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是这样会使我精神愉悦欸。”
距离格鲁斯汶纳不远处的天恩寺街上,简,伊丽莎白和玛丽到达舅父舅母家。
“你们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吧,女孩们。过几天我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逛逛!”
嘉丁纳太太热情地说道,她高兴地招来佣人带着三位小姐去客房安置。
“非常感谢你的招待,舅母。”简笑容明朗,她温和地同嘉丁纳太太聊天。
伊丽莎白带着自己表弟玩一些益智类小游戏,玛丽和表妹讲一些自己从书中读过的趣闻。
嘉丁纳太太看着相处和谐的侄女们和儿女,笑容慈爱,她轻声安慰着简,“不用太过焦虑,简。你可以先写信给宾利小姐,说一下自己上门拜访的事情。”
“嗯,我等我的妹妹们休整好就去写信。”简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简,不用管我们,你的事情比较重要。”伊丽莎白和玛丽对视了一眼,她知道自己妹妹的意思,于是出声说道。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建议你可以多写一封,以防万一信件寄丢。”玛丽说道。
“你多心了玛丽,我们家的信使布朗很可靠的。”嘉丁纳太太笑着说道。
玛丽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她担心的不是信收不到,而是宾利小姐会选择视而不见。
但看着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姐姐,心里那些长篇大论也不好宣之于口。
“这件事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先逛街,再去拜访卡罗琳。”
简看着两个为自己着想的妹妹,脸色变得柔和起来,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耽搁了妹妹好不容易来城里逛街的机会。
转天,嘉丁纳太太带着自己三个侄女们去自己丈夫经营的铺子逛了逛,他们最近筹备开一家饰品店,服务的女孩们大部分都是中产阶级,价格亲民,款式众多,她打算让侄女们评估一下是否符合年轻小姐们的喜好。
“舅母,我记得妈妈不久前还说你们生意不太景气,怎么突然这么好?”伊丽莎白好奇地问道,她看着正准备开业的店铺。
“噢,我忘记告诉你们那件事。”嘉丁纳太太神采飞扬地说道,她牵着伊丽莎白的手到店铺的角落里,“因为你舅舅偶尔会给救济院捐一笔小钱,几周前被《每日趣闻报》报导了一番,然后就有不少人愿意去我们家酒铺买酒,你舅舅便不再为酒窖里卖不出的酒发愁啦!”
“最近一段时间大部分生意都不是很好做,原本以为那个酒厂就要倒闭了,没想到还能焕发新的生机,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海德先生。”
“海德先生?”伊丽莎白听到熟悉的名字,身躯一僵,她不自然地移开眼睛,“这件事跟海德先生有关吗?”
“是的,有很多救济院和孤儿院没有收到任何捐款,然后他们不得不堵在议会门口,这时候海德先生站出来了,他站在议会大门前,发表了一场振奋人心的讲话,并许诺在一个礼拜解决钱的问题。
当时我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他真的能完美解决了问题,并且还解决了很多商铺经营的状况。”
嘉丁纳太太把海德先生每一步举动都细致的讲述了一遍,“现在索尔兹伯里的救济院也开展起来啦。据说国王都对海德先生的做法表示赞叹,相信不久之后,这位年轻的绅士就会变成海德阁下了。”
“而且我们这家首饰店也属于海德先生名下的商铺,租金很合适,我们便租了下来。”
嘉丁纳太太看着侄女有些难过的脸色,她聪明地停下嘴里的絮叨,转而拉着她看店里最新的一批首饰。
伊丽莎白看着面前一排精致闪耀的首饰也无法开心起来,但不想让嘉丁纳太太担忧,她只好强颜欢笑,在她的推荐下拿了一款项链戴在脖子上。
玛丽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她看着心不在蔫的大姐,还有神色愧疚的二姐,努力让气氛轻松起来,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好在无论是舅母还是姐姐们都善解人意,没有一个像莉迪亚那样骄纵任性,她精神放松了不少。
“我们可以去索尔兹伯里的救济院看一下,我带了不少书可以捐给孩子们看。”玛丽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噢,玛丽,你真的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灵。”嘉丁纳太太看着平日里文静内向的侄女,眼里带上赞赏,“正巧夏尔和安娜有一些没穿过几次的旧衣服也可以一起捐赠给这些孩子,要知道现在孩子们身高一天一个样子,我正愁怎么处理这些衣服呢。”
简思考着自己有什么可以带给救济院的孩子们,伊丽莎白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没想到这一点,早知道她也带上一些发带和自己做的小物件作为捐赠物刚刚好。
一行人已经把索尔兹伯里救济院列入出行名单,同时她们也没忘记简到城里的目的,贴心的在家陪简等待。
“怎么还没有回信呢?”简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伊丽莎白心里浮现一个不好的想法,她还是鼓励简再做一次尝试,她有些怀疑,宾利小姐早已经知道简来到伦敦,并且向宾利先生隐瞒这件事。
玛丽更为冷静一点,她想了想,如果简的回信再次落空,她就把自己的分析告诉简。
根据她和海德先生的讲话来看,很显然宾利先生不是一个精明的人,恐怕现在还在被自己姐妹蒙在鼓里。
第111章
简投递出去的第二封信依然石沉大海,她最终决定亲自上门探访。
嘉丁纳太太带着伊丽莎白和玛丽去索尔兹伯里的救济院,路上伊丽莎白兴致不是很高,她已经意识到宾利小姐和赫斯特太太是不会让宾利先生知道简在伦敦。
玛丽在脑子里已经做好了回去如何安慰姐姐的草稿,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自己拥有一副好口才,心里感到挫败。
马车缓缓来到救济院门口停下,嘉丁纳太太看着眼前一排跟公寓一样的房子,脸上有了笑影,“这里真不错,多么漂亮整洁的房子!”
“是的,海德先生一定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伊丽莎白走下马车,看着面前的大门,上面挂着天堂鸟救济院的牌子。
“您就是嘉丁纳太太吧!”门口站着一位个子高挑的女性,她的头发一丝不乱的盘在脑袋上,衣着整洁,看到来人眼睛一亮。
“是的,我前天预约来这里拜访。”嘉丁纳太太笑了笑,扭头指挥着强壮的马夫把车上一箱箱捐赠的东西往下搬,“这是我们给天堂鸟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怎么会,真希望世界上多一些像您这么善良的人才好。”
女士脸带笑容,拉开大门,“我是这里的义工兰瑞莎・彭特,你们叫我兰瑞莎就好。院长正在接待另一位客人,她让我先来带你们参观。”
伊丽莎白跟着两个人身后,她看墙上稚嫩的涂鸦看得津津有味,身边时不时走过穿救济院统一裙子的小女孩,虽然身材瘦弱,但精神十足,都很乖巧地向兰瑞莎问好。
玛丽注意到客厅里的书架,上面写着图书角,她跟嘉丁纳太太打了声招呼,就走向书架,从上面取下一本书翻了翻,是一本很有趣的童话书。
她看着书页不由得皱眉,原因无他,这些书都太新了,没有任何翻阅的痕迹,就算很爱惜,也不至于一点折痕都没有。
她连着翻了几本书都是这样,虽然书架上所配置的书按照不同年龄段的分好类别,但没有翻阅的书,还不如客厅里的花瓶。
不过玛丽发现这里竟然有《每日趣闻报》最新发行的小说,作者是保罗・温斯顿,她是这个作者的书迷,每出一本小说就会买来看,她觉得温斯顿先生写作风格诙谐有趣,却又隐隐约约映射了当代社会现状。
温斯顿先生最新出版的小说名字叫《我变成了一只流浪猫》,主要讲述了一个小律师突然在某天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街边流浪的黑白猫,用流浪猫的视角看平日里日常发生的小事。
文笔轻松简洁,在孩子眼里是一本童话书,在大人眼里是一本讽刺社会某种现实的书。
玛丽翻开第一眼就看入迷了,她没有注意到,有个瘦小的身影悄悄凑了过来。
天堂鸟救济院的院长办公室,夏普太太正接待着一位贵客,更准确来说是这家救济院的恩人。
“您做得足够好了,恐怕我也无法做到像您这样面面俱到。”
寄秋翻着救济院每笔账单的明细,上面甚至连一瓶墨水也记录在里面。
“您说笑了,海德先生。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们。”夏普太太递给青年一杯红茶,“您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没有任何能回报您的。”
“只要救济院可以一直开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寄秋把手里的账本放下,伸手接过茶杯,她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还有,领养出去的孩子记得做好回访工作。”
“放心吧,海德先生。我已经从事这项工作三十年了,很有经验,这个月已经有五位女孩被领养,家长都是由我们亲自千挑万选考察过的,根据来信,这五个孩子已经融入了新家,成为他们家中的一份子。”夏普太太笑着说道,“再过一个月,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那真是一个好消息。”寄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遗弃在救济院的孩子大多都是女孩,还有少部□□体有缺陷的男孩,体弱的孩子都死在那场迁徙路上,活下来撑到伦敦的孩子们身体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都没有太大问题。
“每一个被领养走的孩子都能被新家所有成员接纳,这真的很幸运。”寄秋温声说道。
夏普太太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并不是每一个领养的孩子都能适应新家,这个月本来是有六个孩子被领养走,但其中有一个被领养人退了回来。如今还在禁闭室里。”
“嗯?被退回来还关在禁闭室,那么是这个孩子的问题吗?”
寄秋相信夏普太太并不是一个刻薄的院长,不会刁难一个孩子。
“嗯。”夏普太太给自己倒了杯红茶,“格温德林・哈代是一个有点特殊的孩子,她父亲鲍勃・哈代是一个酒鬼,每次酒醉后都会对妻子实施暴力行为,最终哈代夫人不堪忍受,逃离了那个家,留下了格温德林。
哈代夫人的逃走不仅没有让酒鬼哈代有任何改变,他变得更残暴了,有时候不仅是酒醉的情况,即使是清醒的时候也会打骂格温德林。
几个月前,哈代因为醉酒倒在了路边,天太黑,马车夫没注意到他,直接压了过去。格温德林便成了孤儿。”
“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吗?”寄秋问道。
“有一个叔叔,是哈代的亲弟弟。但他并不想收养格温德林,拿到赔偿金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格温德林被好心人送到了救济院。”
夏普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令人感到不幸的是,格温德林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对任何人都有暴力倾向,义工们屡次看到她殴打别的孩子。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惩罚她不吃晚饭或者关禁闭。”
“这种方法有用吗?”寄秋给自己茶里倒了一点牛奶,拿着茶匙轻轻搅动着。
“有一点用的,至少可以让她安静一段时间。”夏普太太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第二个比格温德林更坏的孩子,但不得不说的她长得十分漂亮。
所以是我们在这里安置第一批被领养出去的孩子。本以为她到了新家会改掉在救济院的坏习惯,但我们错了,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反而变得更坏。”
“领养人是一位十分和蔼的绅士,他想要领走一个女孩陪伴自己的女儿。
于是他和自己的夫人一起来到这里选择了格温德林。但半个月后,那位绅士就把她送回来了。”
“格温德林在自己养父的茶壶里放蚯蚓,将死蛇放在养父养母的床上,还试图将领养人的亲生女儿推下楼梯。好在被佣人及时制止。”
寄秋轻叩着沙发扶手,“我可以见一下这个孩子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劝您最好离她远一点。这个坏孩子已经咬伤了很多个义工,还偷偷藏了叉子,用它来攻击别的孩子。”夏普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
“放心,我会注意的。”寄秋起身跟着夏普太太。
夏普太太领着她来到了救济院的储物间,这是一间没有一扇窗户的小房间,在门上有一个小窗口,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寄秋一眼看到就是木板床上蜷缩的女孩,随即环顾了一下四周,里面没有任何光源,只有门上一个透气孔。
关上门基本就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家具就是格温德林身下的木板床。
格温德林被一根铁链子拴住脚腕,地上的托盘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面包渣。
小女孩听到门口的动静,缓缓将脑袋从膝盖上抬起来,她眼神冰冷的注视着来人。
寄秋看到格温德林的长相,知道夏普太太并没有说谎,这个女孩子确实拥有不俗的相貌。
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卷发,灰蓝色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嘴角下垂,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配着她漠然的眼神,像是后世评定的厌世脸。
格温德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门口的人,她动了动脚部,身体微微前倾,喉咙里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声音。
寄秋立马意识到她要做出攻击举动,迅速后退了几步,但她没想到小女孩飞快丢出几个不明物,她看着没反应过来的夏普太太,伸手抓住女孩丢的东西。
“天哪,海德先生!”夏普太太看着挡在她前面的手,青年的手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
“是碎瓷片。”寄秋慢慢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块尖锐的白色瓷片,她动了动手指,有些刺痛,还好只是皮外伤。
她低头看着托盘上的碟子,看着女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毁坏公物可是一个不好的行为啊,格温德林。”
“您现在必须要去处理一下伤口!”
夏普太太焦急的说道,她严厉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想着处理好海德先生的事情,再对格温德林做出惩罚。
寄秋看着惊慌失措的夏普太太,只好先跟着她出去,临走前拾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她同床上呲牙咧嘴的格温德林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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