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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说给这猫找个去处，但话到这里就惯性地断了。
“要不你先走吧？”
在触及对方的疑问后，西梅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干嘛……”可普瞪她，“你想一个人……啊，你想……”
可普指着地上的猫，恍然大悟：“你想把它埋起来？”
“……”西梅点了一下头，“我自己可以。”
“好了，我陪你了，我们要一起去农场的啊，我半路先走算什么……不过，我就站在旁边等你哦，我……我看着心慌……”
“嗯。”
料理完这只猫的事情，西梅和可普继续赶往农场，她们出门出得早，耽误了这么好一会儿路上的学生才渐渐多了起来。
可普终于啃完了手里的早饭，她面色微微发青，显然还有点后怕。
两个人闲聊着，可普提议她们应该把这事报告给学校，如果真是后山的野兽，那么这次是猫，说不定下一回就是人了。
西梅也赞同。
刚踏进农场，可普就四下张望，最后在一间草房子前看见丹丹老师的身影，她跟前站了个瘦瘦高高的人，他衣摆翻飞，在风里像一颗无力的水草。
可普看了看，嘟囔道：“是新生吗？”
“新生？”西梅重复她的话。
“嗯……我听说我们班有新生要来，该不会就是丹丹老师面前那个吧？”可普猜测。
那个背影很陌生，可普从没见过。
“我们过去看看吧？”虽然是提问，但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可普就拉着西梅小跑过去。
“没去领校服吗？”尤丹望着他，身上还是一层又硬又冷的布料。
泊澈垂头，把脸藏在长长的头发里，他摇摇头，给了她回应。
这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穿着朴素的厚棉袄，戴着个毛茸茸的帽子，牙掉了好几颗，说起话来很容易把字眼黏在一起让人听不清。
尤丹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可普大咧咧的声音。
“丹丹老师！！”
两个小女孩同时到达，脸红通通的。
“是你们啊。”尤丹慈祥的嘴角被泊澈看见，他目不转睛，想着这样的神情一定不是对着他的。
“丹丹老师早上好！”
可普跟西梅朝她鞠躬，礼貌地道早安。
“早上好。”尤丹微微俯身说道。
泊澈朝后退了几步，以便把说话的空间让给她们，只是他刚退完，可普那双好奇的眼睛就黏在了他身上。
“丹丹老师，他是？”
可普脆生生的声音像一块水萝卜。
尽管头已经快要埋到地里去，但泊澈还是觉得不够安全。
尤丹指指泊澈，介绍道：“他是泊澈，你们的新同学。”
“泊澈，她们是跟你一个班的……”尤丹拍拍可普，想说出她的名字。
可这小孩大大方方地张了嘴，说道：“我是可普，今年15岁哦。”
“……”
对面没什么声响，可普望了望尤丹，不明所以。
奇怪吸引西梅，她不由自主抬起头朝泊澈看了过去，一只手掌突然按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抱紧了怀里的米团子，米团子被她抓疼，叫了好大一声。
“这是西梅，15岁。”
尤丹说。
不为所动的泊澈抬了抬头，那个抱着小兔子的女孩眼睛亮得好像太阳。
只看了两秒，泊澈又把头垂了下去。
但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可普跟西梅都看见了。
他有浅灰色的瞳孔。
这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在耳边炸响。
每个人都知道这世界上，只有堪伯蓝人的眼睛是浅灰色的。
可普跟西梅相视，震惊交替到对方的脸上。
嗅得到她们的惊恐，泊澈抬起左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远离了她们。
他跑进偌大的农场，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好像是在一颗老得快要死掉的树下停下来，他蹲坐下去，把自己团成一个孤零零的黑点。
“丹丹老师，他……他……”可普指着泊澈，手指颤得不行，嘴巴也是，所以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尤丹老师握住她的手，轻轻说道：“可普，别害怕，他不是堪伯蓝的人。”
“可他的眼睛……”
可普皱紧了脸，生怕对方听见，她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放低了音量。
尤丹顿了顿，耐心地说：“他的履历显示他从小就在中心国，他跟堪伯蓝，没太大的关系……”
“嗯……除了那双眼睛。”
这样的话暗示了泊澈是个混血儿。
西梅一下一下抓着米团子的头顶，她把视线转移到泊澈那里，太远了，她只能看见一个点。
“可是，我害怕……”
就算他只是一个生长在中心国的混血儿，但对堪伯蓝的惧怕和憎恶，早就成为中心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可普靠近西梅，把整个脑袋都窝进了她的肩窝。
脖子被弄得痒痒的，但西梅强忍着，她撤回了眼神，看向惊慌的可普。
“可普，也许他不坏呢……”
西梅安慰道。
“嗯，西梅说得有道理。”尤丹应和。
“怎么可能……跟堪伯蓝有关系的人，怎么会是好人……”可普重重地摇头，“西梅，你把堪伯蓝想得太好了！”
他们中心国有太多天真的人了。
“你会吃亏的！”
可普拧眉补充。
“但……”西梅想说什么，但她声音太小，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尤丹打断了。
“泊澈是校长爷爷亲自把关送进来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普……”
“校长爷爷？”
可普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当初她因为贫穷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校长爷爷把她接到这里，她才能继续读书的。
所以在学校里她最喜欢、最尊敬的人就是校长爷爷。
惊讶扩散开来，让她的表情难以形容。
西梅抿抿唇，谨慎地说：“可普，校长爷爷的判断一定……没问题的。”
一句应该立场坚定的肯定句在西梅说来总有几分底气不足。
为混血儿说话，这在中心国本来就是一件错事。
第5章 刺眼的颜色
他坐在那里很久了。
一动不动，就像下雪最大那天她们堆的雪人。
但仅仅只是像，他跟雪人还是不一样的……
唔……至少雪人不会跟堪伯蓝有什么牵连。
西梅想得出神，连米团子都顾不得，调皮又贪吃的兔子快要把这片大棚里的嫩叶都吃光了。
尤丹在教导学生种植的注意事项，她只是闲暇的时候会回头去看看那抹身影是否安在。
很难说清对混血儿的态度。
她仅仅只是记得琼鹿的交代，让这个叫做泊澈的新生呆在这个班级。
好吧，那就呆着就好。
说实话，作为中心国的一员，她也本能想要跟这些身体里有着罪恶血液的混血儿拉远距离。
冬天也是有好处的。
泊澈想。
因为冬天室外的人很少，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度过一天，而不用担心被人撵来撵去。
天和地被灰暗的颜色融成一体，泊澈眯起眼睛，想试着遮住这双眼睛的同时又想看见东西。
尝试过好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丽丽雪再也没在食堂看过他，那个混血儿，
不过也或许是她太忙了，她只有一双眼睛，根本顾及不到所有的学生。
但那是个混血儿……
丽丽雪想她应该注意一下，他的出现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啊……今天你又看见了？”
一个端着餐盘的小女孩心有余悸地说。
她旁边的女孩重重点头：“嗯！！就在我们宿舍的背后！吓死我了……”
听见她们的对话，丽丽雪忙上前去追问：“你们在讲什么啊？发生什么了吗？”
小女孩们看看她，认出是学生会的丽丽雪，于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她们说学校里好像出现了深山里的野兽，有很多小动物都被咬死了，而且被咬得七零八落，场面血腥得要命。
“我听说葵宝的小猫也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呢，她到今天都还在哭……”
“估计凶多吉少了吧？”
两个人悻悻地说。
“别担心了，我们会处理的，去吃饭吧。”
丽丽雪按按她俩的肩头说道。
等午饭结束，丽丽雪立刻赶往学生管理部，她最近忙着写作业还有藏书馆的事，对校里发生的这些情况都不怎么了解。
进屋的时候刚好看见凯恩，他坐在办公桌前，双眼迷离，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凯恩？”
丽丽雪叫道。
凯恩眨了几下眼睛，朝她看了过来：“你来干嘛？”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藏书馆才对。
“听说学校里有野兽？”
丽丽雪开门见山地问。
“是有这样的传闻，但还没得到证实。”凯恩一五一十地回答。
丽丽雪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去，又说：“究竟怎么回事？”
“前几天有学生来反映学校里出现了很多动物的尸体，他们都猜是来了后山的野兽。”
凯恩说着把手里一本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推到丽丽雪面前。
“后山的野兽？”丽丽雪狐疑，“怎么会呢？我们后面不是修了围墙么？”
细细看了一遍，丽丽雪也没能有什么结论，于是抬头问凯恩：“那你怎么想？”
“我这几天晚上都在巡逻，暂时还没什么发现。”
“是不是后山来的野兽也不确定，我没有在路上看到任何可疑的脚印。”
一连几天都超支负荷，凯恩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虚幻，他揉揉太阳穴，企图让大脑清醒一点。
丽丽雪看见他眼底一圈青色，关心道：“我想你现在应该休息一下。”
凯恩摆摆手：“算了，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同样的困境，学生管理处的人手也极度紧缺，凯恩跟丽丽雪一样，已经成为相关部门的中坚力量。
丽丽雪伸手按下他即将翻开的一页文件：“吃东西了吗？”
凯恩凝视她，而她也在凝视她。
“没有。”他老实巴交地说。
刚说完凯恩就看见丽丽雪皱了眉，他想解释，但对方抢到了主动权。
“就算是忙也不应该忙成这样啊，”丽丽雪教训道，忽然她想起什么，急急忙忙从衣兜里翻出几块包装好的饼干，“对了，这个，生姜饼干，吃吗”
“嗯？”凯恩拿起一块，“你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东西了？”
“不是我做的。你还记得小西梅吗？是她给我的。她说她们农场里的生姜收成特别好，丹丹老师教她们做了好多生姜饼干……她给了好多呢！”
凯恩想了想，从脑子里挤出一张清秀的脸蛋：“好像有点印象。”
他对她的性子记得很清楚，她内向得在世界上绝不会有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
凯恩撕开包装袋，把袋子里两块饼干一起塞进嘴里：“还不错！”
“还用吗？”丽丽雪问。
“这些够了。”凯恩边说边拿起手边的一叠文件。
看见他的动作，丽丽雪立马止住他说：“难道你想在给人做手术的时候睡着吗？”
对面沉寂了会儿，最终应道：“好吧……那我去沙发上眯一下。”
动物失踪的事情丽丽雪实在没头绪，她干脆放下，转而去做其他的工作。
马上就有一批学生要毕业，他们的学分还没核算完成呢。
冬日天黑得早，等丽丽雪再回神时外面早就一片漆黑，她收好学分册，规规整整把它放进文件柜里。
这些东西不能弄乱，不然会给接下来的工作带来麻烦。
凯恩还在睡，看起来睡得很沉。
疲惫还在他脸上徘徊，丽丽雪谨慎小心地站起来，生怕会惊醒沙发上的凯恩。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9点11分。
她替凯恩掖好被弄乱的被子，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还得先去藏书馆看看，小西梅下午来看书了，她来凯恩这边时没把钥匙给小西梅，只交代她早点回去，关门的事她要自己去弄。
校园黑寂无声，远山的轮廓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怖人，野兽出没的事情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不由让丽丽雪对夜晚多了几分恐惧。
加紧步伐，丽丽雪想快点到达藏书馆。
脚底的水泥路是刚铺成的，用料粗糙，走在上面弄得丽丽雪的鞋底老是发出奇怪的声音。
心脏慌得七上八下，至于她走几步就要四下张望一番才敢继续前进。
藏书馆近在眼前了，至少丽丽雪能在昏暗的月光下看见那顶熟悉的红屋顶。
她松下悬在嗓子眼的心，庆幸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只是这样的庆幸在下一秒就化为乌有。
当丽丽雪距离藏书馆仅有五米时，一阵诡异的风吹乱她的长发，发丝模糊她的视线，她急匆匆拨开眼前的头发，眨了两下眼睛，视线范围忽然出现一抹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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