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劝就不用了,找你哥表明决心就行。”
接下来几天,苏琅轻没和程既简见过面,主要是程既简事情也多,再加上他又不是个喜欢腻歪的人,有的时候一整天没一个电话。
正好苏琅轻也挺愁的,她正愁怎么跟苏玠开口说程既简的事,而她的愁绪根源来自于程既简,所以就不太想理他。
这天苏玠要加班,苏琅轻自己不想做饭,于是去了小区附近那条街常去的饭馆。
饭店里那名服务员许久没见她,还跟她寒暄了好一会。
苏琅轻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下来,她站在饭店门口想了想,打算去买一点水果,于是往街尾方向走去。
这条街有一定岁月了,建筑还保持着民国时期的风格,有些老派,店铺杂乱,做什么生意的都有,所以一到晚上,这里就开始熙熙攘攘全是人。
大排档也有,晚上就把摊子摆出街面来。
所以逛街的人路过大排档时,很容易就能看见棚子里每桌客人的情况。
苏琅轻拎着一袋水果从那里经过,望了一眼以后立住了,首先吸引她的是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随后她才注意到苏玠。
苏玠在电话里说过今晚加班的,而且那位穿警服的男人,苏琅轻也认得。
那边两人占一桌,凑得近,面色严肃,不知道聊些什么。
苏琅轻拎着水果走了过去,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喊了声:“哥,江警官?”
那边两人同时望过来,都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苏玠率先反应过来,问旁边的人道:“你和轻轻认识?”
江予铭应了一声,“也不算认识,她来过我们警局报案。”
苏琅轻走近了,对苏玠说:“之前和你断联,我去报案,是江警官负责帮我立的案,不过……”她面向江予铭,“江警官并没有跟我提过,你认识我哥。”
江予铭沉吟着道:“我和你哥以前是同事,不过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当时听见他的名字时,我还不确定,后来嘛,这也和案子无关,一开始没说明,后面也就没有必要刻意提了。”
苏琅轻点点头,觉得这个说法过得去。
苏玠赶紧道:“站着干什么?快坐,吃饭了没有?”
苏琅轻坐下时,把水果搁在桌面上,“吃过了,去买了点东西。”
苏玠拿起筷子,顿了顿,忽然说:“轻轻,你来得正好,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既然你来了,那择日不如撞日。”
择日不如撞日,这六个字让苏琅轻眉心一跳,不出意外的话,这句话的后文一般会接个婚丧嫁娶之类的主题。
果不其然,苏玠接下来直截了当,直奔主题,“反正你们两个都还单身,不如互相了解一下,我看你们挺般配的。”大概是发现自己太不含蓄,又补一句:“当然了,可以先做朋友,处处看。”
两人都没反应。
苏玠猛踢了江予铭一脚。
江予铭这才貌似不大情愿地表示认同:“是啊,凡事总要有个开始的。”
苏琅轻委婉地劝了一句:“可是,江警官,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适合开始的。”
江予铭一愣,立马倒戈觉得言之有理,桌子底下苏玠又踢了他一脚,他只好忍着痛说:“不开始,你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一开始就不合适,还不如不开始。”
“……”
这对话跟打太极似的,绕来绕去。
接下来几日,苏玠时不时就在苏琅轻跟前提起江予铭,说他当初是他们刑警队一道艳丽的风景线,多少姑娘上赶着他,他都不动凡心。
如今三十出头,正是龙精猛虎的年纪,也该让虑感情滋润一下了。
但是苏琅轻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当天的事。
那天晚上在大排档里,苏玠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问她怎么在这儿,而是很突兀地先问江予铭是不是和她认识,苏琅轻总觉得有疑点。
就像是生怕她发现什么,着急把自己摘出去,于是刻意假装并强调自己的疑惑。
有点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先是江予铭没和她提过认识苏玠的事,再来是苏玠不知道江予铭认识她的事。
不应该啊。
这两人都已经坐在一起吃饭了,聊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提起过她?
还是说,在她面前故作懵懂,避开某些话题?
这两个人应该通了气,苏玠对于前几个月自己离开的事,一直隐约其辞,跟她打马虎眼,问了几次都被他跳开话题,到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反正苏玠已经回来了,人没事就好,他也保证过以后不会动不动就离开,或者搞失联,在她想找他好好谈谈的时候,偏偏让他发现了她和程既简的事。
事情一扎堆,一时间搞得她方寸大乱,无暇顾及。
苏琅轻想起了许多事,当初她回老家,正巧在那么偏僻的途中碰上了程既简,还有之前梁酩以来找她问了她哥的事,以及她回老家那天,上网时看见了有关警方扫黑扫毒有所成效的新闻。
先前派出所一直无法追查到她哥的行踪,要么他用了所谓的反追踪反侦察手段,要么就是有什么秘密行动,被刻意隐藏了。
苏琅轻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稀里糊涂的,要么被这个忽悠,要么被那个糊弄,自己得到的信息又实在太零碎,东一块西一块。
现在拼拼凑凑,她几乎可以确定苏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
程既简,苏玠,江予铭,这三个人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一个一声不响玩消失,一个身为人民警察帮他打掩护,当然这个是职责所在,无可厚非。还有那个不停给她吹枕边风,给她洗脑,告诉她苏玠很好没事很安全的最可恶!
这天午休时间,苏琅轻在办公室里给程既简打了个电话,那边接起,她笑着说:“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程既简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忽然就有一种色迷心窍,昏了头的感觉,笑了问:“怎么?想我了?”
苏琅轻说:“我们见一面吧。”
程既简应道:“好,在哪见?”
苏琅轻想了想,说:“就今天晚上,我去你的公寓等你。”
程既简说:“我让阿姨晚一点再走,给你开门。”
下了班,苏琅轻收拾东西就在昆剧院门口打车,直奔程既简的公寓。
阿姨果然在,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拿了一份点心才离开的。
苏琅轻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程既简就到家了,一开门,苏琅轻就朝他奔了过去,程既简张开手迎接,忽然腹部就吃了一记炮拳。
她一脸凶悍地问:“说!你前前后后瞒了我多少事?”
程既简摸着不痛不痒的腹部,老实交代:“好,我承认。”
苏琅轻:“……”
程既简:“你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半夜我都会偷偷亲你。”
苏琅轻咬牙,又是一记拳头,“谁问你这个了!”
程既简握住她的手笑一笑,“你我之间不就这点花前月下的事么,还有什么?”
苏琅轻说:“老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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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与时叙 宝贝,真有你的。
程既简脱下西装, 随手搭在沙发背上,刚才怕她等得太久,一到时间他就往家里赶, 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冰箱里有阿姨准备好的饭菜, 他一样一样取出来, 再分次放进微波炉加热。
厨房是开放式的,他忙活着热菜的时候, 苏琅轻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她出声,“我说完话就走。”
程既简在调整微波炉的加热时间, 闻言应声:“你说。”
苏琅轻稍一斟酌, “前两天, 我哥给我介绍了个人,他是一名警察,也是我哥以前警队里的同事, 而且很巧的是……”
她说着抬起头, 对上程既简的目光。
他还在厨房里, 撑着中岛台静静看着她, 隐有些莫名的情绪。
苏琅轻心想这是什么眼神, 她当没看见, 继续说:“很巧的是, 我之前就认识他了。”
程既简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言语间流露几分调侃,“你哥给你的这条姻缘线,埋得深铺垫得长啊,伏脉千里。”
以前在警队里的同事, 距今少说得有个七八年了。
苏琅轻默默回了个不得语的眼神给他。
他正经起来问:“之前怎么跟他认识的?”
苏琅轻说:“先前我哥没有一点消息,我去报案,负责案子的就是他,说起来也挺有缘的。”
程既简似是在沉吟。
苏琅轻状似随意地提起来,“那时候我回老家找我哥之前,还找过他,这位警官正直可靠,很有责任感……对了,我在回老家的路上可巧就碰见了你,我一直很好奇,你当时怎么也在那里?”
程既简像是才回过神,目光转向了她,“你今晚特地过来找我,就是想让我交代这个?”
苏琅轻也不和他打哑谜,开门见山,“对,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这么巧就遇见了我,你是不是去找我的?”
程既简很坦然地承认了,“没错。”
苏琅轻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结果人家抠搜得很,回了她两个字以后就没有下文了,她问道:“然后呢?”
程既简道:“你想知道什么?”
她反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厨房微波炉加热时间到了,叮一声细响,程既简没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很是惬意地靠在了沙发上,说:“你哥离开前找过我,托我在他回来之前照顾好你。”
“为什么要托你照顾我?他觉得我会有危险?”
程既简说:“也可能是他放心不下,怕他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会碰到什么事。”
苏琅轻兀自思忖片刻,然后打量着他的表情,“是不是他去做的那些事太危险,他怕危及到我?”
程既简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他没跟我提过他的事,一句都没有,只让我照顾好你,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他具体干了些什么,最好去问他。”
“你就没调查过?”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文字游戏。
程既简注视了她一会,忽而轻笑着去勾她的下巴,“姑娘,放松一点。”
苏琅轻推开他的手,和他保持距离,“你正经一点才是。最好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这个人,一肚子花花肠子。”
“我花花肠子?”
程既简直起身,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挪了过来,她象征性挣扎了两下,被他一副胸膛堵在了沙发上,他凑得近,微垂着脸说:“你凶我干什么?我又没犯错。”
“……”
“想知道什么去问你哥,他都回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琅轻微仰着脸看他,“你肯定什么都知道,你怎么不说?”
程既简一脸认真,“轻轻,你哥的事,你不能从我这儿知道,他自己没想好怎么跟你解释,我不能主动给他捅篓子,否则新仇旧恨,他会对我更为不满,到时候还怎么做一家人?”
前面他还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最后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苏琅轻愣了一下,绷住了脸说:“你和他一条心,你们事事瞒着我,你和他做一家人算了。”
程既简听笑了,“你们兄妹俩算得这么清楚,也行,我选择跟你。”
他这种轻松且不甚在意的态度,总是有意无意地舒缓了她的神经,总是让她觉得苏玠的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可是她和程既简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算对他有所了解,他一直都是这副情形,大事小事面前,里里外外表现得跟个闲人一样。
所以这回苏琅轻不那么轻易放松下来。
苏琅轻搂住他脖子,轻声说:“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程既简被她这副嗓子哄得心头发热,美色难抵,他认命地将她抱上腿来,应道:“你问。”
苏琅轻挺直腰板看着他,“我哥去做的事,是不是跟梁酩以的背景有关系?”
他回了个字,“是。”
苏琅轻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无意识滑下来,正好贴在了他的心口,“三个月前,关于警方捣毁了一个制|毒|贩|毒集团的新闻,是不是和我哥有关系?”
如果是的话,那行动结束之后的两个月,他大概是让警方保护起来了,可是为什么会和她断联了半个月之久?行动结束之后受了伤?昏迷?
这回,程既简沉默了。
苏琅轻见他不回答,心脏砰砰直跳,“他是不是骗了我,他根本没有离开警队,他一直……”
“这个我可以保证,”程既简打断她的猜测,“你哥确实已经离开警队了。”
“那他……”苏琅轻想了想,说:“那次行动,是警方找上他的?让他帮忙?”
程既简说:“警局里多的是精英派得上用场,何必去找一个已经离开警队七八年的人?不说信不信得过,就不怕他业务生疏坏了事?”
她不懂,既然苏玠已经离开了警队,为什么还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苏琅轻安静了许久,问了句:“梁酩以的父亲跟这个集团脱不开关系,那梁酩以怎么没事?我记得之前在古镇,他派过去抓我的两名手下,像是涉|黑分子。”
程既简的手放在她腰上,安抚着,“梁酩以和他父亲的关系闹得很僵,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对那些黑又毒的东西牵扯不深。”
苏琅轻之所以会这么去构想背后一连串事件,也是梁酩以给她提了个醒,之前梁酩以找她问起她哥的事,她还以为只是梁酩以前段时间找她麻烦时,调查过她,所以才知道苏玠离开了好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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