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那洞口,在我集中注意力的那一刹间,我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
在门洞里的黑暗中,有一股力量,正在强烈的吸引着我的视线。这种力量不仅强烈,还有一定的强迫性,我想转过头去,却发现脖子怎么动也动不了,就连眼珠都没有办法转动。
同时,我立即就感觉到焦躁,这种焦躁,很难形容,就好像一个饥饿到了极点的人,拿到一包食物,却怎么也撕不开包装一样。这种焦躁,很快又在我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进这个门里去看看。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一点也没有预兆,他们感觉到不妥时,已经晚了,我一下子推开前面的闷油瓶,向洞里冲去。因为我离那洞口非常的近,所以几步便冲进了黑暗里面,他想拉也来不及。我连手电都没有打,就在黑暗里向前狂奔,根本不管自己的脚下。也没有注意身后有没有追上来。
才跑了几步,突然身后一阵劲风,随即左脚的膝关节一阵巨痛,整只脚使不上力气,扑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的非常厉害,我的额头撞到了地板,疼的我脑子嗡嗡直叫,鼻子都磕出了血来。但是这样跌出了一步之后,我心里的焦躁突然就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洞穴太厉害了,单单看到一团黑色,就可以让人丧失心智,我刚才入神的一看,便中了招数了。难说阿莫在里面会不会也着了道。
我回头一看,看见闷油瓶和胖子已经追了进来,有一只手电就躺在一边,看样子就是这个东西,打中了我的膝关节。
我回头试图爬起来,手电光里,我猛地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一闪即逝,当即大叫:“等一下,前面有人!”
胖子听了,抬手一照,扫到一个背影,闷油瓶反应最快,立即大叫:“快追!”说完飞也似的追了上去,胖子大骂一声,只好跟上。
我使了几下劲道,只能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上去。
这个时候,闷油瓶已经和那个人扭在了一起,随即胖子也扑了上去,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接把那人按在了地上。胖子拿电筒一照,“啊”了一声,叫道:“是阿宁!”
我跟上去一看,大吃了一惊,只见她蓬头污面,身上的潜水服都被勾破了,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鼻子和嘴角都有血迹。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搞成这个样子。不过随即我就发现,其实我们三个也好不到那里去,特别是胖子,简直是浑身是伤口,惨不忍睹。
胖子看到这个女人就有火,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可才骂了几句,闷油瓶突然阻止了他,说道:“等一下,她有点不对劲!”
闷油瓶话一出,我才发现这阿宁的表情,非常的木然,甚至可以说是呆滞,和以前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现在被闷油瓶按在地上,也不挣扎,也不说话,甚至看都不看我们,好像这事情和她无关一样。
胖子看着觉得奇怪,说道:“是他娘的有点怪了,我骂的这么难听她都没反应,要在平时,我挤兑她几句,她早一脚踢过来了。”
我知道他手黑,问他:“刚才你有没有下重手,你看她话都说不出来,我看十有八九是你下手太狠,把她给打懵了。”
胖子大怒,说道:“你少他娘的胡扯,我能这么对待一个女士吗?刚才我就按她的脚,还是轻轻的,连个印子都没留下,你要不信就问小哥。”
闷油瓶让我们别吵,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道:“阿莫在哪里?”
胖子也说:“对啊,抓着一个了,还有一个呢?”可是阿宁一点反应也没有。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道:“她身上没什么大碍,只是神智不太清楚。可能受了什么刺激。”
胖子用手电照了照洞的深处,我顺着他的手电光看过去,只见这洞并不很长,在几十步外,已经可以看见底部的东西,但是手电的穿透力不够,只照出个轮廓。
胖子仔细照了一下,突然皱了皱眉头,好像看到了什么。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只听他轻声问我们道:“两位,你们看这最里面,是不是一颗树?”
“树?你确定?”闷油瓶问。我看他的神色忽然有了些变化,急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理会,说道:“阿莫可能在里面。”
我“啊”了一声,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道:“我感觉那树上金光闪闪的,那黄毛丫头莫非也是冲着明器就进去了。小吴啊,我觉得我们应该进去看看。”
我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但此时大家心里都有各自的目的,没办法挑明了说。
闷油瓶做了个别吵的手势,轻声说道:“全部跟着我,别掉队。”说着自己头也不回,径直就向黑暗里走去。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那棵所谓的树的面前,这里已经是整个砖洞的最里面了,闷油瓶举起手电一照,我们就看到它的真面目。
手电光里,阿莫躺倒在珊瑚树的边上,肩膀处插着一支梭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看见还在流血的伤口我心中咯噔一下,怒气顿时松散了。闷油瓶走过去摇了摇她,回头道:“烧的很厉害。”我看他的眼神一直盯在阿莫的手上,便凑过去,发现竟然是我失踪的那枚蛇眉铜鱼!
十分钟前,墙洞外,我和胖子极力追问之下,闷油瓶承认是阿莫偷走了我的一条蛇眉铜鱼。
“是我告诉她你有的。”他说。
我完全懵了,“为什么?我是说她要这个干嘛?而且为什么不好好说呢?”
闷油瓶说:“她可能和阿宁做了什么交易。”
胖子说:“阿宁那个女人是想要我们的命!她们俩是一伙的那之前阿宁怎么可能用那小丫头挡箭?”
我有点乱,“等会儿,我们先搞清楚一点。那海猴子是她杀的?”
闷油瓶道:“有人协助。”
“阿莫和你是一伙儿的,你告诉了她我有蛇眉铜鱼,她从我身上摸走了两条中的一条。”
闷油瓶点头。
我问:“你为什么告诉她我有两条?”
闷油瓶道:“她问了我。”
“什么时候的事?”
“船上。”
我心说不会吧难道侧写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要蛇眉铜鱼做什么?”我接着问。
闷油瓶摇了摇头。
胖子听不下去了,“小哥,她这明显就是把你卖了啊!就跟把我们卖了一样!我靠我还以为这丫头是个局外人,没想到藏的这么深,双面间谍啊。”
我不由得烦躁起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你等一会儿,小哥,那你知不知道她这次来下斗是为了什么?”
闷油瓶看看我,点了点头,缓缓道:“查清自己的身份。”
我和胖子都愣住了。胖子想了一会儿,“阿莫……也是二十年前考古队里的人?”
闷油瓶道:“不是。”
我听他回答的笃定,更加疑惑,“她也失忆了?那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闷油瓶不再看我们,过了很久才说:“她的事情,你要亲自问她。”
第12章 正文11·约定
——————吴邪视角——————
闷油瓶把阿莫系在腰上的九爪钩取了下来,绕着金丝楠木柱子一圈扣死,三个人三个方向,将链子绷直了,就向上爬去。
老实说这个武器真的在很多地方相当管用。我听我爷爷说过,他们九门里最厉害的可以用九爪钩从摆满了甁罐的架子上精准的抓一碗酒而且一滴也不撒出来。
我估计阿莫还远没有这个火候,否则应该也不会被阿宁一梭子打中。
阿莫一直没有醒,我们不知道她和阿宁谁会先醒,也不敢把她们俩放一起。我觉得她醒了之后还是要好好问问她。
没爬到顶我们忽然听到阿莫喊了一句什么,我一回头,发现她已经坐了起来,坐起来就哭。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低声说:“我靠,你刚刚是不是下重手了,还把人弄哭了。”我道:“老子都没动她!”胖子“啧”了一声,“你当胖爷瞎啊,谁他妈处心积虑老摸人家小姑娘头发,谁跟禁婆拔河勒人家小姑娘腰?”我一时竟然无话可说。闷油瓶在一边淡淡道:“先凿上去。她还没有清醒。”
没清醒?我回头看去,果然,小丫头哭了一会儿含混嘟囔了些什么,又躺下去了。
等发现青石砖之间浇了铁水,我本来还想让胖子再试试,就听到阿莫又爬起来,径直爬到那具坐化的干尸跟前,哭哭啼啼就要抱那干尸。
“哎哎,”胖子惊惧,“这,这咋回事?傻了?”
闷油瓶跳下去,叫我也下来。他三两步走过去把那干尸拎起来,阿莫嘴里念着“爆炸,爆炸”,眼睛却有些迷蒙。
“这尸体体内有一个匣子,”闷油瓶说着用他奇长的手指摸了摸,“一旦爆炸,可以炸开墓顶。”
我心说这牛逼啊,她怎么知道的?下意识看向阿莫,她茫然的看着我,闷油瓶补充道:“这不是失忆,她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哦”了一声,这是个什么毛病,看闷油瓶的意思,不是第一回 了。阿莫看了我半天,忽然好像认出了我,一下子又特别委屈的一撇嘴。我心里一慌,真是我弄哭的?不能吧。
“对不起,”小姑娘烧的嗓子都哑了,“对不起,鱼还给你。你让我见见你三叔吧……”
我刚想说什么,阿莫哀鸣一声蜷缩起来抱住脑袋,“我不骗人了,我真的不骗你了,吴邪……”
我叹了口气,心一下子就软了,“好,好,等出去,找到他就见。”
——————你的视角——————
我彻底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船上。
船还没有起锚,小哥蹲在阿宁边上,阿宁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整只手都有些瘀血。
小哥看我醒了,把我稍微扶起来一些靠稳,道:“你发烧了,说了很多胡话。”
我可能有又点晕起来,感觉胃都快顶着肺了,艰难的问他:“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摇了摇头。
“蛇眉铜鱼呢?”我又问。
小哥说:“你昏迷之前一直拿着,说要还给吴邪,就给他了。”
我:“……”我怎么还是觉得自己说了不少不该说的。
咳了两声,我看桌上有茶,就倒了点喝,“小哥,阿宁那是怎么了?”
“出来的时候被禁婆缠上了,”他说,“你拿到了吗?”
我把茶咽下去,点头道:“裘德考想让阿宁杀我,不过最重要的信息我已经拿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小哥,辛苦你了。”
他看了看我,摇头。
“那……那我去找吴邪他们解释清楚。”我也有点理解了小哥的沉默,因为他总是习惯为别人付出,这辈子他已经付出了太多,鲜血淋漓到最后只有沉默。
不过该谢的,还是要谢。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听小哥说:“先吃药,他们在舵仓。”
我实在是烧的全身疼,就接过药吃了才往外走去。这个时候已经是夕阳晚照,海平线上的火烧云倒影在海水里,分外的妖娆,太阳是深红色,发出昏黄的光芒,把一切裹在一团柔和里,形成一幅非常瑰丽安详的景象。
吴邪和胖子正在摆弄方向舵和边上的仪器,见我过来,胖子就笑,“哎呦,小丫头醒了啊。歇着吧,胖爷不怪你了啊,不过你可得把话给我们说清楚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更有点尴尬了,“呃,我到底说了什么?”
吴邪低头摸了摸鼻子,胖子“嘿嘿”两声,“也没什么,我都没听清,你得问小吴,他背你的。”
——————吴邪视角——————
阿莫的脸烧的两片红,但精神似乎好了不少。我怕胖子把她给说跳脚了,赶紧使眼色,让切入正题。
“那个……对不起,”小丫头低着头,“鱼是我偷的。”
“知道知道,你承认好几次了,”胖子又抢在我前面说,“那你偷这玩意干什么啊?”
小丫头慌乱的“啊”了一声,估计还晕着,没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模样和之前精明的小狐狸样差的有多大。
“你们上船之前,我偶然发现了阿宁去海底墓的任务,是找蛇眉铜鱼,”她说,“因为我想要查明自己的身份,就要和阿宁的老板谈判。”
我想了想,觉得虽然简略但也合情理,就问:“那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阿莫挠了挠头,“我潜意识里记得我有爸妈,是正常人一样长大的。但是仔细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一开始我怀疑自己是被拐卖了,有些毒贩会给被拐走的人用药导致精神崩溃失忆,但是用了很多关系,没人查到半点有关我失忆以前的事情。”
她这一次看上去没有说谎,我暗道难怪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要和阿宁做交易,而且现在看来,她的行动也并不自由,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失忆期间被长沙的土夫子捡回去了。这么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落到这个地步,着实让人心酸。
小丫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好,但是下不为例嘛。你看,我认错态度这么良好,也不追究你占我便宜了。咱们这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我点点头,正想安慰她两句,阿莫忽然眯眼一笑,“那你还欠我两顿饭,一顿杭州一顿长沙。楼外楼哦,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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