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堪白礼礼貌貌、冷冷淡淡的隔开时先生:“确实是高攀,这事以后也别再提了,单是听听都觉得恶心。”
时先生脸色苍白。
等季家离去,时太太上前拽着丈夫摇晃:“你还是不是男人!老婆儿子都被人羞辱成这样了,你还低三下四的给人家陪好话,真是软骨头……”
时先生一把甩开妻子,恶狠狠的说:“你他妈知不知道惹了谁?教出那样一个畜生崽子还敢跟我横!时家这回要大祸临头了!”
第99章 番外-初久篇(16)
回到家,苏久窝在季堪白怀里,气得呜呜直哭。
“为什么要骂我……明明是时希寂不对……爸爸妈妈我不跟时希寂订婚,他们是疯子……”
季堪白摸着女儿的头发:“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不会把你交给那种人的。”
苏庭芜看着痛哭的女儿,心情有些沉重。
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竟然还是会被人拿来当做攻击她的把柄。
女儿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过去而遭遇不公正的对待?
苏久哭着哭着,也想起了这茬,泪眼朦胧的问:“妈妈,那个老妖婆说你跟云巅总裁……是真的吗?”
季堪白眼中闪过隐痛。
季初本来也在一旁坐着,听到这话就站起来:“小久,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苏庭芜知道这孩子是为了避嫌,但都是自家孩子,又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呢?
她就笑笑说:“没关系,你坐下吧,由我亲口告诉你们,总比被别人揭穿要好。”
季初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妈妈在家说过。
但婶婶已经开口,他再避开,未免显得太刻意,于是他就坐了下来。
苏久也坐直了,靠着季初,有点紧张的看着父母。
苏庭芜握着季堪白的手,缓缓的开了口:“那是小久出生没多久发生的事情,云巅总裁,就是小久的亲生父亲湛零,他那个时候犯病了……”
等到故事讲完,苏久的神色从最初的惊愕茫然,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原来,是这个样子。
原来妈妈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很顺利就和爸爸在一起了。
她是个感性的孩子,起身抱住爸爸妈妈,给他们温暖,给自己勇气。
一旁的季初也终于理顺了前因后果,在感慨强扭的瓜不甜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惶恐。
婶婶和湛零是非亲兄妹,湛零对她那么深情,都没能挽回她的心。
自己和苏久也是非亲姐弟,苏久是不是也压根不会考虑跟他交往?
……
安慰完女儿,季堪白开始收拾时家。
时家若是从事别的行业,那他可能鞭长莫及。
不过,时家发于实业,目前在房地产业砸下重金,准备大展身手。
白城的实业是季氏的天下,房地产大佬们不少都是季堪白和苏庭芜的同门师兄弟。
把时家挤出市场不过是几个电话的事。
第二天,时太太就带着礼物,亲自上门来道歉了。
这回时先生没有出面,因为有求于人很丢脸,还是让老婆来比较好。
但季家连门都没让她进,礼物也全扔出去。
时太太的脸还肿着,一边脸大,一边脸小,站在门外拍门哭:“季先生,季太太,是我家儿子混账,不成器,我们给你们赔礼道歉!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吧……”
苏庭芜充耳不闻,在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对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如果家里现在无权无势,女儿是不是就得任凭对方欺负羞辱了?
她吃过强权的苦,最讨厌恃强凌弱。
但对有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们只吃拳头。
那就让他们吃个够。
第100章 番外-初久篇(17)
这事最后还是以强奸未遂定罪了。
时希寂已满18岁,苏久却还是未成年人。
因为苏久求情,季家没往死里整时希寂,打算让他坐个一两年,吃点苦头就算。
苏久求情也不是为了时希寂,她是不忍心再看时太太四处求人。
但是,时希寂的女朋友在听到他栽跟头的时候,干脆落井下石,爆出了一大堆时希寂在旧宿舍楼拍的不雅视频。
被叫到旧宿舍楼的不止苏久一个。
那些视频的数量之多,涉事之广,口味之重,让办案警察都叹为观止。
时太太也不来闹了。
因为视频当事人的家长跑时家闹了,没日没夜的聚在他家门口,扯横幅拿喇叭,要求给时希寂判死刑。
上林高中也因为对学生监管不力导致声誉大跌,有条件的学生纷纷转学,苏久和季初也转到龙腾。
时希寂一案最终宣判落幕,那渣男没有十年八年是不会出来了。
但几个月过去,季初发现,苏久变了。
她变得讨厌男性。
她在家表现还算正常,但是只要一出家门,她就会很敏感,不靠近男性,不跟男性对视,上课见到男老师,也会流露出厌学的情绪。
成绩之所以没有掉下去,是因为季初在给她补习。
父母带苏久去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心理创伤,不仅需要家人主动配合疏导,关键还得让她自己敞开接纳。
季堪白和苏庭芜也没办法,只能让苏久并不排斥的季初跟她多接触,希望她能好起来。
季初不讨厌这个差事,但他更喜欢过去的苏久。
调侃也好,害羞也好,花痴也好。
他希望她永远生动活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遇到男生就畏惧躲闪。
若是放任病情发展,总有一天,她也会讨厌他的……
这天,季初放学后去体育馆找她,一进去就看到她跟球箱一起坐在角落里,身上披着毛巾,怀里抱着一颗球,下巴搁在球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场上挥汗训练的队员们。
那一刻,他的心揪着疼。
他认识她十年了,从没见过她有这样无助的时候。
就连出事那天她也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苏久是顶着女排小将的名头进龙腾的,一转校就被招进女排队。
她在上林时跟龙腾的那场对战经过夸大,早就传遍了整个校队,旁人都睁大眼睛看她要如何表现。
结果,因为体育场男生太多,她连发球都做不到,现在连坐冷板凳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别人训练完后捡球,收拾场地。
季初过去的时候,苏久还以为是陌生的男生,本能的瑟缩一下。
但看清是季初后,她才放下戒备,有点不好意思的仰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季初蹲下去平视她:“为什么不去练球?”
苏久别开脸:“不舒服,不想去。”
“不想练就早点回家吧,去换衣服。”
苏久低头,用鼻尖抵着球,声音弱弱的:“你先走吧,我想再看一会儿。”
季初就挨着她坐下,打开书包掏作业本:“那我在这儿写作业了,你看着点,别让球砸到我。”
苏久不是很想被他看见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说:“你去图书馆不就没事了?”
“我乐意在这儿写。”
苏久拿胳膊杵他:“装相,烦人。”
季初说:“暴力怪。”
苏久举球砸他。
季初挨着不疼不痒的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第101章 番外-初久篇(18)
尽管季初有心维护,但苏久的精神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愈合,遭受到的恐惧和惊吓却没那么容易遗忘。
苏久出事之后,房间的灯总会亮到半夜,有时候,彻夜通明。
她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好像就回到那个有着血色夕阳的傍晚,时希寂面目狰狞如同魑魅魍魉,沉重的坐在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今晚她也从梦里惊醒了,她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
她抱着膝盖,一直往后缩到墙角,眼睛愣愣的盯着一点看。
爸爸妈妈这些日子为她操劳不少,夜也陪过,医生也看过,她不想再让他们担心。
可是,夜晚怎么这么长,这么难熬。
精神很亢奋,身体却困倦,苏久扭头看着立在一旁的穿衣镜,看到了自己苍白憔悴的脸和一双被红血丝充满的眼。
她是不是也要疯掉了?
就像亲生爸爸一样。
她身上流着湛零的血,湛零疯了,她很可能也会疯。
可她不要疯。
她才十六岁,还没有真真正正的爱过一个人。
让她像湛零那样,数十年如一日的呆在精神病院里玩拼图,她宁愿死。
苏久低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的颤抖。
这时,手机震了两下。
大半夜的,谁会找她?
苏久拿过手机一看,是季初。
季初发了短信:“还没睡?出来玩吧。”
苏久惊讶的抬头,发现季初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也亮了灯。
他站在窗口,两手撑在窗台上,两家离得近,所以他的口型清晰可见。
苏久看到他在问:“去不去?”
因为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所以自己的窘态全被这个小子给看见了。
短暂的羞恼过后,她做了个「去」的手势,穿衣下床,带着手机出门了。
季初已经穿了外套在门口等她,伸手拉上她外套的兜帽:“穿这么少。”
苏久没理他这句话,说:“干嘛偷看我?”
“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走到自动售卖机前,他站在光亮的货架灯前,问,“你喝可乐,还是牛奶?”
苏久说:“可乐。”
季初正要投币,苏久又改口:“牛奶。”
季初就笑了笑,买了两罐牛奶。
递给苏久的时候,他本要帮她打开易拉罐的拉环,但犹豫瞬间,还是原封不动的给了她。
苏久一下就拉开了拉环,两人在小区的路上走着走着,路过垃圾桶,苏久将手里的拉环用抛球的姿势抛进去,嘴里还「biu」的一声。
季初把自己的拉环递给她,苏久说:“少使唤我,自己丢。”
季初说:“我都请你喝牛奶了。”
苏久接过去,又是「biu」的一声,然后回头说:“小气鬼,我请你的还少啦?”
季初说:“我妈和黄叔要离婚了。”
苏久「啊」了一声,呆住了:“好突然……怎么会……你没事吧?”
“我有事,这几天我吃不好也睡不着。”两人已经走到小区的游乐场,季初坐在秋千上,两条长腿撑在地上,也不抬头看人,“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回家,黄叔再一走,家里就更没人了。”
苏久在一旁坐下,安慰的说:“要是你觉得在家孤单,就住我家吧!我家还有房间。”
季初说:“不如你住到我家来吧,你陪陪我。”
第102章 番外-初久篇(19)
苏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说季初跟她男女有别?
不存在的!
她总觉得季初还是那个跟她一起骑狗、在板斧铁锤死后一起挖坑造墓、然后一天三次去上坟、在她身边呜呜啼哭的小屁孩。
季初说:“他们俩人还以为把我瞒的很好,我不想拆穿他们,你也别说。”
苏久说:“你放心吧,我会保密的……对我的爸爸妈妈也要保密吗?”
“嗯。”
“那好吧。”
季初说:“那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过来吧。”
苏久郑重的点点头。
跟季初出去走这么一遭,苏久奇迹般地睡了个好觉。
虽然还是做了梦,不过这回的内容变成了她和季初骑着板斧和铁锤,威风凛凛的在小区里走。
睡醒了,她就跟爸妈提出来,要去季初家住个几天。
苏庭芜惊讶:“为什么?”
“小初总是一个人在家,我想去陪陪他啊。”
苏庭芜说:“那就住我们家嘛,我们家人多。”
“那多不方便啊,小初脸皮薄,总在我们家里,他会觉得不好意思的……”苏久绞尽脑汁的找理由。
好在苏庭芜并没有太坚持:“那好吧,你们俩记得回来吃饭就行。”
苏久扑过去抱了抱她:“妈妈你真好!噢对了,爸爸也很好!我上去收拾东西了!”
她放开苏庭芜,跑上楼了。
不明所以的苏庭芜和若有所思的季堪白对视一眼,小声问道:“这孩子怎么啦?今天这么有精神。”
季堪白说:“有精神就好,说不定换个环境也能改变一下心情,小初又不会伤害她。”
虽然苏庭芜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认同季堪白的这句话。
苏久没受到什么阻碍,很顺利的就住到季初家里去了。
两人白天还是照常上学,到隔壁苏家吃饭,晚上,季初拖着苏久晒月光,让她根本没多余的精力想别的,一上床就犯困,一闭眼就睡得像小猪一样。
所以,她也根本不知道,季初晚上会过来给她掖被子。
一个月过去,苏久发现,那个噩梦已经有段时间没来找她了。
而伯父伯母也真离了。
他们在一起时各种冷战,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瞪个对穿。
分开的时候却是相当平和,上午协议离婚,下午就拿了离婚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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