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还是小狐狸。我笑了一声,“老子还没抠到两顿饭都请不起。”
“嘿,那感情好,小吴你啥时候请客我也去蹭蹭,”胖子拍了拍阿莫,“胖爷带你去吃北京烤鸭,怎么样!”
“好啊好啊,”一提到吃这丫头就来劲,全然不顾自己还晕船,“胖爷你亲自下厨肯定更厉害,上回你的鱼做的好好吃啊。”
胖子一听夸立马尾巴就要上天了,眉飞色舞道:“那是!胖爷我的手艺那是正儿八经没的说。想当初……”
——————你的视角——————
我靠在船舷上,咸咸的海风刮过来一些难以名状的声音,空灵又浩大。
得回去了,可惜不是回真正的家,我心想,不知道我爹妈走丢了我这么大个女儿会是什么反应,毕竟都养成人样了,再熬几年我就能去工作糊口了,这下好了,投资亏本啊。
可是为什么哑巴张帮我留意的所有寻人启事和警察那边都没有报道我这个失踪人口呢?我又开始失望,是不是可能我一辈子就这样了?
妈的,我又想起陈皮阿四和裘德考的信息,心说这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这辈子也可能没我以为的那么长啊。
我还能熬到吃北京烤鸭不?
北京烤鸭正在驾驶室里开船,我眯起眼,看到西湖醋鱼正往我这边走过来,到一定距离就抬起爪子要摸我的发顶。吴邪的手其实很漂亮,十指修长,指节分明,我第一眼看就脑补出这手握毛笔的样子,肯定非常好看。
所以这次就算了,我半闭上眼睛顺着他的手蹭了两下,敷衍的表达了自己的小心灵正脆弱着需要安慰。
吴邪有点惊讶,夕阳把他照成了暖金色,眼底里一丝欣喜明晃晃的。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扶着船舷似乎在想什么,但明显没懂我的意思。我暗想好吧,不说话也好,反正安慰这种事情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也没有用。多给我留下点回忆就行。
过了很久,太阳真的快要沉下去了,我转头叫了一声吴邪,认真的问他,“你觉得撕掉我-人—皮-面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吴邪有点迷糊,想也没想,“挺……爽的?”
“……我是说我撕掉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哦哦,”吴邪挠了挠头,“就吓了一跳,然后发现不是禁婆,松了口气。”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吴邪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我。然而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咬了咬嘴唇,“告诉你个秘密。”
我踮起脚让吴邪凑过来,“其实,我现在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
“啊?”吴邪错愕道,“为什么啊?”随即他似乎就明白了。我是在面具被撕掉之后进行谈判的,这是一个周详的计划,保证我绝对不会在西沙露出真容。
“我不能给你看我的脸,”我故作委屈,“你会不会以为我很难看啊。”你要是犹豫我就薅秃你,看你还摸我头。
吴邪半秒都没耽误,“那怎么会呢你一定特别好看。”说着还点了点头以示确定、肯定。
算你运气好,我“哼”了一声,满意的换了一句台词,“花言巧语。”
吴邪:“……”
他叹了口气,问我:“待会儿要回去了,你回哪里?”
“长沙啊,“我说,“我住在长沙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和监狱差不多安全。你就没必要知道门牌号了,陈皮阿四肯定不欢迎你们吴家人。
“那我要是有了三叔的消息,怎么告诉你?”
我想了想,回忆起自己那份奇怪的笔记,“你三叔应该没事,如果他出现,道上有了风声,哑巴张会想办法带上我的。不过裘德考这次找上你,倒是个警醒,要保护好自己啊小白兔。”我认识的人就这么点,挂一个少一个,全挂了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历史性和社会性双重死亡,还不如直接生理死亡呢。
眼前忽然一暗,我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出了内心的OS。
啊呀,我抬头看着面露愤懑的吴邪,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但很明显,身高腿长的小白兔这次没吃这套,他换了个角度双手撑在我两侧的船舷上,俯视着我,试图用身高制造压迫感。
这算壁咚吗……我无辜的看着他,本来其实是有压迫感的,甚至还有那么点令人脸红心跳的苏。但架不住我脑补能力太强,一下子就想起来吴邪被我摸了一把并评价“没肌肉,差评”的时候那个表情,顿时觉得眼前高大的形象变得无比软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个人性格本来就随和,很容易被别人带动。我这么一笑他也没绷住,看他也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更开心了。最后两个人完全无法收场,捂着肚子滚进船舱,遭到哑爸爸一脸莫名和关爱智障。
——————吴邪视角——————
几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永兴岛,然后随便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来。渔民一般都呆在自己的船上,有什么事情好照应,台风来了又没几个游客,这招待所基本上都空着。
我们在岛上一直呆到航班恢复,大概呆了有七天的时间,期间不止一次讨论一下这个海底墓穴,得出了不少共识。阿莫这个小丫头似乎从阿宁的公司套到了不少情报,告诉我蛇眉铜鱼上是一种古文字,记录的是一座在长白山的建筑。我们立即想到了云顶天宫,只是无法证实。
风暴过去之后阿宁被接应的人带走了,胖子大骂说便宜了她,和阿莫一唱一和义愤填膺。这几天这个小丫头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模样,玩的挺疯。只是她身体不好,闷油瓶有时候稍微拦着点。
我们在海口机场道别,胖子飞北京,阿莫和闷油瓶飞长沙,我回杭州。
阿莫最后和我拥抱,她在我领口用力靠了一下,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口红印。
“如果下次我们都活着见面,我就把所有事都告诉你。”阿莫笑着说,我却从中感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那件衣服,我最后想了半天,决定还是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已修)
第13章 正文1·陈皮阿四
“拐场啰(出事了),赵十八那个伙计被四阿公剁了右手咯!”
“何什搞啰?(怎么了?)四阿公……?”
“害!赵十八带回来个妹子,最近老在打听哑巴张的那个撒。四阿公一看人不知咋滴就火了,直接废了他伙计,把人给带走咯。”
“那妹子是只么子来头撒?”
“我还冇摸得坨清哪(摸清底细),哎那咋妹子长得就韵味啦(漂亮),怕是被那伙计动过了才……”
“东扯西扯,不怕四阿公断你舌头撒……”
——————你的视角——————
我看着那只断手,脱离了人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单独看起来都非常奇怪,像是一个沉睡着的活物,有些恶心。
混沌的脑子被刺眼的红色激地发痛,但稍微清明了一些。
我看到那只躺在血泊里的断手忽然动了。
起先只是抽动,紧接着那粗短的手指飞快的弯曲伸直,几乎把自己本身弹起脱离地面,转眼间拖着一地鲜血向我爬过来好几米。
血被甩地溅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动不了,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动。
就在它几乎跳到我的眼前的时候,一柄青色的刀忽然出现,从上至下贯穿了这只活着的手,把它死死钉在了地上。
过了足足两秒钟我才抬起头,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正握着刀柄,把那只断手挑起来甩到一边。
“神经末梢还没有死。”他说。
我压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过了不知道多久才重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股恶心一下子从胃里升起,我捂着嘴呕吐起来。
但是从前天晚上开始赵十八就没有给我吃过任何东西,我胃里没有可以吐的东西。我干呕了一会儿,眼泪流了出来,最后只能用袖子擦擦脸抹抹嘴,回头继续看着他们。
那伙计的脸色发绿。他好像比我还害怕自己的那只手,或者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
很快就有人把他抬了出去,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
老人放下了砍刀,摘下那副镜片非常厚的眼镜,看了看上面的血渍,低着头甩给了身后的人,“糊了。”
我抬起头,发现他的眼角有一条非常长的疤,划过鼻梁一直到另一只眼睛的外眼角。他的眼白上也有一条划痕,而且晶体似乎有点模糊。不过显然他并不是一个瞎子。
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叫什么名字?”
我说:“阿莫。”其实我压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老人点了点头,“你是它的人?”
它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
“你还记得我是谁么?”他蹲下来,拿出了一个奇怪的九根长刀片组成的爪子,贴在了我的脸上。
那爪子很冰,而且锋利。我没说话。他笑了两声,“不记得,也是,不记得……”
脸上忽然一痛,已经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陈皮阿四,”老人哑着嗓子,粗糙的手指刮过我脸上的伤口,“记住了吗?”
狂喜,愤怒,悲痛欲绝,恨意入骨。
我平静的感受着这些情绪,麻木不仁,念道:“……陈皮阿四。”
随着这个名字出口,眼前应该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老人身体里突然点燃了一把野火,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情都变得像是年轻而骁勇的野兽。
“是真的啊……”他抹开了我脸上的血,语气轻而疯狂,“是真的么……”
我从山里来,拿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布片,浑浑噩噩走了三个月。
可惜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勉强分辨出那布片上是我自己的笔迹。
笔记的开头是三个名字:张起灵,吴邪,王胖子。
他们说我逢人就问认不认识张起灵,一直走到长沙被陈皮阿四的伙计抓住了才被带到了总盘口。
“哑巴张是我的伙计,”陈皮阿四说,“他就是你要找的张起灵。”
年轻人面无表情,不过却不是刻意的冷峻,而是漠然。我看了看他,他正在把刀擦干净,只抬头看了我一眼。
是什么?……希望?他在希望什么?我的出现,因为我找的是他,我带着那些信息吗?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是来找你的家和你的过去,你可以留在陈家,”陈皮阿四还说,“碰过你的人我都处理掉了,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他顿了顿,转头看我,神色阴鸷却平和,“你相信我吗?”
他好像认识我,我看着那对找不到焦距的眼睛,冷静的有些异常,似乎我只有理智,情绪还没来得及苏醒。他的确处理掉了那些人,而且没有伤害我。我点了点头。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拿着沾血的凶器,一只手用我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道抚摸着我的头发。
“你饿不饿?”他哑声问,“我带你去吃面,好不好?”
他确实认识我,我歪头打量着他,又想了很久,点点头说:“好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陈皮阿四和哑巴张,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笔记上的任何事情。
大概过了三四天,我的情绪开始恢复,整日整夜的生理性发抖并且做噩梦。期间有几次我发疯一样冲上街头,没有一个人拦我,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第一次陈皮阿四在小吃街的后门找到了我,给了我一碗面让我坐在那里吃完。第二次他隔了一夜才找到我,我就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睁着眼睛到天明,另外一边三个离家出走的初中生挤在一起打呼噜。最后一次,我站在路口犹豫了半个小时,回去敲门。
陈皮阿四给我开了门,看着我就笑,说:“……回家了?”
我觉得他似乎在这句话之前叫了一个什么人的名字,可是没听清楚。
后来陈皮阿四亲自带着我去了长沙第一医院,做了几乎所有能做的检查。如果不是他砍断那个人的手时全身散发出的戾气,我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很有耐性的独居老人。
小二楼的房子里很空,除了最简单的生活用品就连电视也没有。院子里也很空,只有一张根雕桌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所有我看到的木器瓷器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有一天晚上我煮面的时候还失手打碎了一只明朝的碗。
“民窑青花双囍碗,”四阿公看了看碎片又看了看我,“明代景德镇的。”
我也看看碎片看看他,“那……那,我把它粘回去行吗?”
四阿公转头就走,我有点傻眼了,毕竟实在不知道这碗值多少钱——反正我肯定没这碗值钱。
我蹲在地上,想着还是先拼起来试试看,就看到一只簸箕已经放到了地上。
“囍字碗在明清两代一直是老百姓家中常见的器物,”四阿公把碎片扫进簸箕,“只是平常的东西,别把手划了。”
我“啊”了一声,看着这些碎片,有点不知所措。
“你要是喜欢多砸几只也不是问题,”陈皮阿四淡淡的说,“不过锅里的面要烂了。”
我赶紧站起来把火关小,还好,没浦出来。
“吃完饭去茶楼坐坐,也当是散步,”四阿公把瓷碗碎片倒进垃圾桶,“顺便去见几个老伙计。”
我应了一声,用筷子夹了两下,看着差不多就把面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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