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见到这威严冷冽的目光,早就下的心里发毛了,可是魏莺莺毕竟是与他有过些什么的,那种冷冽严肃底下翻腾着的炙烈和占有,让她脚底生了钉一般,死死地镶嵌在地上。
“过来!”声音不大,但威慑十足。
魏莺莺深吸一口气,刚抬脚却被他大掌一把拉过,一个乾坤大挪移似的将她重重压在桌上,眉眼的冷冰早已化成了嗓间的暗哑,“方才你同朕讲,你该罚,那你好好说,朕要如何罚?”
魏莺莺身子失衡,不由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红滢的唇微微一动,“宫人犯错往往刑棍杖责,依妾看,刑棍杖……”
话还未说完,小腹处就似乎逢见了什么,随后耳侧便是沉沉一句,“朕刑棍在身,的确是要好好罚你!”
第14章 太后 箫晏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昏黄的窗扉被烛火晕成一片暧昧,而箫晏起身,刚好挡住了那一片昏黄的烛火,灯火芯子“噼啪”一声,倒是惊了下面的魏莺莺。
“从未料想过入宫,可如今真来了倒是颇为想念街边的抄手……”魏莺莺睁着一双明净又妩媚的眸,深深地望着身上的男人。
君情缱绻,暧昧绵绵,尽管箫晏是帝王,可是在这个时候,难免也沾了一二分的春情,他沉沉嗯了一声。
魏莺莺见他似乎没认真听她讲话,便伸出温软的小手儿捧住他的俊脸,柔柔和和道:“妾想出宫一趟。”
箫晏一双炙烈的眸瞬间浮上一抹晦暗不明和疏冷,大掌将她的腰身微微上托,道:“出宫?只为抄手?”
这一句已经比刚才那沉沉的回应,多了一抹帝王的威冷。
“嗯。”魏莺莺定定望着他,认认真真地回了一句,甚至还轻轻浅浅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箫晏冷峻的眉眼微微扫过身下娇艳的小人儿,她是吃定了自己会同意,亦或是学了后宫妇人的手段,故意借着这事儿来媚宠。
箫晏垂目,微微扫过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儿,冷声道:“国有国法,后宫妇人不得随意出入后宫。”
他是帝王,讲话总是带着威压和冷峻,但是也不知为何,兴许是两人动作太过暧昧,以这种姿势说着国规似乎也并不是很吓人,相反倒是有种夫妻之间的拌嘴。
而下一刻,这种小小的拌嘴就被淹没在无尽的床帏之中,流苏微微的晃着,外面的梨花花瓣如雪一般热烈的一片片飞腾旋落。
魏莺莺发髻凌乱,一双秀雅的眸全是媚气,但是这媚气里却又夹杂了几分落寞。
她提起出宫吃抄手,并非媚宠,而是今日是四月十五,每年这天她都会吃抄手。不为旁的,只是因为听说她母亲每年四月十五吃抄手。
她母亲早早入了空门,她没感受过半点母亲的温暖,每年四月十五的热气腾腾的抄手,对莺莺而言,倒像是有了丝旁的慰藉。
不过,这个地方是后宫,她的男人是大梁天子,而她不过是个连妾都算不上的玩意儿……
她这等靠着皮相的女孩子,怎么能去扭转圣心,此番当真是僭越了。
脑中这般百转千回了一遭,发现箫晏早已换上了常服,乌发高束,俊美的脸早已挂上往日的冷若冰霜。
魏莺莺就这么看着他,越看心里越清明,他重视规矩,不会为任何人坏了后宫的规矩,而她此番的僭越似乎惹了他的厌恶。
她本就不该怀揣着旁的念想,能顺利逃出王氏和昌邑王的魔爪已经是万幸,她又恃宠而骄的期待些什么。
箫晏见她转过身去,忽然阴沉着脸命令道:“起来!”
魏莺莺听了这句,心里猛地一揪,仿佛有什么地方被绣花针狠狠扎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情绪。
她披上一件簇新的里衣,而要转身去拿外衣那刻,腰间忽然多了一双手。
“皇上……”魏莺莺惊诧地看着正抱着自己的帝王,一双明眸睁的极圆。
他常年习武,年少时曾跟着老将军们征伐疆场,因此抱着魏莺莺的手劲儿很大,但是似乎因为没抱过人的关系,抱着她的动作又带了些笨拙。
“不过是一碗抄手,便是嘴馋,也不必出宫吃。”箫晏微微皱眉头,随后将魏莺莺径直抱出了偏房。
“不是嘴馋……”魏莺莺小声咕哝一句,随后又圈住他的脖颈,笑眼盈盈道:“那就是让御膳房做喽?想必也是好吃的……”
箫晏听到这话便是一皱眉头,但是看魏莺莺开心的模样,又咽下了冒到嘴边的恶言,道:“战事连绵,国库岁银须用在戍边的将士身上。”
魏莺莺讪讪收回目光,是了,大梁早就被先帝造了个干净,若非箫晏力挽狂澜,整个大梁早就兵荒马乱……如今世事虽说平静,但却暗潮汹涌,谁也保不齐将来会发生什么,他不动国库之银,就是为了备战之需。
就拿现在这个时辰来说,箫晏若为了魏莺莺要一碗抄手,御膳房必定用尽珍馐忙的人仰马翻,用尽了全力做出一碗珍馐盛宴的抄手,可是这些珍馐的银钱却是戍边将士的口粮和天下苍生的福祉。
箫晏不会这样做,魏莺莺是读过书的人,自然也不会这样要求,
只是她脑中还未想出个折中的法子,却见箫晏早已进了小厨房,手脚麻利地烧火下抄手。
魏莺莺看到他这番麻利,倒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为何你会……”
也是太惊诧,他身为一国之君会做这个,所以一时间忘记了身份,言语也微微有些冲撞。
箫晏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上辈子,他带兵攻打入侵大梁的匈奴,而先帝却断了粮草,一众将士心慌,为了稳军心他身先士卒,撸起袖子便点火煮猎来的猎物……那个时候,什么都煮过了……
而跟前这碗抄手,自然不在话下。
魏莺莺凑过来,箫晏见她好奇,便清了清嗓子,带了几分小小的傲娇道:“你是第一个吃朕下的抄手的人!”
说完,便用汤匙盛了满满一汤匙红油放在了抄手上,稳稳地递给了莺莺。
见他一双冷峻的眸极为自豪地示意她,让她尝尝,魏莺莺忽然觉得这冷峻男人似乎有几分孩子气。
只是不想接下来,一勺抄手入口,魏莺莺整个人咳嗽的不行不行的,一张明媚的小脸儿也憋得通红,眼泪一下从眼中滑下来……
箫晏瞬间扔了正在盛的第二碗抄手,一个箭步抱住了魏莺莺,“怎么回事儿?”
魏莺莺见他极为紧张,眼中全是担忧和在乎,不由灿然一笑,小手环住他的脖颈,娇俏道:“骗你的!”
“放肆。”箫晏看到莺莺笑的一抖一抖的,不由板起了俊脸,言语凶恶恶的,倒是眼神极为宠溺。
魏莺莺笑着靠在他肩上,抬眼静静看着他,道:“皇上做的抄手可真难吃。”
“放肆。”箫晏将她放下来,一张俊脸微微有些不悦。
他一介帝王,第一次煮抄手给女人吃,还被嫌弃难吃,这小妮子可真敢说。
魏莺莺笑着看着他,一身雪白的袍,眉目俊雅,端正无比,恰好是她心中极为喜欢的那一款。
彼时,风起,微微的吹着,似乎在这么一瞬间吹散了心中所有的郁闷和不悦。
如果,父亲没有牵扯进蓝氏案,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官家小姐,她会名正言顺进宫,再也不畏惧这宫里的莺莺燕燕。
见她出神地盯着他看,一双明丽的眸子带着一抹浅浅的细不可查的落寞,惹得人恨不得将世间全部的宠爱都拿来给她。
而箫晏也的确是这般做的,大掌捏住柔腻的下巴,一张薄唇重重带着粗鲁的覆上。
***
月上柳梢头,也不过是眨眼的光景,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四月底,魏莺莺在德阳宫已经睡了好几日的懒觉。
鸾镜进门,见魏莺莺还在床上瘫着,便将净面水搁在盆架上,将干净的鹅黄色衣裙拿过来,道:“您总该起来活动活动,每日不用早膳,尽是躺在床上,时日长了,身子总会乏累生病。”
说起乏累生病,魏莺莺忽然来了精神,“皇上那边儿可是忙完了?”
鸾镜听了,微微摇了摇头,“也全是听太监们嚼舌根子,说是宁王造反,攻下了泉州府,皇上这会子忙的焦头烂额的。”
魏莺莺听了,微微点头,接过鸾镜拿过来的衣裳,慢条斯理地穿着。
宁王性子骄狂,箫晏早就有意除了他,如今起兵造反,给了箫晏除掉他的机会,但是要趁这事儿来彻底剪除宁王党羽可是桩麻烦买卖,是极为费心神的。
正想着,忽然听院外一阵骚动,紧接着木小寒便慌张跑进了德阳宫,“主子,您赶紧梳妆,太后宣您去慈寿宫!”
第15章 封妃 既是侍寝了,总该有个位分
太后召见?这话可真如五雷轰顶,魏莺莺忙起来,叫木小寒过来帮忙梳妆。
木小寒梳头的技术很好,将发髻微微的斜拧,将乌发高高挽在发顶,随后又将垂下的长发小心编成往下方倾斜的发髻,并挑选最华丽的步摇珠翠插在两侧,显得妩媚而艳丽。
鸾镜也重新挑选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刚进门见到木小寒梳的发髻,不由道:“主子,这样打扮倒真是百媚横生,惹得六宫粉黛失色。”
木小寒听了,心里也是开心得意,随后又笑道:“这要是皇上瞧见了,指不定多喜欢主子呢。”
女为悦己者容,木小寒这话,作为一个女人来讲,自然是没错,可是今儿个召见魏莺莺的不是箫晏,而是箫晏的生母陈太后。
魏莺莺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随后淡淡道:“这般去了慈寿宫,怕是再也回不得德阳宫了。”
木小寒年纪尚小,还未听得清明,倒是鸾镜一下恍然,忙道:“奴婢也糊涂了,小寒,你赶紧给主子换成旁的发髻!”
木小寒看向魏莺莺,“主子这样打扮是最好看的,太后娘娘定会喜欢的。”
魏莺莺微微转头看了看这涉世未深的丫头,便微微叹口气,“你这丫头,心气儿太盛,还是跟着鸾镜好好学学。”
说完,魏莺莺将发髻微微挽成扁圆,两侧的乌发微微洒在耳侧,用银丝线将两侧的发微微系住,又在发髻一侧斜插一只白玉簪,她要尽量掩盖妩媚,而强调清雅。
木小寒这才回过神儿来,的确,她心太盛了,想要魏莺莺能在太后跟前一鸣惊人,可是太后缠绵病榻多日,浓妆艳抹的倒是白白惹了厌恶。
想到这儿,木小寒忙帮着鸾镜去个魏莺莺收拾衣裳去了。
浅绿色的衣裙绣着一朵白色的梨花,跟慈寿宫院子里开的那一树树的白梨花一样的好看。
魏莺莺刚进了院子,陈太后身边的林嬷嬷便过来了,笑着朝她道:“这会子皇后娘娘来了,您先到花厅小坐,太后娘娘一会子有话跟您单独说。”
魏莺莺微微点头,随着林嬷嬷一起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待到了拐角处,忽然听到一声极为清脆柔和的笑声。
微微转头,模模糊糊间,瞧见一个秀雅端庄的女子扶着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妇人从南门有说有笑的进来。
这是慈寿宫,那中年妇人自然是太后,而那个瞧不清模样的秀雅女子,能这般近太后的身,除了常年侍疾的皇后李柔静,也便没旁人了。
皇后李柔静笑的极为温善,“母亲刚从琼州府请了位神医来,定能医好您的病。”
太后笑着拍了拍李柔静的手,道:“你啊,对晏儿多上上心,总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绕来绕去的。”
这话说的极为亲昵,魏莺莺看的有些失神,待要细细的听,只见林嬷嬷挡在前面,道:“姑娘还是往花厅去,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要的不要。”
魏莺莺听了,眉眼微微敛起,很明显林嬷嬷这是在暗示她别妄图有非分之想。
林嬷嬷有这样的态度,大约就是太后的态度,而太后这般自然是为了李柔静。
魏莺莺手指微微蜷起,随着林嬷嬷去了花厅。
而扶着太后的李柔静则眼风微微瞟向魏莺莺离开的方向,一眼便急忙收回,又目光温善地看着太后,“臣妾服侍好母后,母后身体康健,皇上在前朝才能放心。”
太后听到李柔静这般识大体又体贴的话,对李柔静的疼爱和喜欢更是上了一层。
“你啊,什么都替晏儿想着,哀家要替你收拾收拾那个混小子!”太后笑的盎然,随后差宫女去御书房请箫晏去了。
待宫女一走,太后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朝着李柔静又道:“女人啊,该用些手段时便要用手段,哀家听说晏儿身边添了人,担心你日后的境遇,所以带病也要陪你回京,你也要抓住时机才是。”
李柔静忙乖乖顺顺的回了一声。
因着前朝事忙,过了半个时辰,箫晏才从御书房来,而刚进慈寿宫,就见一宫女拿着软尺绕着李柔静的细细的腰身量尺寸。
李柔静生的婀娜,被那软尺微微一勒,玲珑的身段在箫晏跟前展露无余。
“母后吉祥,儿臣来晚了。”箫晏目光越过李柔静,直接朝着太后去了。
而听到那声清冷威严的声音,李柔静身子一怔,一双秀丽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箫晏看,小脸儿也晕红晕红的。
太后毕竟见了儿子亲,忙起身笑着拉住箫晏的手,“不晚,不晚,哀家知道你前朝事忙。”说完又嗔了箫晏一眼,“你啊,你那风致楚楚的正妻还站着,往哀家这老婆子身边跑。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专门孝敬哀家的一对!”
太后的话,意思很明显,将李柔静孝顺的事儿滴水不露地说给箫晏听,箫晏便是再怎么不喜欢,总归还是要顾念着太后的意思。
“多谢你照料母后。”箫晏目光看向李柔静,淡淡一声。
李柔静听到这一声,猛地一抬头,四目相对,掌心也不由沁出一层薄汗。
今日的箫晏一身龙袍,乌发高束,面容俊雅,没了当年大婚时的青涩之气,俨然成了气势威严的冷峻帝王。
而这幅冷峻雅致,更是她爱的。
去行宫给太后侍疾,也不过是为了在他跟前得一丝青眼相加,而如今的确是得了他的尊敬,可是方才她却也着着实实地看到了那个清媚到骨子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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