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一脸认真的盛鲸,靳言陷入沉思。他是职业经理人,即便职位做到副总裁,依然逃不过九九六的制裁,董事会对他亦设置重重超高绩效指标,工作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比例。
此外还得应付隔三差五的无效审查、无效会议、无效汇报、无效的报复性考核,以及董事会成员隐晦的羞辱、下属或明或暗的挑衅。
他若说辛苦,恐怕要被批评拿着千万年薪说可怜未免过于凡尔赛。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碗家常热汤面,也没时间好好陪盛鲸过节假日。
盛鲸对着抖音馋娘惹菜、馋高棉菜、馋火山排骨、馋泰国711奶茶,明知道廉价不好吃,可嘴里吃不到心里就馋到委屈。明知道那个拉差达火车夜市很破,因为还是想一起再去。
没完成的计划比比皆是,他实在亏欠太多。
但他已经三十三,辞职的代价,他真的付得起?都说由奢入俭难,他害怕失去高薪工作后,无法负担在北城的优渥生活。最终反倒连累家人。
靳言不敢任意决断,安慰她:“先吃饭吧。这些天你胃口不好,我给煮酸汤面。”
盛鲸点点头,也不催促,只说:“我要加点胡椒和辣椒。”
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要不要再加个溏心蛋?”
盛鲸惬意地将脸枕着他的手,思考片刻才答:“要。”
“那你再躺一会儿清醒下,我煮好了叫你。”
“好。”盛鲸困倦地揉揉眼睛,转身看着窗外,思绪飞扬。
辞职不是心血来潮,她向往“农夫山泉有点田”已久。她想和他一起,简单饮食、朴素生活,三时三餐亲力亲为,没有太多外人,没有太多烦恼。
如果他不愿,她只好祝他前程似锦。
不一会儿,酸爽麻辣的汤面香气直沁口鼻,靳言在餐厅扬声唤她:“吃面了。”
第3章 蓝色狐狸雨
翌日十点半,盛鲸正在厨房忙碌。冰箱里仅剩的食物全部被利用起来。
她已离职,这大概是她在北城的最后午餐,自然越丰盛越好,哪怕吃不完也没关系。不过已婚女人只能独自在家吃饭确实有点可怜……
幸好,走神只是片刻。她收回思绪,将热情投入到美食中。
忽然,门开了,靳言的声音响起:“东坡肉?好香。”
盛鲸惊喜转身,笑了:“你不上班吗?这么就回来了?”
靳言微微一笑:“嗯。我休假两个月。”
昨晚她没过问靳言如何决策,本以为将独自返乡。没想到靳言居然肯休长假陪同。盛鲸感动之余很是意外,半开玩笑说:“不怕后董事会趁你休假架空你?”
靳言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磁性嗓音带着笑意:“没所谓。你比工作重要。”
盛鲸眉目舒展,笑说:“小伙子觉悟不错。姐姐奖励你丰盛大餐。”
“我来烧面拖蟹?”靳言深知她脾气,没问她辞职相关,捋起袖子要帮忙。
盛鲸难得下厨,正在兴头上,果断拒绝:“不了,你还是去收拾行李吧。”
靳言也不勉强,点头走向衣帽间:“好,都听你的。”
盛鲸确实不想提辞职上的事。
上午八点半,盛鲸踩点提交辞职报告,离职信写得极漂亮。相熟同事反应平平,连客套挽留都敷衍,匆匆寒暄几句便冷场各忙各。
这也没啥,她想得开:竞争对手终于走人,确实没什么好难过。
令她心寒的是公司态度。
平时报销能压个把月,离职报告审批全过程居然只用半小时。人事部动作更是神速,五分钟约谈,五分钟办好离职手续。
效力集团品牌宣传策划岗三年,她起早贪黑从新人做到部门主管,功劳苦劳都不少。但公司一听她要离开,第一反应居然是审查。
怕她带走客户和资源,她知道。但也不必搞得像抓间谍吧?真是垃圾公司,幸好已经辞职。盛鲸微微叹息,这世上大概只有美食和故乡不会辜负人。
“别叹气,会变老。 ”
“收拾好了?”
“就带些衣服,其余的到那边再买。”
靳言将几个拖杆箱推到电梯口,然后折返回到厨房,打算上手帮忙。听见她连连叹气,笑着伸手去捏她脸颊,不让她皱眉。
盛鲸笑着怕他的手,不让捏。
身躯贴合,淡香水的气息缠绕。靳言不动了,轻轻扣住她,俯首在她耳边低声告饶。
“不闹了,再闹擦枪走火,今天走不了。”
“你……把这些端过去,我们开饭了。”盛鲸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指挥他将烧好的菜摆上餐桌。
靳言勾着她的下巴,硬是亲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答应:“好~”
由于即将走人,所有饭菜都是用一次性可降解碗筷装的,酱制钉螺、蟹钳等卤的酱的吃不完还能带走。
东坡肉、毛豆面拖蟹、杭椒牛柳烧的并不多,刚好是两人份的。另外还有一份萝卜豆芽牛肉粉白胡椒粉煮的简易汤,既清淡又又有味。
菜烧的多,主食米饭并不多。
盛鲸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生活十分讲究仪式感,做饭从不因人少而将就,总是一桌菜,每道菜丰盛而量少,颇有螺蛳壳做道场的精致意味。
但九九六席卷职场以来坐下来好好吃饭都是奢侈,他们也很久没这样不赶时间地一起吃饭。
“尝尝看。”
吃饭前先喝汤。盛鲸舀了一碗豆芽汤,递给身侧的靳言。
靳言趁机又亲她一下。
“谢谢老婆。”
她很不好意思,想起过分疯狂的昨晚,脸都红了:“别闹,昨晚你还没……够么?”
靳言闻言忍着笑意,义正词严地纠正她:“这种事怎么会够呢?到了乡下后,预计我们可以有大把时间做这种事,我打算将所有姿势都试一遍。”
“我不同意。”
“你只需要配合我享受快乐。”
在靳言温柔低沉的笑意中,盛鲸整个人都不好了,红着脸拿脚踹了一下他。
“靳言……你……”
“不逗你了。等过去后再好好的……”
“你还说。”
“那说点别的——老婆,我爱你,身心都属于你。”
一顿饭吃得火花四溅。
饭后,一起收拾完餐厅厨房,靳言拉起窗帘,打开窗帘,非拉着她哄她歇半小时再走。
“鲸鲸,来喝杯玫瑰朱莉普。”
是用玫瑰花蕾、玫瑰糖浆、薄荷叶、威士忌调的清爽甜酒。
“我喝了,就不能开车了。”
“没事,我来开。”
在美酒的吸引下,盛鲸明知他别有用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旁坐下。
谁知她刚伸手想接过酒杯,靳言就拿开老远:“求我。”
“求你给我。”她扑过去,努力伸手够那杯酒。
靳言突然嗓音愈发低沉:“……你再乱动,我就当你你求的是我,不是酒……”
电视里播的是风景旅游纪录片,做背景白噪音正合适。
饮了酒,盛鲸心跳很快。
男人根本没在看电视,而是缠绵、沉默地盯着她,嘴角也含着温柔而莫名地笑意,人也慢慢靠近她。
电视是看不成了。
靳言笑了一声,拉过她:“我们真走不成了。”
“你故意的。”
“嗯……我忍不住……”
雷声隐约,闪电驰骋,夏雨忽至。
两人很有默契地在从未试过的客厅酣畅淋漓地试了一回。
大平层也不用忌惮动静太大或声音太响。
在男人的调动下,盛鲸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夜莺,婉啭地叫哑了嗓子。
燎原的烈火熊熊燃烧,烟花在脑海绽放,理智被心底燃起的火烧光
靳言眼底浮光一片,垂眸拥住她,静默片刻,缓声将压抑已久的心绪向她坦白:“前些天你的电话其实给我解了围。”
在愕然失神中,盛鲸忘记委屈,担忧地问:“他们为难你?”
靳言没有正面回答,只笑了笑:“也不至于,就是烟酒里都加了料。”
盛鲸愣住,马上又要哭:“是我连累了你。”
靳言神色一滞,替她揩去眼泪:“不该告诉你这些,不然你总是不开心。”
怕她继续难过,靳言打开唱机,躺下来陪她再睡一会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扑在玻璃窗上,轻柔缓曼的《蓝色狐狸雨》和着钢琴曲静静流淌,奏响满屋浪漫乐章。
第4章 在深夜里清醒地相爱
盛鲸醒来时已经下午六点半。
外面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霓虹在朦朦夜色中闪烁,凉风阵阵吹拂,穿过薄的窗纱。
靳言在阳台上抽事后烟,衬衫敞开三粒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
静谧清冷的好天气,水雾和着玉兰的香气湿漉漉地扑面而来,盛鲸觉得自己是搁浅的鲸,迫切地想要雨夜遨游,或者,和他亲吻。
她起身,裹着薄毯躲进他怀里。
靳言一手将烟拿远,一手揽住她,轻声笑道:“醒了。”
闻到他身上混合淡淡烟味的海盐香,盛鲸不说话,手抚着他的脸颊,凑近了,踮起脚尖去亲他。
靳言笑着偏开头:“别闹,吸二手烟呢?”
盛鲸笑了一声,掰过他的脸,偏要亲他。
靳言无可奈何的捏了捏她的耳垂,托着她脖颈,将她合到身前,温暖地包裹她,沉默地与她相拥,浅斟慢酌地亲吻着她。
所有爱意在此刻昭彰。
盛鲸抓着他衣襟,像抓着一个不太真切的梦。黯淡的星子缀在天边,而她想要将自己融入他的世界,永远不分离。
“靳言。”
“嗯?”
回答他的是心跳。她并不想说话,她只想听他的声音。
在遇到她之前,他是个浮浪纨绔。因此这么多年来她看得很紧,也把他折磨得够呛。
不论她做什么,靳言总是好脾气地顺着她,也会变着花头取悦她。
可她还是怕。
靳言是为她才被折断羽翼,来着并不属于他的世界,从底层开始辛苦打拼。她总是十分害怕,有朝一日,他终究要回到他原来的世界,那是她到达不了地方。
“别丢下我。”
“别害怕。我爱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压抑太久,她在温柔攻势里莫名地哭了出来。靳言没有追问,只是心疼地抱着她,安抚地亲吻着她。
最终,靳言又搂着她再试了一次新姿势,才淋漓尽致地蜷缩在沙发里。
小憩片刻后,作为越到深夜越清醒的熬夜族,稍作洗漱收拾后,她神采奕奕地拉着靳言非要凌晨出发。
拗不过她,靳言用保温杯泡了杯酽酽的拉普山,背上大包小包,推着好几个拉杆箱,牵她到了地下停车场。
这趟无需考虑归期的出游,令买来多年的福特B型房车终于派上用场。
他们没孩子没宠物,车里也没杂物和多余的装饰,加装娱乐系统,纯粹是温馨二人空间。从北城到南城路途遥远风景优美,他们可以走走停停开始漫长而不被打扰的舒适旅程。
其实这车本是靳言买来送给盛鲸工作日午休室用的,但盛鲸觉得过于高调惹眼,也不想让自来熟同事蹭车,再加上夫妻俩一起休假的机会很少,所以一直把它搁着当摆设。
本以为靳言不会同行,盛鲸怕睹物伤心,根本没打算开它回乡。进来后才发现靳言早就重新布置过了,冰箱也是满的。
盛鲸隔着卡座去亲他:“奖励你。”
靳言回吻:“谢谢。”
驶离光怪陆离的CBD,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补给了新鲜食材后,他们径直上了高速。靳言怕盛鲸累着,开了轻柔的音乐,哄她去躺着休息。
盛鲸不舍得,定要陪他,哪怕只是在他身边看着他也好。
“那你喝口茶醒醒神。”
“香味异常浓烈,像老外喝的,确实是午夜飞驰最佳拍档。”
自己的女人在车上,靳言开车不敢有丝毫分心。但又怕冷落她,便又试图劝她:“听说枕头是手机的最佳拍档,要不要试试?”
盛鲸摇摇头:“不要。我要看住你。”
靳言笑了,心里柔软极了,轻声劝她:“那样你会累到的。”
盛鲸看着他,忍住想要吻他的冲动,语气有些委屈:“没关系,我想离你近一点。”
她忽然撒娇,靳言却差点落下泪来。她如今这般惶恐不安,都怪他自己,千方百计哄了她做妻子,陪她的时日却太少太少。
他放低嗓音,温柔地说:“好,其实,我也想离你近一些。”
有些感情不会因为时间而黯淡,反而会变成浓烈馥郁的拉普山,令人在深夜里清醒地相爱。
第5章 浮华世界
靳言带着盛鲸,在夜幕中驱车离开霓虹彩照的浮华世界,奔向灯火昏黄夏虫啁啾的野村。
一路上,盛鲸始终深情、依赖地望着他,仿佛随时要扑上来热吻他,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她却莫名地红了脸。
靳言突地心底业火摇曳,看向盛鲸的眸光也仿佛有烟火坠入其中。
盛鲸故意脱去薄薄的防晒衬衫,凹了个造型,施施然问他:“我的裙子好看么?”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靳言禁不住笑了:“欺负我现在腾不开手是么?”
这是她新买的吊带裙,今夜特意穿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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