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啊,这碗带汤的饺子捧在手里,真的好暖啊。
她拿着勺子舀了好几下都没有舀起来一颗,许知意伸手要去接过来,“我来”。
她没有说话,但是并没有把碗给他,终于舀起了一颗,送进了自己嘴里。
是虾仁馅的,面皮与海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冲淡了全身上下的苦涩,也冲垮了高墙。
眼睛里的泪水一股一股的涌出来,滴到了碗里。
心脏的地方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牢牢的揪着,将身体里所有的痛觉神经都抓在了一起蹂躏,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她仰了仰头,想憋都没有憋回去,想哭出声音来,可嗓子里就像堵了块巨大的石头。
她哑着,除了几声哽咽,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想堵都堵不住。
许知意站起身,慢慢的靠了过去,轻轻的将她的头揽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她没有拒绝,就像抓住了一个靠山,把头埋了进去,他的身体好暖啊,真的好暖啊,从来没有感觉过有个怀抱是这么的温暖,这么的让人放心……
他没有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让这个颤抖的小人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温暖的感觉包裹住的全身,她终于哭出了声音,捂进了他的皮肉里。
泪水的湿热像潮水一样透过寸衫,蔓延到了皮肤上,许知意眼眶里挂着的那颗晶莹的泪,终于兜不住了,重重的滴落了下来,砸在了她的头发上。
第95章 两个我
两三日了,她的病好像好了,不再回避了,能正常的面对从前发生的一切,甚至还能波澜不惊的说出言肆死亡的过程,还知道楚慕辰其实是给她治病的心理医生,她接受了现实的一切。
但她的病好像又没有好,每天做饭,浇花,喂猫,生活的所有都按部就班,但就是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跟个木头人一样。
楚慕辰过来给她做了心理治疗,只是说,陆生和沈诺的事情,让她产生了人格分裂的初步的迹象,但沈诺之死与陆生之死,对她的脑子正反刺激太大。
简单来说她从前潜意识里以为,陆生是她哥,然后看到了陆生死亡现场,就以为是她哥死了,杀死了潜意识里那个人,幻象也就不复存在了,理论上来讲,她的病应该是好了。
她现在仅仅是情绪上的低落而已,但会不会因为情绪上的低落产生别的问题,还有待观察,谁也说不准。
可是温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想要回警局查案,若是寻常的案子也便罢了,这次死者太过特殊,许知意拒绝了她,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
所以这几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楚慕辰在陪着她,许知意也每天晚上都会陪她来吃晚饭,还有乔米,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看她,蹦蹦跳跳的和她说很多好玩的事情。
“别看了……”楚慕辰对站在窗户前的女孩子说道,“别人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不是什么好意头,看久了,会越来越郁闷的,要是想看太阳,多看看朝阳吧,心情都会好一点的”
温暖披散着头发,抱着猫咪回过了头,“你们当心理医生的,都像你这样吗?看什么都觉得会影响情绪,我很好奇,你有情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会自己治愈自己”
楚慕辰插着腰笑了笑,“那你就改天,试试看,惹我生气”
茶几上放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叮咚一声,响了一下,是个陌生的ID发来的邮件。
楚慕辰看了一眼,沉着脸拿着电脑就走了,临走之时嘱咐了一句,“我有点事先走了,今天晚上自己吃饭,姓许的可能不会来了,可以带着小猫猫下去散散步。”
今天的夕阳真的很美,就像一团火将半个天空都烧得通红。
警局里的同事为了这两起凶杀案,接连奔走了这几天,仔仔细细的录了案发现场附近居民的口供,排查了每一寸蛛丝马迹,法医与鉴证科那边所有的结果也都出来了。
“哎呀……这下可怎么办啊,这个凶手做事也太干净了吧”乔米靠在了会议室的椅子上,“上课的时候老师还教过我们,任何接触都会带来物质之间的转移的,他难道是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去行凶的?指纹就算了,戴个手套可以理解,陆生与他发生了打斗,连头发,皮屑都没有采集到。”
“也用不着包得严严实实的”邢伟道,“他只要戴个帽子,戴个手套,穿略微紧身一点的衣服,很难留下DNA证据的,陆生身材偏瘦,身高不到一米七六,为人斯文,很容易被制服的。”
“依我看,他准备得这么充分,还懂得避着摄像头,这是预谋杀人”陈标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会不会是陆生在入狱之前惹了什么仇家,出狱之后被人跟到锦城来了?他不是和言肆长得很像吗?会不会是被人当成言肆了?毕竟是江湖人士,得罪的人应该很多。”
许知意翻完了桌上所有的材料,终于说话了,“陆生与言肆最大的仇家就是我哥,当年厦城那桩禁毒案是被公开通报过的,所有人都知道言肆死了,能与言肆这个级别结仇的江湖人士,要是寻仇的话,绝大部分都会使用枪械,不会搞得这么麻烦,所以我认为不太可能,但是你考虑的方向是对的。”
“其实凶手留给我们的线索已经足够了,陆生手里握着的衣物布料就是铁证,那件衣服染上了沈诺的血,凶手是清洗之后穿上再次行凶的,所以在检测的时候发生了鲁米诺反应,换句话说,那件衣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衣服,我们完全可以根据衣服判断他是不是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
“那他要是把衣服丢了怎么办?”乔米问道。
“他不会丢的”许知意继续说道,“丁警官那天说,没有人会穿着杀过人的衣服再次杀人的,但是凶手就这样干了,还是把衣服洗了穿过来的,这说明了什么?要么就是这件衣服对他有特殊的意义,要么就是他很穷,买不起别的衣服了,他肯定不会丢的。”
“这次案件的突破口,并不在于现场的证据,而是在于杀人动机,五年前,陆生父母双亡,变卖了公司入狱,出狱之后什么都没有了,青梅竹马的沈诺离开了家跟着他来到了锦城,这两人没有仇家,在锦城社会关系简单,唯一认识的人就是暖暖和我们,要找杀人动机,需要从这里找切入点。”
许知意拿起笔在黑板上画出了人物关系简图,“今年五月之前,暖暖一直都关在家里,五月之后到现在,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没有其他的社会关系,唯一能查的就是她的病,下一步去找楚慕辰聊聊。”
说到楚慕辰,楚慕辰就到了,他匆匆的走进来,将笔记本放在了会议桌上,“许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可能是凶手联系我了。”
十五分钟之前,他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个陌生的ID,邮件的内容也十分诡异。
她痊愈了,我赢了。
许知意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简单给你们解释一下吧”楚慕辰站了起来,走到了小黑板前,“一般来讲,受过重大心理创伤的病人在心理学上有两种治愈方式,一种比较温和,顺着他们脑子里的意识,给他们创造一个和他们脑中完全一样的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自己就会感觉那个世界越来越不真实,越来越喜欢接触现实。”
“这种情况,往往表现在,他们内心世界中虚幻的人不停的把他们往外推,这其实是自我说服,自愈的过程,就像温暖,她能出来工作,和你们交朋友,都是因为她脑中的那个哥哥催促她的。这个治疗过程病人很舒服,但是耗时很长,中途要是发生意外,很容易出现别的情况。”
“另外一种比较粗暴,以毒攻毒,不断的在她面前重复,强调她心中的世界是假的,甚至是一遍一遍的重演她最害怕最不能相信的事实,被迫灌输给她接受。对于内心强大的人来说,见效很快,但治疗过程会让病人很痛苦,很有可能出现人格分裂,一个人格相信,另一个人格不相信。”
“我一直推崇的是第一种治疗方式,给温暖使用的也是这一种,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但是你们都可以到了,她是有了明显的好转,从放弃自杀的念头,到逐步的离开虚幻世界走到现实中来。”
“我这次在英国也是在这方面做更深层次的研究,如何能在保证温和性治愈效果的前提下,缩短治疗时间,并以温暖的例子做了解说,但是在发表论文和演讲的时候,有激进分子持反对意见。很明显,他跟到了国内,杀了沈诺和陆生,干预了治疗,并给我发了这封邮件。”
许知意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不假思索的皱了皱眉头,“你还记得是谁和你发生过冲突吗?”
楚慕辰淡淡的摇了摇头,“他是在我一次演讲上公开表示了反对,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我只认得他的样子,并不清楚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公开演讲?”乔米摸着脑门仔细的想了想,“我知道,我知道!”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之前付费观看的那个讲座视频,上次她和邢伟正看到,那个穿着深灰色外套,戴着眼镜框的男人起来提出反对的时候,莫子昂就进来打扰他们了。
楚慕辰过去看了一眼,“没错,就是他,我回去找英国方面要一下那场讲座所有人的资料。”
许知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接来下,根据楚医生那边提供的名单,排查锦城出入境记录,你的电脑可能要先放在我们这里,我们根据邮件ID追踪一下发件地址,暖暖那边,暂时拜托你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在窗前整整站了两个小时,看着那团像火一样的云彩,一点一点的散去光芒,看着升起来的夜幕,一点一点的让世界闭上眼睛。
最后一缕阳光洒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像是泛起来一层白雾。
她伸出手,打开了手指,看着太阳一寸一寸的从指缝中往下跳落,直到日落西山,她才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想将这最后的余晖都洗干净。
冰凉的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哗啦啦的响,这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脊背发凉。
“你伪装得很不错”奇怪的声音传过来,温暖猛然抬起了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瞪大了眼睛,弯着嘴角邪邪的笑着,“你看着太阳,还在想念哥哥是吗?你也想跟随哥哥的脚步,成为哥哥那样的人,是他们,都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哥哥,是他们把哥哥从你身边赶走的,要给哥哥报仇!”
镜子里的那个人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可温暖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用了洗手液,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关掉了水龙头,转身离开了。
第96章 两个我
那封邮件的发件地址是网吧,目前查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但是根据楚慕辰提供的讲座名单,锦城刑警支队用最快的速度核对了在楚慕辰回国前后十天内的入境人员名单,一共发现了三个可疑人员。
他们正好有三个人,邢伟,陈标,乔米,一人负责查一个。
邢伟和乔米负责的两个嫌疑人,调查路线前面一段是相同的,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中央大街是锦城最热闹最繁华的一条街,店铺林立,邢伟小哥还没有吃早饭,先去买了两个包子,出来就看见乔米跟做贼一样,趴在一个珠宝店门口。
“喂,你干什么呢”他啃着包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乔米立刻将他拉了下来,“你小点声,你看看里面那是谁?”
邢伟猫下了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莫法医?”
那是莫子昂穿着白色的风衣,坐在柜台上,正认认真真的挑着钻石戒指,旁边还坐了一个烈焰红唇身材非常好的女人,他们说说笑笑的,让店员将钻戒拿出来,莫子昂竟然还亲自帮她戴在手上试了试。
乔米的脸难看得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块儿了,“哎,你知道那是谁吗?”
“不认识,不过想想也知道啊”邢伟小哥吃着包子说出了自己的推理,“莫法医刚买了房,连装修方案都订好了,下一步当然是要找女朋友结婚啦,一起来买钻石戒指啊,肯定是女朋友或者未婚妻。”
女朋友?未婚妻?
乔米立刻冲了进去,一声大吼,邢伟拉都拉不住,“莫子昂,你狗改不了吃屎是不是!”
柜台上坐的两个人回过了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乔米就冲上去拧住了他的耳朵,“上班时间,你干什么呢!”
“哎哎哎……轻点,轻点,疼,疼疼……”他侧着头夺了好几次才把自己的耳朵夺回来,“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拧我耳朵,真的很疼的……”
“你还知道疼啊,你是警察吗?现在局里那么忙,你居然还有心思出来谈情说爱,你谈情说爱也就算了,竟然又找一个这样的,你不是说你要改邪归正吗?你看看她,哪里像个良家妇女了,还买钻戒?你不是没钱了吗?你买什么钻戒啊?你迟早都要把你自己浪死的,我……我……”
“你听我解释,她是……”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说话呢?”莫法医一句话没说完,那位烈焰红唇的大波浪美女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将手搭在了莫法医的肩膀上,“我怎么就不像良家妇女了?”
“你干什么啊?”莫子昂小哥惊愕的回过了头。
“都打上门来了,小可爱,你说我干什么呢?钻戒还买不买了?”
“买,买!”
“你……你居然还帮她!”乔米脸都气白了,看了一圈,拿起柜台上的一杯水冲他脸上泼了过去,“狗男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哼!”
站在门口刚刚啃完包子的邢伟小哥,看见她抹着眼泪跑了,连忙追了上去,叫了几声都没叫回来,只能暗自叫苦,完了,今天得干两个人的活儿了,莫大法医,都怪你!
此时此刻的莫大法医,刚刚清理完脸上的水,他旁边的女人倒是笑得花枝烂颤的,站都站不稳了,“就是她?太小了,不适合你……”
“刚毕业,当然小了”
“我不是说年纪”
“你……”莫法医重重的咽了口气,“莫子恩,你还有完没完!”
“妈说你买了房,我是专程来看你的,谁知道你连钻戒都买不起了,我花了钱唉,亲爱的弟弟,要不是看你偏穷,我才懒得理你!花那么多钱看场戏都不让看啊?再说了,你不是说你不敢吗?姐姐我身经百战,帮你一把。”
“你滚吧你!”莫法医向她龇了龇牙,着急得往门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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