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本来就是顺嘴一问,看到她这样,不免怀疑:“你不会要瞒着我做点不好的事吧?”
“想多了。”
“那是……”
孟寒干脆说:“去接个人。你不用知道是谁。”
听她说是要去接人,郑森合上车门,把车钥匙交到她手中:“那车你来开,记得不要被狗仔拍到,机场人太杂,小心些。”
孟寒好奇:“你不问了?”
“你不说就算了,这女孩子思春是常事。”
孟寒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的位置,没再跟他搭腔。
去机场途中,孟寒收到了一条短讯,来自薛其。
是周淮生的航班信息,以及待会她要在哪里等他,她看完,面色如常。
等到了机场停好车,孟寒一边往薛其指定的地方走去,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把周淮生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琢磨了许久,她决定,再等等吧,不急这一会。
周淮生的航班延误了一些时间,孟寒等得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她干脆把肖跃之前执导过的电视剧找出来看。
这一看就难免有些沉浸其中。
屏幕上,女主坐在湖边的长条椅子上,几十米远外,一个蒙着面的男人举起了手里的枪。
湖面平静,微风习习,女主的神态安稳,好像这一刻她已然等待了许久。
虽然早已经知道女主的结局,然而再次重温时,孟寒还是会为了这一个镜头紧张。
随着女主从长条椅子上倒下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
“看好了吗?”
孟寒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发出重重的一道声响。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心有余悸:“你怎么还是走路都不带一点声音的?”
周淮生四两拨千斤:“是你看得太入迷。”
好像也是,孟寒拿起手机,退出视频app。
周淮生左手臂弯处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右手提着一个文件包。
身上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饶是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的衬衣仍旧是一丝不苟的,分明看不出一丝长久飞行后的疲惫。
再仔细看他的面部神情,眉目朗朗,眼神清澈,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认识他这么久,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与疲惫、狼狈等词永远挂不上钩。
真是能人啊,孟寒心里慨叹,问:“现在就走?”
他沉思半晌,问:“中午有时间吗?”
孟寒微微不悦:“我人都来了。”
他淡淡笑了下:“那就恳请你陪我吃个午餐。”
去用餐的途中,孟寒无数次偷偷瞟了瞟驾驶座的周淮生。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侧脸轮廓坚毅,外界的纷纷扰扰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人实在太狡猾了,孟寒暗暗地想。
「恳请」二字一出,搞得她提前想好的很多话都不得不吞回肚子,自个憋屈消化。
“到了。”忽地,他说。
孟寒回过神,望了望窗外,略略迷惑,她转过头看向周淮生。
他解开安全带,抬眼间正对上她的目光。
孟寒动了动唇,想问他一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见她怔愣着,周淮生眉梢微扬,过了两秒,他倾过身,离她只有两厘米的时候停下。
呼吸仅在厘米之间,孟寒瞳孔瞬间微缩。
他离得太近了。
硬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窝,以及高挺的鼻梁,不管不顾地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十分的霸道。
近半个月没见过面,也没听到他的半点消息。
但是,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好像也没什么。
再次相见时,他还是以前的模样。
有她欣赏的部分;
有她不喜的部分;
有她无数次想忽略、却因他的出现而不得不再次注意的部分。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孟寒的睫毛颤了颤。
不可否认,此时安静、从容不迫的周淮生是迷人的。
也是危险的。
【他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有人已经为此汹涌澎湃。】
孟寒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忽地,「啪」的一声,孟寒一声不响地看着周淮生将她身上的安全带稳妥地解下。
他附在她的耳边说:“这家的茶点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话落,他不动声响地回到驾驶座的位置。
时间在这一刻恢复流动。
孟寒的思绪逐渐回笼。
她没再看一旁神色自若的周淮生。
她怕再看一眼,有些东西就藏不住了,这有违她之前说过的话。
也是她十分不想承认的事实。
孟寒打开车门。
动作很狼狈。
广式茶餐厅是广城的一大美食特色。
孟寒很喜欢,一有时间她会飞到广城觅食一顿。不过最近一年,她工作行程有点满,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广式的茶点了。
进了楼,周淮生同前台报了名字,很快便有服务员带着他们上楼。
是一处雅致的包厢。
窗户外面即是群山峻岭,不过北城已入秋,窗外不见绿意澄澄,反倒是一股萧瑟感。
周淮生和服务员说了几句,服务员很快调出电子菜单,递到孟寒面前。
自己喜欢的菜目已经点好了,孟寒扫了一眼,她朝服务员笑了笑:“没什么要加的,先按这些上。谢谢。”
服务员应了声好,随后倒好茶水,合上包厢的门退出去。
包厢位于里处,离外院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是以,门一合上,他们这里十分的静谧。
孟寒起身走到窗台处,望了望窗外的景色。
虽是秋分萧瑟,但满草坪的落叶,红色的、黄色的、褐色的,或深或浅,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倒有了别致的一种美感。
介于萧瑟与鲜活之间。
独显生命与自然的本质。
周淮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他说:“要不要出去看看?”
孟寒看过来:“可以吗?”
“当然。”
周淮生打开通往外面草坪的一道小门。
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草坪很大,前后望不到尽头。一侧连着建筑楼,一侧则是接着山,中间这处草坪留着坐观赏用。
孟寒走在石子小径上,心情舒适。
在北城生活这么多年,她头一回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回头望了眼周淮生的位置,他朝她点了点头。
她不由得低头笑了笑,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远远的,周淮生望着那道人影越来越远,眼里的笑意逐渐加深。
半个月的不见,在此时,算不上什么。
他解开衬衫袖子的纽扣,将袖子挽到手肘处,走到泉眼的水台处,拿了毛巾擦了擦脸和手,擦好后,他将毛巾洗好归回原处。
走到门口,孟寒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身影逐渐清晰。
他走下台阶,正要迎上前。
忽地,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眉毛微微地扬了扬,随后抬眼看了看孟寒的方向。
她离得越来越近了。
接通电话。
他等着那端说完,问了句:“他提了什么要求?”
那边应了一句,他不意外般:“跟肖跃说,我出三倍的投资,叫他踢掉陆迟砚。”
那头又问了句什么,他淡声思忖:“至于陆迟砚……”
他抬眼,孟寒站在不远处,离他大约三四步远的距离,大概是见到他在接电话,以为在处理公务,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周淮生朝她笑了笑,笑意温温的。
而后……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孟寒,轻描淡写地说:“那就让他破产。”
第 16 章
你欠他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周淮生在讲电话,孟寒不好上前打扰。她走到一旁,旁侧挨着墙,有一条窄窄的小溪。
秋意萧瑟,溪水流得和缓,涓涓水声,在秋风的浸润下,倒有了点热闹的意境。
她听着溪水,尽量将身后通电话的声音撇开。
小时候父亲生意做得好,家里时不时来来往往尽是他的生意伙伴。
每每这种时候,孟寒就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不去听父亲和合作伙伴的谈话内容。
这么些年下来,她已然养成一种自觉。
听了一会溪流,看溪水下的石头很圆润,她俯下/身拾了一块起来。
正要仔细看,周淮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手上的石头一个不稳,落了下去,滚了一会,挨着旁边枯萎的园圃停住。
她怔怔的,而后很不赞同地看了眼周淮生。
周淮生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凝视着她。
就这么看了一会,脸颊拂过凉凉的风,孟寒瑟缩了下。
周淮生说:“先进屋,别着凉了。”
孟寒觉得怪怪的,是风太凉了,还是身边的人太没有温度了,她找不到答案。
那块丢落在地上的石头,她也无暇顾及。
到了包厢里头,桌上已摆好了茶点。蒸笼一小笼一小笼的,摆得很是讲究。
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盘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茶点。
孟寒移了移目光,望向身旁的周淮生。
他眉目温温,很是雅致,和平时的淡漠全然不一样。
同时,他的声音也是和缓的。
“旁边有温水,先去洗下手。”
孟寒略微怔了下,挪到一旁,拖着时间,洗手擦脸。
偶尔,她往他的方向瞧一眼。他正在布菜,像是服务员摆的样式他不喜欢,又左左右右调整了一遍。不时,有汤匙和瓷碗相碰的声音传来。
清清脆脆的,倒也悦耳。
孟寒磨蹭了半天,才在他的对面落座。
他似乎瞧出了她的不对劲,一副不急不缓的做派。
“有什么想问的等会再说,这些食物凉了,味道就变了。”
“哦。”
挖空心思想了半天,到头来也就想到这么一句。
周淮生用餐时不喜说话,恰好她也是,两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近一个小时下来,气氛和谐而自然。
孟寒许久没吃到广式茶点,初来乍到,以为这家的味道不会很正宗,不想一顿吃下来,味道倒和广城那边的相差不大。
一个小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周淮生抿了口茶,问:“吃好了?”
孟寒擦了擦嘴角,点点头:“嗯。”
两人坐了会,孟寒低头抿着普洱茶,默不作声。
偶尔,抬头朝他觑一眼。
如此几次,他察觉了,投来淡淡的一眼,淡声问:“有什么想问的?”
孟寒憋了一会:“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早茶?”许是紧张,她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纯白色的杯子,杯壁很厚,摸久了竟有种踏实的感觉。
他很平静的样子,好像早就了然她会问这个问题。
极为坦荡地回道:“我喜欢你,了解你的喜好,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他向来这么直白,见缝插针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不带一点含糊。
孟寒心里暗暗后悔,她不该问的。
或者,时间再往前拨一点,她就不该答应他来机场接他。
懊恼之下,她丢下一句:“我去买单。”
他拿了西装外套紧随其后,静悄悄的走廊里,他的声音夹着一点笑意一点无奈:“早些前前台已经划过账。”
孟寒停住脚步,看着他,一言不语。
他揉了揉右侧的太阳穴,探试般询问:“下次换你请我,持平。”
持平,持平,又是持平。
孟寒想,她又掉进周淮生的陷阱里了。
她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楼下走。
脚步是有些急匆匆的,像泄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身后的脚步声倒是十足的淡定和从容。
孟寒不禁微恼。
到了门口,晚风习习,她顿了顿,往旁侧走。
一道稍急了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很快,有人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孟寒不回头,周淮生笑了下,走到她面前,看了她好一会,说:“车不要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置气:“我明天叫人过来提。”
他笑,笑意清越:“好,刚才是我说话唐突了,我给你赔个礼。”
说着,还真的一本正经地给她赔了个礼。
孟寒看了一会,评价四个字:“道貌岸然。”
周淮生听了,扬扬眉,倒有些不置可否的意思。
两人无言站了几秒。
周淮生幽幽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待会被拍了我不介意再给你赔个礼。”
这人真的是……
孟寒憋了许久,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上了车。
于是,自那天茶餐厅一别后,对于陌生号码她一概不接,甚至把薛其的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
至于那条晚礼裙和那盒珠宝,她让唐小年送到周淮生公司,果不其然,那边拒绝。
唐小年带回周淮生的话:“周先生说下次他会过来拿。”
孟寒头疼。
下次,下次是否又是一次持平?
烦恼之际,郑森那边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竟然石破天惊地说:“这恋爱可以私下谈,结婚可不行。”
孟寒气笑了:“你才结婚,你全家都要结婚。”
郑森很认真地说:“你才上升期,这演员不论男女,上升期结婚都是致命的,你别看粉丝说什么演员不像爱豆,想谈爱就谈恋爱,结果等真的恋爱了,他们爬墙比谁都快。你要是结婚了,说不定还有脱粉回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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