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笑着开口:“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去了,换我来可好?”
罗骄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收了手。但对面那厮不讲武德,趁他收手还给了他一击。
“噗——”罗骄阳吐了口血,后退两步。
“哈哈哈!”对面的谭中月得意地笑起来,“说有多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纪大人也该将我换进队伍了吧?”
明意扶了罗骄阳一把,将他扶到旁边坐下,而后笑道:“我才是我们队伍里最弱的那一个,打过了我,公子自然可以进队伍。”
谭中月看见她就来气:“你刚刚到底对我的神器做了什么?那都不能用了!”
“赢了我,我就帮你修好。”明意优雅地抬手,一字一句地写下挑战书。
谭中月一凛,沙场上训练一般是不写挑战书的,她这是要干什么?
但转念想想,一个花瓶女人而已,就算有挑战书,难道还能将他打死不成?
能。
明意抬手落下冥域,前十招都在躲避攻击,看起来十分柔弱,谭中月放松了警惕,以为不过如此。
然而,十招过后,明意指尖溢出了白色的元力。
罗骄阳等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招式,对面的谭中月就突然被重创,浑身护盾如琉璃一般碎裂开,整个人也飞砸到冥域壁上,重重落下,头埋在沙子里,不动了。
旁边另几个谭家看热闹的吓得呆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叫着上前去扶人。
明意收了元力,轻轻叹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怎么掌握力道,一时不小心,若有人要怪我,我也没办法。”
罗骄阳大笑出声,拍着放武器的木头架子就笑:“痛快!”
方才那鳖孙就看他有忌惮,专挑下三路攻击,他也想这么把他揍一顿,但不能,会连累他远在村落的父亲。
明意就不一样了,慕星在座各位,没一个能处置得了她的父亲。
“方才那一招真厉害。”楚河跟在她身边,急切地问:“怎么发那么大的力而不伤经脉?我每每爆发用元力,经脉都会疼痛不已。”
“用元力在经脉里铺上一层就好了。”明意坦然地道,“但是很耗时,前十招的时间我若躲不开他的攻击,现在倒地的就是我。”
楚河皱眉,觉得这法子也太刁钻了些,谁能用元力把经脉铺满啊?消耗大又浪费时间,遇见更厉害一些的人,岂不是死路一条。
第158章 干净地去比试
但他转头又想起,明意的经脉是受损了的,她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重新运转元力,压根没有多余的选择。
好比同样是打水,有人用木桶,明意用的是竹筐,她必须比别人多花一倍的心神,还要等十招之后才能使出元力。
楚河看她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了敬佩。
明意一脸云淡风轻,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苦难,甚至还在思索方才自己的招数有什么不足。
前头厢房门打开,纪伯宰闷哼一声扶住了门框。
脸上线条柔缓下来,她快步上前扶住他,抿唇:“说了来接你,你急着出来做什么。”
看了外头一眼,纪伯宰白着嘴唇道:“那人不好对付,若是伤重了,恭王那边不好交代。”
“我去交代。”明意淡然道,“你将他打伤,是拂恭王的颜面,我将他打伤,是他没出息。”
谁不知道她这个司上亲封的金钗斗者是个女儿家,以慕星看不起女子的风气而言,败给她,谭家连讨说法都没脸。
纪伯宰莞尔,却又轻咳了两声,吓得明意连忙扶住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嘱咐他小心。
言笑跟在后头,医者的良心让他很想提醒明意,外伤是不会这么快导致咳嗽的,他也没发热,也没得风寒,咳嗽这种动静,完完全全就是不要脸的博同情行为。
然而,明意满眼看着纪伯宰,感觉就算他说了,她也不会听。
言笑抹了把脸,按下了自己的良心。
明意将纪伯宰扶回去,喂他吃了防护创口的汤药,又替他换了次外敷药,这才去往秦尚武的院子。
谭家公子重伤,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谭家人并着恭王府上的人像是在等着一般,很快就在大堂里坐着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来的会是明意。
秦尚武原本是有些为难的,明意下手实在太重了,那人可能半年都无法下床,但明意一进门就一抹脸跪了下去,嘤嘤哭道:“师长,怎么办呀,他们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我,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呀,谁知道那一掌过去他就飞出去了,飞得老高——”
嘴角一抽,秦尚武轻咳提醒:“各位大人都在呢。”
明意转头,似是才看见他们一般,小脸刷地就白了,立马起身站好,连连叹息:“失态了,抱歉。”
谭家人的脸铁青,恭王府的人倒还与她行礼:“没想到半载不见,金钗斗者元力增长如此之快。”
“我也就是去了一趟朝阳城,长了见识罢了。”明意委屈地道,“元力没增长多少呀。”
朝阳城,谭中月也去过,甚至一直以此为傲。
谭家人想开口的,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半晌之后愤愤地道:“伤得那么重,就说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呢。”明意眨了眨眼,“自然只能好生养伤了,毕竟有挑战书在,你们总不会要破坏斗者的规矩,强行追责于我?”
恭王府的人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的谭家人:“下了挑战书的?”
“是……但按理说在元士院里切磋,怎么会到下挑战书的地步呢,分明就是故意重伤。”
明意摇头:“切磋受伤乃是斗者常事,怎么有人受伤就成我故意重伤了?那纪大人还受伤卧床呢,是不是也是谭公子故意重伤啊?再说挑战书,我一介女流,只知乡间切磋的规矩,又甚少在元士院里与人动手,哪里知道切磋不用下挑战书?”
说着,又拍了拍心口:“幸好当时下了挑战书,不然恭王府和谭家一起过来,我这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可怎么是好。”
她得纪伯宰青睐,又是大司亲封的金钗斗者,这还叫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谭家十分恼怒,但有挑战书在,还当真追责不了她,只能让纪伯宰给个说法。
但不巧的是,纪伯宰被谭中月打伤了。
想起这茬,秦尚武倒沉了脸:“还有半个月就是六城大会,你家公子这个时候把伯宰打伤,安的是什么心?此事,我还得禀告司上才是。”
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下去,谭家人无措地看向恭王府的人,恭王府也有些无奈,只能起身朝秦尚武拱手:“比试在即,这消息传出去难免引得城内人心惶惶,还请师长担待。”
这意思就是要大事化小了。
秦尚武沉着脸点头,又对明意道:“你下次也注意些,切磋怎么能那么用力。”
“我明白了。”明意乖巧地应下。
然后就顺利地离开了大堂,回去的路上还去厨房拿了一盘点心,给其他几个小丫头分了,只留一块给她自己。
“我呢?”纪伯宰漆黑的眼眸里略带委屈。
明意咬着点心道:“你以前不爱吃这些。”
“现在爱了。”他扁嘴,“想吃。”
半块糕点噎住,明意皱眉看着他,还不待说他现在怎么这么娇气,这人就凑上来,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糕点丝丝清甜,纪伯宰舔了舔嘴角,满意地躺回去,又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伤口,还想讨人心疼,却只看见明意翻了个白眼。
自作自受。
“你这也不看看我们都在呢。”罗骄阳脸都皱成了一团。
明意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糕点:“这位大人向来不要什么颜面——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谭家人无法跟着我们去六城大会了。”樊耀握拳。
楚河也很开心,没有这些权贵碍事,他们能好好地打一场。
“六城大会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比起先前所有的过招比试,它是最复杂也是耗时最长的,所以你们要做好准备。”明意看着他们道,“先不说能不能真的赢下来。就算赢下来了,后头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你们。”
这里的挑战,绝对不是单指比试切磋。
纪伯宰听明白了,但罗骄阳等人有些似懂非懂。他们连比试的会场都还没见过,又哪能想得到那么后面的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六城大会近在眼前,各城高手纷纷出世,他们也不想给慕星城丢脸。
第159章 六城大会(1)
上一届六城大会魁首是逐月城,故而提前五日,所有城池的队伍都会在逐月城齐聚。
大会临近,街上的气氛都不一样,所有的摊贩卖的都是各种观赛需要的东西,路边的人也格外地多,都在围着路过的兽车喊叫。
“领头为朝,强者为阳,朝阳城必胜!”
“逐月城蝉联魁首!”
“野火隆冬过,来年又新春,新草最强!”
“宰宰!姨母爱你!”
最后这一嗓子听得兽车内众人都呛咳一声,纷纷看向纪伯宰。
纪伯宰睨他们一眼:“少见多怪。”
他在慕星城很多拥护者,这次跟来不少,更别说别的城池还有贪恋他美色而为他呐喊的。唉,没办法,他也不想这么高调,但也管不住别人的嘴不是。
仰着下巴看向明意,他刚想笑着说点什么,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倾。
外头有人拦停了他们的兽车。
“听说今年慕星城有女斗者,在下逐月城李青,特来长长见识!”一个壮汉在外头大喊。
罗骄阳扶着车壁坐稳,看了一眼明意身上的男装,很是莫名:“他怎么知道的?”
明意看着外头道:“如同我会跟你们说各个城池的斗者背景一样,他们也会将我们的情况打听清楚,我既是司上亲封的金钗斗者,就注定瞒不住身份。”
旁边的纪伯宰看起来不太高兴,抬袖就想动手。明意按住了他的手腕,扭头对樊耀道:“李青擅蛮力,与你的元力同宗,你来试试。”
樊耀眼眸一亮,跟着就起身下车。
“我要看娘们,怎么下来个汉子。”李青不满地嘟囔,但下一瞬,他就感觉四周落下了冥域。
六城大会期间,街上时常会有比试,四周的人也不觉得惊慌,只是越发起哄。
慕星城这一行人除了纪伯宰声名在外,其他几个都没什么人认识,李青来过三次六城大会,自然不将樊耀这种年轻小辈看在眼里,当即就冷笑:“不知天高地厚。”
樊耀也有些没底,这人看起来挺厉害的,万一当街输了,会不会很丢人?
身后传来明意的声音:“取他一缕头发,便是你赢。”
心神一定,樊耀看向对手的发梢。
有了目标就好办多了,他聚起力量,先发制人。
街上紫色的光乍起,看热闹的人顿时都涌了过来,将他们的兽车都挤得叮咚乱响。
“好年轻的斗者,竟然能在李青手下过这么多招。”
“都是紫色的元力,还是李青更老辣一些。”
“这人叫什么?慕星城的?”
双拳对撞,对手的力量震得他手臂都发麻。樊耀兴奋了起来,仔细观察他的路数,然后学着他的招式还给他。
一来二去的,李青急了:“你这人,偷我独门绝学?”
樊耀憨憨地问:“啊,不可以学吗?”
李青气得都哆嗦了,独门绝学!他家的!你说可不可以学!
就这一哆嗦的破绽,樊耀抓住了,猛地一道元力甩过去,破开他的护盾,切下了一缕飞扬的头发。
发丝落地,胜负已定。
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明意倒是笑了,朝他大声喊:“樊耀,走了。”
她声音清楚又亮堂,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这名字。樊耀朝怔愣的李青一抱拳,高高兴兴地就上了车。
“他好厉害。”樊耀上车就道,“我这是侥幸才能赢。”
明意摇头:“你能赢,是因为你更厉害。”
罗骄阳怔了怔,不敢置信地看了樊耀一眼:“那可是逐月城的成名斗者,我们什么年岁,怎么可能比他们更厉害?”
“斗者不看年岁,只看天赋和对修习的理解。”明意纠正他们,“年岁更长也许经验更多,但绝不是一定更强。”
有她这句话,他们这几个第一次参加六城大会的人莫名就有了自信。毕竟这是明献,她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纪伯宰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做什么。”她淡声问。
“觉得师父给你的报酬低了些。”他勾唇,“你这人,为队伍操心的习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哪里只是一个铸器师。”
明意哼笑:“往常我带的那几位,实在是不操心不行,不过今年,我是一个柔弱的铸器师,你是领队,得多照顾我。”
铸器师元力都比寻常斗者要弱,对战之时也总是最先被集火的人,故而他们常说:六城大会上的铸器师总是很年轻,因为压根活不到老的时候。
纪伯宰看着她,心里真真是喜欢她这股骄矜劲儿,比起先前的曲意逢迎,眼下的她才是她自己,高高在上却又低着头颅,像优雅的天鹅,让人很想捏一捏她白皙的脖颈。
可是他不能,出发的时候明意就与他约定,此行不谈儿女情长,不做亲近之事,一心只为赢比试。
轻叹一声,他克制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到逐月城第一天就在街上引起了骚动,他们一行人自然成了各大酒楼客栈茶余饭后的谈资,朝阳城的人跟着也就找上了门来,将明意堵在了下榻的客栈里。
“没想到朝阳这么多年,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明心冷眼看她,“你现在经脉尽毁却还来参加比试,不就是想打我们朝阳的脸么?等着,我不会让你进得了第二天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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