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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来时我还不太爱你——何处听雨

时间:2021-12-31 16:42:27  作者:何处听雨
  很快,她收到了他发来的回复:一张照片,一句话。
  照片一看就是阁楼窗口拍的清晨的街道。
  一句话是:我这里也天亮了,只是看不到日出。
  雷缃忽然意识到现在才六点多,他这是恰好醒了,还是一夜没睡?
  她忍不住发消息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他很快回了:很好。
  她将信将疑:真的?你自拍一个我看看。
  辰濡:不要,我丑。
  雷缃:再丑我也想看。
  她等了几分钟都没有等到回复。她忍不住打开视频聊天。
  手机屏幕里露出辰濡的脸,黑眼圈果然有点重。他腼腆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整理头发,憨笑道:“缃缃”
  “我想你了。”她微笑着说,不知为何眼泪充盈了眼眶,“辰濡,我明天就回来找你。”
  “你现在一个人吗?”辰濡的表情透着谨慎。
  “嗯,他应该还在睡。”
  辰濡的唇角往下压了压,却又很快扬起,佯装无事地道:“一会儿你们会去玩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她直率地回道。她相信,当辰濡听到自己和另一个男人去骑马射箭游泳,只会令他难受。
  “说得也是。”辰濡点头,“那你挂了吧。你们玩得开心!”
  他在那头一直没挂,等着她主动结束视频聊天。而她却把手机握在手里,看着屏幕里的他,久久舍不得挂断。
  “缃缃,”他柔柔地唤她,“去大大方方地约会吧,就像所有可以走到阳光下的恋人那样,你不属于小阁楼。”
  “可我想我们的小阁楼了。”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那是因为你不常来。”辰濡依然柔声细语,“若是常住,你会疯的。”
  “也许吧。”她深吸了口气,“谢谢你提醒我。那我去叫我男朋友吃早餐啦。”说着,她结束了与辰濡的聊天。
  回房后,她并没有去找穆言吃早餐。躺回床上半梦半醒地睡到了中午,是穆言打电话叫她起来吃午饭的。
  “我们晚上就回去吧。”吃饭时她对穆言建议道。
  他有点吃惊:“突然这么赶?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想家。”
  “你可不像一个人跑遍几大洲,甚至去过南极的人。”
  “是吧?可能,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比较恋家。”
  “行,我来安排。”穆言也没再多问,很快订上了两张头等舱的票,当晚他们就回了芦城。
  穆言把雷缃送回了家,又在雷家吃了晚餐才走。雷景河和顾清显然已经把他作为准女婿看待,对女儿和穆言的交往也十分满意。
  “你也真是,这么着急回来干嘛?也不和穆言多玩几天。”顾清等穆言走后对雷缃说道。
  “以前我出去旅行,你们总埋怨我心野,怎么现在我想家、想早点回来陪你们,你们又嫌我了?”
  “这哪里是一回事。”顾清道。
  雷缃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大人唠叨的样子,背上包道:“好了好了,我去找周希雯玩儿。”说着便开车去了“山前”书店。之所以拿周希雯做幌子,一来是可信,二来,周希雯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和辰濡关系的朋友,万一父母这边找她核实情况,周希雯也好帮忙糊弄过去。
  虽然赶到书店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她笃定辰濡还没有睡。起码,是没有睡着。
  一楼的书店已经打烊,但阁楼上的灯果然还亮着。
  她心里压根没想到在马路牙子上大喊大叫会不会扰民,更谈不上顾忌害羞和丢脸,上一次见面还是半个多月前,感觉已经隔了一个世纪。天气已经冷了,阁楼的窗子只开了一条缝。她在他的窗下喊他的名字:“辰濡!辰濡!“
  好在他耳朵还尖,很快开大了窗户,探出头来往下一看:
  “缃缃!”
  他的声音里又惊又喜。
  “是我呀!”她仰着头,背着手,眼睛微微泛着红,在路灯下很亮很亮。
 
 
第25章 .  仰视和低头   趁着穆言低头翻阅族谱之际
  门开的一刻, 雷缃几乎是扑到辰濡怀里的,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穿得有多单薄——十一月的天气, 身上只有一件洗得薄薄的长袖旧T恤,左脚穿着拖鞋,右脚鞋袜都没有穿。
  她握了握他抓着拐杖的手——果然很凉。
  “怎么又不穿袜子!”她娇嗔地抬眼看他, 顺手拉上了书店大门。
  “没事,不冷。”他笑吟吟地说。
  雷缃解开风衣扣子, 将他整个裹住:“暖和一点了吗?”
  “嗯。”辰濡低头, 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发际。
  雷缃和她拥抱了一会, 怕他站累了才松开他。
  “我上楼等你。”边说, 边脱下风衣, 披到了他的肩膀上。
  “缃缃,你自己穿吧, 别着凉了!”
  “我走得比较快,所以衣服留给你啊!”她怕衣服半路容易掉, 特意替他扣好第一颗扣子。又把丝巾解下来,蹲下身, 轻轻缠绕在了他悬空的右脚上。
  “缃缃你不需要这样。”辰濡大惊, 往边上挪了一步。
  “你不许动!看你下次还敢大冷天不穿袜子,我见一次给你裹一次!”她低吼道, 语气却是温柔的。他果然听话,任由她的丝巾包裹住自己下垂的脚掌, 完事后她甚至颇为得意地对他说了一句,“好了,给你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缃缃”他哽咽住,看着她一溜烟儿似地跑上楼梯, 遂蹒跚地跟在后面也上了楼。
  雷缃钻进了他的被窝里,侧身看着他走上来。放好拐杖,坐着凳子朝自己挪过来。
  “我还冷。”看着他停在床前不动,她掖了掖被角,故意一脸撒娇地看着他说,“你不给我暖暖吗?”
  他轻叹一声,掀开了被子
  第二天的早饭时间,雷缃已经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雷赫这学期选择了住校,双休日又或者平时随父亲去应酬之类的才回家,因此今天吃早饭的只有雷缃和她的父母。
  雷景河和顾清都没有过问她昨晚离家后的细节,只是提了两件事,一是给她买的大平层已经交房,虽说是精装修的现房,但也让她有空尽快去看一看,该添置的东西可以添置起来;二是穆言的爷爷这个月二十号八十大寿,雷缃作为准孙媳妇,得提前做好准备,务必做到得体。
  雷缃一开始没多想,便随口应了,隔了一会记起了一件要紧事,连忙问:“穆爷爷生日是二十号?”
  “是啊,你忘了,你和穆言去Q城前他在我们家提过的,让我们到时务必全家出席寿宴呢!”顾清道。
  “哦”雷缃心里一紧,又不好说什么,“我先去上班了。”
  雷景河道:“你那份工作还准备做多久?”
  雷缃愣了愣:“爸,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和言言这孩子的好事也将近了,虽说现在也不兴做全职太太,不过,以我们两家的情况来看”
  “我喜欢工作。”这未必是百分百的实话,只是雷缃觉得,如果未来每天要多出起码八小时的时间困在穆家,她宁可去上班。“困”在穆家?——转念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字眼?穆言人很好,穆家的家长她也都见过,全都斯文有礼,并无半点嚣张跋扈,甚至还允诺将来不会要求婆媳同住,让他们小夫妻在外另居过自己的小日子。为什么,还没有进入婚姻的围城,她就想到了逃跑?雷缃用力摇了摇头,似乎要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但口中却坚定地说道,“我不想做全职太太。”
  “好吧,随你。”雷景河并未强迫她做选择,“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到时候看情形好了。”
  雷缃敷衍地“嗯”了一声,走了。
  雷缃想不出什么借口不参加穆爷爷的寿宴。虽然她记得很清楚,二十号那天也是辰濡的生日。辰濡从来没提过要她为自己庆生,可她其实早早就打算好了那天无论如何过去陪他的。她的辰濡从小寄人篱下,恐怕从来没过过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而且她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奇怪的负罪感,他总觉得自己是害父母分开的罪魁祸首,认为自己是不该出生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可她雷缃是庆幸遇到他的,她想让他知道,他能来到人间对某个人来说很珍贵、很有意义!因此,她特别想陪他过这个生日,也隐隐约约地害怕今后更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庆祝这个日子。
  为什么偏偏是十一月二十号?她心里苦恼,又最终也只能安慰自己大不了十九号晚上去书店找他,陪他过零点。想来也是可笑又可悲,头天晚上偷偷摸摸给一个男孩过生日,第二天晚上还佯装无事发生地给另一个男孩的家长祝寿。雷缃有时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惩罚自己的厚颜无耻。
  十九号当天中午,穆言来她工作的地方接她吃饭,还说顺便一起去取给爷爷的生日贺礼。雷缃自然没有异议,干脆请了半天假陪他。
  巧的是,吃饭的地方离“山前”书店不远。雷缃心里知道这样的餐厅和辰濡偶遇的概率为零,但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吃完饭,穆言没有去取车,雷缃问道:“不是说还要给穆爷爷拿礼物吗?”
  穆言道:“那家店离这里不远,走走就到了。你不觉得秋日午后,恋人挽着手散散步也很浪漫吗?”
  雷缃没觉得浪漫,只觉得心慌,但还是笑笑,任由他挽住手向前走。
  “为什么是书店?”她的脚步跟随穆言停下,头顶是再熟悉不过的店招。
  穆言不知就里,道:“你也知道,我爷爷不缺什么贵重的礼物,要是一般的东西,我何必亲自来取?别看这家店门面小,可是内有乾坤呢!走吧!”
  雷缃下意识扭头便要走。
  “雷缃!”他的手还牵着她,“你怎么了?”
  “啊我对书店不感兴趣,回车上等你。”她胡乱解释道。
  还没等穆言回答,书店的门被打开了,里面的人站在门边轻轻道:“穆先生是来取族谱的吧?请进!”
  雷缃整个人僵住,如何被拽进店里的也稀里糊涂的。直到对上辰濡的眼睛,才像被雷电击中一般猛地颤了一下,一瞬间却又不能动弹了。
  “请稍等,我取一下。”辰濡说着,走到某个书架前停下,小心地坐到一张特指的高脚凳上取下厚厚几卷族谱,放到凳子前安装的桌板上,用腿划拉着来到穆言和雷缃跟前。
  “穆先生可以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满意。”
  趁着穆言低头翻阅族谱之际,雷缃偷偷看向辰濡,而他根本不看她,只是低头,两手按住自己的膝盖。
  “我很满意,这套族谱已经传世百年有余,我爷爷也特别重视,如今能修复成这样,他一定很高兴。”穆言道,紧接着又对雷缃笑道,“爷爷大寿那天,你就说是你找的店修复的,他听了一定更高兴。”
  “明明是你的功劳,我不沾这个光。”她心里本就烦躁,听了穆言的“好心提议”只觉更加心烦,不禁冷淡地说。
  “如果满意的话,我就给您包起来了。”辰濡说着便要滑动凳子到工作台前。
  “我帮你。”雷缃不忍看他在穆言面前矮了半截,便去书架边取了拐杖递给他,又把放在凳前桌板上的族谱搬到工作台上。
  辰濡接了拐杖,却只是抱在手里,仍旧坐在凳子上,慢慢挪过来。
  坐回到工作台前,他仔细地把穆家的族谱包装好,道:“您收好!”
  “付款是扫这个码吗?”穆言掏出手机,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扫了一下。
  辰濡看了眼收到的数额,轻道:“不需要这么多,按我们上次说的给就行。”
  “我们家老爷子过寿,这个数字吉利,也没多多少,就当一起沾沾喜气,您收着吧。”穆言客客气气地说。
  辰濡仰头,脸上波澜不兴:“谢谢穆先生了。下回您家再办喜事的话,希望我还有机会沾沾喜气。”
  穆言一听笑了,扭头看了看雷缃。
  雷缃失措地把头一低,指甲用力地掐进了肉里。
  和进门时一样,雷缃脑子一片混沌地被穆言拉着手走出了书店。
  回到停车场,雷缃面对穆言打开的车门,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上车。
  “怎么了?”穆言疑惑道。
  雷缃满脑子都在回放刚刚在书店里遇到辰濡的样子。很奇怪,一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此时此刻反而更加清晰地浮现——他眉宇间的痛苦、他勉强笑着的样子、他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自己和穆言时的无奈,他眼中的红血丝,他接过她递来的拐杖却拒绝站起来时那种自我厌弃的表情每回顾一帧画面,就让她的心受一次折磨!
  想到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挽着另一个男人离开,那个男人比他健康、比他富有,他毫无胜算,连争取的意义都没有!他有多绝望,她就有多愧疚!是她一直纠缠着他,让他着迷!让他沦陷,却一点真正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许,她可以把选择权交给别人。虽然这个念头本质仍然是自私而退缩的,但她还是付诸了行动:“我喜欢书店里的那个男孩。”
  穆言讶然,隔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应该不是才刚认识吧?”
  “嗯,认识大半年了。”她决定坦白到底。
  “所以你的问题不是存在难以忘怀的前任?”
  雷缃点头:“对,他不是过去式。”
  “为什么选择坦白?”
  “你有权知道,便于你做出符合你利益的选择。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婚姻合伙人’,可以随时退出。要是你能为我保密的话,我就更加感激了。”
  “我不退出,也会为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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