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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sh——刘慕晚

时间:2022-01-10 14:04:58  作者:刘慕晚
  那是一个六层高的豪华生日蛋糕,于美晨的手笔。
  这个本应该出现在宴会厅,在众人瞩目下点燃的蛋糕,如今被程礼推到了宁澈面前。
  烛光点燃,映照着少年生动的脸庞。
  那个一整晚板着脸的高冷男孩,只有在面对宁澈的时候,才有了神采。
  程礼说,“姐姐,我们一起吹蜡烛吧。”
  他满是期待的眼神,让宁澈无法拒绝。
  宁澈说,“好。”
  休息大厅里,只有这幽幽烛光。
  吹灭后,四下漆黑。
  “生日快乐,程礼。”宁澈复又说道。
  “永远快乐,宁澈。”
  男孩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宁澈催他,“弟弟要吃第一口蛋糕,许愿。”
  “好。”
  算算时间,五分钟也要到了。
  宁澈刚要掏出手机点亮手电。
  手腕却被程礼钳住了。
  少年的力气不小,可只是按住她。
  置身于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蛋糕的香甜。
  程礼的唇是冰的,可落在她心里的这个吻,确实如此滚烫。
  少年人问得毫无章法,甚至因为黑暗,因为杂糅的情绪,而带着几分狠厉。
  奶油在二人口中融化,沁人心脾的甜。
  那个程礼一直想要送给宁澈的礼物,终是在他的成人礼这天,恶作剧般地送给了宁澈。
  他吻得很激烈,却在这动作间,小心翼翼地护着宁澈的腰。
  半晌,他停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急忙询问,“姐姐,你的嘴……”
  他想说,她的嘴角还有伤。
  可刚刚那会儿,他把这两年多藏在心底的爱意,都融入了那个吻里。
  “没事。”宁澈抱了抱程礼,“生日快乐。”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说生日快乐了。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她希望眼前的少年能够天天开心。
  五分钟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宁澈的手机也一遍遍响起。
  程礼没有理由再留宁澈,他开了灯,叫家里的司机去送宁澈。
  时间确实紧,宁澈也没有推辞。
  只是上了车,口腔中仍然充斥着蛋糕香甜的气息。
  程礼十八周岁的成人礼上,第一口蛋糕,是他们共同分享的。
  任务彻底结束,是在一星期以后。
  宁澈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约了方辰出来喝咖啡。
  方辰照旧早到,还帮她点好了一杯焦糖拿铁。
  这就是方辰,永远的恰到好处,永远的妥帖温柔。
  宁澈喊他出来,是说分手的。
  事到如今,那晚的那个吻,已经让她没有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即便她和程礼之间有诸多的不可能,但她已经没办法再全心全意和方辰谈恋爱了。
  她必须如实已告,“感谢过去一年来你对我的照顾,未来,祝你幸福。”
  方辰笑笑,“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我仍然想说,宁澈,我不想放手。”
  “是因为橙子的弟弟吧,程礼?”
  方辰说,“坦白讲,你们不合适。即便他已经成年了,可仍旧是个高中生。”
  “你们相差了七岁,等到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已经三十岁了。”
  “小孩子心性不定,我怕他会伤害你……”
  宁澈决绝地打断了方辰的话,“现在要谈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是吗?”
  “好。”方辰掏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的女孩和宁澈十分相像,简直就像一个人。
  女孩身穿海城二中的校服,梳着高马尾,言笑晏晏。
  宁澈满脸狐疑地看着方辰,“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方辰双手扣在脑后,整个人身陷到沙发里,开始回忆。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他缓缓地说道,“其实十五年前,我就认识你了,宁澈。”
  方辰翻过照片,背后赫然写着宁澈的名字。
  方辰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来,那是一本《钢铁是怎样练成的》。
  “你还记得这本书吗?”方辰问道。
 
14、极限拉扯
  ——醉醺醺的像个什么样子——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十五年前,宁澈小学五年级,学校组织了一次捐书活动。
  很多小朋友都是从家里拿一本不喜欢的或者无用的书来凑数,只有宁澈,捐出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本书。
  这本《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宁澈熟读过不下三遍。
  保尔柯察金的故事,就刻在了脑子里。
  也正是他的顽强不屈,激励着宁澈,在她往后的人生中,尤其是从警生涯里,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都坚持了下去。
  她怕把书弄皱,一直包着书皮。
  捐书那会儿,她特别想知道,那个拿到她书的小朋友有着怎样的读书感悟。
  就拿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夹在里面,照片背面还写了学校和姓名。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还留下了一句大概类似:如果你看完了,有时间可以写信给我,交流读书心得体会。
  “确实有这样一句话。”方辰嘴角上扬。
  因为年代久远,更因为他总是反复摩挲着,照片背面的字迹早已经模糊。
  宁澈说,“那批书,不是捐给偏远地区的吗?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方辰父母都是高知分子,他又怎么会在偏远的地方上学呢?
  宁澈心里满腹疑惑。
  方辰耐心解释,“我那会是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陪我爷爷住在山区里。”
  即便家里经济状况良好,但父母都在城里教书,还要经常出差做科研。
  方辰的爷爷偏安一隅,喜欢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就被送到了爷爷身边,一方面陪伴老人,另一方面,方辰的父母也是希望他能够多多接触大自然。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作为山区小学的一名学生,方辰也收到了被捐赠的书目。
  方辰看着那张照片出神,“其实我有给你写过信。”
  宁澈很是意外,具体的细节记不清了,但是她至今仍然记得等待回信的那种心情。
  是日日期盼,是无数次经过学校传达室频频驻足……
  只是期待一次次落空,她没有收到过回信。
  后来小学毕业,上了初中以后,她还偶尔会回母校传达室,找找看。
  “竟然是这样。”方辰了然,“现在想来,应该是邮寄过程出了差错吧。”
  他那时候和爷爷生活在山里,对于一直在大城市生活的他而言,无异于参加了一次长达三年的「变形记」。
  喜欢的零食再也买不到了,一起打电动的小伙伴再也见不到了。
  每天好山好水好无聊,爷爷又不爱说话。
  年纪大的人,更别提陪他玩闹。
  好不容易发现书中夹了写地址的照片,方辰几乎是一夜看完了那本书,立马写了五页纸的心得体会。
  还偷了爷爷珍藏的邮票,投到了邮筒里。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好像也多了几分期盼。
  每天放学就去村口等着邮递员叔叔,老远就扯着脖子喊,有没有方辰的信。
  一连等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回音。
  方辰很气馁,还气得哭了一鼻子。
  背地里直骂宁澈是小骗子。
  还是后来,听村里的同学说,这边的道路不是很畅通,邮信常有邮丢的事儿。
  方辰这才又鼓起勇气,重新写了一封信。
  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又重读了几遍书,他有了更多的心得。
  这次写了七八页,没有投到邮筒,而是堵住了邮递员,郑重地交到了对方手上。
  他满怀期待,结果却再次落空。
  宁澈听到这些,不由发出感慨,“所以我们当时都在期待着对方的回信,这还是真……造化弄人!”
  “是啊。”方辰定睛看着宁澈,“其实从来都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那天在酒吧,就算没有朋友间的游戏,我也会去找你。”
  宁澈这些年,单就五官上,和照片差别并不大。
  方辰看过那么多次照片,早就熟记于心。
  是而,在酒吧的当晚,第一眼就认出了宁澈。
  他表面淡定,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方辰说,“我们才是对的人不是吗?十五年前,我们曾经错过了。如今,我们还要错过彼此吗?”
  温柔的话语就呢喃在耳边。
  宁澈心里的天平摇摆不定。
  红玫瑰和白玫瑰,自古就是人类难以抉择的存在。
  程礼是她经久不息的心动,是炙热的存在。
  方辰是她久违重逢的邂逅,是温柔的守候。
  她的心仿佛在被什么撕扯着,甚至隐隐有些恨自己。
  内心的挣扎几乎要将宁澈吞噬掉,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撕裂感。
  “对不起。”宁澈仓皇站起身来。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喊她。
  “姐姐!”
  “宁澈!”
  程礼和方辰两个人,一左一右,快要将她拉扯断了。
  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而她谁都不怪,谁也不愿。
  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自己。
  “麻烦您别送了,我自己走。”宁澈额头满是汗水,似大病一场,脸色苍白,哽咽着对方辰说,“我要一个人静静。”
  酒精会短暂的麻痹神经,让人忘却痛苦。
  宁澈回家以后,打开了一瓶红酒。
  她一杯接一杯喝了下去,喝到最后,有些神志不清。
  昏昏沉沉间,脑海里会浮现很多的画面。
  有程礼,也有方辰。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大队的电话打到了手机里,宁澈这才从痛苦中惊醒。
  郭大队的语气很着急,“宁澈,马上归队,海城发生了一起儿童绑架案,情况十分紧急!”
  紧急任务来临,破事宁澈无心思考个人感情问题。
  她匆忙洗了把脸,赶到单位。
  可一归队,她才意识到,周身的酒气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郭大队一直朝着她使眼色,要她赶紧走。
  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坐镇指挥的主管领导,脸色铁青地看着宁澈。
  “醉醺醺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位主管副局长张局,素来以铁面无私闻名。
  他本来就不支持郭大队找个女警当接班人,如今看到这样的宁澈,更是满目失望。
  郭大队生怕张局给宁澈处分,自己的人自己训,率先批评宁澈,“你看看你,平时工作拼命三娘,怎的今天休假还喝了酒,是不是听老前辈说,身上有伤喝点酒就不疼了,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被他们带跑偏了。你赶紧给我去医院,好好看看你的伤,别拖出病根!”
  他一番话已经是极力在帮宁澈了。
  可张局并不买账,他直接抄起电话打给督查,要他们过来处置宁澈!
 
15、碰碰运气
  那个陪着宁澈的人,不是他。
  宁澈的被处置的很快。
  这速度快得惊人,符合程序要求的一概走程序流程。
  外人都说,张局长刚正不阿,雷厉风行,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哪怕是刚刚从警三年,就荣获过二等功的宁澈,只要碰触到了禁令,也是半点情面不留。
  那段日子对宁澈来说,是黑白色的。
  往日她审讯犯人的房间,她却成了阶下囚。
  同行并未束缚她的手脚,甚至还频频用惋惜的目光望着她。
  “宁澈,在执行行动之前,你喝酒了吗?”
  “是。”
  “什么酒?”
  “红酒。”
  最开始,她还极力去解释。
  试图说明,那天她本来在休假,是临时被召唤过来的。
  可督查的人说了,即便郭大队极力提供各种证明,试图佐证宁澈确实在休假状态,被强行召回。
  饮酒后出任务,还是违反了禁令。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认。
  宁澈脱下警服的那天,方辰驱车在门口等她。
  她抱着一个小小的箱子,里面只有简单的洗漱用品。
  这三年多,她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单位。
  在这里住的次数比在家里都多。
  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过往办过的案子卷宗,都要统统留下。
  所有的装备也一概不能带走。
  最后能拿得走的,只有她自己的洗漱用品。
  那个曾经在警校四年,次次第一的宁无敌;
  那个每一次出警都把自己当个男人看的宁无畏……终究还是脱下了这身警服。
  “宁澈。”郭大队在身后叫住了她。
  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不知怎的,身形都没有那么挺拔了。
  “妹子,是大哥害了你。”郭大队红了眼眶,如果不是他紧急召唤宁澈,也就没有后面发生的这些事儿了。
  他从警三十余年,兢兢业业,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好苗子。
  在他心里,宁澈胆大心细,就像是当年的他自己。
  他凡事器重宁澈,却没想到最终反而害了宁澈。
  宁澈牵了牵嘴角,竭力安慰道,“没关系,您别内疚。”
  “喝酒的是我,喝了酒还要逞能参与任务的也是我。”
  “我能够坦然接受局里的处分结果,这是合法合规的。”
  “况且与您共事,在您身上学会了不少东西。您胃不好,以后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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