一跳,靠着墙边继续走。
快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曾南施的声音,她语气焦急,像是在和人商量什么事情,而且明显出于劣势。
“我让你偷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对面是个带着稚气的少年音:“找是找到了,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偷,得加钱。”
曾南施:“加就加!你明天,不,今天晚上就把账本偷出来,然后把这个放到屋子里。”
“夫人这是要陷害别人啊?这可有点不道德要加三倍。”
曾南施明显是有些烦了:“加加加!只要你把账本偷出来我给你加三倍!”
“好啊,作为赠礼我再给夫人送个人来。”
乔宿窝在墙角正听着,面上忽的拂过一阵凉风,再一转头眼前便站了个高大的男人,十六七岁的模样,白净的脸庞稚气未脱,嘴角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他的脸离乔宿只有一指的距离,乔宿能清楚地看到他两颗虎牙,和他眸中倒映着的一脸慌张的自己。
曾南施小跑过来,惊恐道:“乔宿,你怎么在这儿!”
那少年脸色一变,深眸中带上几分笑意:“原来你就是乔宿。”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新人物!猜猜他是什么妖!
抱住么么-3-
第29章 .宁玉 ·
一听两人认识, 曾南施的心凉了半截,当即拔腿就想跑。
那少年一伸胳膊,手还没碰到她, 曾南施便整个趴倒在地,灰头土脸地叫喊道:“宁玉你他娘的要点脸!定金我都给你了你就放我一条生路!”
被叫做宁玉的猫眼少年抱着胳膊, 戏谑地望着她:“夫人还没结尾款呢。”
“你们俩不是认识吗?!”曾南施回过头来, 对上乔宿同样错愕的神情,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不认识。”
这下拔腿就跑的换成了乔宿, 可宁玉在她面前挡着,乔宿往下一蹲,螃蟹似的往右边移动,宁玉眼疾手快,单手箍住了她:“你跑不了的。”
乔宿早就看出他不是人,缩了缩脖子:“你们还想杀人灭口?”
宁玉道:“我可舍不得杀你你身上好暖和啊。”
“”这种说法乔宿见怪不怪,只好奇宁玉是个什么妖怪。
曾南施摸不清头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跑, 只好对宁玉道:“她是陈开扉的人,如果不处理掉她会很麻烦。”
宁玉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你想怎么处理,杀了她?”
乔宿心中一紧,掌心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曾南施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些杀人的勾当,思索片刻后道:“我先把人带回去关起来,等事成之后再说。”反正那时她已经带着钱跑了, 乔宿的死活就和她无关了。
宁玉抓着乔宿胳膊的手渐渐收紧:“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把人看好的。”
“你?”曾南施勾起唇角想嗤笑一声, 对上宁玉阴鸷的目光又生生把嘴角压了下去,“也好,你可得把人看好了。”
宁玉:“我要四倍的钱。”
曾南施:“成交。”
乔宿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带走了,宁玉蒙着眼睛把她带到一间茅草屋内,来的路程乔宿虽没看到,但却能感受到他惊人的移动速度,像一只猛兽衔着她的衣领。
他把乔宿扔到了柔软的柴草垛里,动作称不上温柔,但乔宿没有受伤,接着便走到床前取出一个小木匣来,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玉器。
宁玉把几两碎银子放了进去,全程没有避讳乔宿。
“我要回去。”仗着他不会杀自己,乔宿试图跟他讲道理,“我出来久了家里人会担心。”
宁玉转过来嗤笑一声:“家里人?你家养的那条鱼吗?”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乔宿:“你也是妖?”
“我才不是妖!看来那条鱼跟你说了不少事情。”宁玉懒懒地躺在他那张破床上,两条大长腿耷拉在床沿,“一条鱼,能在人界生活这么久,还是多亏了你吧?”
乔宿不说话,宁玉翻了个身把手枕在头下,继续说,“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了,隐州城这破地方就这么大,满城的妖怪可都盯着你呢。”
乔宿:“隐州城有很多妖怪吗?”
宁玉:“大妖不多,但不能化成人形的小妖可是一抓一大把。”
他态度虽然不怎么温和,但乔宿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危险,于是放心地在草垛上坐下和他聊起天来。
“不是说妖族离开妖界便会灵气枯竭而死吗?”
宁玉不屑地冷哼:“那是对大妖来说,人界也有许多草木动物,时日长了有些也会有灵性。灵气稀薄只是不利于他们修炼,倒不会对性命造成威胁。”
乔宿:“那你是”
“我都说了我不是妖!”宁玉像个被点炸的炮仗,腾的从床上坐起来,指着乔宿道,“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等我事情做成了自会放你走。”
乔宿:“你要帮曾南施偷谁的账本,钱涛的?”
“不该问的不要问。”宁玉瞥了她一眼打算出门,行至门口又折了回来,伸出手在乔宿头上使劲揉了一把,“娘的!你身上真暖和!”
还说自己不是妖
乔宿嫌弃地看他一眼,自己的头发都被他搞乱了,也不知道他刚刚洗没洗手就来摸她的头。
宁玉恋恋不舍地走了,临行前还扭头呲牙裂嘴的警告乔宿不许乱跑,乔宿缩成一团,佯装害怕的点点头。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了,乔宿才站起来环视着这间屋子:和她刚穿来时的那间差不多,多了几件破破烂烂的家具,门窗都是完好的,至少能挡风。
乔宿走到窗前,伸出胳膊肘在那窗框上碰了几下,然后轻车熟路地、猛地一撞。
“就知道你不老实!”
宁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乔宿身子一歪,从窗框里摔了出来。
这还带钓鱼执法的!狡猾的妖!
乔宿害怕地闭上眼睛,却没有如料想中那样栽到地上,睁眼对上宁玉满是火气的俊脸:“快起来!你他娘的重死了!”
“”
还是他们家舟舟好,从来不说脏话。
宁玉:“你把我窗户撞坏了,你得赔钱!他大爷的,要不是看你暖和我才不会留你!一来就撞坏我东西,还差点毁了我的生意!”
乔宿:“你可以放我走。”
“你想得美!我答应了雇主看着你,小爷我言出必行!可你个不老实,不能把你单独放这儿,万一再把我东西砸坏了。”
乔宿心道你房间里那点东西有什么可砸的,忽的脖子上一紧,宁玉竟然单手把她拎了起来。
宁玉:“我要去干活,带你一起吧。”
“”乔宿长这么大第一次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拎着,唯一的感受就是很想说脏话。
乔宿无聊地开始想宁玉是个什么品种,尖牙、速度快,喜欢拎别人脖子
怎么都像个猫科动物。
宁玉速度奇快,乔宿只觉得眼前一道道颜色不一的光影闪过,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一条小巷,乔宿扶着脑袋打量四周,发现是钱府的后巷。
乔宿:“你果然是来偷钱涛账本的。”
宁玉:“闭嘴!”
他撸起袖子准备翻墙,看了眼乔宿:“我不想带你,你可太他娘的重了。”
“”闭嘴。
话虽这么说,宁玉还是带着她翻进了钱府,他们两个这么大的目标,钱府的护卫居然没有一点觉察,宁玉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溜达进了钱涛的房间,在里面翻翻找找。
乔宿就站在一旁看着:“你不怕我大喊大叫吗?”
宁玉弓着腰,不屑一笑:“就算你把人喊来,那些狗杂种也追不上我。”
他说的有道理,乔宿放弃了大喊的念头,静静地看着他在钱涛房里翻找,雁过尚且留痕,他找过的地方却一点迹象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乔宿趁他没法分心的的时候套话。
宁玉没好气道:“账本,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曾南施要账本做什么?”
宁玉:“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是不是让你把东西留在这里,是个女人的东西吧?”
宁玉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在床板背面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绿色封面的本子,他慷慨地把本子递给乔宿:“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乔宿:“就这么给我了?”
宁玉:“你又跑不了,省得你老在这里逼逼叨叨的烦人。你看不看,不看就走了!”
乔宿接过来,粗略地翻了两页,按照她不多的经验,判断出这是个记录分赃的本子,里面有猴和菜市场,还有几间当铺,翻到最后几张的夹页,竟然是地下赌场的账本,而且从记载来看不仅一处。
“他一个朝廷官员,居然敢开地下赌场!”乔宿握着本子气得发抖,古往今来那些赌场害得多少家庭破碎,钱涛堂堂百姓父母官,居然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宁玉不懂她的义愤填膺,伸手要把本子拿回来:“看完了就还给我吧,我要拿它去交差,干完这一单能有不少钱,到时候我就带着你远走他乡。”
乔宿死死抓着本子,瞪着他:“你说什么?远走他乡?难道你要坐视不管吗?”
宁玉:“人类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要有你有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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