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刚才是幻觉,而且就算是我的手电灭了他们还有呢?
“四阿公?”我摸索着,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黑暗中没有人说话,我只能听见自己控制不住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四阿公?小哥?”我又喊了一声。我跪在地上摸索手电,突然手就摸到一个软软的温热的东西,吓得我立刻缩了回来,差点叫出声。随即我立刻闻到了一股血味,当即不敢动弹,听着动静。我一安静下来就听到那边有人隐忍的呼吸声,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人肯定是受了伤。
那个攻击人的东西速度太快,我甚至都没看清楚。也不知道它是靠什么伤人的,万一是听觉,那我就不能说话了。
周围藏在黑暗中的危险让我非常不安。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再次往那个方向摸去。结果我却摸了个空。那人已经不在那了。
我一下又陷入了迷茫。
就在我决定爬起来往前摸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整个人拉到了一边,另一只手紧紧捂着我的嘴。这人力气极大,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拖出去十几米远。
这人似乎是拖着我拐了一个弯,靠墙蹲下了。
这只手是有温度的,我在最开始的惊恐之中恢复过来,摸到两根奇长的手指,心就放了下来。
我拍了拍哑巴张的手背,示意他我知道了我安静,他这才渐渐放开我。
我似乎听到他又出去了两次,带回来人放在我边上。这些人都一动不动,我摸到陈皮阿四,他也没什么反应,受伤的应该是华和尚。
过了一会儿,张起灵回来了。之前我再墓道里听到远方传来的一些搏斗声,看来哑巴张是真的厉害,问题应该解决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以说话了。”
“这么黑你是怎么看见的?”我立刻问。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你眼睛现在看不见,这里其实有光。”
我一惊,立即伸手揉眼睛。确实,这个黑的有点不正常,但我是什么时候瞎的?我还能不能好了?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样了?”我问。
“是棺材里的毒气,”张起灵说,“只是致盲和幻觉,没有生命危险。”
我心里明了,没有生命危险是因为他刚才在所有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干掉了那个攻击我们的东西,否则这么多人少说也要挂掉一个。
可是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刚才我看见陶罐后面有东西,”我说,“是那个袭击了我们吗?”
“不止那一个,”小哥说,“你的幻觉出现的更早,所以消退的也早。在棺材边就有近十只昭胡都格攻击了我们。你看到的是一只粽子。”
我更懵逼了,“十只……啥?”
“四阿公之前已经发现了,那种长的像是蝙蝠的啮齿类动物会发出类似‘昭胡都格’的声音。”哑巴张淡淡的说,“它们是被豢养的。”
“……还会有人养这种东西吗?”
哑巴张不理我,我听到他在给华和尚包扎伤口。
“多喝点水能好的快点嘛?”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嗯。”
我立刻摸起水壶灌了两口,随即想到了一种张起灵沉默的原因。
我是个女人,女人上厕所总归比男人麻烦。在这个鬼地方就更麻烦。
我默默又放下水壶。
安静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哎哑巴张,”我在黑暗中伸了一下手,“在幻觉中能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吗?”
他不说话,可能他也不知道。
“你过来,”我说,“我有话问你。”
“……能不能凑近点?”
“已经很近了。”声音忽然从我空着的另一半传来,确实很近,我吓了一跳,“您走路不带声儿啊。”
我压低了声音,按照猜测往那边凑了凑,低声问:“你认不认识吴邪和王胖子?”
第19章 正文7·变故
——————你的视角——————
短暂的安静之后,哑巴张说:“认识。”
我心里一阵激动,赶紧接着问:“你去过七星鲁王宫没有?”
他不说话。我有点着急,“到底去过没有?还有西沙呢?西沙海底墓去过吗?”
“……西沙没有去过。”
那就是第一个地方去过了。我愣了愣,感觉有点奇怪。
难道笔记里记得不是已经发生的事?难道说……是未来?对,有两个日期,上面有两个未来的日期!
我靠,这就有点牛逼了。我心想,可惜记得的太少了。而且我总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一股力量,在不断的洗刷我有关这笔记的记忆。我平时为了隐藏也不可能总拿出来看,现在能记得的已经很少了。
“你……认识我吗?”我问。
“应该不认识。”
我定了定神,缓缓道:“你有失忆症,就算曾经记得现在也不记得了。”
我听到身边的人的呼吸一下子紧了。我从来没看到哑巴张这样过,虽然现在我也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
“你认识我?”他反问。
我也不记得啊。虽然这么想着,我却不能这么说。斟酌了一会儿我说道:“你知道你叫张起灵么?”
“……嗯。”
“你知道张家吗?”我顿了顿没有听到回答,“曾经无比强大的家族,你的家族。”
安静了许久,我甚至觉得眼前的黑色逐渐褪去了,他才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我心中一喜,暗道有门,他要是能想起一点那就必然会继续有求于我,那我就可以和他做交易。只是希望他别一下全都想起来才好。
那时候真正的孤立无援,我其实并不知道哑巴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信息对的重要性。我不能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我说,“等出去我会告诉你,但是我想请你保护我的安全,作为交换。”
我知道这个人很有名的一点就是和他下斗,他基本上能救都救,除非你自己作死作上天际否则他都不会见死不救。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那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同样作为陈皮阿四的手下,我需要让他在做选择的时候选择先救我而不是陈皮阿四。
虽然陈皮阿四平日里对我很好,但是毫无理由的关怀实在是让我很不安。我不愿意去想四阿公要害我,但是万一出现二选一的情况他必然会先救自己,更何况他已经老了,就算他要保我也很可能会让我们死在一起。
这趟有多险恶我不知道,但是出去以后肯定还有更险恶的。我得给自己这条稀里糊涂的小命上个保险。
“好。”张起灵回答道。
我松了口气。可能是这人不太爱说话的原因,他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就看起来非常高。
或许是预感,或者是命运,我喃喃地自言自语:“还来得及……”
张起灵没有说话,我也看不见他在干嘛。不过估计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华和尚先醒了,他伤到了肩膀,但不太影响活动。我看他一身的疤,大概也习惯了。接着是皮包,四阿公醒后我的视力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那种动物到底是靠什么攻击人的?”我没有看到,所以也不知道之前到底是怎么一个情景。
陈皮阿四身上只是刮擦,喝着水道:“这东西打洞很利索,看着有翅膀但是好像飞不起来。估计不是靠视力的。”
皮包怏怏的说:“不会是超声波吧。”他包里的一个铜樽刚刚给撞断了个角。
我想了一会儿,“它们攻击那个粽子吗?”小哥摇了摇头,说:“红外也有可能。不过,主要是数量,倒不是太难对付。”
四阿公点了点头,“那种大规模的井口,恐怕也是这东西打的洞加工的。”
我心里觉得十分神奇,这竟然和我之前想的用兔子差不多。
“那不是普通的动物,”小哥说,“那是那个姓董的女人带来的。”
我看看他,心里忽然有点小得意,不过很快被我压了下去。千万不能被陈皮阿四看出什么来,否则我连逃都没处逃。
“待会儿先去刚刚的侧室,”四阿公下令,“那尸体身上有些不错的东西。毒已经散了,我们火力还够,速度快一点不是问题。”
贼不走空,我点了点头,逼到这一步也没别的办法。否则出去都没法利诱那些村民。
“主要是警惕那个粽子,把黑驴蹄子拿出来,”陈皮继续道,“哑巴张打头,华和尚殿后。阿莫,你把包里的喷雾拿出来。”
我的背包里有一瓶长得跟防狼喷雾一样的东西,主要是雄黄和一些防虫的药。斗里蛇虫多,有时候有奇效,只是不知道对昭胡都格有没有用。
我们在侧室的行动很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东西。进入主墓室时小哥费了一些功夫先摧毁了封门石后的铃铛我们才用了死力气打开墓门。
我一眼就看到墓室尽头的棺椁,那家伙有将近三米高,我第一反应以为是竖着摆的,但是很快发现是错觉。
那不是棺椁,那是一张床,纬缦挂起在四角的高柱上,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又是落灰结网我才第一眼看错了。
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这种葬法,实在是奇怪。因为刚刚侧室都有毒气机关,这“敞开式棺材”要是没有什么蹊跷实在是有愧于之前的铺垫了。
只走了两步,我就发现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几束光一打,发现是一条珠链。华和尚带了手套捡起来,“咦”了一声道:“沾了尸油。”
陈皮阿四皱起眉看了看,“成色不错,应该是墓主人带的。”
皮包立即想到了之前我们看到的盗洞,“难道已经没人摸空了?”
我看着那串珠子,心底有一丝十分异样的感觉。挣扎了两秒,我觉得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忍不住道:“四阿公,我觉得不太对劲,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陈皮阿四点了点头,“走,抓紧时间。”
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终于在我们彻底看清那张床的时候应验了。
丝绸面料的床上除了横七竖八的尸蜡痕迹,什么也没有。
“见鬼了!”皮包说道,“我都准备好了再看到一具扭头尸体了。”
华和尚问陈皮阿四,“四阿公,蜡化的尸体也值钱吗?”
我心说别了吧,要是值钱你是不是还打算吧侧室里的两位也搬走啊。我俯下身仔细看着那些恶心的痕迹,有一些几乎能看出动作。
我比划了一下,问哑巴张,“小哥,这像什么?”
皮包直接道:“你哪来的闲心啊姐姐,还像什么,像粽子!”
我一愣,看到小哥的眼神也一下子变了,顿时明白了我的那种难受的感觉。
侧室里尸体完好,那那具粽子是哪来的呢?
为什么主墓室没有棺椁,而是四面开放的床呢?
“小心!”陈皮阿四一把拉过我,一只指甲尺把长的枯手从床底下伸了出来,擦着我的脚踝抓了过去。那指甲乌黑,要是被抓中了绝对要中尸毒。
我尖叫了一声,那东西已经爬了出来,就是我之前看见的那只粽子。它四肢嶙峋,大蜘蛛一样攀上床脚的铜柱,缓缓张开了整个下颌骨,像是在向我们炫耀他的嗓子眼。
华和尚直接把黑驴蹄子塞了进去。
真的是塞进去了,这家伙嘴实在太大,一下塞到喉咙口它好像还在试图咽下去。我都要看傻了,一时所有人都盯着它。这粽子僵在那里,好像被噎得不轻。
皮包乐了,“嘿!真的不动了哈,牛逼!”
我刚要松一口气,就看这粽子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它长得着实不太好看,味道也很要命,这么一呕我差点和它两厢对吐。
黑驴蹄子咕噜噜滚到了我脚底下,那粽子嘶叫一声,抬手又是闪电般一抓。
我一嗓子嚎了出来,抱头鼠窜。
“这粽子不怕黑驴蹄子!”华和尚大吼,拔枪就射。
我其实压根也不知道黑驴蹄子能镇粽子是什么原理,大惊之下边上的皮包先叫开了,“我靠?!为啥啊!”
你问我我问谁?实话说我觉得要不是喉咙眼不够大它刚刚就把蹄子吞下去了。
敢吃黑驴蹄的粽子,不是严重抑郁就是喝了假酒。
想想也怪可怜。
这粽子铜皮铁骨,接连几枪打在它身上都只是把它打的后退,却没见缺胳膊少腿。不过在火力压制下也终归落了下风转头就跑,飞快的蹿进了后堂。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感觉到它回头的一刹那有一丝不甘心的感情。
我瘫坐在地上,想着那个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间墓室的所有细节在我眼中迅速放大,我猛地打了个寒噤。
“……那就是墓主人,”我说,“他是把活着自己关进来的。”
或许是在地下的原因,周围越发地寒冷了。我搓了搓手,发现已经能哈出白气。
内蒙的三月份和相当的冷,我们已经在斗里待了五六个小时,现在正是半夜。四阿公让我们先撤回了侧室,把门堵上,煮了点东西吃。
压缩饼干一点也不好吃,但好歹身体暖和起来了。皮包和华和尚把陶罐堆成三面方便我上厕所,几个男人不在乎,放完水又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墓主人已经见到了,看样子身上值钱玩意也都给糟蹋没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五点钟——这里天黑的早,我们炸了人家的敖包,估计出去不会好过,所以就打算在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从侧室那条已经被打通的盗洞改个方向直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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